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世家婢的逆袭 作者：烟波江南 文案： 一觉醒来， 她由一个世家千金变成了府中丫环， 占了她身子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又有何目的？ 为了一己私心， 使得本就危机四伏的家庭最终毁于一旦， 她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从大家千金到草根丫环，从无家孤女到一代贤后， 她要如何从逆境翻身，与君携手百年？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宅斗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婉平 ┃ 配角： ┃ 其它： ================== ☆、001 　　第一章 　　天色已晚，只是莫家书房还灯火通明，从打开的门窗里隐隐听见说话的声音，只是说的什么却丝毫听不清楚。 　　“莫家必须退。”说话的正是莫家如今的大家长莫舟，他才四十上下，头发竟然已经花白了。 　　“父亲，先喝口茶。”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头上也仅仅簪了几根银簪。 　　“委屈你了。”莫舟看着长女，就觉得心酸，“也快出孝了，让你母亲给你添点颜色鲜亮的衣服首饰。” 　　“女儿都有。”莫淑娴柔声说道，“父亲放心吧。” 　　莫舟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他现在又添了一件烦心事，他们家再退的话，女儿的亲事要怎么办？儿子年纪还小，可以等等，女儿……也怪他，当初若是早早给女儿订下来了，也不用现在这般为难了。 　　当初的莫家何等清贵显赫，莫舟的父亲不仅是帝师，更是先帝托孤之臣，皇帝也是信任有加，早早把太子交给了莫舟的父亲教导，而莫舟也是有本事的，所以莫家虽然人丁不旺，却绝不会被外人小瞧了。 　　只是谁知一朝风云变色，太子先被圈禁数年，后又被无辜被废流放，莫舟父亲力保太子无果，又见很多忠臣被连累，直接一头撞死在了金銮殿上…… 　　这下皇帝消停了，后面找事的继皇后一伙人也被迫消停了，莫家也倒霉了。 　　本来一家有女百家求的情况，随着太子翻船，莫家老爷子撞死后，再也没有人敢登莫家的门，莫舟也不想把女儿嫁给那些小人，所以就留到了现在。 　　“三皇子如今的情况就如烈火烹油一般，只是这火还不知要烧多久，三年孝期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家咳咳……”莫淑娴也有些为难，“尽早避开的好。”他们家已经受不起任何波荡了，当初的太子旧属，除了被皇帝发作的那批，剩下的也没几个好下场，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他们家是因为丁忧闭门不见外客，才留到现在，否则按照三皇子和继皇后的性子，怎么可能罢休。 　　“弟弟们年纪还小，虽然会蹉跎几年，可是打好基础也不是没有出头的机会。”莫淑娴劝道，不管是莫舟还是莫淑娴都是不看好三皇子的，三皇子是继皇后所出，现在蹦跶的越高，以后怕是跌的越惨，就是三皇子对待老臣那不死不休的劲，就让人心寒。 　　“我会好好考虑的。”莫舟开口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莫要忘了用药。” 　　“只是有些咳嗽，不碍事的。”莫淑娴抿唇一笑，“父亲也早些休息，家里还要靠着你呢。” 　　莫舟笑着点了点头，亲自把女儿送出门，见丫环拿了披风给女儿披上，一切都妥当了，才满意的回到屋中。 　　“嬷嬷炖了水鸭汤，姑娘回去要不要用一碗？”因为莫家出事，府里的下人已经遣走了大半，就是莫淑娴身边也就剩下了两个丫环和一个嬷嬷伺候着，说话的正是玛瑙。 　　“有没有给母亲送？”莫淑娴住的院子并不远，这也是莫舟放心的原因。 　　“是珍珠去送的，还用鸭汤下了面给两位少爷。”玛瑙说道，“姑娘放心吧。” 　　莫淑娴又咳嗽了几声才点了点头，“应翠怎么样了？” 　　应翠是莫淑娴院中的小丫环，在灶上帮忙的，如今才十一，前段时间染了病，就被挪出去了。 　　“说是不大好了。”玛瑙的声音有些失落，“大夫也说要看她的造化了，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 　　应翠会留下来也是因为她在外没有家人了，莫淑娴叹了口气说道，“要用什么药尽管去取，告诉她如果好了，还让她到我院子里伺候。” 　　“是。”玛瑙应了下来。 　　回去后，莫淑娴不仅用了水鸭汤，还喝了药这才睡下。 　　“翠丫，翠丫……”莫淑娴觉得自己明明才刚睡下，怎么就有人在耳边不停的叫，不禁皱了皱眉头想睁眼看看是哪个丫环不懂事，可是她发现眼皮子很重，竟然怎么也睁不开，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只是清醒了一下，莫淑娴再次睡去了，等她醒来有些费劲的揉了揉头，觉得有些头晕脑胀的，“珍珠……”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莫不是病又严重了？ 　　叫了几声也没人答应，莫淑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因为难受反应有些迟钝，可是却不是傻了，刚刚是因为屋子里太暗刚刚睁眼没看清楚，可是现在却能模糊看见屋中的影儿，这一看就吓了一跳，这根本不是她的房间。 　　就是手下按着的褥子，也不是她的，不仅薄还有些潮，这一下可把莫淑娴吓住了，难道是她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猛地一下跳下床，甚至顾不上穿鞋，就去把窗户打开，外面的光照了进来，把屋中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只有两张简单的床，其中一张上放着被褥枕头，角落里一个一个矮圆有些破旧的盆架上放着个铜盆，盆架不远的地方就是桌子，除此之外竟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莫淑娴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要摔下去，赶紧伸手扶住一旁的墙，整个身子靠过去，等缓过来劲才睁开眼，可是这一看更觉得天塌了一般，因为她看见的根本不是她的手。 　　猛地扑向铜盆的位置看向水面，隐约能看出是个十一二岁的姑娘，正是那病重的应翠……再也撑不住莫淑娴晕倒在地上。 　　莫淑娴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情况竟比上一次还要糟糕，这次倒是没在陌生地方醒来，可是她发现她根本动不了了，就像是中邪了一样，她还在她的身体里，不过支配她身体的已经不是她自己了…… 　　她的身体里多了一个灵魂，对方还占据了主导位置，不仅如此，莫淑娴还觉得昏昏沉沉的，好像随时灵魂都会离开自己的身体。 　　莫淑娴发现她可以感觉到这个灵魂的想法，就像是记忆共享一样，不过却不是全部的记忆，而是这个灵魂想起来了什么，她就能知道什么，是一种被迫的记忆。 　　那么……这多出来的灵魂是不是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这个灵魂到底是什么人？难道就是那些游记上写过的孤魂野鬼？莫淑娴心中又慌又乱，这个野鬼要是害了她家人怎么办。 　　莫淑娴感觉的没有错，在她的身体里确实还有个灵魂，甚至说现在这个灵魂才是身体的主导者，而这个灵魂也不是什么孤魂野鬼，而是一个来自未来的人。 　　不仅如此，多出来的这个灵魂根本感觉不到莫淑娴的存在，更不像莫淑娴这般又惊又怕，她更多的是喜悦。 　　楚晴看中水银镜中自己的新形象，简直喜出望外，她本来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平常看看小说做做白日梦，最爱看的正是那些穿越后宠霸后宫的小说，谁知道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真的到了古代，而且看着这个屋子里的摆设，还是个富贵人家，起码楚晴知道，一般人家是用不起这个清楚的水银镜的。 　　最重要的是，镜中的这个全新的自己不仅很年轻，还很漂亮，皮肤更是白皙柔嫩。 　　楚晴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更是喜悦，“真是的，怎么就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只能装走一步算一步了。”楚晴挨着查看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仔细调配后在脸上涂抹起来，把脸色弄的苍白唇上也毫无血色。 　　而和楚晴共用一个身体的莫淑娴就没有她那么好的心情了，她被迫接受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记忆，什么四阿哥……什么贝勒爷……莫淑娴整个人的认知都快崩溃了，这都是什么称呼，还有怎么会几个皇子喜欢同一个人？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玻璃的配方、火、药的配方……各种东西，那些东西一窝蜂似得钻进了莫淑娴的灵魂里，其实楚晴只是在仔细思考她到了古代能做什么，她平时白日做梦的时候专门背了这些有用没用的东西，害怕忘记了就赶紧在脑中回想几遍，可就算这样有的因为看过的时间太早，有的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只是楚晴不知道的是，那些她当初背过的东西并不是真的遗忘掉，在她记忆深处是有印象的，现在想不起来了而已，所以她会觉得自己应该会，可是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这就便宜了能直接从她记忆里接收到记忆的莫淑娴，有些连楚晴都记不清楚的，她却一清二楚。 　　不过有些东西太过复杂和庞大，一股脑全部进入了莫淑娴的灵魂，根本来不及仔细查看，而莫淑娴为了寻找夺回自己身体的办法，硬撑着接收这些记忆，然后一直努力去尝试控制身体。 　　今天当值的是珍珠，她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有些担忧地问道，“姑娘该醒了吧？水都换了三次了。” 　　玛瑙也有些担忧，“刚刚明明听见有动静了，可是姑娘没有叫我们进去。” 　　珍珠想了下还是轻轻敲门提高了声音叫道，“姑娘，醒了吗？” 　　正在回想以前看过的穿越故事剧情的楚晴听见声音，眼睛亮了一下，赶紧躺好，抿了抿唇才很虚弱的哼了几声，随手把床边的圆墩推到在地…… 　　“砰”的一声不仅把外面的玛瑙珍珠吓了一跳，就是灵魂状态的莫淑娴也惊住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断了一样，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002 　　第二章 　　莫淑娴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就看见珍珠正坐在她身边，她还以为做了个噩梦，刚要开口，就见珍珠满脸喜悦地说道，“应翠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好几天了。” 　　应翠？莫淑娴的唇抖了抖，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珍珠倒是格外高兴，扶着莫淑娴坐了起来，端来药一点点喂给她，说道，“我都以为你挺不过来了，真是老天保佑。” 　　莫淑娴张口把药喝下，她放在床上的手都是抖着的，“姑娘……现在怎么样？” 　　珍珠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受了凉，一直头疼请了大夫也不见好。” 　　莫淑娴微微垂眸没再说话，只是把药喝完了，珍珠又给她端了一碗小米粥，“醒了就好，这几日怕是我不能过来了，不过厨房会把药和饭都给你端来，你好好养着，过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恩。”这正和了她的意思，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等醒来了一切都没有变。 　　珍珠又检查了一下屋中的东西，这才端着空碗离开，等她走后，莫淑娴就撑着身子起来，走到铜盆的旁边，就着里面的水仔细查看了起来。 　　应翠的长相是莫淑娴熟悉的，可是看着模糊的倒影，她却觉得陌生而恐怖，直接伸手打翻了铜盆，“砰”的一声使得莫淑娴清醒了些，那些水不仅溅了一地，把她裙子的下摆也给弄湿了，更是引来了外面的婆子。 　　“哎呀，这是怎么了？”那婆子连门都没有敲直接推门进来，莫淑娴听见声音猛地转身看着那婆子，把那婆子也吓了一跳，“你这丫头，有事不会叫啊。”说着就上前把莫淑娴拽开，蹲了下来开始收拾铜盆，“你说你这不是添麻烦吗。” 　　莫淑娴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要是以往她的房间根本是不让粗使的婆子进的，所以她只是傻傻站在一旁。 　　那婆子虽然嘟嘟囔囔的，可还是把屋子收拾好了，又给她端了一盆清水来，“好了，下回小心点。”说完见莫淑娴没有反应，直接上前把她推到床边，“快点休息，也是主人家心善，你这样的丫头在别人家都是直接被扔出去的。” 　　莫淑娴被婆子应压着躺在了床上，裙子和裤子湿哒哒的贴在腿上格外的难受，那婆子也没注意到，直接拉了被子给莫淑娴盖上，然后就出门了，莫淑娴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觉到，已经不同了，不会再有锦衣美食，不会再有丫环伺候……而她变成了伺候人的那个，这样的落差对莫淑娴来说，不下于刚发现变成应翠那会。 　　只是这还不是最不能接受的，而是那个占了自己身体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她能占了自己的身体，会不会再去占自己家人的？ 　　莫淑娴又想到了自己接收到的那些记忆，此时正好有时间慢慢梳理一下，这一梳理直到晚上婆子送了药和饭来还没彻底弄明白，不过她已经知道了那个占了她身体的女人叫楚晴，来自和她截然不同的地方，那个地方……很奇怪而且很……想到那些楚晴记忆里女人穿着打扮，莫淑娴脸一红，只觉得又羞又燥的。 　　“快来喝药，然后好把饭吃了。”婆子见莫淑娴还躺在床上，提高声音叫道。 　　莫淑娴并不想死，她还有太多舍弃不掉的东西，闻言就起身也没让那婆子喂，就自己端了药来喝下去，然后慢慢把粥给喝了，那婆子也不是个坏心的，看着莫淑娴的样子劝道，“翠丫啊，你没老子娘在，外面那些大户人家里面腌臜事情多着呢，如果被赶出去了，就没了别的出路，我们做下人的哪能娇贵的起来，快快养好身子，托了珍珠姑娘去姑娘面前多提提你，跟在姑娘身边才是条出路，总比以后变成粗使丫环强。” 　　原来第一次昏昏沉沉的时候，听见有人喊翠丫就是眼前这个婆子，这婆子也是真的关心应翠的，莫淑娴抬头仔细看了那婆子一眼，这才认出来原来是厨房帮忙的，她只记得这个人姓李，做点心和汤品很有一手。 　　“谢谢李妈。”莫淑娴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李妈的话虽然不好听，可都是实话。 　　李妈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早点吃完就休息。” 　　莫淑娴虽然没有做过丫环的活计，可是基本的为人处世还是懂得，就因为现在处境艰难，她才要更加小心，吃完了饭没等李妈收拾，就主动把空了的碗盘都整理了，然后跟在李妈身边把东西端到了厨房。 　　这里并不是莫淑娴院子里面的小厨房，而是莫府的大厨房，进去后李妈并没有让莫淑娴洗碗，这点让莫淑娴松了口气，她还真不知道在这里是怎么刷碗的，未免以后露出痕迹，仔细记住了李妈的怎么做。 　　李妈也心疼她年纪小就差点没了，如今见她脸色还不好，就找了厨房剩下的糕点来给她，“吃点吧，因为姑娘的事情，夫人胃口不好，这糕点几乎没动。” 　　莫淑娴眼睛一红，赶紧低下头，她的母亲最是关心他们几个了，如今却因为那一个假冒的伤身，她现在恨不得直接去找父母，告诉他们自己才是莫淑娴……只是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荒诞了，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恐怕她也无法接受，万一父母把她当成鬼怪？最重要的一点，楚晴会不会伤害她的家人，楚晴的世界有太多她根本不知道也无法了解的东西了，而且她要拿占了自己身体的楚晴怎么办？ 　　太多的不确定让莫淑娴脑子里乱乱的，听着李妈唠叨了一会，莫淑娴就回屋了，她决定觉得去顺顺楚晴的记忆，希望能找出回到自己身体的方法。 　　和莫淑娴这边相比，楚晴就舒服多了，在莫淑娴昏迷的几日中每天都有人来嘘寒问暖，楚晴能在现代职场站稳脚，无疑是聪慧的，她更是利用本身的优势，从伺候的丫环嬷嬷身上收集了资料，更是装睡偷听着丫环们的谈话，甚至为了不被贴身伺候的人发现异常，还让珍珠、玛瑙两个大丫环和嬷嬷休息，然后留了小丫环伺候，那些小丫头可不像是珍珠、玛瑙这样贴身伺候的了解她，反而让她套出了不少话。 　　这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些朝代，当发现这点的时候，楚晴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兴奋，既然历史都不一样了，有些东西她再也不用担心是不是前人用过的了，不过楚晴把这个兴奋很小心的藏了起来，因为她还不知道这个身体的性格，甚至只能从这个身体亲人那边推测出名字，应该是莫淑娴三个字，可除了姓氏，剩下两个字到底是哪个，楚晴还不知道。 　　而且楚晴还知道，莫家现在是在守孝，不过马上就要到三年了，知道后楚晴也松了口气，出了孝期也就意味着可以出门了，而且有守孝这三年，就算她有什么变化，外面的人也不会太过惊讶，而在家中只要自己一天天的改变，让父母慢慢适应就好，楚晴可没有想过一辈子做别人，既然她接手了这个身体，自然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要活出自己的风采。 　　不过……楚晴已经想好了，过些日子找个理由就把珍珠、玛瑙还有那个奶嬷嬷调开，提拔上来一些年纪小容易调、教的丫环，这不仅仅是为了防止被发现异常，更是为了培养心腹，这么一想装病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 　　也不知道是应翠这个身体的底子好，还是别的原因，莫淑娴倒是渐渐好了起来，李妈见并没有人让她回姑娘房中伺候，也不再说什么，就是带着她到厨房忙活，莫府精简后需要李妈做的事也少了许多，所以有不少时间教莫淑娴学做糕点和汤品，多亏了应翠以前也没再厨房忙过，所以见莫淑娴不会做，李妈也没说什么，而是手把手地教。 　　莫淑娴把楚晴的记忆全部梳理完了，也没发现回去的办法，在楚晴的记忆里，她就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到了这个身体里，难不成真是上天给她开了个玩笑？因为莫家的规矩，她现在根本进不去内宅，别说是自己的身体了，就是那些亲人也都见不到面。 　　这十几天莫淑娴一直是跟着李妈的，李妈总是翠丫翠丫的叫她，在开始的时候，莫淑娴还反应不过来，后来也渐渐习惯了，李妈并没有别的亲人，当初家乡遭了难逃到这边的，丈夫孩子都折在了路上，她也进了莫府后，也没有再嫁的打算，如今对着莫淑娴像是要把所有的手艺都教给她，把她当成女儿了一般，李妈还自己出银子给莫淑娴买了补品，那些都不如以往吃的好，可是莫淑娴心中感动，对李妈也多了些真心，而不像是以往只是礼貌而已。 　　就在莫淑娴渐渐平静下来思索以后要怎么办的时候，忽然从里面传了消息出来，莫家大姑娘要选丫环……而珍珠、玛瑙要去庄子上等着嫁人，就是莫淑娴的奶嬷嬷也因为年纪大被家人接走赡养了。 　　 ☆、003 　　第三章 　　知道这个消息，李妈比莫淑娴本人还高兴，晚上还专门忙活着给她弄了洗澡水，选了一身今年新发下来的衣服，第二天更是早早把莫淑娴叫了起来，让她好好梳洗打扮，就是早饭也只有一个白水煮蛋和一碗稠稠的小米粥，新蒸的包子都不敢让她吃，就怕她嘴里有味道，惹了姑娘不高兴。 　　姑娘明显是选贴身丫环的，这要是被选上了以后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不仅是月银多了不少，干的活清闲了，说不定还能认字，就是以后年龄到了找婆家，也能找个好些的，说不得能当个管家娘子。 　　李妈一心为莫淑娴打算，可是莫淑娴现在的心思全部在这里，她可以进内院了…… 　　在见到楚晴之前，莫淑娴本以为自己会大喊大叫，甚至上前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把自己的身体还过来，可是当她真和其她几个小丫环一起站在这里的时候，突然发现竟然出奇的平静，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种冷漠来看着那个本该十分熟悉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旁观者。 　　楚晴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珍珠和玛瑙，她们两个并没有将要嫁人的喜悦，甚至可以看出她们消瘦了不少，脸色也很苍白。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们，莫淑娴有些心疼自己这两个大丫环，竟然被这样胡乱配人了，到庄子里嫁人？能嫁到什么好的，更何况在祖父死后，父亲就做主把家里那些明面上赚钱的打眼的庄子铺子都卖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收成普通的，而且听那意思，并不是指好了人，是直接到庄子上以后，让庄子的管事给她们找人，珍珠和玛瑙这辈子是毁了。 　　这种做法一般都是对待犯了错的下人，珍珠和玛瑙照顾了莫淑娴这么久，一直很尽心，如今楚晴就这般把她们打发了，恐怕也是心虚怕被看出是个假的，不过这样的情况也让莫淑娴警醒了不少，楚晴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而且她现在只是个签了卖身契的小丫环，如果被看出来了，楚晴想要怎么拿捏，她也没反抗的余地。 　　楚晴坐在椅子上，端起放在手边小圆桌上的茶，小抿了一口后才说道，“就这几个了？” 　　“是的。”说话的是管着外院的刘婆子，“按照姑娘要求都是十一二岁，模样整齐的。”其实楚晴还有个要求，说是没有家累的，这点倒是不好直接说出来。 　　“那行。”楚晴又打量了低头站着的五个人，这才点头，“说下名字和擅长的。” 　　刘婆子这才挨着把人给介绍了，刘婆子和李妈关系不错，所以莫淑娴被安排站在中间的位置，一般这个位置是最容易被人选中的，而且刘婆子会说话，“这就是应翠，今年十二，前段时间生了场大病，若不是姑娘心善给她请了大夫，怕是……病好以后就在厨房帮忙。” 　　这些做下人的也都是人精，早就看出姑娘这次选人是想要提拔心腹，怎么样的才能成为心腹？自然是这样年纪小没根基，还偏偏得过主人家恩情的。 　　刘婆子的小心思无疑是成功的，到最后楚晴留下了莫淑娴和另外一个小丫头，剩下的都打发走了，莫淑娴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李妈连眼角都带着笑意，一边帮着莫淑娴收拾一边叮嘱道，“好好伺候姑娘，不要打旁的心思，眼睛要活到点，不该多说的话一句也不要说，也不要多问……” 　　李妈也觉得珍珠和玛瑙被打发出去有内情，所以才这样交代。 　　莫淑娴一一应了下来，应翠本身就没有多少东西，所以莫淑娴很快收拾好了，在离开前，她抱了下李妈，“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内院的人来外院倒是可以，可是外院的人想要进去，那就有些麻烦了。 　　李妈拍了拍莫淑娴的后背也没再说什么。 　　莫淑娴是自己去内院的，在院门口就看见了同样被选进来伺候楚晴的小丫环，那个小丫环也拎了一个很小的包，有些怯怯地看着莫淑娴，说道，“应翠姐姐，我们一起进去吧。” 　　“好。”莫淑娴笑了下，和她一起走了进去，到了往里面走。 　　当初莫家就莫淑娴一个宝贝女儿，住的院子自然精致漂亮，离主院的位置也不远，因为莫淑娴的喜好，这里面还挖了个小池塘，里面养了鱼和莲花，上面建了个不大的水上回廊，免得莫淑娴在这里钓鱼玩闹的时候晒到。 　　她们两个是被珍珠带进去的，不过珍珠并没有和莫淑娴说话，如果不是她明显记得珍珠来探过病，恐怕也不会知道应翠竟然和珍珠是熟悉的。 　　楚晴正坐在回廊里掰着点心喂鱼，她穿着一身素色的纱裙，头发松松挽起用一根纯银步摇点缀，以前的莫淑娴是一种端庄大气的美，而现在却因为换了灵魂多出了几分妩媚柔情，不能否认这样的人更能吸引住男子的目光和爱慕，可是却少了一个正室应有的气度。 　　见到珍珠带着两个人，她就把点心都洒到了水里，然后接过玛瑙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笑着说道，“来了。”说完就起身从回廊走了出来。 　　珍珠没有说话，走到了楚晴的身后，和玛瑙一左一右站着，楚晴又打量了一下两人才笑道，“既然到我身边伺候了，那就改个名吧。” 　　莫淑娴是听出楚晴话里面的意思，这算是给她们两个人一个下马威，也算是提个醒。 　　楚晴其实格外不喜欢珍珠、玛瑙这两个名字，听着就是俗气，也不知道这身体的原主人怎么把丫环起了这样的名字，让别人听了，不仅会有个爱财的印象，还觉得是个没大脑的，“一个叫霜落一个叫惊蛰。”楚晴随手一指，就把两个人改了名字。 　　而莫淑娴的名字从应翠又变成了惊蛰。 　　霜落倒是马上反应过来跪了下来，而莫淑娴愣了一下，才同样跪下低着头，这一跪让莫淑娴整个脸色都变得惨白，就像是一直坚持着的自尊被人狠狠抛下，这就是丫环，她再也不是莫家的掌上明珠，只是一个能被随意发落的丫环，莫淑娴自从变成应翠后，第一次这样赤裸裸的意识到。 　　她不再是莫淑娴……只是一个改了名字的丫环惊蛰。 　　楚晴可没有发现这点，只是点了下头说道，“珍珠，你带她们两个去安顿下，和她们讲讲府里的规矩。” 　　“是。”珍珠从楚晴身后走了出来，然后行礼说道，其实她现在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姑娘病好了以后变了这么多，就像是换了一个似得，处处要求规矩，事事要求精细……就像是一直端着莫府嫡女的身份一样，以前的姑娘虽然也是重规矩的人，可也不是这样的……具体是什么珍珠说不上来，却觉得很不对。 　　玛瑙可能更清楚一些，也是她交代了珍珠，不让珍珠再去看应翠的，只是再多的玛瑙却不再说了。 　　莫淑娴起来的时候，脸上的情绪已经收拾好了，其实也是因为她的阅历，加上楚晴的记忆，莫淑娴等于有两世的经历，本来大家族出身的姑娘对自己情绪表情的控制就很强，莫淑娴等于又升了一个台阶。 　　因为珍珠和玛瑙还没有走，所以莫淑娴和霜落被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这环境可比她醒来时候住的地方好多了，珍珠让小丫环把东西给准备好，又问了几句后就离开了，霜落见没有外人了才松了一口气，“惊蛰，姑娘真的好漂亮。” 　　莫淑娴愣了一下才抿唇笑道，“是啊。” 　　霜落明显还处于兴奋的阶段，叽叽喳喳说了不停，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有这么大的福气，姑娘选人一看就是往大丫环上培养，她当初想着进来后最多能做个三等丫环，二等已经是顶天了，可谁曾想竟然是一步登天，让她们接替珍珠和玛瑙的位置，也怪不得霜落激动。 　　当人丫环需要注意的很多，以前莫淑娴从没有在意过这点，可真的站在这个位置上才发现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要难，不仅要隐藏起自己真实的情绪，还要方方面面都注意到，就连吃的东西都是有讲究的，绝对不能吃那种气味大的，红薯这些更是沾都不可以沾，就怕弄出什么不雅的事情惹了主子。 　　楚晴明显是等不及了，在她们来的第三天，就直接打发珍珠和玛瑙去庄子上了，倒是引来了莫夫人，这是莫淑娴醒来后第一次看见母亲，如果不是手里正端着东西提醒着她现在的身份，她恐怕就直接扑过去了。 　　“惊蛰你怎么了？”霜落见莫淑娴停下脚步，就问道。 　　莫淑娴根本反应不过来，还是霜落碰了碰她以后，才猛地扭头看向霜落，这可把霜落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莫淑娴的声音像是硬生生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有些沙哑难听。 　　霜落皱了皱眉头说道，“那我们先把东西送到厨房，然后回屋休息下。”她们来的这几天都是做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没有真的到人身边伺候，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学规矩，所以休息一会倒不是什么大事。 　　莫淑娴等再也看不见莫夫人身影的时候，才点了下头，跟着霜落离开了。 　　 ☆、004 　　第四章 　　楚晴屋中，莫夫人把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才问道，“珍珠和玛瑙是犯了什么事？” 　　“没有啊。”楚晴挽着莫夫人的胳膊撒娇道，“母亲莫不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 　　莫夫人见女儿对自己亲热，心中也高兴，柔声说道，“那倒没有，只是你要把珍珠和玛瑙送到庄子上，是不是有点太急了？”不管这两个人是不是惹了女儿不开心，时间太紧倒像是女儿没有容人之量。 　　“我想早点把惊蛰和霜落培养起来。”楚晴亲手给莫夫人倒了茶才说道。 　　莫夫人没有说话，但是多少有些奇怪，珍珠和玛瑙一直是得用的，怎么病好后女儿就……莫不是那两个丫头没有伺候好？ 　　在女儿面前，莫夫人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她脸色一边楚晴就看出来了，在现代的时候楚晴最擅长的就是看人脸色，微微垂眸叹了口气，像是惋惜更像是无奈说道，“那两个丫头心大了，也是我耽误她们了。” 　　这话一出，不亚于说珍珠和玛瑙背主，莫夫人眉头紧皱，怒道，“她们敢！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我说说。” 　　楚晴是农村出身，家里孩子多并不受父母重视，看到现在莫夫人因为她一句话就动怒的样子，多少有些感动，“母亲，我不想说了，这事情就算了，好歹她们伺候了我这么多年，直接打发到庄子上吧。” 　　“你啊，就是心善。”莫夫人见女儿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要不让兰喜到你身边伺候段时间，也调、教下那两个小丫头。”莫夫人是怕丫环年纪小伺候的不周到，才想把身边的大丫环派来一个，兰喜为人稳重也可以带带那两个小丫头。 　　“不用了。”楚晴马上拒绝道，“母亲我都大了，你放心吧。” 　　莫夫人见女儿真的不愿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你两个弟弟本来想要过来，不过被你父亲抓走读书了。” 　　“弟弟的学业重要，可别耽误了。”楚晴温言道，莫家的两个弟弟对她都不错，在她装病的那段时间，每天做完功课都回来陪着她说会话，后来楚晴就不让他们来了，恐怕被看出破绽。 　　莫夫人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好了，这些事情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先回去了。” 　　“好的。”楚晴起身送了莫夫人出去后，又把珍珠和玛瑙叫了进来。 　　珍珠和玛瑙进屋福了福，玛瑙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你们也伺候我许久。”楚晴缓缓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不舍，“只是我也不好再耽误你们，到了庄子上后就好好过日子。” 　　“是。”珍珠和玛瑙低下头，齐声应道。 　　楚晴从首饰盒里拿了两个金绞丝的镯子，“这就当做我提前给你们的嫁妆。” 　　珍珠心中更加疑惑，面上却丝毫不显，和玛瑙一起接了镯子，又谢过楚晴后，才站到一旁，楚晴说道，“好了，你们回去收拾东西吧，明早让车夫送你们。” 　　“是。”见楚晴没别的吩咐了，两个人就离开了屋中。 　　珍珠和玛瑙身为大丫环，虽然她们两个人是一个房间，可是房间很大，还带着个小客厅，进了屋后珍珠就把那个金绞丝的镯子放到了一边，说道，“玛瑙，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玛瑙倒是很平静地把金镯子收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不过……不该我们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说这话的时候，玛瑙并没有看珍珠，反而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其实她早就看出姑娘不对劲了，就像是变了个人，中邪了一样，这样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是她还没因为父母双亡被卖进莫府，村子里有个比她大些的孩子不小心掉进水里，被救出来后，就开始满嘴胡话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又是闹着要去学堂，又是折腾什么酒……请了大夫也不行，最后请了村中的老人，才知道那人是被水鬼上身，是要害人的，最终把那个人绑了活活烧死…… 　　那日玛瑙并没有去，可是就算在屋中也听见了惨叫声。 　　这段记忆太过惨烈，所以玛瑙一直记得，在姑娘病好后，玛瑙就怀疑了，只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毕竟说了也没人信，还容易丢了性命。自从有了这个怀疑，玛瑙整夜整夜都睡不着，平日里伺候的时候，更是发现现在的姑娘处处透着违和感，在知道自己要被赶到庄子上时，玛瑙着实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甚至害怕说梦话泄露了秘密。 　　就算庄子上再苦，也总能活着，只是……想到以往对自己极好的姑娘，玛瑙不是没有愧疚，对老爷夫人更是说不出的同情，不过这些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更何况就算说了，老爷和夫人也不会相信，玛瑙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珍珠和玛瑙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两个人就去看惊蛰和霜落，总有些东西要交代下，如果是以往要交代的更多，甚至还要交接一些东西，不过现在倒是不需要了，因为那些东西都被姑娘要走自己掌管着了。 　　“记得最重要的一点，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不该想的也不要多想，你们的主人就是姑娘，就算是夫人来问话，也要明白有些话是不能说的。”玛瑙这些话其实是说给应翠的，在应翠被选进来接替后，玛瑙也很担心她。 　　莫淑娴倒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玛瑙一直是个谨慎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莫非她知道了什么？或者说发现了什么？ 　　珍珠也柔声说道，“以后你们要好好伺候姑娘。” 　　有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两个人就离开了，剩下莫淑娴和霜落在屋中，霜落倒是少了前几日的兴奋，忽然低声问道，“珍珠姐姐和玛瑙姐姐这么好，为什么会被赶到庄子上？惊蛰，我们两个……”以后的下场会不会还不如她们。 　　后面的话霜落没有说，而莫淑娴正在思考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回答，多亏霜落要的也不是回答，她只是说出自己的担心。 　　珍珠和玛瑙在早上伺候完了楚晴梳洗后，就拿着东西离开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莫淑娴和霜落了，她们两个这段时间都跟着珍珠、玛瑙学习，所以到没出什么差错，只是莫淑娴心中的落差格外大，还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自己伺候自己？ 　　因为是刚到楚晴身边伺候，有些事情还比较生疏，所以就算莫淑娴有时候反应不过来，也不显得太过突兀，莫淑娴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也努力适应，可是总是找不到真正的原因，这让她有些苦恼和烦躁。 　　直到珍珠和玛瑙离开的第三天，莫淑娴去外院看李妈的时候，知道了一个消息，整个人就像是在冬日泡进了冷水中，彻骨的寒意，玛瑙死了、珍珠失踪了…… 　　莫淑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内院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在床上的，她只是把自己紧紧裹在了被子里，连头都没有露出来，这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是楚晴干的？不可能，楚晴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在庄子上弄死一人，弄走一人，那么是谁？为什么偏偏对珍珠和玛瑙下手，最让莫淑娴受不了的是，内院根本没有这个消息，她不信父母不知道这件事，可是他们根本没什么反应，就是到官府报案了……就像是李妈说的话，官府不会根本不会因为两个丫环的死伤而大动干戈，再加上莫家现在的情况，不管是玛瑙的死还是珍珠的失踪都不会有人管，甚至有传言是珍珠杀了玛瑙拿走了所有的财产逃跑了。 　　这根本不可能！珍珠不是这样的人。 　　在莫淑娴看来，楚晴做事太过心急了，就算是怕珍珠和玛瑙发现异常，最好的办法不是打发走，而是把她们放在眼皮子下面盯着，这样才万无一失。不是楚晴，那么到底是谁？莫淑娴忽然觉得死亡其实很近。 　　当初玛瑙照顾她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是转眼间就死的不明不白……莫淑娴猛地一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犯的最大错误是什么了！这个错误甚至可能会要命的，她还把自己当成莫家嫡女莫淑娴而不是丫环惊蛰，她一直觉得委屈觉得楚晴各种不对……这样的情绪是正常的，任谁忽然被抢了身体也无法坦然面对，可是她既然决定留下当丫环，想办法和家人相认，首先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和留在楚晴身边。 　　莫淑娴闭上了眼睛，从今天起到这件事真相大白前，她再也不是莫淑娴，而只是丫环惊蛰，她只是发现了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道，所以她不断的在心中默念，惊蛰这两个字……不过这名字真的好难听啊，还不如珍珠玛瑙这样的好听，也不知道楚晴什么起名水平。 　　不管莫淑娴和楚晴之间有多大的差距，起码在嫌弃对方起名水平这点是相同的。 　　 ☆、005 　　第五章 　　楚晴可以算是一个很好伺候的主子，因为她喜欢自己拿主意，不得不说楚晴的眼光很好，只是有些时候想法过于异想天开，就比如想弄一串铃铛绑在头发上，多亏了莫淑娴的梳妆盒里没有那东西，否则被人看到了简直成了笑话。 　　霜落一头雾水知道楚晴的想法，可是有着楚晴记忆的惊蛰却知道她为什么想弄一串铃铛，因为她看过不少那个叫电视剧的东西，里面的女主就是用铃铛来装饰的，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楚晴觉得很漂亮可爱…… 　　其实这段时间楚晴一直在观察惊蛰和霜落两个人，她发现了惊蛰话少沉稳一些，而霜落倒是活泼爱表现一些，交给惊蛰的事情她都能很好地完成，可是绝不会主动去做任何事情，和霜落比倒是少了一些积极性。 　　楚晴可不愿意自己的两个大丫环是一心的，所以偶尔扔给霜落个金戒指类的赏赐，也没见惊蛰有什么嫉妒的心里，这样楚晴觉得惊蛰就是应付差事，甚至升了换掉她的心思。 　　不过这一想法倒是被莫夫人打消了，莫夫人每日都来探望楚晴，自然发现了女儿更看重霜落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莫夫人第一眼看见惊蛰，就很喜欢这个丫环，又看了惊蛰的为人处事，倒是觉得她很稳重，所以发现后就把伺候的人打发出去，多提点了女儿两句。 　　等听了女儿的话，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莫夫人柔声说道，“你这傻孩子，不管是惊蛰还是霜落的卖身契可都在咱们家，她们怎么敢不用心伺候你，只不过两个人的性格有些差异而已。” 　　楚晴撒娇地靠近母亲的怀里，“可是我总觉得她在应付差事呢。” 　　“你交代她的事情，她做的怎么样？”莫夫人搂着女儿，笑着问道。 　　楚晴没有回答，莫夫人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接着说道，“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你身边需要有个拔尖替你出头的丫环，也需要个稳重来管事，现在房里的钥匙是谁拿着呢？” 　　“我自己收着呢。”楚晴小声回答道。 　　莫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头，说道，“你想过把钥匙交给谁管吗？” 　　楚晴开口说道，“不能我自己管吗？” 　　“胡闹。”莫夫人眉头一皱，“哪有姑娘家自己管钥匙的。” 　　“不行吗？”楚晴有些犹豫地问道，在她看来小金库就该自己管着才安全。 　　莫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东西你心里有数就行，每个月对次账也是可以的，你见哪家姑娘腰上挂这一大串的钥匙？” 　　楚晴没有吭声，莫夫人接着说道，“听话，让人知道会被笑话的。” 　　“我知道了。”楚晴低声应了下来。 　　莫夫人虽觉得女儿病好后有些奇怪，可到底没有多想，又叮嘱了几句，说道，“前段日子你身体不适，整日就待在院子里，如今也好了，多出来走动下，你父亲问了好几次，明天用完早餐就去给你父亲请个安知道吗？” 　　“知道了。”楚晴不是不愿意出去，而是害怕露出马脚来，她这段日子几乎都把时间花在了书房，如今她已经知道莫淑娴到底是哪三个字了，可是她没有想到莫淑娴竟然是饱读诗书，就是那一手字都堪比大家。 　　别说段时间内，就是再给楚晴十年时间，她也写不出原主那种水平的字来。 　　不仅如此，这院中还有琴棋这类的，画卷虽只有几轴，可是极其传神……楚晴心知原主怕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那种闺秀，只要有人问起，恐怕就会露馅了。 　　其实这也是楚晴高看了莫淑娴，莫淑娴最擅长的就是字画，琴棋这一类的只是偶有涉猎罢了。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如果想要事事精通除非是天才，而莫淑娴从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厉害，自然需要取舍。 　　等莫夫人走后，楚晴就把惊蛰和霜落重新叫来，她觉得莫夫人的话有道理，再说她现在是莫夫人的女儿，莫夫人自然是处处为她着想的，“霜落去和厨房说，我今日想吃那胭脂肉脯，惊蛰去书房伺候。” 　　“是。”两个人应下后，霜落就离开了，而惊蛰随着楚晴进了书房，“姑娘是要看书还是写字？” 　　楚晴想试探惊蛰一下，被莫夫人一提点，她也觉得霜落有些太过活泼好强，特别是和院子里其她人很亲近，有些事情容易说漏嘴，“写字。” 　　惊蛰没再问什么，就去把纸裁好后，用镇纸压好就到一旁研磨了。 　　楚晴找到莫淑娴的手稿，然后就照着慢慢写了起来，起码要写个形似出来，惊蛰就站在一旁，在恰到好处的时候递上楚晴需要的东西。 　　在楚晴觉得惊蛰消极怠工的时候，她看惊蛰做什么都不顺眼，可是现在又觉得惊蛰很知眼色，甚至在她写字的时候，并不乱看，心中渐渐有了新的思量，写了大概六七张，楚晴就说道，“烧了吧。” 　　“是。”惊蛰先到外面找了炭盆后，才把楚晴写的东西当着她的面给烧了，楚晴一直仔细观察着惊蛰的神色，等那些纸都烧成了灰烬，惊蛰才在炭盆里倒了水，然后重新端下去收拾好。 　　楚晴坐在椅子上，忽然问道，“你都不好奇？”要知道楚晴这字和以前的差别大着呢，惊蛰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好奇。 　　惊蛰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为什么要好奇？她早就猜到如果楚晴是个聪明人，一定会这样做的，这段时间楚晴自己在书房，肯定也是在练字或者找一些莫淑娴留下的东西，不过这话是不能直说的，惊蛰不是真正的丫环，她也不知道真正的丫环会怎么做才能得到信任成为心腹，可是她知道身为主子最想听的是什么话，特别是她有着楚晴的记忆，想要讨好楚晴博得信任就更加简单了，“奴婢是姑娘的丫环，有些话不是奴婢该说的，有些事情也不是奴婢该知道的。”奴婢这两个字，每一次从惊蛰口中说出都是一种提醒和侮辱。 　　就像是刻在身上的伤痕，每天都被撕扯让它无法愈合一样。 　　楚晴闻言眼中露出满意，点了点头说道，“那以后你就在书房伺候，识字吗？” 　　“稍稍认识一些。”惊蛰并没有说自己认识也没说不认识。 　　楚晴点了下头，让开了位置说道，“写两个字让我瞧瞧。” 　　“是。”惊蛰并没有推脱，上前执笔写了两个字，她写的不难看，只能说工工整整的能看而已，楚晴虽然写的不好，可是看多了也大概知道一些。 　　楚晴看完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倒是把库房的钥匙交给了惊蛰保管，让她把库房所有东西重新登记，并把院中所有伺候的丫环都叫来了，重新订下了规矩，把院中所有东西都要登记，甚至仔细到每日小厨房的米菜用量…… 　　惊蛰在一旁看着楚晴耍威风，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这楚晴事事都爱计较，丝毫没有大家小姐的气质，其实说到底这种气质都是真金白银养出来的，莫淑娴从小吃的用的玩的哪一样不是精品，所以才会对很多东西不在乎，拿个最简单的说法，她绝对不会只用个金绞丝的镯子给贴身大丫环当嫁妆，也不会事事都要插一手，就是梳妆打扮直接交给专门的人，丫环自然会给她配出最适合的装备，她只要在最后把关就是了。 　　楚晴如今竟然要每日用几个鸡蛋都记录在案，倒不是说楚晴的做法是错误的，只是这样真弄下来，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在惊蛰看来这完全是穷折腾，莫府的规矩本来就不差，就是采买这点就有专门的人在管理，其中包括采买的人和算账的人，而且采买和算账的人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所有的银钱在一个范围内的波动都是允许的，就像是管事的莫夫人都不需要知道每日的菜价，而是只要知道大概的菜价就行，就像是猪肉平日的价钱大概在每斤二十文，你报个二十一二甚至二十五六是可以的，可是你敢弄个五六十文一斤猪肉试试，你敢报管事的也不敢这样写。 　　楚晴折腾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莫夫人的耳中，莫夫人皱了皱眉觉得女儿真是越来越奇怪，“钱嬷嬷，你说淑娴这般是折腾个什么劲？莫不是厨房亏了她？” 　　钱嬷嬷是莫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为了照顾莫夫人终身未嫁，在府中很有几分体面，闻言劝道，“姑娘一直是个心中有成算知礼的，这般作为恐怕有自己的打算。” 　　莫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觉得……淑娴怎么变得有些……”斤斤计较看重那些黄白之物。后面的话莫夫人没有说，只是明显带着不悦。 　　“老奴想着，莫不是姑娘吃了这上面的亏？”钱嬷嬷其实心中更加奇怪，有些事情她比莫夫人知道的更详细。 　　莫夫人到底是心疼女儿，“算了，让府里的人嘴巴严实点，要是让我知道有人乱传，决不轻饶。” 　　“是。”钱嬷嬷应下来后，就出去安排了。 　　 ☆、006 　　第六章 　　等莫舟回到的时候，莫夫人就把这些事情和莫舟说了，随着三年之期越来越近，莫舟脸上的神色也越发严肃了起来，听了妻子的话只是点了下头，自从女儿病后，莫舟就没见过女儿几次，“我明天和她说说，对了，我想把文熙送到二弟那。” 　　莫夫人愣了一下，抿了抿唇说道，“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莫舟搂着妻子，小声说道，“只是以防万一。” 　　当初容昌帝在元妻死后不足百日就立曲氏为继后，纣始为象箸，箕子即叹，果周武灭商，莫舟之父虽不如箕子，却也有几分远见，再说他当时还在教导太子，见此情况他直接阻止了二子莫远入朝，莫远的才学皆在莫舟之上，正在准备科举之事，在父子三人谈过之后，莫远就开始变得热衷于古董字画，最后连科举也没有参加，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名山游玩了。 　　这事当时闹得很大，因为莫老爷子气的就要把莫远逐出家门，还是容昌帝给说了情，才最终不了了之，只是莫远也被赶回了老家，再也没有涉足京城一步。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们父子三人心知肚明，莫老爷子是为了怕出事，所以想要给莫家留个希望在，这才让莫远牺牲了前程。 　　同样的留在京城任职的莫舟也担负着危险，真要出事了，莫舟一家子都逃不了，而远在老家的莫远起码有一些余地来运作，比如送了孩子离开一类的，起码不会让莫家断了根。 　　果然莫老爷子的担忧是正确的，在继皇后生了三皇子以后，太子的处境越发的艰难，随着三皇子的长大，太子得到的训斥也越多，继皇后的娘家曲家得到了大力提拔，一件件一桩桩事情都证实了莫老爷子的担忧 　　直至七年前，容昌帝竟然当朝斥责太子后，直接将太子圈禁，这一圈就是四年，四年期间不少帮太子说话的老臣被贬或者直接被迫告老还乡，曲氏一族的势力越发强盛，莫老爷子更是当朝怒斥曲氏一族，多次坏掉曲氏一族的好事。 　　只是因为莫老爷子是先皇的托孤之臣，又是容昌帝的老师，这才一直安稳，护住了不少向着太子的官员，可是三年前，也不知道曲氏和容昌帝说了什么，容昌帝竟然一意孤行要流放太子，莫老爷子当朝力争，甚至直指继皇后曲氏为霍乱源头，三皇子狼子野心……可就算如此也没有让容昌帝改变主意。 　　太子一家流放的当日，莫老爷子就撞死在了金銮殿上，那一日他更是直接说国之将乱，说没有辅佐好容昌帝，对不起先帝的嘱托。 　　其实莫老爷子会如此，是有真的气愤之极在里面，可是更多的是想要保住莫家，给太子留一线生机，曲氏一族气势日盛，还有继皇后在容昌帝耳边吹风，莫老爷子多次忤逆容昌帝，就算再多的情分也抵不住这样的消耗，而莫老爷子此举就是趁着容昌帝对莫老爷子还有感情的时候，再添一份愧疚，要知道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 　　在莫老爷子死后，容昌帝更多的是记着以前莫老爷子对他的教导和用心辅佐，那些忤逆也成了莫老爷子忠心为国，而不是觉得莫老爷子倚老卖老目无皇权，那么容昌帝为了心中的这份情谊和愧疚，也会保住莫家的安危。 　　不仅如此，莫老爷子还在容昌帝心里埋下了一颗对曲氏一族怀疑的种子，曲氏一族竟然连两朝元老先帝托孤之臣都给逼死了……那么…… 　　最重要的一点，护住了忠于废太子的那些朝臣，可能他们会郁郁不得志，也可能会被贬官辞官甚至流放，但是他们还活着就还有希望，更甚至也是为了莫家以后的崛起留下了希望，不管是容昌帝还是废太子都会记得莫家的好。 　　莫夫人并不知道这些内情，可是也知道公公的死不简单，“那景霖和娴姐呢？” 　　莫舟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如果送走的人太多，恐怕招了眼，曲氏一族因为继皇后和三皇子的关系，真的有些肆无忌惮……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现在的曲家真是疯狂了，就连郭傅这个两朝元老都要退让。 　　当初先帝把容昌帝托付给了郭傅和莫家老爷子，其中郭傅是武将，而莫家老爷子是文臣，郭傅是战功起家，瞧不上莫家老爷子这种文人，而莫家老爷子也瞧不上郭傅这样的武夫，两个人自先帝的时候就极度不和，不过在大是大非上倒是分得清楚，容昌帝圈禁流放太子的时候，郭傅也出面反对，只可惜他并不像莫老爷子这般激烈，莫老爷子死后，也渐渐不再朝堂上说话了，可是曲家并不敢招惹他，因为郭傅掌管军权。 　　莫家如今的安稳日子，多少也托了郭傅的功劳，莫老爷子刚死，曲家就有人来找事，郭傅直接派人把找事的人都拖到了门口，直接杖责而死，更是在上朝的时候说起了莫老爷子尸骨未寒，就有人上门欺辱家人……弄得容昌帝大怒，直接要严查此事。 　　最后查出来狠狠打了曲氏一族的脸，弄的容昌帝都迁怒了继皇后，连着一个月歇息在别的嫔妃房中。 　　这也给支持废太子的人一线生机，他们并没有使劲攻击曲氏一族，反而动用关系纷纷外放，说到底曲氏一族没有底蕴，靠着女人发家，触手伸不到那么长。 　　其实不管是莫老爷子还是郭傅心里都明白，容昌帝这般纵容曲家，有一方面是宠爱曲氏，还有一方面是对他们两个的抵制，觉得他们两个把揽朝政，容昌帝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可是曲家烂泥扶不上墙，手段太过下作，容昌帝此时也是骑虎难下了，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莫夫人背过身去默默地落泪，她怎么样都无所谓，既然嫁到莫家就是莫家的人，可是那是她的儿女。 　　莫舟心里也不好受，那也是他的亲生骨肉，“还没到这一步，再看看吧。” 　　“老爷，那就先把文熙送走吧。”莫夫人虽然难受，可还是说道，“若是没事还好，若是有事……”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出。 　　莫舟闭上了眼睛，伸手拍了拍妻子的后背，他现在累得很，在女儿病前，还可以和女儿商量，可是如今……家中竟没有一个能商量的人，不过还要提前给二弟写信，让他早做准备的好，曲家就是一群野狗豺狼，偏偏容昌帝给这群畜牲配上了金牙银盔…… 　　楚晴可不知道莫家的处境已经如此的危险，在她看来莫家是钟鸣鼎食之家，就是她要吃的玫瑰肉脯，其实是用豆腐做的，却比现代买的那些真正的猪肉脯都要好吃。 　　惊蛰也不会提醒楚晴这些，她还等着楚晴露出马脚放父母怀疑，到时候要不要告诉父母她才是真正的莫淑娴，这点惊蛰还没有考虑清楚，不过……如果她抢不回身体，也绝不会让楚晴伤害到家里人。 　　第二天楚晴早早就起来，用了早饭后就去莫夫人的院中问安了，莫舟也没有进书房，见了女儿，莫舟脸上就露出笑容，楚晴先给莫舟和莫夫人请安后，莫景霖和莫文熙就给楚晴问好，然后才去和老师上课。 　　“身子可好全了？”莫舟觉得女儿生病和那几日明知女儿身体不适，还拉着她在书房议事有关，心中越发的疼惜，“晚些时候再让人给你熬点汤补补。” 　　莫家守孝三年，莫舟和莫夫人是真真正正三年一点荤腥都不沾，而小一辈的茹素一年后，莫舟就下令让人熬些鸡汤一类的给他们补身体了，当初莫淑娴和两个弟弟都抗议过，却被莫舟直接怒斥了回去，毕竟他们正在长身体，真要三年一点荤腥不沾，恐怕底子打不好，以后就毁了。 　　不过莫淑娴和两个弟弟也没吃那些大鱼大肉，平时素菜为主，还是莫夫人经常让人熬了滋补的汤品来给他们。 　　“已经好了。”楚晴柔声说道，“父亲无须担心，女儿没事的。” 　　“那就好。”莫舟笑着说道，“马上就要出孝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楚晴微微抿唇，她能有什么想法？她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好不好，“全凭父亲做主就好。” 　　莫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没说什么，只是关心了一下女儿的身体，然后说道，“以后不要在书房待的太晚……” 　　惊蛰站在楚晴身后，她的眼睛都红了，这些话当初父亲每日都会叮嘱他，而且她发现父亲的头发白的更多了，想来已经为了家操碎了心。 　　“我准备送文熙去老家读书，你要不要和你弟弟一起去？”莫舟到底舍不得女儿，莫家的事情就由他们男人支撑，女儿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去了老家也容易嫁人，想来莫远会好好照顾她的。 　　惊蛰一下子就明白了莫舟的意思，这是莫舟觉得情况不对，先给家里留条后路，难道是这段时间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让莫舟这样的悲观？ 　　楚晴一惊，在她的记忆里，都是那些不得宠的或者犯事的人才会被送回老家，怎么父亲想要把她送回去，莫不是身体的原主人惹了事情？这么一想，她更加不愿意了，留在京城才能搏到好的出路，老家那边就算再好，哪里能比的上天子脚下，所以她并没有吭声。 　　莫舟倒是也没有马上让女儿回答，只是说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反正还有段日子呢。” 　　“是，女儿明白。”楚晴乖乖回答，又说了几句，她就装作身体不适提前告退了，等回到院中，楚晴脸色就变了，直接把小丫环都打发出去，留下了惊蛰和霜落，问道，“你们觉得父亲是什么意思？”她对现在的情况不明，恐怕露馅所以想在丫环这边套套话。 　　霜落最近见楚晴器重惊蛰，心中早有计较，此时听到问话，赶紧说道，“奴婢倒是知道老家的一些情况。” 　　“恩？”楚晴眼睛一亮，看向霜落。 　　霜落把关于莫远的事情说了一遍，“奴婢觉得……姑娘还是不要去老家为好，莫二爷和老爷之间并不和睦，若是姑娘去了，有什么不快也没了做主的人。” 　　 ☆、007 　　第七章 　　“不说别的，姑娘也到了年纪，京城人杰地灵，大多青年才俊。”霜落脸红扑扑的像是有些羞涩，“总归比那乡野之地好。” 　　“那父亲怎么要把弟弟送去？”楚晴皱眉问道。 　　惊蛰听着楚晴和霜落你一言我一语的讨厌，心中只觉得好笑，还有一种恼怒，明明父亲一片爱女之心，可是她们不仅误会，还用恶意去猜测，不过这样也好，让楚晴留下，把两个弟弟送走，想到乖巧懂事的弟弟们，惊蛰的眼神柔和了不少。 　　霜落一时也回答不上来，在她看来少爷确实比姑娘精贵的多，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楚晴看向惊蛰问道，“惊蛰，你可有什么想法？” 　　惊蛰没有马上回答，现实给楚晴倒了杯温水，才说道，“奴婢只是觉得少爷年岁小，老爷怕是担心少爷无人照顾，才想让姑娘陪着一起去。”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如果是一般人听了，会觉得惊蛰说的有理，姐姐照顾年幼的弟弟是正常的，可是她早就知道楚晴是什么样的人，还有喜好煽风点火的霜落，这话听在她们耳中就成了莫父为了年幼的儿子而牺牲女儿的前程。 　　果然楚晴脸色一变，说道，“怪不得送去的是年纪最小的弟，而不是大弟，让二弟在老家待上一年半载，再接回来也无大碍。” 　　霜落开口说道，“莫不是……奴婢斗胆说个浑话，若是说错了，也请姑娘莫要生气。” 　　“你说。”楚晴看向霜落，“我知你们一心为我着想，今日的话再不会传到第四人耳中。” 　　“是。”霜落这才压低声音开口说道，“那老家的产业也该是老爷的，只不过二爷一直占着，奴婢听人说过那么一嘴，好像自从太爷没了后，老家就再没往京里送过东西，莫不是老爷让小少爷回去，提醒老家那些族老们……” 　　这么一说，楚晴也是明白了，她倒是觉得霜落说的有理，可是转念一想，“那让大弟去不是更合适？年纪大些也能说会道。” 　　霜落又答不出来了，楚晴眉头一皱看了霜落一眼，觉得霜落有些小聪明却又不够聪明，“惊蛰有什么看法吗？” 　　“等三年守孝期后，姑娘怕是已经十九了。”惊蛰开口说道，“虽说是因为守孝耽误的，可是……怕是不好……”不好什么惊蛰并没有说，这样含含糊糊才更容易让楚晴相信，因为她不会觉得是别人告诉她的，会觉得是自己想到的。 　　果然楚晴脸色一变，她差点忘记了，古代女子一般出嫁及早，年纪大了嫁不出去可是全家的耻辱，难不成送弟弟回去只是个幌子，为的就是出了孝期好把她在老家随意配了人，全了楚家的名声？她可是知道大户人家最注重的就是名声这件事了。 　　不说楚晴就是霜落脸色也不好，她是姑娘的贴身丫环，以后定是陪嫁的丫环，如果姑娘嫁不好，她以后也不好过，这么一想打定主意，绝不能让姑娘回老家，就算老家再好，能比得上京城吗？ 　　“这也太过了。”霜落一脸难过说道，“再怎么说姑娘也是楚家嫡女，怎么能这般，年前那李家，还不如楚家门第，可是李家的嫡女都嫁了探花郎，我们姑娘不管是样貌还是人品都是顶尖的，就是那状元郎也配不上的，更别说穷山僻壤的笨小子们。” 　　“霜落。”惊蛰皱眉微微提高声音说道，“莫要乱说，坏了姑娘名声。” 　　“我说的都是实话。”霜落心中对惊蛰早就不满，明明开始姑娘对她更好些，也不知惊蛰使了什么手段抢了姑娘的信任，害得她少了出头的机会，就是平日里的赏赐也都是给惊蛰的更多一些，她几乎都看不到了，上次甚至给了惊蛰一个带着宝石的金戒指。 　　惊蛰不再说话，倒是楚晴觉得惊蛰说的对，古代名声可是很重要的，而霜落没本事又喜欢咋咋呼呼的，果然不如惊蛰讨人喜欢，“好了，霜落以后说话注意点。” 　　霜落敢和惊蛰吭呛却不敢和楚晴，低头说道，“是。” 　　“惊蛰你有什么办法吗？”楚晴开口问道。 　　惊蛰皱了皱眉，心中已经有了成算，可是有些话却不能让她开口说出，免得到时候事发了楚晴记恨她，“奴婢觉得姑娘不如顺了老爷的意思……” 　　“惊蛰你莫不是要害姑娘。”霜落可找到机会了，直接斥责道，“姑娘平日带你不薄。” 　　楚晴也有些不悦，但还是说道，“等惊蛰说完。” 　　“奴婢的意思是，不若姑娘和两位少爷一起去。”惊蛰并没有因为霜落的话而有丝毫动怒的意思，“如若只有小少爷，在老家住了十天半个月，夫人就可以用想念小少爷或者担心小少爷的学业为理由，把小少爷叫回来，可是若是姑娘和两位少爷一起去，那夫人总不能把两位少爷都叫回来，独独留下姑娘，再者大少爷年岁大些，夫人总不忍耽误了他的学业。” 　　楚晴点了下头，也明白了惊蛰的意思，莫家这等家族就算再糜烂也都是内部的事情，绝不会让外面人看笑话，惊蛰就是要楚晴绑着两个弟弟，要回去就一起回去，不让她回去，那你两个儿子也别见了。 　　“只是还是不妥当。”霜落说道，“两位少爷等得，可是姑娘等不得。” 　　楚晴皱眉，“没有别的办法？” 　　霜落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惊蛰说的，大少爷年纪大些，“不如姑娘建议大少爷和小少爷一起回老家，路上让大少爷照顾小少爷。” 　　楚晴也觉得不错，就算父母不愿意，她也有理由堵回去，原来她还觉得莫夫人对自己不错，如今想来在家族名声和儿子面前，也仅仅是不错而已，有事了总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牺牲女儿。 　　惊蛰的目的也达到了，就不再说话，她还是要想想怎么等出孝让楚晴能更好的吸引住各方的视线，让两个弟弟平安。 　　当天下午，楚晴就主动去找了莫老爷，此时莫老爷正在和莫夫人说话，倒是难得没有进书房，见到女儿过来，两个人都挺高兴的，楚晴请安后，就把想法说了一遍，她倒是没有说回老家怕是不好嫁人这类的，全都是为两个弟弟，为莫家考虑的，什么男儿志在四方，多走走多看看才能更好的，什么兄弟两个相互扶持对以后更有帮助。 　　楚晴不知道内情，可是莫舟和莫夫人是知道的，莫舟说让女儿和小儿子走，纯粹是一片爱女之心，而且莫舟以为楚晴也是知道内情的，如今听了楚晴的话，倒是觉得楚晴一片真心，想要把生路留给两个弟弟，心中更加感动，就连莫夫人都红了眼。 　　不过楚晴却不知这些，只以为莫夫人是舍不得儿子，心中更加不忿，只是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而且老家的环境简单清静，更适合弟弟们读书学习，京城虽然，外界的诱惑却太多，特别是等出孝后，恐怕弟弟们也无法安心学习，对以后怕是不好。” 　　“你说的我会考虑的。”莫舟看着女儿更加怜爱，“你若想随着一起回去了，记得与我说。” 　　“知道了。”楚晴娇声说道。 　　惊蛰这次并没能进屋，而是和霜落一起在外候着，等楚晴出来后，惊蛰抬头一看，只见她眉眼间有些得色，心中大安，眼神微转看向屋中，就见父亲和母亲坐在一起一脸欣慰的说话，惊蛰微微咬唇，收回了目光，跟在楚晴身后回到院中了。 　　不管莫舟和惊蛰如何担心，三年之期还是到了，莫家倒是没有大张旗鼓的宴客，只是默默地把府中素色的装饰收拾了起来，府中的人也换上了颜色鲜艳的衣服，就是楚晴这边，也把那些银的首饰和素色的衣服收拾了起来。 　　楚晴的新衣也被送了过来，倒是没有太艳的颜色，多为鹅黄、浅粉这类的，但是件件精细漂亮，不过楚晴倒是不太喜欢，她更喜欢色彩艳丽的，怕是这样的颜色是原主的喜好，决定慢慢改变。 　　如今的妆容都是楚晴自己画的，出孝的第一天就用了胭脂水粉妆点，还找人做了眼线笔，如果是莫淑娴是有八分姿色十分气质的话，那么被楚晴这么一画，倒是足有十二分的姿色，如果不细看竟然看不出楚晴是化了妆的，不管怎么说，就这点足以让惊蛰学习。 　　“姑娘真漂亮。”霜落在一旁赞叹道，“而且姑娘手好巧，如今就像天仙一般。” 　　楚晴面有得色，若不是这边的工具太少，她还能画的更加精致一些，不过原主的皮肤就是好，简单画出来也足够了，那些需要的等以后慢慢筹备起来就是了，若是可能，楚晴还想开个专门卖这类化妆品的店面，想来会十分赚钱，还能在那些高门贵妇面前留下个好名声。 　　惊蛰在一旁端着首饰，等着楚晴选择，闻言也笑道，“姑娘这般惊采绝艳，养在深闺倒是可惜了。” 　　霜落在楚晴眼神落在那对红宝石耳环上的时候，就赶紧上前拿了起来小心翼翼帮着楚晴戴上，说道，“姑娘也该多为自己打算一番，也不知道老爷和夫人什么心思……当初好像让姑娘回老家，怕是给姑娘找的人家……” 　　楚晴也想到这点，眼睛眯了一下，选了个红翡的镯子戴上，由命由我不由天，既然父母这般不给力，还不如靠着她自己呢，更何况出孝以后就可以出门了，只要她抓住机会，反正她嫁的好了，也算是报答了这个身体的父母养育之恩了。 　　 ☆、008 　　第八章 　　楚晴打定主意了，既然父母在她婚事上含糊不给力，那她就要加班努力了，对着水银镜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扮，又选了只镂空兰花珠簪让霜落给她戴上后，这才满意的点了下头，带着两个丫环往莫父他们院中走去。 　　莫舟、莫夫人以及两个儿子也都换上了新的衣服，因为莫舟和莫夫人许久没吃过荤腥，所以饭菜还是以清淡为主，不过里面倒是有了肉丁，还有鸡丝粥一类的，特别是那点心做的精致漂亮，味道也是不错的，楚晴这才觉得前段时间她已经觉得美味的其实都只是普通而已。 　　倒不是厨房敷衍楚晴的伙食，而是以前莫淑娴就说过，除了汤品外，不要任何荤腥，只是素的话很多东西都不能用，所以做出来的东西也有限。 　　而今天这顿虽是早饭，却是出孝的第一顿，那些厨娘自然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虽然东西不多，可是样样都是拿手的。 　　莫家吃饭讲究食不言，所以并没有人说话，只是莫夫人看着女儿吃饭的姿势眉头微微一皱，正在吃点心的楚晴没有注意到，可是在身后伺候的惊蛰看的一清二楚，甚至知道莫夫人为何皱眉，因为楚晴的姿态，楚晴虽然已经尽可能优雅了，可是多少有些刻意的感觉在里面，而自己当初的规矩姿态是母亲专门请来宫中退下来的嬷嬷教导的，讲究的是一个端庄自然，惊蛰微微垂眸，她现在就等着楚晴露馅的那天。 　　饭后，莫夫人刚想说话，却见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莫舟沉声问道，“怎么了？” 　　“回老爷的话，宫中来人了。”小厮并没有进屋，而是直接跪在外面说道。 　　楚晴眼中闪过喜悦，这样看来自己家圣眷正浓，对她来说可是个好消息，前几日她还在担心，万一出孝后，皇帝把他们家给忘记了，那不就倒霉了。 　　只是莫舟眼中多了几分沉重，吩咐道，“让大管家好好招待着，我们换换衣服就来。” 　　“是。”小厮应了一声就跑着离开了。 　　莫舟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与你们母亲更衣。” 　　“是。”楚晴和莫景霖、莫文熙同声应道。 　　莫舟这才和莫夫人进了内室，莫文熙看着楚晴，说道，“姐姐，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楚晴怕多说多错，笑道，“晚些我们再说。” 　　莫文熙有些失望，还是乖乖应了下来，这可把惊蛰心疼坏了，她最疼的就是这两个弟弟，平日里也会去主动关心他们的学业功课，可自从她变成惊蛰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和两个弟弟好好说话了。 　　莫舟和莫夫人换衣服很快，等他们穿了一身正装出来后，就带着三个儿女去前院接旨了，莫家并不是第一次接旨，一切东西倒是准备的又快又齐全，宣旨的公公是容昌帝身边的，对待莫家的人倒是客气，其实也没别的，就是容昌帝知道今天是莫家出孝的日期，回忆了一下莫家老爷子后，赏赐了不少东西给莫家人，然后让莫舟和莫夫人过两日进宫。 　　容昌帝也是给天下人一个表态，他还是准备重用莫家的人。 　　莫舟接旨后，塞了个荷包给宣旨公公，“公公也知我们一家守孝三年，外面的事虽不能说一点也不知，大多却是云里雾里的，不知公公可否提点两句？” 　　那公公以前也和莫家人打过交代，就是莫老爷子在的时候，对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手上捏了一下后，就把荷包收了起来，“圣上一直想着老爷子，每日上朝后，都会叹气，说是熟悉的人越来越少，觉得格外不顺。” 　　“谢公公。”莫舟送人出去。 　　宣旨公公说道，“无需再送了。”又压低了声音，“圣上多有后悔，时常想念……”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后，却不再说。 　　莫舟一下就明白了，还是坚持把人送到了门外，不仅宣旨公公得了东西，就是跟着来的小公公们也都得了荷包。 　　把人送走了，莫舟就回来了，惊蛰当时并没有听见宣旨公公说什么，只不过看见他指了一下西北的方向，再联系到宣旨公公前面的话，心中一惊，脸色刷的白了，眼中更是多了惶恐的情绪。 　　莫舟也有些魂不守舍，没精神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先打发了两个儿子去读书，让莫夫人去处理家中的事情，带着女儿进了书房，直接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楚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好，在她看来这当然是好事，皇帝念着莫家，念着老臣子，这正是莫府重新立起来的机会，可是看莫舟的脸色，却知道不能这样说，她觉得莫舟一进来就满脸疲惫，情绪也很沉重，明明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样一想莫非是那旨意的事情，“女儿不好说。” 　　“只有我们父女两个，直接说道。”莫舟看向女儿说道。 　　楚晴微微垂眸，她揣摩着莫舟的想法说道，“女儿觉得……父亲要更加谨慎才是。”这算是万能话，如果是好事，那么谨慎点没错，如果是坏事，更需要谨慎。 　　莫舟等了一会，见女儿不再说了，多了几分疑惑，又看了女儿一眼，才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是。”楚晴出了一身冷汗，就退了出去，她觉得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才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莫舟会把女儿叫到书房问事，难道莫淑娴在莫府的地位比她想象中还高？ 　　惊蛰站在外面，一直低着头，她的脸色煞白，西北方向那边穷山恶水，除此之外就是废太子的流放之地，结合宣旨公公的话，莫非容昌帝是想念废太子了？还是说容昌帝也对三皇子和曲氏一族不满了？ 　　容昌帝是要重用莫舟，可是也有让莫舟给他冲锋陷阵的意思在里面，现在朝堂什么情况，惊蛰也是大概知道一些的，以郭大人那一派的武将很少说话，朝政几乎由三皇子那一系的人把控，难道说这些已经脱出了容昌帝的掌控？ 　　所以现在容昌帝想要重新规整朝廷，手上没有可用之人，所以又想到了莫家？这么说来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今日一出孝，容昌帝就赏赐了东西来，不仅是要让莫府感恩戴德，为之效力，也是给那些退下去的臣子们一个信号，更是让天下学子一个态度，当初流放太子，莫老爷子撞死在金銮殿上，使得不少学子异常愤怒，都不愿意参加科举，因为不想当曲家的走狗助纣为虐，这可谓一举三得。 　　惊蛰是不愿意让莫家再出风头的，外面情况未明，容昌帝的态度暧、昧，这简直是把容家当成靶子，莫老爷子当初是文臣之首，在那些学子中名声极高……不对，为什么容昌帝不用郭傅？郭傅可是掌握着实权，容昌帝真要对现在的朝政不满，是不是也对郭傅不满？ 　　反之，郭傅现在的不作为并不是因为害怕了曲家在自保，而是他对容昌帝的所作所为太过寒心，所以在等待时机？ 　　什么时机，等朝廷大乱的时机，不管是容昌帝还是三皇子，郭傅都不愿意和他们再有牵扯，他在等容昌帝和三皇子两败俱伤，然后再出来扶持新帝……这么一想惊蛰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没有融合楚晴的记忆，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敢想的，笔记莫家是书香世家，受的是忠君爱国的教育，朝廷如果乱了，百姓也会受苦的。 　　惊蛰又回忆了一下祖父活着的时候对郭傅的评价，郭傅自幼没受过什么教育，入伍以后屡立战功……在乱世可为枭雄，在盛世可为良臣，莫老爷子就是看透了郭傅的狠劲，才不愿与之深交。 　　这么一想，所有事情都顺上了，那么莫家要是出去，不仅是与三皇子那一派为敌，就是郭傅也不会看莫家顺眼了。 　　惊蛰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怕是连父亲也没有想到这点……惊蛰只觉得出了一身冷汗，就是楚晴出来了，她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还是霜落叫了她一声，才警醒跟在楚晴身后往院子里走去，该怎么提醒父亲，莫家绝对不能出头……可是要怎么提醒？ 　　回到院中，楚晴直接问道，“惊蛰是怎么了？” 　　惊蛰先给楚晴兑了杯玫瑰水，才开口说道，“奴婢刚刚走神了，因奴婢瞧着姑娘上次多用那芙蓉豆腐几口，想着去厨房学来，以后姑娘用功累了，奴婢可以直接做给姑娘吃。” 　　楚晴闻言神色缓和了不少，“怪不得这几日你经常跑那厨房。” 　　惊蛰把水端给楚晴，笑道，“奴婢没什么手艺，又不想霜落那般手巧精细，就想着在厨房多学一些，以后好照顾姑娘。” 　　“你有心了。”楚晴笑着说道，“学得怎么样了？” 　　“只学了皮毛。”惊蛰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对了上次那点心也不错。”楚晴想到如果自己出嫁，倒是可以带上惊蛰，毕竟倒时候怀孕了，还是让信任的丫环去管着厨房好，她可是看过不少小说，里面那些人莫名其妙的流产。 　　惊蛰开口道，“姑娘院中的糕点都是李妈做的，奴婢来伺候姑娘前倒是和李妈学了一些，李妈在糕点、汤水上倒是有一手，而且对养身也有些见识。” 　　“那你以后就和李妈她们学着，等你学好了，以后我院中的小厨房就由你管着了。”楚晴开口说道。 　　“是。”惊蛰不再说话。 　　霜落眼神一闪，笑道，“姑娘上次让我绣的帕子已经做好了，奴婢拿来给姑娘瞧瞧，还需要不需要修改？” 　　楚晴一听就明白了，霜落这是在争宠，闻言笑道，“也好，以后你多和绣娘学学，我院中阵线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霜落眼中有些得意，厨房那烟熏火燎的她才不愿意沾呢，就是针线上可做的文章也大着呢，“是，奴婢一定用心去学。” 　　楚晴自然看见霜落的样子，心中一动说道，“惊蛰，你针线上的活计也学一学，不用和霜落一般擅长，总归要做出个模样。” 　　“是。”惊蛰低头应了下来。 　　 ☆、009 　　第九章 　　有了楚晴发话，惊蛰去厨房的次数就更多了起来，也名正言顺了起来，而且有楚晴发话，厨房那些厨娘就算再不愿也开始教惊蛰做菜，虽然不可能学到他们拿手的绝活，一般的也足够惊蛰用的了。 　　而李妈把惊蛰当成女儿一般，压箱底的都细细教给了她，按照李妈的意思，她年纪也大了，如果惊蛰记着这些情分，以后给她养老也好，就算忘记了也无所谓，她攒的也有钱，惊蛰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每个月领了月银就交给里李妈，得了什么赏赐也都给了李妈。 　　李妈开始拒绝，见惊蛰不像是开玩笑的，倒是收了起来，直言帮着她攒着，李妈也确实如此，惊蛰是要嫁人的，这些以后都能给惊蛰当嫁妆，心里倒是更疼惊蛰了。 　　因为惊蛰经常在厨房，倒是给霜落了不少讨好楚晴的机会，再有惊蛰从厨房拿来的一些糕点分给霜落，倒是使得霜落脸色好了不少，倒不像是前段时日那般就算两个人在屋中也不说话的样子了。 　　“李妈，我来帮你吧。”惊蛰见李妈在弄弄酸角糕就过去帮忙，这个东西味道有些酸倒是很开胃。 　　李妈点了点头，“你去帮我拿些糖来。” 　　“好。”惊蛰去取了糖，李妈就一边做一边告诉她其中的诀窍。 　　“这是给夫人的？”惊蛰把步骤仔细记下来，不经意问道。 　　李妈开口道，“是给老爷的。” 　　“我记得父……老爷是不吃这个的。”惊蛰有些疑惑地说道，莫舟最不喜的就是这种酸甜味道的东西了。 　　“是夫人见老爷这几日胃口不好，吩咐做这糕点来给老爷开开胃。”李妈用模子解释道。 　　惊蛰咬了下唇，心中有了思量，等李妈把糕点蒸上后，惊蛰就笑道，“李妈，我先回去一趟，晚些再过来。” 　　“快回去吧，说不定姑娘有什么吩咐呢。”李妈开口说道，“如果忙了就不要过来了。” 　　惊蛰笑着点了点头，她不可能不过来，如果估计的不错，也就这几日容昌帝就该唤莫家人进宫了，如果父亲一时不慎应了下来，那就晚了，惊蛰并没有用毛笔，而是找了炭笔，在布上写了几个字，然后用油纸把这块布包起来，她弄的很小，整个下来不到指甲盖大。 　　为了怕被莫父认出字迹，她专门写的有些潦草，到了厨房后，就见李妈还在看着锅，惊蛰开口说道，“李妈你去休息会，我来看着就好。” 　　“万一姑娘找你怎么办？”李妈倒是不累，只是有睡午觉的习惯。 　　惊蛰笑道，“姑娘已经睡下了，没事的。” 　　“那好。”李妈也不和惊蛰客气，从小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说道，“我休息一会就过来。” 　　惊蛰送了李妈出去后，厨房就剩下了她一人，其实现在莫家厨房上也就留了三个人，就是楚晴院中的小厨房，当初奶嬷嬷还在的时候，时常给莫淑娴炖个汤让她晚上用，等奶嬷嬷被楚晴赶走后，那小厨房差不多就成了摆设，更多的时候就是烧烧水一类的，所以那日楚晴专门把粗使婆子、丫环叫到一起训话，纯粹就是没事找事。 　　确定没人后，惊蛰就用蒸笼打开了，一股热气冒了出来，惊蛰拿了蒲扇扇了一会后，就用布垫着把糕点拿出来了一块，小心翼翼从底部弄开，挖出来了一块，把小纸团塞了进去后，又整理好，然后把糕点放回去，盖好蒸笼继续蒸了起来，这样的话只要不仔细看，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惊蛰坐在小板凳上，缓缓吐出一口气，要想个办法和莫父相认，就算不相认也要让莫父知道楚晴是假的……可是要怎么来弄呢？总不能直接跑到父亲面前说吧，虽然她心里知道不少只有他们父女两个知道的事情，只是那样也太假了，说不得还会被怀疑她是别家派来的奸细，把真正的莫淑娴害了，严刑逼供出来的那些事情。 　　“先生，你说父皇这时候把莫家捧出来是何意？”三皇子容拓皱着眉头，一点不解地问道。 　　莫家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特别是那已死的莫老爷子，当初他明里暗里示好多次，莫老爷子都不搭理不说，还坏了他不少好事，若没有莫老爷子那几年的阻碍，说不得现在他已经是太子了，而不像是如今名不正言不顺的。 　　被容拓叫先生的男子大约四十来岁，穿着一身褐色长袍坐在角落里，他样貌不错但是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就像是一条躲在阴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出来咬上一口，“皇帝毕竟年纪大了，做事糊涂不说，还贪权，把莫家立出来不外乎那两个原因。” 　　“除了帮他掩盖外，还有什么？”容拓沉声问道。 　　“给那些躲起来的人一个信号。”陶史脸上带着几许嘲讽。 　　容拓不仅没觉得陶史说话大不逆，反而觉得极其舒心，容昌帝子嗣不丰，活到成年的除了废太子外，就是他了，除此之外就是宫中还有两个不满三岁的小皇子，这两个小皇子没有任何威胁，曲氏也说过，会一一帮着他处理掉，对于皇位容拓还真有几分舍我取谁的气势在，可是也不知容昌帝怎么想的，一直不松口立他为太子，就是曲氏吹耳旁风也没有用，弄的容拓对这个父亲格外不耐。 　　“那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容拓咬牙问道。 　　陶史端着茶抿了一口才说道，“给他们些教训也好，不过……却不能动莫舟。” 　　“为何？”容拓皱眉问道。 　　陶史笑道，“那郭傅老匹夫还没开口，掌管禁军的更是皇帝的心腹，在京城动就有些过了，动那莫远不仅给了莫家警告，也不会太过显眼。” 　　容拓对陶史很是信服，当初就是陶史用计一点点把太子排挤走，甚至流放的，“我听先生的。” 　　“注意分寸。”陶史看不上莫家，但是也知道莫家的地位，“不可把莫家逼急，莫家并不可怕，只是莫老爷子才死三年，还远没到人走茶凉的境地。” 　　容拓应了下来，和陶史商量完事情，就让人把曲家两个舅舅叫来，其实这种事情最好的是交给大舅舅曲振，只不过曲振上次被他派出去办事，短时间内回不来，这种阴私的事情交给别人他又不放心，所以只能交给曲家二舅舅曲平和小舅舅曲盛。 　　曲平和曲盛都属于不学无术的类型，曲平最是贪财好色，却不爱去烟花之地，以前还知道点分寸，只祸害离京城远些的那些农家平民之女，可是这两年随着三皇子的势力越来越强，那次出门办事，还强要了个七品小官的嫡女，非要纳人为妾，那小官也是个有气性的，找了几次反而被人打了出来，准备和妻子上京告状，却因人告密，被那想讨好三皇子的上司弄死在了半路上，甚至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曲盛倒是喜欢那些古董字画，爱显摆，经常听闻哪里有好的，就强迫人家贩卖，如果那人不卖的话，等着的就是牢狱之灾，非要把东西弄到手里不可。 　　说到底是曲家在曲氏当皇后前一直没什么家底教养，如今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搜刮。 　　三皇子不是不知道曲家人的德行，只是曲家一心一意支持三皇子，更是每年弄了大笔银钱供三皇子收买人心或者挥霍，所以三皇子多有容忍。 　　“注意分寸。”三皇子沉声交代道，“敲打一下就可以，明白吗？” 　　“知道了。”曲平笑呵呵地说道，“放心我们两个总不会坏了你的好事。” 　　“那就劳烦两位舅舅了。”三皇子这才笑道。 　　“都是自家人。”曲平笑道，“如果没有殿下，哪里有我们的好日子。” 　　三皇子笑了笑，留着曲平和曲盛吃了饭，才让他们离开，而次日一大早，他们两个就收拾东西带人离开了京城。 　　等李妈醒来的时候，惊蛰已经把糕点都摆放好了，她是知道莫父用饭的习惯，就是点心习惯先吃哪一块她心里也有数，一般给主家用的糕点，都是选品相好的，所以会稍稍多做一些，这次也剩下了两块，李妈捏了一小点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就把剩下的全部包起来塞给了惊蛰，惊蛰也没客气，就坐在李妈旁边用了起来。 　　因为是掐着点做的，所以没一会就有丫环来端东西了，正是莫夫人身边的大丫环兰喜，李妈把糕点装好交给了兰喜，兰喜为人很稳当，已经订了亲，正是大管事家的儿子，兰喜把东西放进食盒又和李妈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惊蛰抿了下唇，如果有可能，她更想亲眼看着父亲吃下去发现那纸团，不过此时只能留在李妈身边，又学了一道汤才回院子。 　　楚晴已经醒了，正在拿着本书看，不得不说楚晴也够努力的，因为字体有些不同她看的很慢，但是每天都要看两个时辰以上的书，大多都是关于煜国历史的，有时候看着看着楚晴就会笑出来，那表情带着几分蔑视，惊蛰倒是知道楚晴笑的是什么，因为那里写的是煜朝开国皇帝出生的时候，其母梦见五爪金龙，不仅如此当时整个天地异象……很多人都看见金龙从房顶钻进屋中…… 　　说实话，惊蛰也是不信这些的，她祖父曾说过，煜朝的开国皇帝就是一泥腿子，当时官逼民反，那皇帝有几分本事，就组织了一堆人，开始只是想夺一条生路出来，可是渐渐地势力越来越大，野心也越来越大，最终就开创了煜朝。 　　 ☆、010 　　第十章 　　惊蛰知道是假的，可是也理解，说到底就是要把皇帝神化，与平常人区别开来，而楚晴却觉得古人愚昧，这种都有人信有人写。在惊蛰看来，楚晴总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甚至有些小瞧了这边的人。 　　楚晴见到惊蛰进来，就笑道，“又学了什么回来？” 　　“酸角糕和珍珠鱼丸。”惊蛰先去把窗子打开了一些，然后笑道，“姑娘昨日不是说想吃鱼肉了吗？” 　　楚晴闻言开口道，“还是你细心。” 　　惊蛰笑了笑并没有再接话，而是找了圆墩坐到了一边开始做没做完的抹额，这东西按照楚晴的要求镶了一圈的兔毛，虽然惊蛰的绣工没有霜落好，可是她手巧做的也细致，楚晴一说她就能明白意思，做出来的和楚晴想的大差不差，使得楚晴有些新东西都爱找惊蛰来做。 　　楚晴看了一眼那半成品，心中满意，也不再说话继续拿着书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莫家厨房内，莫舟正拿着手中的信仔细思考，莫夫人亲自端了糕点进来，见莫舟的神色也没有打扰，只是把糕点放在他手边不碍事的位置，帮他换了新茶，又研了磨后，就离开了。 　　莫舟是知道的，只是实在没有精神和妻子聊天，这才点头示意后，就接着翻看这些时间的书信，许久莫舟才放下手中的东西捏了捏鼻梁，缓缓吐出一口气，看了眼莫夫人端来的糕点，习惯性的捏了一块，这糕点是拜城品字状的，而莫舟并不喜欢先吃最上面的，而是习惯先吃左下角的那块，然后再吃别处的，等用完后他还会随意再把所有糕点摆动一番。 　　谁知今日刚吃了一口，莫舟就愣住了，吐出嘴里咬掉的小半块，然后才把手里剩下的大半块掰开，拿出那个油纸包的团子，眉头皱起，小心翼翼把纸团打开，就见最里面的布条上写了几个字，那布条很细很短，字写的也极小，莫舟仔细看了半天，才看清楚，整个人出了一身冷汗。 　　这布条莫舟连留都没有留，直接给烧了后，然后瘫坐在椅子上，那布条上只有四个字，“小心郭、三。” 　　三是三皇子，那么郭代表的是谁，整个朝堂上能用一个字来代替的只有那个人郭傅，难道郭傅也要对付莫家？还是说郭傅已经和三皇子联手了？不对，郭傅是不可能和三皇子联手的，因为那样对他一丝好处也没有，莫舟揉了揉眉心，仔细去想郭傅的为人，其实在莫老爷子死后，曲家派人来闹事被郭傅收拾了后，莫舟对郭傅心里还是感激的。 　　可是现在……莫老爷子对郭傅的评价再联系郭傅在朝堂上的表现……莫舟的脸色变得刷白，郭傅并没有和三皇子联手，甚至他在等着收拾三皇子！并且等着容昌帝在无力反击……那么郭傅看好的继承人，莫舟想到了宫中那两个小皇子，如果是那两个小皇子登基，凭借着郭傅的势力和功劳……莫舟不敢再想下去，有些事情没有往这个方向想，那么就什么也发现不了，只是一旦发现了线索，事情就会越来越清晰。 　　莫家怎么办？容昌帝的那一道旨意简直是把莫家逼上了死路，为了皇位三皇子饶不了莫家，为了以后的权势郭傅也饶不了莫家……可是如果退的话，容昌帝也饶不了莫家，不管怎么选择，莫家好像都是死路一条。 　　会不会只是有人故意这样写？莫府难道有……这东西怎么会悄无声息送到他手边，甚至藏的地方也是他经常用的，他喜欢第一块用左下角这点，除了最亲近的人，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到底是谁？莫舟回忆看到的那几个字，觉得莫名的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想却发现并不认识。 　　莫舟站了起来，直接去找了莫夫人，让莫夫人把糕点的事情暗中调查一番，再把莫府的人员仔细调查一番，只要有一点疑问的，就直接打发走，这时候可不是讲究情面的时候了。 　　有些事情只要一想透，那么莫舟比惊蛰考虑的更加全面，就像是惊蛰并没有想到莫府是三面受难。 　　只是不管怎么查，这糕点送来都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李妈在莫府工作足有二十多年了，惊蛰也是从小被买进来的，就是兰喜也是自小就在莫府，一家子都是家生子，莫夫人还让身边的钱嬷嬷去找李妈叹了口风，确定厨房没有外人来过。 　　冷静了一夜，莫舟觉得这个写字条的人对莫府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可是为什么用这个方式来提醒他，莫非是不想露面还是别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莫府要怎么办？莫舟整夜整夜不能眠，倒是直接病倒了，容昌帝知道后，派了太医来给莫舟看病，一方面是显示对莫家的宠信，一方面也是要确认莫舟的病情是真是假，因为莫舟病的实在巧合，就在他要宣莫舟进宫的时候，恰巧病倒，使得容昌帝不得不怀疑。 　　莫舟是真的病了，病的还挺重，守孝的三年莫舟虽不如古人那般住艰苦，也绝不轻松，更是丝毫荤腥不沾，一直茹素身子就虚弱了不少，而莫舟并没有因为守孝而休养，更是因为莫老爷子的死，莫家的未来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使得他压力很重，那时候好歹还有个莫淑娴可以帮着分担一些，可是如今莫淑娴变成了楚晴，而楚晴绝不会主动出现在莫舟的面前，莫舟甚至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这样一来，在知道郭傅的打算和莫家的处境后，心中又急又气，其中多多少少还有多容昌帝的怨恨，若不是容昌帝逼得太紧，老爷子怎么可能自尽，弄的莫家如今境地。 　　惊蛰知道莫舟病重的消息时，整个人又是着急又是难过的，她还不能在父亲身边尽孝，惊蛰都急红了眼睛，只能趁着每日楚晴去探望莫舟的时候，仔细看看，又找了李妈商量滋养的汤品借着楚晴的手送给莫舟。 　　楚晴倒是不知道惊蛰的心意，只是觉得她处事周全，事事都替她打算好了，反而更加器重惊蛰了。 　　莫舟虽然病了，可是并没糊涂，而楚晴这段时日每天都来探望，两人之间的对话就多了起来，莫舟的两个儿子也是每日都来，有时候他们三个碰到一起，自然会聊几句，只是莫舟越发觉得不对劲，女儿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不管是说话还是对待两个弟弟的态度都与以前不同，只是一场病，难道就能让人变成这样？ 　　晚上只剩下莫夫人的时候，莫舟倒是和莫夫人说了这事，因为莫舟病倒，使得家中的事情多了不少，特别是见容昌帝的态度，倒是不少人送了礼来莫家，就是三皇子也让人送了药材等东西，这些莫夫人都要一一登记入库，有的礼送的太过的，还要想办法补一份送回去，所以对女儿的关注倒是没有往日多了，听了莫舟的话，倒是愣了一下说道，“老爷莫非病糊涂了？” 　　莫舟还是有些疑惑不解，“难道你没觉得吗？以往的时候，娴姐对景霖和文熙什么样子，现在呢？” 　　被莫舟这么一说，莫夫人也想到了，甚至想到接旨那日的早晨，女儿吃饭的样子，还有这段日子女儿的打扮，甚至言行举止，皱了皱眉头，“确实有些……只是娴姐……”一时间莫夫人也没办法解释女儿的变化了。 　　莫舟想的更多一点，女儿的变化太过突然了，莫非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见莫舟表情这么严肃，莫夫人反而放下了疑惑，安慰道，“别想了，太医让你好好休息，你就是平日里想得太多了，反正都是我们的女儿，总不能是假的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莫舟猛地坐起，把莫夫人吓了一跳，莫舟看向妻子说道，“我记得女儿出生的时候腰间有块胎记，你明日找个机会瞧瞧还有没有。” 　　“你不会真怀疑女儿是假的吧？”莫夫人闻言也是一愣，小声问道。 　　“看看总归更放心一些。”莫舟沉声说道，“想想珍珠和玛瑙，这两个丫环伺候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被打发走了，而且刚到庄子上没多久，一个死了一个跑了，弄得不明不白的。” 　　“不是说玛瑙是自杀吗？”莫夫人疑惑地说道，“那庄子的小管事一时糊涂想要纳玛瑙为妾，玛瑙想不开……那小管事不也送官判罪了吗？” 　　“娴姐可曾问过？”莫舟看向妻子问道。 　　莫夫人仔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当初她还考虑过要是女儿问珍珠和玛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如何回答，后来见女儿没问，她还松了一口气。 　　“珍珠和玛瑙是与娴姐一起长大的，娴姐最重情义，就算珍珠和玛瑙犯了错被发配到了庄子上，这样的下场，娴姐怎么可能丝毫不问？”莫舟越想越是怀疑，“还有玛瑙是自杀，那么珍珠跑什么？” 　　 ☆、011 　　第十一章 　　这一夜不仅莫舟就是莫夫人也没有睡好，第二日一醒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想着同一件事，万一女儿是假的要怎么办？那他们的女儿去哪里了？莫府也不安全了吗？ 　　梳洗完了莫夫人就叫来了钱嬷嬷交代了几句，钱嬷嬷虽然疑惑却什么也没有问，点了点头就退下去了，而莫舟脸色更差了一些，眼底隐隐能看见血丝，可怜天下父母心，莫舟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期望猜测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楚晴还不知道自己被怀疑的事情，醒来后就和往常一样用了早餐，看了会书后，就准备去探望莫父了，她心知这是刷感情的好机会，未免每日要和莫父说太多话，还专门带了书籍过去，聊几句后就给莫父念书听，在她看来这样既孝顺又安全。 　　却不知恰恰是这点让楚晴暴露了，如果是莫淑娴绝不会这样选择，就算是陪着莫舟，他们父女两个也经常不说话，反而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只是偶尔说几句罢了，而且太医也说了莫舟需要静养，楚晴这般做根本给不了莫舟个安静环境。 　　今日来的时候莫夫人正在听钱嬷嬷汇报情况，见到女儿就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坐在身边，柔声说道，“先和我一起听听这些，晚些时候你也是要学的。” 　　“是。”楚晴一下就明白了，这是让她学习如何管家，她不知道以前的莫淑娴学过没有，而她是没有学过的，有这样的机会正好可以看看。 　　莫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就让钱嬷嬷接着说了，不过莫夫人只是听着，心思根本没在账本上面，如果是以前的女儿，绝不会这样，就算她开口了，女儿也会先去探望一下丈夫，因为昨晚丈夫的话，平日里忽略的细节莫夫人也开始注意了，这一注意怀疑就像是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其实今日就是莫夫人和钱嬷嬷做的一场戏，所以很快就回禀完了，钱嬷嬷笑着说道，“夫人、姑娘，灶上熬了红稻米粥如今也到了火候，不如老奴端来，姑娘陪着夫人稍稍用些？” 　　“母亲还没用饭？”楚晴也是个机灵的，一下就听吃钱嬷嬷话里的意思。 　　钱嬷嬷笑了笑没有回答，莫夫人揉了揉眉心，借着动作掩去脸上的情绪后，才说道，“有些累，不想用。” 　　“钱嬷嬷快去把东西端来，再配上两个小菜，我劝母亲用一些。”楚晴赶紧说道。 　　莫夫人笑了笑，说道，“也好。” 　　钱嬷嬷这才下去安排了，不仅有粥和小菜，还有两个小小的花卷和豆包，兰喜都给摆上后，就退到了一遍，因为有女儿陪着莫夫人倒是有了胃口，没多久一小碗的粥就用完了，楚晴因为已经用完早饭了，就微微动了几口，此时问道，“母亲还要一些吗？” 　　“给我盛些吧。”莫夫人笑着说道。 　　因为是楚晴开的口，莫夫人又没有说让丫环去盛，楚晴就笑着端着碗，准备从那放粥的蛊中盛一些然后端给莫夫人，是知道刚盛完手上就一滑，那碗直接摔在了桌子上，里面的米粥更是溅在了楚晴的衣服上。 　　“这碗面怎么有油。”楚晴挑眉带着几分不悦，惊蛰她们赶紧上前，用帕子帮着楚晴擦衣服。 　　莫夫人也是皱眉，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奴婢这就去厨房问问。”兰喜赶紧说道。 　　钱嬷嬷开口道，“老奴让人送些水来，姑娘先去洗洗换身衣服吧。” 　　霜落急着表现，直接说道，“那奴婢去给姑娘拿衣服。” 　　“去吧。”楚晴收敛了情绪，柔声说道，“母亲刚刚吓坏我了。” 　　“都是母亲不好。”莫夫人此时心很乱，强迫自己冷静地说道，“我们先进屋。” 　　“好。”楚晴拿了帕子擦了擦手，这才跟在莫夫人的身后往里面走去。 　　惊蛰走在后面，眼神往那碗上瞟了一下，却被一直站在旁边的钱嬷嬷注意到了，她的眼睛眯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 　　其实惊蛰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首先就是莫夫人用饭，钱嬷嬷最是关心母亲，如果母亲不想用饭，她早就开始劝了，哪里会这般还在说账本的事情，而且那碗也很奇怪，兰喜最是细心，怎么可能不检查就把东西端上来，第一碗粥也是兰喜端给母亲的，惊蛰皱眉仔细思考了一下，对了，当时兰喜是端着碗底和碗沿的。 　　而且按照母亲的饭量，是用不了第二碗的，为的就是让那粥掀翻，这时候的粥恰巧不会太烫伤了人，除了污了一件衣服，倒是没别的损失。 　　这么说，这应该是母亲和钱嬷嬷一起设的局，可为的是什么？ 　　惊蛰猛地一惊，莫非…… 　　过了一会那洗澡水就备好了，霜落也把换洗的衣服给拿了过来，惊蛰和霜落就伺候着楚晴沐浴了。 　　果然过了一会莫夫人就和钱嬷嬷一起进来了，这时间掐的极好，正是楚晴准备出来更衣的时候，因为早有猜测，惊蛰倒是没有丝毫的惊讶，而正在水里的楚晴疑惑地看向莫夫人，“母亲可是找我有事？” 　　“并没什么事情。”莫夫人笑道，“一转眼当初的小妞妞都成了大姑娘。” 　　楚晴微微低头像是害羞了一般，莫夫人笑道，“快出来吧，你弟弟们也快来了。” 　　“好。”楚晴没有丝毫害羞的感觉，扶着霜落的手就从澡盆里出来，惊蛰拿过一旁的布巾给她擦拭身体，因为知道莫夫人她们的打算，倒是配合着没有挡住莫夫人和钱嬷嬷的视线，让她们很容易就看见了楚晴腰间的胎记。 　　这身体本就是莫淑娴的，更换的只是灵魂而已，光从外在是发现不了异常的，果然莫夫人眼神柔和了不少，更像是松了一口气。 　　惊蛰微微垂眸，果然父母已经开始怀疑了…… 　　等楚晴换好了衣服，莫夫人就带着她一并去看望莫舟了，莫舟脸上丝毫异样都没有，和楚晴笑着说了几句后，莫景霖和莫文熙就回来了，两个人拿了功课给莫舟检查，莫舟笑道，“给你们姐姐看吧，我这身体……时好时坏的，可不要耽误了你们的学业。” 　　“不会的，父亲一定会好的。”莫文熙一脸紧张地说道。 　　楚晴心中一惊，强自镇定说道，“是啊父亲，弟弟们正是关键的时候，可别被我耽误了。” 　　莫景霖疑惑地看了楚晴一眼，“父亲，以后我会辅导弟弟功课的，我自己也会自学多问师傅，你用担心了。” 　　莫舟笑道，“无需紧张的。”又说了几句，就打发三个孩子离开了，只留下了莫夫人。 　　莫夫人像是急着找人分享一样，人一走就说道，“我看见女儿的胎记了，是真的，夫君你以后不要乱想了。” 　　莫舟听完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就算那胎记是真的，女儿也不对！莫舟格外肯定这点，闭了闭眼，难不成女儿已经遭遇不测了，或者说有个人潜伏在莫府许多年，专门在外面培养了这么一个人来代替他们的女儿？就是胎记也用了手段用的一模一样，只是为什么？真要代替，找人来代替他不是更好？代替了女儿有什么用？ 　　楚晴回去后，就皱眉问道，“以前景霖和文熙经常来吗？” 　　可惜的是霜落和惊蛰都是从外院调进来的，知道的并不多，就是惊蛰稍微知道一些，“少爷们都是贪玩的年纪，因为老爷夫人看的严，所以就经常来这边玩耍。” 　　言下之意就是莫景霖和莫文熙因为没地方撒欢，所以经常来这个院中自在玩耍，莫淑娴是不太管他们的。 　　当然这些都是惊蛰故意误导的，两个弟弟当然经常来这里，很多功课都是她看着弟弟们写的，可是在楚晴占了她的身子以后，以往和弟弟们一起的时间，变成了楚晴对着水银镜摸着自己的脸仔细欣赏，给父母弟弟做一些小物件的时间，变成了楚晴细细的研究那些衣服，和父亲商量事情的时间，变成了时不时翻动着那些首饰，甚至经常拿出来一样一样的往头上比划，再剩下的时间就是为了怕被拆穿而读书练字。 　　而自己呢？父母不能认，还要每日伺候这个强盗一般的人，惊蛰就掩不住的恨意，特别是楚晴对父母家人的态度，那种敷衍让惊蛰恨不得狠狠抓画了楚晴的脸，凭什么，你占了我身体还不对我父母和弟弟好，凭什么把我的贴身丫环胡乱赶走，害得她们一死一失踪。 　　楚晴听了惊蛰的话，心中大安，点了点头说道，“把我那只宝蓝点翠的首饰拿来。” 　　“是。”这东西都是惊蛰收着的，很快就把楚晴要的找了出来，楚晴就把人都打发出去，自己拿着这些点翠的首饰仔细把玩了起来，在现代很多工艺已经失传了，楚晴经常对着百度出来的照片欣赏，现在有机会拥有它们，也怪不得楚晴心情这般兴奋。 　　出去后，惊蛰就到厨房给李妈帮忙了，而霜落吩咐了二等三等丫环几句后就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那些想要讨好她的小丫环自然就送上了茶点。 　　 ☆、012 　　第十二章 　　莫舟自从那日收到字条后，就有了新的习惯，每天都会要一盘糕点，倒是不限定是什么，为的是什么，莫舟连莫夫人也没有说，妻子人不错，可是有时候太过沉不住气，再次发现纸条的时候，莫舟竟然没觉得惊讶，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纸条上内容比上次还简单，三排四。 　　惊蛰是莫舟一手教出来的，他们两个的思路很多时候是一样的，在看到这三个字后，莫舟想了想就叫莫夫人去他书房，分别从四个书架的第三排分别从左边和右边取下来第四本书，只是莫舟并不确定自己猜测是不是正确的，按照他的习惯，放在第三排的书都不是什么重要的。 　　莫夫人没有让丫环去，而是自己亲自去取来了八本书，虽然不知道丈夫想要做什么，还是叮嘱道，“你多休息休息，晚上我让人炖了老母鸡汤，去了油腻的，记得多喝点。” 　　“好。”莫舟心里装着事情，笑着应下来后，就开始翻看那几本书了，这八本书有游记、有诗集、有杂史、有别史还有稗史类的，有些人家会在书房弄不少书，不过很多都是摆着看的，而莫家的书，特别是书房里的，莫舟都是看过的，有的甚至看了不止一遍，所以这八本书，虽然莫舟不能说全部记得一清二楚，大概写什么还是记得的。 　　莫舟拿了一本书，仔细回了一下内容，把八本书分成两份，一份是确定不可能有暗示的，另一份是他觉得有可能的，随手拿了一本就开始慢慢翻了起来，也不知莫舟是运气太好还是别的，这第一本就拿到了惊蛰想要告诉莫舟的。 　　那本正是稗史，其中有个故事就是讲的有个村子闹鬼，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把一个女人害死了，还进了那个女人身体里，村子里都没有人发现异常，虽然觉得那个女人性格变了很多，只是都是刨食的人家，哪有闲工夫研究这个，还是后来村子里老有小孩无缘无故死亡，这才使得所有村民害怕，请了道士来，最后把那个女鬼给消灭了。 　　这个故事讲的并不详细，总共就一百来个字，可是看着这个，莫舟只觉得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傻了，手上的书什么时候掉了也不知道，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衣服已经湿透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落了泪，他的女儿……那么懂事乖巧的女儿竟然被野鬼害死了…… 　　如果再早几天，莫舟根本不会往这边想，可是眼见着女儿像是变了个人似得，就是说些以前的事情，她都会把话岔开，甚至她还打探莫夫人什么时候带她出门应酬一类的，女儿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就是最小的莫文熙心里都是明白的……甚至有些他们父女两个说过的事情，女儿现在都接不上话，特别是她对待两个弟弟的态度，莫舟都觉得要疯了，如果不是这个纸条的提示，自己怕是还要被瞒着，让那个野鬼逍遥…… 　　等等，纸条？莫舟擦了擦眼睛，这个人到底是谁，拿着纸条仔细看了起来，有回忆了一下上一张，但是字太小有些不好认，莫舟顾不得心中的伤痛，就撑起身子下了床，到了隔间的小书房，这里并没有放什么书，只是一些字画，莫舟拿着那纸条又仔细看了看，一边研磨一边琢磨，然后拿着笔停了许久，才照着纸条把上面的字写出来。 　　莫舟以前就擅长临摹，这写出来的东西除了比纸条上大不少，剩下的倒是分毫不差，可是这一看莫舟就有些傻眼了，赶紧把上次那张纸条的字迹写下来，因为时间有些久了，记得不清，并不如手上这张那么顺畅，可也不知是先入为主的关系还是一心给字迹找个寄托，那字虽然有所改变，可是他一下子就看出来，这明明是女儿莫淑娴的笔记。 　　莫淑娴的字可是莫舟一笔一划教出来的，一个人的字在养成了习惯或者说韵味以后，就算能改变字的形态，可是也改变不了字的意。 　　莫舟现在更加确定了，一定是有野鬼占据了女儿的身体，她的女儿在用这种方法提醒他，等着他解救呢，可是女儿呢？是不是还活着？这么一想，莫舟又觉得充满了希望。 　　难道女儿和那个野鬼在一个身体里？还是说，女儿也占了别人的身体？不管是哪样，女儿一定是在府中的，他要赶紧把女儿找出来，对了，不如让妻子带着那个野鬼去寺庙住段时间！让主持给看看。 　　这么一想，莫舟就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刚准备把妻子叫进来交代些事情，就见到妻子一脸肃色的带了个人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那女人还拎着个很大的食盒。 　　“怎么回事？”莫舟皱了下眉头，问道。 　　莫夫人也没想到丈夫下了地，不过此时顾不上说这些，赶紧把屋子门关上，让钱嬷嬷守在了外面，然后说道，“这是老家来的人。” 　　这么一说，莫舟神色也不好看了，那个女人进来后整个人都崩溃了，把食盒放下后，从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大哭起来，“大老爷……” 　　“这是怎么了？”莫夫人其实也不知道，只是知道这个女人拿着莫远的印章来找人，不知为何还去的后门，看后门的那小厮也有几分脑子，见这种情况根本不敢声张，赶紧把人带我自己屋中，然后拖人去找了钱嬷嬷，钱嬷嬷来了后，就把事情说了。 　　钱嬷嬷觉得出事了，就顾不上别的，让小厮找了个大食盒和一身府里婆子的衣服来，让女人换了衣服，把孩子装在食盒里带着来找莫夫人了，莫夫人也看了印章，确定是自家小叔的，赶紧就带着女人过来找丈夫。 　　刚刚还算坚强的女人再也忍不住了，她一哭那孩子也哭起来，孩子的哭声倒是惊醒了女人，莫夫人把女人扶起来，等她哄好孩子，说道，“可是老家出什么事情了？” 　　莫舟也是这样的猜测，整个人唇都是抖着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二弟……” 　　“大老爷……老爷死得好惨啊……”女人哭哭啼啼地说了出来。 　　这一说，莫舟整个人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就连莫夫人也瘫坐在了椅子上，“不可能……不可能……” 　　那女人已经经历了最悲痛的时候，此时算是最镇定的，“是真的，全家三十七口人，都被人杀了，晚上那伙人闯进家里见人就杀……老爷休息在夫人那，身边就带着小少爷，奴婢是小少爷的奶娘，深更半夜那些人忽然闯进来……老爷和夫人让奴婢带着小少爷藏在地道了，然后出去带其他少爷姑娘……可是没来得及啊，那些畜、牲见人就杀啊……” 　　莫舟只觉得自己都要呼吸不上来了，他的侄子侄女们，他的亲人……全死了？全都是被人杀了？ 　　女人接着说道，“奴婢就藏在下面，就听见一声声惨叫，发现着火了也不敢出去，最后实在受不住了，就顺着地道逃了出来，第二天才敢去打探消息，那些畜、牲把人全杀了，东西都抢没了，一把火把莫府给烧了啊……那些衙役把尸体抬出来的时候，都不成人样了，根本认不出来谁是谁啊，可是家里带着奴婢和小少爷总共三十九口人，除了奴婢和小少爷，剩下三十七具尸体一具都不少……” 　　这个女人是莫远夫人的贴身丫环，后来直接嫁给了管事，能当上奶娘更是因为她刚生了孩子，可是……也一起被杀了，她才一岁大的孩子…… 　　莫舟强撑着身体说道，“把孩子给我看看。”这是他弟弟唯一的骨血，这个儿子的出生，莫舟是知道的，莫远专门写信过来，因为是老来得子，所以他们两个都很高兴，女人把孩子抱给莫舟，莫舟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看着那孩子的眉眼，像他弟弟……像他那个才华横绝温文尔雅的弟弟……泪水不断流下，就是莫夫人也在旁边哭的泣不成声，只是怕人听见死死咬着帕子。 　　莫夫人是认识莫远的，莫远对她这个嫂子是真的好啊，就是那个弟媳……那样一个端庄贤惠的女人，小儿子的出生让她多高兴啊，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那是莫府的老宅啊，那是莫家的根啊……就是莫舟当初也为了安全起见想要把儿子送过去的……如果不是后来出了这么多事，儿子真送过去了……这么一想莫夫人哭得更是伤心。 　　“大老爷，奴婢恨啊，是曲家！”女人咬牙恶狠狠地说道。 　　莫舟看向女人，女人说道，“前段时间曲家那两个孙子就来找莫家的事情，只是莫家根基深，那两个孙子没找成事，还被老爷收拾了一顿，谁曾想那两个孙子这么胆大妄为，奴婢在地道听见了，就是那两个人，那些畜牲管他们一个叫二国舅，一个叫三国舅，他们是来老爷的卧室找字画珠宝的！” 　　 ☆、013 　　第十三章 　　“大老爷，奴婢恨不得吃了他们的肉喝了他们的血。”女人眼睛赤红，如果不是因为要送小少爷来，她在遇到那两个畜、牲的时候，就上去拼命了，后来还是得过莫家恩惠的人，想办法把她送到了京城，只是再多的那些人也不敢做了，因为谁不知道曲家势力大，他们是皇亲国戚，有个要做皇帝的外甥。 　　有时候一个人到了极度伤感愤怒的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想报仇吗？”莫舟说话的时候看着手里的那个印章，这是莫远的私印，更是莫舟送给弟弟的，上面的字也是莫舟刻得。 　　“想。”女人想也不想的回答。 　　莫夫人也看向丈夫，“先把儿子和侄子送走。” 　　“我有分寸。”莫舟说道，“把所有人都集中到正院。” 　　莫舟的分寸就是亲手一把火把莫家大宅给浇上油给点燃了，他让莫家剩下的人都留在了正院，而他早就在正院准备好了水，他估算过了，那火最多把外院给烧了，甚至连外院都烧不完就会有人来救火，因为这是京城天子脚下。 　　为什么不直接带着人去告御状，恐怕还没等他们见到皇上，就被人弄死了，其实莫舟想的没有错，曲平和曲盛烧杀抢掠了一番自然是兴奋，可是带着从莫家老宅弄来的财宝回京的路上，两个人冷静了下来，想到了三皇子的命令，可是谁让那莫远把他们两个骂了一顿，他们平日里被人捧惯了，有眼馋莫家的那些家产，才脑子一热干下这等事情，顾不上别的，赶紧给三皇子来了信。 　　接到信的三皇子简直想要气的吐血，他从没有想过自家两个娘舅这般胆大妄为，那莫家是什么人家，这不等于捅了马蜂窝吗，特别是他们根本没有隐瞒身份，三皇子赶紧找来陶史，陶史也气的觉得曲家的人简直烂泥扶不上墙，最终只能帮着收拾烂摊子，直接派人盯着莫家，在知道有人从后门进了莫家后，就决定现在路上看好，只要见莫家的人出来，直接抓走，安排妥当后，就一不做二不休灭了莫家满门。 　　和莫家结了死仇这件事，就算三皇子当上皇帝也是不愿意看到的，起码要坐稳了皇位再收拾这些世家啊。 　　而莫家的大火来的太突兀，三皇子竟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陶史倒是看出来了，主动来找了三皇子，说道，“让你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先生你说这怎么办好？”三皇子其实有打算趁乱让他的人混进去，解决到莫府的人，总归不能让他们上去告了御状，可是听到陶史的话，又有些无措，赶紧请教，容昌帝现在可是想着办法找他麻烦。 　　陶史开口说道，“殿下自然是要去救火，如果那莫舟有什么想法，殿下应允帮着最好。” 　　“只是……”三皇子有些心急地看着陶史，莫家刚进了人就闹这么一出，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们虽晚了一步，可是那些尾巴已经收拾干净了。”陶史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在接到信后，直接把除了曲平和曲盛的剩下人全部弄死了，又找了曲家的老大曲振去善后，为了两个弟弟和三皇子，曲振也不会放过一丝威胁的，只不过因为时间差的原因，倒是使得那莫家老宅的人上京找到了莫舟。 　　不过晚一步有晚一步的做法，说不定得到的效果更好，就看三皇子狠不狠得下心了，“没有证据，最多就能关你两个舅舅一段时日，再说刑部也有我们的人，哪能真的让他们遭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警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万一以后耽误了殿下的大事要怎么办。” 　　这话说的通透，三皇子眼睛眯了一下，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确实如此。 　　“我记得莫舟家的那个嫡女因为守孝一直没有出嫁。”陶史看向三皇子，“虽然我瞧不上莫家那个酸腐劲，不过他们家养出来的姑娘应该查不到哪里去，殿下不如主动求来？” 　　三皇子皱了下眉头，他已经娶了正妃，不过因为曲氏的缘故，娶得是母亲娘家的，至今都没有生出个一男半女，“侧妃之位，怕是他们家不会愿意吧。” 　　陶史笑呵呵地说道，“那继妃的位置呢？” 　　三皇子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怪不得陶史问他狠不狠的下心，原来并不是两个舅舅入狱的事情，而是自己这个正妃表妹。 　　“曲家捅出这么大个漏子，付出个女儿也是应该的。”陶史沉声说道，“再说正妃一直无子，对殿下的前途多有影响。” 　　三皇子眼睛眯了一下，确实如此，他至今就一个庶女，那表妹虽然样貌极好却爱使小性子争风吃醋，没有一点正妃的气度，自己生不出来还不允许别人生，自己怀孕的妾室一个个小产，就算没人说三皇子也早就怀疑到了三皇子妃身上，想来把这些告诉母后，母后也会同意的，大不了事成之后，再娶一个母后满意的立为皇后，那莫家的嫡女就是个过渡用的。 　　而且娶莫家女最大的好处就是告诉天下的世家一个消息，三皇子没准备动那些世家。 　　三皇子略一思索就点了下头，虽没有说别的，可是在莫舟点头嫁女的那一刻，三皇子妃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莫家的火很快就被灭了，如果不是莫舟让人泼油后点燃的，恐怕灭的会更快一些，这事情直接惊动了容昌帝，郭傅都知道了消息，眯了下眼睛心中有了成算，带着人直接去了莫家。 　　这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明眼的人都能看出是从里面开始烧的，又没有人救火，那么莫家的人不是死绝了，就是这火是他们弄的。 　　楚晴整个人都吓傻了，她想不通莫父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没事烧房子玩？这可是天子脚下，会被问罪吧？ 　　而惊蛰想的更多，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那孩子睡得正香，看样子倒像是不满周岁的，而且站的那位置不像是府里的下人，难道是亲戚的孩子，可是这么大的……惊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难道是二叔的儿子？她记得前段时间父亲得了信，二婶刚给二叔生下了一个儿子，如果是那孩子，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老家出事了？再一联想父亲今日的所作所为，看着那火，惊蛰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差点晕过去。 　　不会的，不可能的，二叔不可能出事的，虽然她很少见到二叔，可是每年二叔都会偷偷让人带了东西来，还会一本正经的给她写字帖，她的字虽然是父亲教出来的，可是和二叔的更像一些，就连父亲也说过，二叔的字比他的强。 　　惊蛰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地，这一动静可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引来了，要知道因为这情况，那些下人都不敢吭声，莫舟和莫夫人心情也不好，不愿意开口，就是莫景霖和莫文熙也会看眼色。 　　莫舟看了眼晕倒的惊蛰，有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把人扶下去休息。”这到底是胆子小还是……莫舟狠狠咬了下牙。 　　“兰喜去安排。”莫夫人看了一眼后，说道。 　　楚晴也觉得惊蛰有些丢人，不过她现在心乱的很，能借机去好好想想也是不错，“霜落扶着惊蛰，父亲、母亲我去看看就来。” 　　莫夫人点了下头，莫舟并没多说什么，楚晴就跟着一起下去了。 　　郭傅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一院子的人，眼神闪了闪，直接说道，“你糊涂啊。”这事情闹大了，莫舟也是要问罪的。 　　对于郭傅，莫舟的情绪很复杂，不过此时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眼睛一红，说道，“求郭大人救我一家老小的性命。”说着直接跪下了，莫夫人他们也不犹豫跪倒在地。 　　郭傅虽然知道莫舟此举定是出了事情，可是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是一惊，自己上前把莫舟扶了起来，“快起来，有话就说，我和你父亲虽然一直不和，心中也是敬佩的，是出了什么事情？” 　　“莫家老宅三十九口人，其中三十七人惨死……都是被人杀了啊。”莫舟的声音凄厉，“还一把火把老宅烧了，就是尸骨都……” 　　郭傅一口气没上来，他没想到竟然是这等事情，狠狠吐出一口气，冷声问道，“知道是谁吗？” 　　这事情闹的太大了，如果有人冲进莫家，把莫舟一家杀了，郭傅还没有这么震惊，可是老宅……这是要断了人根啊，那里可是有列祖列宗的牌位，就是抄家也不会动祭田的老宅的，这是大家的一个默契，如今莫家这种情况，也怪不得莫舟会想出这么个法子，难道说莫舟这样也是为了自保，凶手正在京城之中，那么……郭傅心中一动，“我派人把莫府给护起来，你和我马上进宫，那幸存者呢？” 　　“是奴婢。”女人抱着孩子向前跪倒在地，“求郭大人替我家老爷、夫人、少爷和姑娘们伸冤。” 　　“快起来，你怀里这是……”郭傅有些犹豫地问道。 　　女人没有隐瞒说道，“是最小的少爷。” 　　郭傅点了下头，“你也一起进宫。” 　　 ☆、014（改错） 　　　　第十四章 　　郭傅先是把保护莫家的人安排妥当后，就带着莫舟和那个女人往宫中赶去，女人自称徐娘，把孩子亲手交给莫夫人后，就不再多说一句话，郭傅甚至可以看出，这个女人是不想活了，他当初打仗的时候见过很多这样的眼神，不过和那些俘虏死寂的不同，这个女人就像是一条被逼向绝境的母狼，就算死也要咬掉对手一块肉。 　　不过想来这个女人的身份是奶娘，一般能当奶娘的都是主母身边得用的，按照这个女人的年龄，怕是有两到三个孩子，莫家老宅遇事，那孩子……郭傅叹了口气，他并不是好人，当初打仗的时候杀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要不怎么也走不到今天这步，可是他还是有一定原则的，起码非战时绝不杀女人孩子。 　　在路上正好遇到容昌帝派来的人，一见到郭傅和莫舟，行了不用再去莫府了，直接就带着他们往宫里去，谁知道宫门口就见三皇子正在等着，看见三皇子莫舟的脚步顿了下又恢复了正常，就是徐娘的眼中有着明显的恨意。 　　三皇子容拓倒是一派担忧地说道，“郭大人，莫先生你家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下人一时不查走水了，我陪你们一起去见父皇，总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就罚了莫先生。” 　　因为莫舟没有官职在身，三皇子称呼这一声先生倒也合适，而且他的意思倒像是要帮着莫家说话。 　　“那就先谢谢三皇子了。”莫舟并没有一口拒绝，只是沉声说道。 　　郭傅眼神闪了闪，觉得这莫舟……怕是已经把人恨到骨子里了，不过也是，莫家老爷子的死真说起来也跟三皇子和曲家有关系，如今再加上老宅的事情，就是莫舟扑上去咬掉三皇子几块肉，他都不会觉得惊讶。 　　很快容昌帝就让人领着他们进去了，等他们一进来行礼后，容昌帝就问道，“润之家里还好吗？可有人伤到了？我已经派了太医过去，你无需担心。” 　　三皇子和容昌帝比起来还是太嫩了，容昌帝这话听在人耳中才是体贴，而三皇子说是要帮着说情，但是总给人一种要挟的态度，郭傅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嘲讽，如果容昌帝醒悟的早点就好了，引狼入室又弄死了一堆对他忠心耿耿的人，寒了老臣子们的心，现在想来补救，那些死了的人能补救的过来吗？他还是要好好等等，宫中还有两个小皇子，郭家军功起家，有些人脉还是少了一些，废了很大功夫才在宫中安插了几个人手，可是能混到两个小皇子身边的倒是没有，这样一弄就不好保护他们，曲皇后可是个能狠得下心的女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为了保护儿子的地位，就把小皇子们弄死了。 　　郭傅看了一眼莫舟，想来莫家是有人脉的，那能不能和莫家联手……这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了。 　　“求陛下为莫家三十七口人做主。”莫舟重新跪在地上。 　　容昌帝还真不知道这回事，皱眉问道，“起来说，怎么回事？” 　　莫舟并没有起身，只是沉声把莫家老宅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还提了徐娘的事情，容昌帝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气，他刚有要用莫家的意思，那莫家就被人杀了三十七人，要是他不能为莫家做主，以后谁还敢效忠他帮他做事，“你放心，宣那个徐娘进来。” 　　容昌帝身边的太监赶紧到外面把徐娘叫了进来，徐娘心存死志，倒是少了几分懦弱，进来后恭恭敬敬地行礼，等容昌帝问话的时候，就把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只不过掩去了莫远和曲家之间的事情，她不知道大老爷为什么不让她提曲家，只是点了一句说是听那些贼人说东西都是孝敬国舅爷们的，不过她相信大老爷这样做是有他的想法的。 　　“国舅爷们？”容昌帝气急反笑，“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胆大妄为，莫老爷子可是朕的师傅，莫家……” 　　莫舟沉声说道，“请陛下息怒，草民觉得定是那些人造谣，能做下这等事情的人定是那丧心病狂猪狗不如之徒，怎么可能和国舅爷们有牵扯，定是有人打着国舅爷的旗号。” 　　三皇子心中倒是大安，看来这莫舟是怕了，只是听着那莫舟的话，又觉得掉了面子，脸色倒是变了又变。 　　“查！严查。”容昌帝恶狠狠的说道，直接下旨宣了不少大臣进来，然后让莫舟他们起来，除了办案的大臣，更多都是世家出身的，容昌帝怕是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虽然三皇子势力变大，可是皇位还是容昌帝的，不到一个时辰，人都来齐了，容昌帝让身边的公公把事情说了一遍，众人看着莫舟心中都是同情的，更多的是一种害怕，万一什么时候他们家就冲进来人了，这可太危险了，再说莫老爷子才死了三年，那些人就这么大胆。 　　为了自己的安危，所有世家出身的都联合起来，就一个意思查！严办，这种风气必须打压下去。就算是国舅爷也不行，容昌帝要是威胁到世家们的安全，恐怕他们都要联合起来折腾一番，争斗失败可以，他们能接受，可是这样被人无缘无故烧杀抢掠，谁愿意啊，就像是床头吊着把铡刀。 　　郭傅这时候才慢悠悠地问道，“徐娘，你再仔细回想一下，那些贼人说的话，只说了是国舅爷吗？” 　　其实在座的人心里都明白，这还真是曲家能做出来的事情，就算是投靠了三皇子的世家，心里也不是对曲家没有意见的，再说如果能除掉曲家，那么三皇子不就更重视他们了。那些没投靠三皇子的更不想轻易放过曲家，谁也不想落到莫家那种地步。 　　不管怎么说，都要扒掉曲家一层皮，徐娘低下头想到大老爷的话，低下头什么也没有说。 　　郭傅明白这是莫舟设套给三皇子，眼睛眯了一下他倒是乐意见三皇子吃亏，“陛下在此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奴婢只知那些人把莫家老宅所有的东西一扫而空，就是那些花瓶字画都没有留下。”徐娘开口说道，“这些东西足足有十几车。”这话就明白了，这十几车的东西肯定会留下痕迹的。 　　三皇子心中一惊，当时陶史不仅让他派人把参与莫家事情的那些人杀了，还要把所有东西都给毁了，能烧的烧，烧不掉的沉进水里，决不能留下痕迹，可是他看着曲平他们送来的单子，心中也是一动，莫家的财富太过动人，金银这类的倒是不多，可是那种珍品却极多，所以就默许曲平他们把东西给留下偷偷运送回京，如今……看着这些世家的样子，如果他们出力就算藏的再严实也肯定有蛛丝马迹，特别有的还是三皇子那一派的人。 　　莫家的事情触动了这些世家的小心脏，一定不会轻饶的。 　　莫舟重新跪下说道，“陛下，我莫家世经五代，当初太祖举事，莫家举家支持变卖所有家产，太祖成事之后特赏下大批珍宝，因太祖恩典，草民家无不感激涕零，所有物件封存于老宅之中，如今都落于劫匪手中，草民唯有一愿，若是陛下能追回这些珍宝，请收归国库，草民家有负太祖恩典。”说完就狠狠磕了三个头，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剩下的东西，草民愿意全部捐出，由陛下出面建立学堂……草民那不成器的弟弟……祖宗的牌位都没有留下啊！”说到这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陛下决不能轻饶。”郭傅率先出来说道，“一定要还莫家个公道。” 　　他们这些人就讲究一个落叶归根，不管做了再大的官赚了再多的钱，死了以后都要埋进祖坟的，然后牌位交给老宅的人供奉，如今莫家的事情，虽然没人动那祖坟，可是也把老宅给毁了，甚至那些牌位都给烧了，让人死后都不得安生，这可是大罪孽。 　　三皇子心中一慌，容昌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一定会收拾他的，下意识看向大舅曲振，曲振也是想到这点，微微点了下头，这事情都是曲家惹出来的，总不能耽误了外甥的前程，也怪两个弟弟，怎么不斩草除根，还让跑了两个人，要不这件事再瞒一段时间，他们能把线索断的更干净，而不像是现在处处都是把柄。 　　容昌帝当即安排人去查这件事，又安慰了莫舟几句后，才让众人散了，倒是留下了三皇子说话。 　　郭傅其实也有点弄不明白莫舟到底是想做什么，到了宫门口特别派人把他们送了回去，而那些世家的人多多少少安慰了莫舟几句。 　　惊蛰醒来的时候莫舟他们已经去了皇宫，她一时还没缓过来，显得有些呆呆的，楚晴本想说几句，可是看着惊蛰这样子倒是也不好多说，只是让惊蛰好好休息，倒是钱嬷嬷派了个小丫环来照顾惊蛰，她听莫夫人提过惊蛰，总觉得惊蛰很有眼缘。 　　作 ☆、015 　　第十五章 　　容昌帝已经派了工部的人来给莫家修理外面烧过的院落，不过那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重新弄好的，莫夫人把所有孩子都安排在了他们住的院落，然后丫环婆子就一起挤挤。 　　惊蛰醒来后就留在楚晴身边伺候了，而莫夫人根本没有食欲，还是被钱嬷嬷他们劝着才用了一些，莫景霖和莫文熙也多多少少用了一些，楚晴用的极少，像是担心莫父一般，其实她心里更担心的是自己，从今天的情况看，这莫家的前景有些不好。 　　楚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如果没有家族支持的话，她在这个古代怕是也不好做了，这么一想楚晴就有些烦躁担忧。 　　等用完了饭，莫夫人就把女儿和两个儿子打发走了，楚晴带着惊蛰和霜落进了莫夫人安排给她的房间，然后让霜落把门窗都推开后，就坐在窗边问道，“你们觉得今日……父亲怎么还没回来？” 　　“怕是陛下留老爷问话。”霜落柔声说道，“姑娘无需担心的。” 　　惊蛰沉默地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楚晴皱眉问道，“打听出来了吗？” 　　这事情是交给霜落的，因为当初惊蛰已经晕了过去，可是霜落什么也打听不出来，整个府中知道这件事的也就那么几个，不管是谁都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一个小丫环的，所以听到楚晴的问话，霜落抵着头说道，“姑娘，夫人封了口，奴婢没用，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楚晴皱了下眉头，心中有几分不悦，却没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然后看向惊蛰问道，“你今日怎么忽然晕了？难不成是想到什么了？”也不怪楚晴这样怀疑，惊蛰一向是比霜落细心，而且平日里也很冷静，这次怎么说晕就晕。 　　惊蛰已经想明白了，老家的人已经没了，那么现在这个家的人一定要保住，说道，“当时奴婢是没看见李妈，起火的地方又离李妈那近，才心急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只是这火……” 　　“恩？”楚晴问道，“怎么说？” 　　“奴婢只是觉得这火起的蹊跷，而且……老爷和夫人的态度有些不对。”惊蛰小声说道，“奴婢也不好说，那孩子出现的太过突兀。” 　　“母亲只说是亲戚家的孩子。”楚晴也问了莫夫人，可是莫夫人没有告诉她，“你有什么想法？” 　　“奴婢觉得姑娘不用担心，说不得这是莫家的转机。”惊蛰温声劝道。 　　楚晴闻言眼睛一亮，“为什么这么说？” 　　霜落也是好奇地看向惊蛰，这不仅是关系到莫家，也是关系到他们这些下人的出路呢。 　　“老太爷生前是文臣之首，虽然风光可是多少有些……老太爷死后，老爷就让莫家潜伏起来，老太爷可是教过陛下的，如果陛下看见莫家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同情莫家，从而……”后面的话惊蛰没有说，楚晴也明白了。 　　楚晴仔细一想也有可能，莫家这是扮猪吃老虎，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按照皇帝和莫家老爷子的情分，怎么也不可能看着莫家受欺负，想要莫家硬气起来，那只有抬高莫家的地位。 　　“这火呢？”楚晴皱了皱眉头问道。 　　惊蛰给楚晴倒了杯水，才开口说道，“奴婢如果猜的没有错，晚些时候陛下怕是就要派人来修了，说不得还会赏下来一批东西。” 　　霜落眼神一闪，问道，“可是那个孩呢？看着夫人对那个孩子很重视，这又怎么说？” 　　“我就不知道了。”惊蛰开口说道，“因为后来我晕过去了。” 　　楚晴听了也有道理，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惊蛰你去打探下消息，霜落留在房中伺候。” 　　“是。” 　　像是惊蛰霜落这些丫环是被安排在一间屋子里的，惊蛰比霜落细心，容易从那些丫环的聊天中发现蛛丝马迹。 　　“你们两个轮换着去用饭吧。”楚晴把人打发出去，准备静下来仔细思考一下怎么办。 　　楚晴觉得首先就要等莫父回来，看看皇帝的态度再决定自己以后的想法，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出去，如果不出去，就算有再多的计划也没办法实行。 　　惊蛰和霜落一起到厨房用的饭，李妈正在小厨房忙活，见到惊蛰她们过来，就说道，“我给你们盛饭。” 　　“李妈，我来吧。”惊蛰开口说道。 　　李妈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惊蛰给自己和霜落盛了饭后，就坐在小凳子上吃了起来，惊蛰没什么胃口，所以盛了很少的饭菜，就这吃两口也吃不下去了，李妈看见了皱了皱眉头倒是没说什么，而霜落吃完以后直接把东西放到盆里后，就漱口离开了。 　　实在吃不下去，惊蛰也把东西收拾了没再吃，帮着李妈在小厨房做事，好让李妈先吃饭，李妈也没拒绝，等过了饭点，李妈也就不忙了，那些碗筷自然有人来清理，见没了外人，李妈才从一边锅里端出一小盘点心，“先垫垫肚子。” 　　“李妈我真的吃不下。”惊蛰知道李妈这是关心自己，开口说道。 　　李妈端着糕点，招了招手说道，“来和我进屋。” 　　“恩。”惊蛰从李妈那接过了点心跟在她身后走，李妈在莫府的时间很长，虽然大多时间在外院，可是也有几分面子，这次到了正院，也被安排了个单独的房间，房间虽然有点小，但是东西很齐全。 　　进了屋后，李妈就让惊蛰把那盘点心放在了桌子上，又给她倒了杯水说道，“尝尝吧青梅糕，本来是给夫人做的，不过今天……夫人也没要。” 　　惊蛰不想让李妈担心，拿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味道酸酸甜甜的，李妈也拿了一块吃了起来，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就像是没有看见惊蛰边吃边落泪的样子。 　　莫舟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莫夫人已经把府中的事情安排妥当了，还备好了热水，不仅有莫舟的，还有徐娘的。 　　等两个人梳洗完了，就让厨房上了鸡汤，莫舟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吃素。” 　　徐娘也没有动这些，莫夫人眼睛还有些红肿，“老爷我知道这时候让你吃这些，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你也要考虑下你的身体，如果你真的倒下了，莫家怎么办？还有谁能替二叔一家子报仇？” 　　“大老爷，你一定要好好的。”徐娘也说道，她本是个漂亮的姑娘，一直跟在夫人身边也没做过重活，丈夫一家子更是宠她，徐娘甚至比一般人家的姑娘活的还滋润，可是现在……就像是被夺走了生气一样，看起来有些死气沉沉的，面黄肌瘦。 　　“徐娘你也吃些。”莫夫人对待徐娘这个忠心的丫环很净重，否则也不会让她和莫舟同桌吃饭，“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莫舟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把鸡汤喝了，徐娘点点头，她现在还不能死，她还有作用，见两个人都喝了汤，莫夫人这才好些，让丫环端了面条和小菜来，这次倒全是素菜了。 　　用了饭，莫舟就问道，“孩子呢？” 　　莫夫人心知他问的是莫远的儿子，说道，“我让钱嬷嬷看着呢，府里有那刚生完孩子的，我已经让人给他喂完了，太医说这孩子身体虚了点，仔细养着并无大碍的。” 　　徐娘抿了抿唇想要开口，可到底没有说话，还是莫夫人说道，“徐娘要不要去看看孩子？” 　　“不要了。”徐娘握紧了拳头，“我……还是不要和孩子太过接触了。” 　　莫舟缓缓吐出一口气，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都下去后，才问道，“你都想清楚了？” 　　“是的。”徐娘开口说道，“若不是要把小少爷送过来，我早就不想活了。” 　　莫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徐娘也没再说话，莫夫人说道，“徐娘从来到现在也没休息过，我先让人带你去休息。” 　　“谢谢大夫人。”徐娘开口说道。 　　莫夫人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有些明白徐娘的心情，就像是她，虽然伤心莫家老宅的事情，因为莫远一家的死难过，可心里也有庆幸，自己的儿子们没有送过去，徐娘一家子全没有了，能支撑到现在也都是因为心里还有仇恨，“兰喜，带徐娘下去休息。” 　　“是。”兰喜这才从外面进来，带着徐娘出门去了，徐娘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也是单独的房间，位置有些偏，可是屋子里面的东西都是莫夫人亲自让人收拾的。 　　莫夫人安排好这些，回来的时候见莫舟还是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其实宁愿莫舟哭出来或者喊出来，这样不言不语的更让人担心，因为这些事情都被他放在心里。 　　“今天晕倒的那个丫环是谁？”莫舟忽然开口问道。 　　莫夫人有些疑惑地看着丈夫，不明白他为什么无缘无故问起这件事，莫非因为那丫环晕倒惹得丈夫不高兴？ 　　“是娴姐身边伺候的，叫惊蛰。”莫夫人端了参茶给莫舟，问道，“怎么了？” 　　“这个惊蛰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莫舟捧着参茶，如果不是女儿等着他去救，这个念头支撑着他，恐怕他早就倒下了。 　　莫夫人开口说道，“我去叫钱嬷嬷来问问。” 　　莫舟点了点头，喝了口参茶缓缓吐出一口气。 　　钱嬷嬷来了以后，就把惊蛰的事情说了一遍，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 　　“等等，你说她以前叫应翠，大病了一场，大夫也说听天命，然后又好了起来？”莫舟看向钱嬷嬷问道。 　　钱嬷嬷说道，“是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莫舟急急地追问道。 　　钱嬷嬷皱眉想了一下，“我记得珍珠提过一嘴，说是姑娘病倒了，应翠倒是好转了一些，因为要照顾姑娘，所以珍珠还央了李婆子多照看应翠一些。” 　　 ☆、016 　　第十六章 　　莫舟的手都是抖的，他张了张口想要和妻子说，可是又怕是一场空欢喜，所以只是吩咐道，“把惊蛰叫到我书房，别让任何人知道。” 　　莫夫人眉头一皱看向莫舟，她倒是不怀疑莫舟是看上小姑娘了，可是还是觉得疑惑，抿了抿唇决定等晚些时候再问，给丈夫找点事情做也好，总比沉浸在弟弟一家的事情中强，“钱嬷嬷，你就说我找惊蛰问问姑娘的情况。” 　　“是。”钱嬷嬷一直忠心莫夫人，所以就算再多的疑惑也不会去问。 　　莫夫人开口说道，“老爷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孩子？” 　　“莫林浩，小名团圆。”莫舟站起身，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弟弟当初把小儿子取名团圆，就是想等着他们一家团圆的时候。 　　莫夫人眼睛还有些红肿，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跟着妻子一起进了屋，团圆正在屋中睡觉，小小的拳头紧握着放在脑袋边上，微微张着小嘴，肚子一鼓一鼓的，这个孩子并不喜欢哭，因为路上的颠簸倒是瘦了许久，自从莫家出事后，徐娘不知为何也没有了奶水，来的路上孩子大多说的米油一类的，今天吃到奶水的时候，吃饱了也舍不得吐出来，还是钱嬷嬷她们有经验，把孩子抱走了，才没让他撑住。 　　莫舟摸了摸团圆的小拳头，没有说话，莫夫人站在他身边，看向团圆的眼神中也带着慈爱。 　　等钱嬷嬷过来回话，说惊蛰已经在书房了，莫舟才说道，“交给你了。” 　　“放心吧。”莫夫人柔声说道，“我定会好好照顾团圆的。” 　　莫舟点了点头，他是信任莫夫人的，这是弟弟唯一留下的血脉，怎么样也要保住把他养大，“把我的行李收拾一下，我明天启程。” 　　“老爷……会有危险吗？”莫夫人知道莫舟是要回老家，不管怎么说也要给弟弟一家的尸首收起来。 　　莫舟开口说道，“不会。”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会想不开动他的。 　　莫夫人这才点头，“我知道了。” 　　莫舟看了莫夫人一眼，拍了拍她的手，就往书房走去，可是到书房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闭了闭眼，才走进去。 　　书房的灯是点亮的，惊蛰一身青衣静静地站在窗户边，这是莫淑娴最喜欢的位置，有时候和莫舟一起在书房看书的时候，也是坐在那里，听见脚步声，她就转过身看向莫舟。 　　在看到莫舟的那一刻，惊蛰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莫舟看见惊蛰的样子，再多的怀疑也没了，“淑娴……” 　　惊蛰朝着莫舟走了几步，一下子跪在地上，“女儿不孝。” 　　“娴姐！”莫舟快步上前，顾不得关门就紧紧抓住惊蛰的胳膊，“娴姐……” 　　多亏了钱嬷嬷觉得莫舟特意吩咐不让人知道这点，把书房周围的人都调走了，否则这一幕让其他下人看见还不知道会说什么。 　　“父亲。”惊蛰忍不住大哭起来，再也不是那默默的流泪，而是真的哭，没有任何形象可言，莫舟蹲在地上紧紧搂着失而复得的女儿，也顾不得说什么，无需证据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在看到惊蛰的时候，莫舟就感觉到了，这才是他的女儿，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女儿。 　　莫淑娴是莫舟和妻子的第一个孩子，而且和第二个孩子相差了八年，那时候莫舟甚至觉得莫淑娴会是自己唯一的孩子，所以虽然她是女孩，可还是亲自教导，并没有让她去学那些《女戒》一类的东西，反而让她学的和男子一样，就是字都是莫舟一笔一划教导出来的。 　　这使得莫淑娴周身的气质和一般的世家女并不一样，带着一种贞静雍容，又有一种文人雅士的那种平和悠然，莫淑娴的样貌不错，可是最吸引人的反而是她的眼睛，让人感觉到很平静，所以在第一次见到楚晴的事情，莫舟才会觉得维和，因为楚晴的灵魂虽然使得莫淑娴更加耀眼，却多了一种俗艳的感觉。 　　等两个人平静下来的时候，惊蛰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就是莫舟的眼睛也是红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那野鬼抢了你身体吗？我这就去……” 　　“父亲。”惊蛰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必的。” 　　“为什么？”莫舟看向惊蛰，问道。 　　惊蛰把自己从楚晴哪里得到的记忆说了一遍，“父亲，二叔家是不是出事了？” 　　莫舟缓缓点了下头，“人都没有了……就剩下你堂弟了。” 　　“那就是团圆？”惊蛰一口就叫出了莫林浩的小名，因为这件事莫舟和女儿说过的，就是莫远的信也让女儿看过。 　　虽然惊蛰早就怀疑那是莫林浩了，可是总是想要抱着一线希望的。 　　莫舟点了点头，“是曲家。” 　　惊蛰握紧了拳头，却没有说出什么。 　　莫舟见到女儿这样，心中更加难受，这个家除了自己就是女儿和莫远感情最深了，“你有什么打算？”莫舟不想女儿太过伤心，就问道。 　　这个打算正是问楚晴的事情。 　　莫舟现在恨不得把楚晴的魂魄拽出来狠狠折磨死，她怎么能这般心安理得的占据女儿的身体，还让女儿当下人伺候她，怎么敢！ 　　惊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父亲，我要继续留在楚晴身边。” 　　“为什么？”莫舟皱眉，他不想看着女儿去伺候别人这般委曲求全。 　　惊蛰开口说道，“父亲，我想让楚晴当靶子。” 　　莫舟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楚晴的身上，“你怎么想的？” 　　“让楚晴觉得，二叔一家子的事情，是父亲做的。”惊蛰冷声说道，“为的就是重新谋夺权位和莫家老宅的那些财产。” 　　莫舟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看着女儿，等着她的解释。 　　“容昌帝、三皇子、郭傅都不会放过莫家的。”惊蛰开口说道，“等着他们出击，不如我们自己主动点。” 　　“你是说假死？”莫舟问道。 　　惊蛰摇了摇头，“流放。” 　　莫舟的拳头蓦然握紧，“你要压废太子？” 　　“我们有选择吗？”惊蛰反问道。 　　莫舟抿了抿唇没有说出什么。 　　“不过我希望让堂弟假死。”惊蛰说道，“这样更安全一些，二叔就剩下这么一个孩子，我们再危险也要保证他的安全。” 　　莫舟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和女儿想到一起了，“我是有这个打算，已经让人去外面找早夭的孩子尸体了。” 　　惊蛰摇了摇头，“父亲，不要找，多个人知道就多份危险，让信得过的人守在乱坟岗。”按照煜国的风俗，不满周岁的孩子死了是不能葬在祖坟的更不用有葬礼的，如果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多少还会在晚上的时候找个地方把孩子好好安葬，可是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大多都是直接在晚上偷偷把孩子葬进乱坟岗。 　　都选在晚上是为了怕那些孩子找到回家的路，弄得家宅不宁。 　　莫舟表情猛地一震，看向女儿，却见女儿面色很平静地和他对视，许久才点了点头，“是我思虑不周。” 　　惊蛰却知道让莫舟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难，这种盗尸的行为最是为文人不容的，甚至可以说是下三滥。 　　“父亲……”惊蛰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舟倒是开口说道，“你祖父光明磊落了一辈子，可又落得什么下场，你二叔更是君子，如今呢？”说到底莫舟并不觉得女儿错，是这个环境让的女儿不得不如此，而且更多的是对女儿的心疼。 　　惊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会想办法让楚晴和三皇子联系上，楚晴会觉得掌握了莫家的把柄，心中更加安定一些。” 　　莫舟点头，那个把柄正是莫舟自己送给楚晴的，杀了二弟全家这样的事情，“我会把莫府明面上的财产都给楚晴做嫁妆。” 　　只有这样才能让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楚晴的身上。 　　惊蛰应了下来，其实他们家最值钱的反而不是那些金银珠宝，而是藏书，其中不少都是孤本，曲家那些眼光短浅的竟然把莫家老宅的藏书都烧毁，这让人觉得可悲又可笑，如果能换回二叔一家，别说只是莫家老宅了，就是整个莫家的财产都给他们又何妨。 　　“我明日就去老宅。”莫舟开口说道，“我会让你母亲把楚晴送到别院散心。” 　　“好。”惊蛰开口说道。 　　莫舟摸了摸女儿的头，“你自己在家注意点。” 　　“父亲你也要注意安全，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母亲。”莫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对儿女太过紧张，要是让莫夫人知道一定会露出马脚的，因为她忍不住对女儿的关心。 　　“我明白。”莫舟又交代了几句后，把这段时间得到的消息和楚晴说了一遍，惊蛰仔细听这又和莫舟分析了一些，天微微亮了，惊蛰才回去，她并没有回丫环住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厨房淘米，她答应给父亲熬粥的。 　　 ☆、017 　　第十七章 　　莫舟只是听说女儿学会做饭，心疼之余又说改日尝尝女儿的手艺，他怎么也不舍得女儿一夜没睡就直接进厨房的，而惊蛰觉得父亲父亲要出门了，想给他做点简单的，起码让他尝尝。 　　李妈一般起得很早，进来后就见惊蛰的粥已经熬上了，她并没有问惊蛰昨夜去哪里了，而是等粗使婆子来了后，就让她们去择菜了，而李妈自己也开始准备东西，她还要给莫舟准备干粮、点心。 　　“弄好了就去休息，我帮你看着锅。”李妈见惊蛰往粥里放了一些山楂后，就说道。 　　惊蛰也没有勉强，开口说道，“好。” 　　父亲知不知道这是她熬得，惊蛰并不在意，只要父亲能吃到就行，惊蛰去李妈的屋中休息了，其实也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起来了，因为楚晴快要醒了，她梳洗了一番换了衣服后，去厨房兑好了水，拎着到楚晴屋门口等着，霜落也过来了，看了一眼问道，“你昨晚怎么没回来休息？” 　　“我直接在李妈屋中休息了。”惊蛰解释道。 　　霜落皱了皱眉头倒是没说什么，惊蛰也没再理霜落，也不知昨天哭得太久还是只睡了一小会的原因，她现在头一跳一跳的疼。 　　和惊蛰不同的是，莫舟精神倒是好了不少，虽然从神色上还能看出悲痛，可是到底轻松了一些，莫夫人给他拧了布巾说道，“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不用了。”莫舟接过擦了擦脸，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用完早饭我就出发，家里就交给你了。” 　　“好。”莫夫人一口应了下来，“我让人备了马车，于大夫也和你们一起。” 　　莫舟皱了皱眉，才点头说道，“也好。” 　　莫夫人松了一口气，她还害怕丈夫为了赶时间非要骑马也不带大夫呢。 　　莫舟看了莫夫人一眼说道，“我还有你们需要保护呢。” 　　莫夫人抿唇一笑，恰如当年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在花园中荡秋千的少女。 　　莫舟握了下妻子的手说道，“明天送娴姐去松泉寺，她不管做什么你都不要阻止，还要给她一些便利。” 　　“为什么？”莫夫人不傻，怎么听都觉得怪异，这个时机让女儿去寺里真的好吗？“还是说……” 　　“等我回来再告诉你。”莫舟看着妻子说道，“记得我的话就好，还有……护着那个惊蛰。” 　　莫夫人见丈夫面色认真，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莫舟这才放心，和妻子一起去外面用饭了，今天的粥倒是很合莫舟和莫夫人的胃口，都多用了几口，用完饭后，莫舟就叫莫淑娴、莫景霖和莫文熙进书房了，谁知道还没等莫舟说话，三皇子就来了。 　　这还是莫老爷子没了以后，三皇子第一次主动上门，莫舟开口说道，“景霖带着文熙去念书，娴姐你到书房等我一会。” 　　“是。”几个人应下以后就各自离开了，莫舟到了客厅去见三皇子。 　　三皇子正在喝茶，见莫舟进来，就把茶杯放下起身说道，“打扰先生了。” 　　“无事的。”莫舟请三皇子坐下后，才坐在他旁边问道，“不知殿下前来，是有什么吩咐吗？”如果莫老爷子还在，三皇子绝不敢这样贸然前来的，起码要先递上拜帖。 　　三皇子倒是没有直接说想要迎娶莫淑娴的事情，而是先问了莫府重建的情况和莫舟身体的问题，然后忽然说起自己府中的事情，什么多年无子，莫舟的两个儿子很优秀一类的，最后仿佛不经意问了下莫淑娴是否有婚配。 　　莫舟猛然意识到三皇子的意思，叹了口气说道，“还没呢，刚出孝家中又有事。”因为莫远一家的死，莫淑娴他们最少还要守孝一年，也就是说莫舟还有一年的准备时间。 　　其实莫舟也有婉拒三皇子的意思在里面，只不过三皇子像是没听出来一样，“莫姑娘年岁也不小了，还是早作准备的好。” 　　“只能多补偿她一些。”莫舟像是不经意地说道，“到时候也不拘什么家世，只要对我女儿好，让我女儿风风光光入门就行。”这话就差直接说，我莫家的女儿是要当正室的。 　　三皇子倒是没在意莫舟说的正室这点，虽然继室比原配差了一些，可是他还没儿子，继室也和原配差不了多少，而且莫舟说的补偿，一个女儿能得到的补偿都是在嫁妆上，其实三皇子现在风光无限，可是他真的不算富有，要知道不管是拉拢人还是养门客都是很费钱的，“不知先生有没有什么好的大夫推荐，不瞒先生说，我正妃身子一直不好，也请了太医，太医说好好养着也就能拖个一年半载了。” 　　言下之意只要莫舟同意女儿下嫁，那么三皇子妃的位置就是莫舟女儿的。 　　莫舟不得不感叹三皇子为人够狠，三皇子妃身子哪里弱了，那不仅是他正妻原配，还是他表妹，说下手就下手，莫舟微微垂眸说道，“这我倒是不知了。” 　　三皇子又说了几句后，就告辞走了，反正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到了，起码要给莫舟一个考虑的时间，不过看来莫舟倒是有点油盐不进的意思在里面。 　　送走了三皇子，莫夫人才从后面出来，问道，“老爷，三皇子来可是有事？” 　　莫舟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说道，“他想娶淑娴。” 　　“做梦！”莫夫人毫不犹豫地说道，“他痴心妄想，莫家的女儿怎么也不能沦落到当别人的妾室。” 　　“说是继妃。”莫舟开口说道，“你透露给淑娴知道。” 　　莫夫人看向莫舟，问道，“这好吗？” 　　“没事的，淑娴知道分寸。”莫舟拍了拍妻子的手背，“我去交代淑娴几句。” 　　“好。”莫夫人总觉得这事情很怪异，等进了内室不禁问道，“钱嬷嬷，你说老爷是什么意思？” 　　钱嬷嬷微微皱眉说道，“老奴也瞧不出来。” 　　“老爷是不是和娴姐之间有什么误会？”莫夫人有些犹豫地问道。 　　钱嬷嬷开口说道，“夫人放心，不管怎么说老爷定不会害自己的女儿。” 　　莫夫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多事之秋。” 　　书房内楚晴就带了惊蛰进来，霜落被她打发出去了，“你觉得三皇子来是干什么的？” 　　“奴婢不知道。”惊蛰并没有乱看，只是站在门边，楚晴小心翼翼地翻看着莫舟书桌上的东西，惊蛰觉得很讽刺，这个楚晴做事真的很让人无法理解，按照她现在的身份是莫舟的女儿，她真要问什么事情，难不成莫舟还会欺骗她？ 　　“你到门口守着吧。”楚晴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不太好，看了惊蛰一眼说道。 　　惊蛰应了一声后，就去了门口，这个书房根本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莫舟既然知道楚晴是假的，怎么也不会留下重要的东西。 　　莫舟来的时候，楚晴正拿着本书坐在椅子上，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一样，直到惊蛰问安的声音传来，才放下书站了起来笑道，“父亲。” 　　“恩。”莫舟根本没有看惊蛰一眼，就像昨晚的相认只是一场美梦一般，“你出去把门关上。” 　　“是。”惊蛰恭声说道，然后退了出去把书房的门给关好。 　　楚晴等莫舟坐下后，才坐到他身边问道，“父亲找我有事吗？” 　　莫舟看着楚晴，叹了口气说道，“你都这么大了，又要耽误一年。” 　　“没事的，女儿能留在家中多陪陪父亲和母亲也是好的。”楚晴的声音甜甜的，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莫舟露出个笑容，开口说道，“我就知道淑娴最是懂事，放心吧，等你出嫁的时候，你的嫁妆一定不会少的。” 　　楚晴脸一红无限娇羞地叫道，“父亲……” 　　在知道眼前这个不是自己的女儿后，莫舟只觉得她惺惺作态，语气倒是很柔和地说道，“放心吧，老宅的……”像是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莫舟停了下来若无其事的接着说，“我和你母亲说过了，明天让你去松泉寺住段时间，散散心。” 　　楚晴看向莫舟。 　　莫舟笑了下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最多只能在家留一年了。”说完叹了口气，带着些许不舍。 　　“谢谢父亲。”楚晴娇声说道。 　　莫舟带着无限怜爱，“放心吧，我一定给你选个如意郎君。” 　　楚晴咬了下唇说道，“父亲，我不理你了。” 　　“傻丫头。”莫舟又说了几句后，就让楚晴出去了。 　　楚晴心中有些害羞，又有些说不出的喜悦，倒是没有注意到莫舟看着她变得冷淡厌恶的眼神和微微对着惊蛰点了下头的示意。 　　回到屋中霜落还没有回来，楚晴正在思索莫舟说的话，忽然问道，“惊蛰，你有没有觉得父亲……并没有因为老宅的事情太过伤心？” 　　莫夫人已经把老宅的事情告诉楚晴他们了，她也知道那个孩子是二叔留下的唯一血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透着诡异，就是莫舟今天在书房就对着她笑了好几次，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刚死了弟弟一家的人！ 　　 ☆、018 　　第十八章 　　因为三皇子的到来，耽误了莫舟出发的时间，莫舟也像是丝毫不着急一般，决定明日再走，楚晴刚回到屋中没多久，莫夫人就带着兰喜过来了，楚晴站起来把莫夫人迎进来，叫道，“母亲。” 　　惊蛰去端了茶水和果点，都弄好了就和兰喜到外间，留下莫夫人和楚晴，这次莫夫人没有带钱嬷嬷来，因为她把钱嬷嬷留下来照顾团圆了。 　　“本来说明日让你出门散散心呢，只是今天三皇子来打乱了你父亲的行程。”莫夫人看着女儿柔声说道，“等送走了你父亲，我再让人送你去松泉寺住段时日。” 　　“女儿也想送父亲呢。”楚晴娇声说道，“母亲不用担心，弟弟们去吗？” 　　“你三个弟弟年岁都小，以后有的是机会。”莫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到了该嫁人的时候。” 　　“母亲。”楚晴嗔道，“女儿想留在你们身边永远伺候你们。” 　　“说什么傻话呢。”莫夫人温言道，“放心吧，母亲一定给你选个好人家。” 　　“我不理你了。”楚晴嘟了嘟嘴，“再说二叔家刚刚出事，哪里有心情说这些。” 　　“傻丫头，时间不等人。”莫夫人安慰道，“再说也是你父亲的意思。” 　　“啊？”楚晴一脸惊讶看向莫夫人。 　　莫夫人摇了摇头，“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三皇子今天来了，想要求亲，不过话没有说明白，你父亲也就敷衍过去了。” 　　楚晴微微皱眉，“我记得三皇子有妻子。” 　　“是啊。”莫夫人对这点格外不满，“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去给人当妾室，就算是侧妃，说到底也是妾，甚至连红色的布料都不能用的。” 　　楚晴其实对这点倒没那么介意，因为以她的手段，三皇子就算有正妃，她也不会吃亏的，可是能当正妻谁愿意去当妾，所以此时楚晴就没有开口，再说古代对自己的婚事，女人也没有开口的余地。 　　不过楚晴也听出了莫夫人对三皇子的不满，心中倒是一软，觉得这是因为三皇子想要她当妾，母亲不高兴。 　　莫夫人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眼神柔和了不少，“别担心，母亲一定会给你好好选个，你父亲也说了，用莫府一半的家产给你陪嫁。” 　　楚晴瞪圆了眼睛看向莫夫人。 　　莫夫人开口说道，“莫家就你一个嫡女，虽然你父如今不在朝堂了，也不会让你吃亏的。”其实莫夫人多少有补偿的意思在里面，如果老爷子还在，莫淑娴能嫁的人门第会更高一些，如今就有些委屈女儿了，只是莫夫人不愿意说这些让女儿难过，就选了好的来说。 　　楚晴咬了咬红唇，低下头小声说道，“这……女儿受之有愧，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呢。” 　　“无碍的。”莫夫人安慰道，“我和你提前说，只是让你心里有个数，不要为以后的事情担心。” 　　楚晴应了下来，莫夫人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霜落、惊蛰进来。”楚晴对三皇子了解的不多，甚至对现在的皇室知道的也不多，就是现在的青年才俊，她也不了解，听着莫夫人的意思，明年就准备让她出嫁，那么她要好好谋算下。 　　等霜落和惊蛰进来了，楚晴就开口说道，“这些糕点你们吃吧。” 　　“是。”霜落和惊蛰虽然应了下来，可是根本没有动。 　　楚晴也没再劝，只是问道，“霜落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姑娘的，奴婢只打听出来说是老宅那边进了强盗，不仅把人都杀了，还把老宅洗劫一空后，放火给烧了。”霜落开口说道。 　　惊蛰在一旁听着她们用这么轻描淡写的口气说着二叔一家的事情，心中有伤感也有愤怒，恐怕在他们看来，莫远一家的死还没有老宅烧毁重要，可能很多人都根本没有见过莫远，甚至不知道莫远到底是谁。 　　更多的人觉得莫远离经叛道，为人不忠不孝，可是只有他们这些亲人知道，莫远为了莫家牺牲了多少。 　　“哦？”楚晴心中更加疑惑，那么多人都死了，可是一个弱女子和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难道说……他们是被人故意放来的？这又是为了什么？“我二叔是个什么样的人？” 　　“奴婢不知。”霜落开口说道，“奴婢来的时候，二老爷已经被赶回老家了。” 　　“这次都丢了什么？”楚晴追问道。 　　霜落说道，“听说丢了不少东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太宗赏赐下来的那些了。” 　　“恩？”楚晴看向霜落。 　　霜落并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听人提了一嘴，“奴婢还听说，丢的东西足足有几十车呢。”纯粹是以讹传讹，真的丢了几十车，就算曲家再有本事也运回来的，目标太大。 　　楚晴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而且那仅仅是老宅的。 　　惊蛰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敛去脸上的情绪说道，“奴婢倒是听李妈提过一些关于那些御赐之物的事情。” 　　楚晴看向惊蛰，惊蛰开口说道，“当初煜国的开国皇帝也就是太宗皇帝是好友，太宗举事的事情，莫家变卖了多有家产，就连祖宅都给卖了来支持太宗，所以在太宗成事后，就赏赐了许多前朝宫中的珍宝给莫家的先祖，更是把莫家的祖宅重新买回还给了莫家，这就是莫家的老宅了。” 　　“……”楚晴大开眼界，原来莫家在前朝都已经存在了，甚至还很有钱，“那这些人怎么敢如此？”这不是打皇室的脸吗？那可是太宗皇帝给莫家的祖宅啊。 　　惊蛰没再说话，有时候过犹不及，告诉楚晴这些就是让楚晴觉得莫家很有地位，有很内涵。 　　楚晴看向惊蛰追问道，“那如今圣上有几个子嗣？” 　　没等惊蛰回答，霜落就说道，“奴婢倒是知道一些。” 　　“你说。”楚晴看向霜落。 　　霜落说道，“圣上有四个皇子，原太子被废后流放，三皇子是皇后嫡子，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不满十岁的小皇子。” 　　“圣上子嗣不丰啊。”楚晴感叹道。 　　“姑娘。”惊蛰微微提高声音，却没说什么。 　　楚晴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掩饰性地端茶喝了一口接着说道，“具体说说。” 　　霜落压低声音说道，“废太子是先皇后的嫡子，先皇后死没多久，圣上就立了原贵妃如今的曲皇后，对曲家人也多有优待。” 　　楚晴觉得霜落说的都没有说到点子上，看向惊蛰，惊蛰倒是没让楚晴失望，补充道，“三皇子如今二十有八，娶得正妃为表妹，成亲多年没有子嗣，而且听闻三皇子妃因有皇后撑腰为人善妒，至今三皇子只有一庶女存活。” 　　这段话信息量很大，楚晴又善于脑补，也就是说圣上独宠曲氏，所以当时除了皇后外，只有一个二皇子，后来曲氏生下了三皇子，不管是后宫其她妃子没有生孩子，还是生下来都如二皇子一样被人弄死了，反正圣上至今就四个儿子，除了两个年纪很小的，就剩下废太子和三皇子了，其实说不定废太子也没什么错，就是因为年纪大了，圣上觉得有威胁了，或者圣上真想让心爱的女儿所生的儿子继位，就把太子废了。 　　而三皇子娶了表妹多年没有生孩子，他如今已经二十八了一定很着急，因为子嗣在皇位上也多有考虑，为什么圣上至今没有封太子，说不定就是因为三皇子没有儿子的原因，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可是近亲，能生正常的儿子才是奇迹呢。 　　这么说三皇子来莫家求娶，虽然是侧妃的位置，可是只要她有本事生下儿子，以后皇后太后的位置谁坐还不一定呢。 　　“三皇子莫非没有妾室？”楚晴虽然心中有打算，面上却分毫不露。 　　“奴婢这就不知了，只三皇子并无侧妃，听闻三皇子妃样貌极美。”霜落低声说道，“只是肚子不太争气罢了。” 　　楚晴再次问道，“三皇子为人怎么样？” 　　“听闻名声极好。”霜落说道，“曲家也很得重用。” 　　惊蛰微微垂眸，并没有说话，有霜落在她倒是方便了不少，为了讨好楚晴，霜落真是什么话都抢着说，三皇子的名声在他们这些下人耳中自然是好的，毕竟他现在势力正盛，没有人会和下人说三皇子的坏话。 　　楚晴微微抿唇，其实这样想来，三皇子也不是什么好选择，毕竟三皇子妃是皇后的侄女，皇后一定向着侄女的，那么她嫁进去万一被三皇子妃…… 　　“奴婢听说三皇子妃样貌极美，只是天妒红颜，身子骨有些不好。”惊蛰开口说道，“皇后特意派了太医给三皇子妃调养，只是效果……”因为怀不上孩子，三皇子妃什么办法都试了，更是隔几天就要找太医来看看，明着说是身子不舒服，实际是干什么，他们这些人都心里有数。 　　楚晴眼睛一亮，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霜落眼珠子一转，说道，“其实三皇子很重感情，若非如此，怎么至今都没有儿子呢？” 　　 ☆、019 　　第十九章 　　其实楚晴心里明白，三皇子没有儿子这件事可以说是三皇子对三皇子妃感情深，也可以说是三皇子妃手段太厉害了，不过楚晴对这个并不在意，在古代最重要的就是子嗣，一个连儿子都没有的女人，能成什么大气。 　　多亏了惊蛰不知道楚晴这个想法，要是知道心中定是觉得可笑之极，古代结亲，结的是两家之好，越是世家越是重脸面，如果真因为正室无子而独宠妾室，这样的人不仅会被众人瞧不起，甚至会连累家族子嗣的出嫁迎娶。 　　哪家姑娘不是千娇万宠出来的，谁愿意把姑娘嫁入那等门风不好的人家，而且家中有适龄子弟的人家，也不会绿那样家庭教导出来的姑娘。 　　所以子嗣虽然重要，却绝对不会动摇正妻的地位，甚至如果正妻真的无法生育的话，会找了妾室来生子，生出来的孩子就直接抱养到正妻那。 　　正妻的地位出嫁前是来自家族，出嫁后更多的是丈夫的地位和自己的经营，而以后就算是庶子也绝不敢慢待了嫡母，庶子更是要试试以嫡母为先，就是生母都要靠后的，若是敢对嫡母不敬，这个庶子的前途也就完了。 　　所以按照楚晴所想那种，只能说是异想天开，如果真的那么好，那些站队了的世家怎么不把女儿送到三皇子那，因为大家都明白，走到他们这个地位很不容易，不会轻易毁了名声的。 　　送走了莫舟，莫府变得更加安静了起来，而且因为老宅的事情，莫家重新换上了素色的装饰，楚晴在莫舟走的第二天就收拾好东西，去了松泉寺。 　　松泉寺位于半山腰上，这个地方是前朝修建起来的，所以风格偏向前朝，楚晴来后就住在后面一个单独的小院，那院子里面什么都很齐全，不仅有厢房还有个小厨房，面积虽然不大却很精致。 　　楚晴就带了惊蛰、霜落和一个粗使的婆子，马车在把她们送到后就离开了，如果楚晴想回去的话，就写信交给寺里的人送到莫府，莫府会派人来接他们。 　　这院子虽然打扫的很干净，可是惊蛰三人还是一起重新打扫了一遍，就是被褥也铺上从家中带来的，这种贴身的东西大家的姑娘是不会用外面的，寺里的人也是知道这点，所以除了下人房间有被褥，正房是没有这些的。 　　等全部收拾好后，也到了用午饭的时间，今日倒是来不及自己开火了，霜落就去食堂取了斋菜，这里的斋菜其实做的不错，当初惊蛰也是吃过的，其中有道豆腐最是美味，也不知是山上水好还是别的原因。 　　下午的时候，楚晴就带着惊蛰和霜落到松泉寺的后山了，这里的风景很好，像是兔子一类的小动物也都不怕人，就连楚晴的神色都轻松了不少，霜落更是叽叽喳喳不停地和楚晴说话。 　　来松泉寺的并不是只有莫家的人，虽然不多可也有别家的人来这里散心，在这里遇见了，最多就是点点头，莫家现在情况不明，那些世家姑娘是不会轻易与莫家人交好或者得罪的，都保持在一个很客套的范围内。 　　“姑娘该回去了。”惊蛰看天色稍暗，就上前打算了楚晴和霜落，说道。 　　楚晴也抬头看了一眼，这才点头说道，“好。” 　　霜落有些不愿意，可也是知道轻重的，更何况她心中也有些心虚，来到这里是照顾姑娘的，可是她竟然忘记了这点，让惊蛰出了风头，心中倒是有些恼羞成怒，暗中瞪了惊蛰好几眼。 　　回到院子的时候，粗使婆子已经把饭菜给领来了，只是简单的粥、咸菜和馒头，因为下午走了不少路，东西虽然有些粗糙，楚晴也吃了不少，霜落为求表现就主动留下来伺候楚晴，而惊蛰先下去用饭，惊蛰落得了难得的清净，倒是有心情慢慢吃了起来。 　　惊蛰和霜落的房间是分开的，虽然有些小，但是东西都齐全，因为是霜落先选的，所以她的房间倒是比惊蛰的更好一些，不过惊蛰对自己住的这间也很满意，因为一推开窗户就能看见后山的景色。 　　因为在楚晴的房中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这时候饭菜已经有些凉了，却不影响味道，当初莫夫人带着莫淑娴来的时候，住的也是这个院子，只是当时的心情和现在截然不同，那时候有祖父当靠山又有母亲在身边，惊蛰整个人都轻松的多，那时候还带着珍珠和玛瑙到后山去玩，一时忘记了时间，倒是惹得母亲派人来寻找。 　　当时的惊蛰虽然聪慧，却多了一份少女的天真，谁知道后来世事无常，祖父的离世父亲的憔悴，家里紧张的气氛让惊蛰骤然成长了起来，那个山一样可靠，她以为会一直护着她的祖父就那样突然的没有了。 　　看着躺在棺材里的祖父，惊蛰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她闹她哭，可是看见父亲和母亲悲伤的面孔，看着父亲一夜增多的白发，惊蛰变得安静了懂事了，变成了会替父亲分忧，变得整夜整夜无法入睡，强迫自己去学习不擅长的东西，因为她还有母亲和两个年幼的弟弟，不能让父亲独自一人扛起整个家里的事情。 　　惊蛰的变化是明显的，这让莫舟和妻子很欣慰，同时又是心疼的，只是又无可奈何，莫夫人是个好妻子，她能管理好莫家的事情，却对朝堂的事情无可奈何，惊蛰有这样的资质，在莫老太爷还活着的时候，就曾说过孙女比两个儿子都强，因为她对一些事情更加敏感。 　　如果莫家没有这些变故，可能惊蛰就是一个很优秀的大家闺秀，在祖父的支持下，父母的祝福下嫁给一个家世人品都相当的男人，然后平静的生活，教导出聪颖的孩子，可是这一切都被打乱了。 　　用完了饭，惊蛰已经恢复了平日夫人模样，把东西送到了厨房这里自然由粗使婆子来清洗，而她去替换霜落，霜落也饿的饥肠辘辘了，见到惊蛰这时才来，瞪了惊蛰一眼后，才去厨房端自己的饭菜，楚晴已经用完了东西，正在喝茶，见到惊蛰就说道，“今晚你陪我睡吧。” 　　“是。”惊蛰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应了下来。 　　不过这点让吃完了饭又赶来伺候的霜落极其不满，只是霜落不敢表现出来，倒是更用心的伺候着楚晴。 　　其实惊蛰不仅不讨厌霜落，对霜落还挺喜欢的，因为她的存在可以更加容易的引导着楚晴往错误的方向思考，更何况惊蛰不是真的丫环，对于这种类似争宠的丝毫不在意，她只要保证楚晴能听她的就行了。 　　前两日三皇子为什么而来，惊蛰已经明白了，虽然当时莫夫人说话没让惊蛰在旁边，可是随着楚晴的问话一猜就能猜出来，最重要的一点，既然莫舟让楚晴来这里，那就是算准了三皇子会来接触楚晴，怎么样楚晴上钩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上钩是上钩，绝对不能让楚晴嫁给三皇子，毕竟楚晴的身份还是莫家的嫡女，决不能让人觉得莫家和三皇子有牵连。 　　这样不管是容昌帝、郭傅还是废太子，绝对不会真正信任莫家，就是三皇子恐怕也要榨干莫家的最后用途。 　　这个尺寸必须把握好，最重要的就是把楚晴的心里掌握好，而且莫家想要流放，怕是还要利用三皇子和楚晴一把，这么一想惊蛰的神色越发柔和了起来，最迟后天，恐怕三皇子就要来这里和楚晴有个偶遇了。 　　虽然楚晴要求惊蛰陪着她睡，却不是让惊蛰和她睡一个床，而是让惊蛰睡在守夜用的小床，虽然铺了被褥，可是这样睡着也格外不舒服，多亏了惊蛰才十二岁，身量比较小睡起来倒是不用蜷缩着。 　　楚晴是有些累，可是反而睡不着，她不睡惊蛰自然不能睡，“你说祖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不过想来那些贼人蓄谋已久，否则怎么一夜之间就使得祖宅……”后面的话惊蛰没有再说，被子下面她的手握得很紧，眼中带着明显的仇恨，只是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楚晴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越发觉得那日父亲的态度奇怪，倒不是对待她的态度，而是对待老宅那些人的，她觉得莫父的悲痛都是浮于表面的，好像并没有真的很难过，莫父平日都是谨慎的人，可是那日说话却……“你和我说说老宅的事情。” 　　“是。”惊蛰微微垂眸，冷淡地把事情粗略的说了一些，那些都是下人们该知道的，“老太爷死的时候都没有允许二老爷过来，只是送到祖坟的时候，才允许二老爷祭祀的……老爷对二老爷格外不满，二老爷年幼时候极其聪慧，就连圣上都多有称赞，甚至外人传言，若不是二老爷走上歧路，怕是莫家的当家都要换人来做了。” 　　越听楚晴越觉得可疑，现代也有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就像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往往这让的人都会引起厌恶。 　　“二老爷虽然惹怒了老太爷，老太爷也说要把二老爷逐出家门，可到底是亲生儿子，最后把二老爷赶回了祖宅，那祖宅可是莫家的根基……” 　　楚晴猛地坐起身，她想到那日莫父未完的话，难道老宅的事情是莫父安排的，这么说起来莫父的态度就能理解了，而且那个孩子的事情也就通顺了，掌握着那个孩子，就等于名正言顺的接掌了老宅的事情，最后可以说等孩子长大，再把老宅的产业还给那孩子，可是孩子在莫父身边长得，长成什么样子不全看莫父的教育！ 　　惊蛰看着楚晴的样子眼睛眯了一下，故作关心地起身说道，“姑娘怎么了？” 　　“没事。”楚晴深吸了一口气，又躺了下来，这件事不能说，不过……想不到莫父竟然是这种人，楚晴觉得自己也能理解，她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有些得意，这算是莫父的一个把柄，以后若是有事了，还能拿出来用。 　　 ☆、020 　　第二十章 　　其实这样的事情一般人是不会往这方面想的，只是楚晴在现代网络发达的社会，看见了不少这样的不知真假的新闻，再加上莫舟和惊蛰似真似假的暗示，很容易就让楚晴想歪了，“莫家很富有？” 　　惊蛰开口说道，“莫家与国同长，且一直身居要职。” 　　剩下的惊蛰不用说，楚晴就想到了，微微抿唇眼睛一亮，那么莫父说的给她的嫁妆…… 　　惊蛰起身披上外衣，给楚晴倒了杯温水端过去说道，“姑娘还是早些睡吧，不是明日还要看日出吗？” 　　楚晴应了一声，她现在心里乱乱的，喝了两口水就说道，“我睡了，你也早些休息。” 　　“是。”惊蛰应了一声，见楚晴躺下后，又帮着她整理了一下被子，才回到小床上躺着休息，她睡得很轻，就连楚晴翻身或者呼吸稍微重一些都能知道。 　　而楚晴一直折腾到天微微亮才睡着，睡前还记得吩咐惊蛰，第二天早上不要打扰她休息，惊蛰几乎一夜都没有睡，等天亮后，就起来到外面自己打水洗漱了，而霜落已经收拾齐整出来了，“姑娘醒了吗？” 　　“还没有。”惊蛰端着铜盆说道，“姑娘不让人打扰她休息。” 　　霜落皱了皱眉，“那行，我进去伺候姑娘，免得姑娘醒了见不到人。” 　　惊蛰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就端着水进屋了，这个寺里的井水有些凉，擦完了脸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惊蛰又换了一盆清水，把头发整理了一下，她这个身体年纪小，倒是不用梳那些复杂的头，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了。 　　清洗好了惊蛰就去了小厨房，跟着一起来的婆子姓吕，见到惊蛰赶紧放下手中的碗，问道，“惊蛰姑娘饭菜我已经端来了，现在摆上吗？” 　　“等下吧。”惊蛰的声音一直轻轻柔柔的，也不知年纪小还是别的原因，多了几分娇憨的味道，“我先给姑娘做些吃食，等姑娘醒了正好吃。” 　　“那行，我来生火。”吕婆子说着就要去弄柴火。 　　惊蛰赶紧阻止了，“你先吃，我看看这里都有什么食材，做好了准备再叫你。” 　　“好。”吕婆子也没再说什么，她也不是第一天和惊蛰打交道，心知惊蛰是个好相处的，开口说道，“今天倒是送来了不少新鲜的蔬菜。” 　　惊蛰点了点头，先找了从莫府带来的粳米淘干净后，又去看看了那些菜，菜都是洗干净的，确实很新鲜，选了几样放到盆子里，这时候吕婆子已经用完了饭，接过这些东西说道，“惊蛰姑娘先用些东西，我去把这些菜再洗一遍，火也生上。” 　　“好。”惊蛰这次没再推脱，用清水净手后，就把篮子里的饭菜端了出来，只是简单的酱黄瓜和一道清炒白菜，还有两个豆包和一碗粥。 　　吕婆子很快就端了洗过的东西回来了，见到惊蛰正在用饭，就出去弄了柴火过来生火。 　　等惊蛰吃完了饭，吕婆子就上前收拾东西了，惊蛰道了声谢后，就拿了砂锅熬绿豆粥，又简单的做了两个菜，她估摸着楚晴也该醒来了，只不过睡得晚这时候醒来怕没有食欲，也就没有再做别的。 　　果然没多久，就见霜落来端温水了，伺候着楚晴用完了早饭，霜落笑着说道，“姑娘要不要再去后山走走？” 　　楚晴想了一下才点头，揉了揉眉心说道，“也好。” 　　惊蛰知道三皇子会有行动，可却不知道三皇子行动这么迅速，竟然在楚晴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就直接安排了个偶遇。 　　三皇子今日穿了一身锦衣，不说别的三皇子的样子很俊美，一双桃花眼看着你的时候，总给人一种脉脉含情的味道，而且他像是故意让人看出他的身份，腰间挂着一个紫玉云佩，紫玉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这可只有皇室才能佩戴的。 　　而且这个紫玉云佩后面刻着一个三字，种种一联系起来，这人的身份就很明显了。 　　三皇子自称穆子端，并没有询问楚晴的名字，而是与她谈天说地，很容易就博得了楚晴的好感，惊蛰倒是觉得楚晴的表现有些可疑，虽然她瞧不上楚晴，可也得承认，楚晴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而三皇子的表现并不是天衣无缝，可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反而多了几分刻意的味道在里面。 　　如果说楚晴被三皇子迷住，倒不如说三皇子对楚晴的好感更多一些，楚晴很会打扮自己，又因为莫远的事情，一身素色的衣服，带着几分柔弱和娇俏，惊蛰倒是见过三皇子妃，美则美，可是那种美是一种盛气凌人的艳丽，和楚晴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 　　而且楚晴很能把握男人的心理，她并没有和三皇子说很久，只是聊了一会就带着丫环先告辞了，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更是让三皇子眼睛都亮了。 　　其实确实如此，本来三皇子是被陶史劝着来的，这些事情都是陶史安排的，心中多少有些不甘愿，虽然三皇子妃性格霸道，却也霸道不到三皇子的身上来，三皇子身边从来不缺美女，只不过三皇子过了新鲜感后，那些人就被三皇子妃处理掉了，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三皇子倒是没和三皇子妃计较，除非特别喜欢的才会护着点。 　　三皇子妃也不是个蠢的，她心知三皇子的底线，所以从来不会越过，再加上长得漂亮也很得三皇子的喜欢，这才一直相安无事，在皇子府中，三皇子妃一直也是最得宠的。 　　果然楚晴带着惊蛰和霜落回到院子后，脸上那种柔弱娇俏就消失了，“你们去查下那个人是谁？” 　　惊蛰抿了抿唇，面上露出几分为难，楚晴正要说话见到惊蛰这样，眼神一闪，问道，“惊蛰，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姑娘……奴婢只是猜测，说不准。”惊蛰皱了皱眉，“不敢乱说。” 　　“没事你说吧。”楚晴其实心里也有怀疑，不过不确定罢了。 　　霜落也说道，“惊蛰，姑娘问话你就直接说，这样吞吞吐吐的……”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惊蛰这才小声说道，“奴婢瞧见穆公子挂着的那块玉佩……紫玉只有皇室才可以佩戴，而且……” 　　楚晴眼睛猛地一亮，“而且什么？” 　　“而且，奴婢隐隐看见，那玉佩的背面刻着一个三字。”说完就低下头不再开口了。 　　楚晴握了下拳头，霜落也不是傻子，一下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惊呼，“天啊，姑娘那是三皇……” 　　“闭嘴。”楚晴沉声说道，“你要闹腾的所有人都知道？” 　　霜落脸一红咬了咬唇说道，“奴婢知错了。” 　　楚晴觉得霜落真有些不分轻重，这么看来还是应该更看重惊蛰，想了一下直接从手腕上去掉了一个镯子，这镯子虽然是银的，可是上面倒是镶嵌着珍珠，“赏给你了。” 　　惊蛰双手接过，说道，“谢姑娘赏赐。” 　　霜落眼中明显闪过嫉妒，看着那银镯的样子恨不得直接抢过来，不过倒是没被楚晴注意到，也算是霜落的运气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楚晴警告道，“若是走漏了风声，我饶不了你们。” 　　“是。”惊蛰和霜落恭声说道。 　　楚晴这才满意地点头，走到窗户边坐下，随手把窗户推开，这是楚晴的屋子，外面的风景自然极好，霜落去拿了一件薄外套来给楚晴披上，又去端茶倒水拿了果点来，楚晴脸色好了许多，“你们说三皇子怎么会在此？还这么巧合。” 　　霜落这次不敢乱开口了，惊蛰也没有主动回答，楚晴挑眉看了她们两个一眼，说道，“霜落你先说。” 　　“奴婢觉得不像是巧合。”霜落虽然并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会揣摩楚晴的意思。 　　楚晴勾唇一笑，“算你有点脑子。” 　　霜落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是姑娘教导有方。” 　　楚晴轻笑出声，又看向惊蛰说道，“惊蛰呢？” 　　惊蛰摇了摇头说道，“奴婢觉得有些奇怪。” 　　“恩？”楚晴说道，“有什么奇怪？” 　　“三皇子怕是故意露出身份，那么他是不是知道姑娘的身份？”惊蛰的声音不大，眼中露出几许迷惑，“要不要写信问问夫人？” 　　楚晴皱眉并没有说话，霜落一直在观察楚晴的脸色，见此就说道，“奴婢觉得还是不要惊扰老夫人了，府中事情已经够多了，再说姑娘难得出来散心。” 　　惊蛰还想再劝，却被霜落打断了，“而且，三皇子也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 　　楚晴这时才点头说道，“我也大了，无需让母亲再为这些事情担心了。” 　　惊蛰这才不再开口。 　　霜落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又开口道，“不过姑娘还是谨慎些好。” 　　楚晴笑着说道，“知道了，傻丫头。”说完还去了一个戒指赏给霜落，霜落笑盈盈地接下来又谢了楚晴。 　　其实楚晴心中另有打算，她比这两个丫环知道的多，三皇子曾来府中求过亲，不过被莫父给拒绝了，这次说是巧遇倒不如说是三皇子特意安排的，要是一个见面楚晴就能被三皇子勾搭上，那才怪了，毕竟楚晴在现代见到帅哥多了去，特别是电视里那些明星，各种类型的都有，不过这三皇子倒是挺有意思，楚晴有野心，也有实现野心的能力，她可不想随随便便嫁了人，在古代地位代表着一切。 　　 ☆、021 　　第二十一章 　　楚晴心中已经有了成算，隔日倒是没再去后山，而是在院子中练字，她决定要晾一晾三皇子，既然三皇子追到这里又弄了一场偶遇，想来不会简单的放弃，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和太简单达成的目的，是没有人会珍惜的。 　　就像是楚晴在现代看多了那种纯度高的金银，在古代也就没那么看重这些纯度低的首饰了，除非工艺极其精致或者上面镶嵌的东西让她喜欢的，这也是她会大方赏赐银镯戒指给惊蛰和霜落的原因。 　　三皇子不可能一直留在松泉寺的，他朝堂上还有很多事情，所以他只留了一夜就离开了，不过倒是时不时派人送点东西给楚晴，还亲手写了信，东西都不是多贵重的，有时候只是几盘糕点和新鲜水果。 　　楚晴是不可能给三皇子回信的，她虽然一直在练字，可是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她的字迹最多算是工整能看而已。 　　在连着收到三天信后，楚晴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若即若离才是最上佳的办法，不能否认楚晴心中倒是有点甜滋滋的味道，怎么说三皇子这样的在现代也算是顶级的高富帅了，三皇子的追求大大满足的楚晴的虚荣心，正因为如此，楚晴才更要想办法把三皇子牢牢把握住。 　　霜落把三皇子送来的果点端了出来，放到楚晴的面前开口说道，“寺里环境虽好，可是东西却少的很，这个时节梅花糕也是难得。” 　　楚晴随手捏了一块塞给霜落说道，“那你也尝尝。” 　　“谢姑娘。”霜落双手捧着，“若是没有姑娘，奴婢这辈子也见不到这样好的东西。” 　　楚晴虽知道霜落这是奉承话，心中还是喜悦，“惊蛰也尝一块。” 　　“谢姑娘。”惊蛰行礼后接过楚晴递来的，只是不管霜落还是惊蛰都没有吃，等楚晴用了一块后，两个人才小口吃下，其实惊蛰真没有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好的，因为不是时节，这花是晒干的，少了几分滋润，这梅花糕现在不好吃到，可是冬天的时候却不少，李妈做这个也是一绝。 　　霜落吃的眉开眼笑，用完后擦了擦手和嘴，才说道，“姑娘前几日让我绣的扇套已经完成了，姑娘现在要看看吗？” 　　惊蛰看了一眼霜落，她真是够拼的，从楚晴吩咐下去后，就熬夜绣制扇套，眼睛里都是血丝，绣娘是最费眼睛的，有的不过四十眼睛已经不好了，霜落是知道这个，所以很注意这点，天色暗一些都不愿意做绣品的，所以她绣工虽好，可是很慢，不过因为她是姑娘身边的大丫环，这才没有人说闲话。 　　可是那扇套……莫非是因为三皇子？惊蛰看了一眼霜落，就见霜落虽然眼睛里有血丝，却水润润的，就连两颊都微微发红，就像一个怀、春的少女，莫非……三皇子没让楚晴一见钟情，倒是让霜落一见钟情了？ 　　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三皇子样貌不错，又是一直养尊处优，身上的气质也极好，谈吐举止优雅风度翩翩的，就是对下人说话也很温和，如果不是知道三皇子的真面目，恐怕惊蛰也会觉得三皇子人不错，惊蛰擦了擦嘴角和手，没说什么。 　　“好。”楚晴又吃了几块后，就拿了水果慢慢吃了起来。 　　惊蛰倒了杯温水放在她手边，这水是用花茶泡的，也不知楚晴最近为什么开始用起了花茶，就连漱口都要用花茶。 　　楚晴喝了两口，这才用惊蛰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接过霜落绣成的扇套，这扇套和一般绣着梅兰竹菊类的不同，而是一首诗，正是当朝容昌帝在登基之前出的诗集中的，霜落的绣工本就好，这又是她用心做出来的，自然格外精致，和书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就是字到最后墨有些变化都给绣出来了。 　　“很好。”楚晴仔细看完心中满意说道。 　　霜落笑了一下，“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其实惊蛰猜想的没有错，霜落确实对着三皇子心动，特别是在知道三皇子身份后，从心动变成了心仪，她现在就想让姑娘嫁给三皇子，然后自己当做陪嫁丫环进三皇子府，她心知自己的身份是没有希望的，却想日日见到三皇子，能服侍三皇子也是好的。 　　这东西虽然是以姑娘的名义送的，可到底是她做出来的，想到三皇子用自己绣出来的东西，霜落又是高兴心中又有些担忧，也不知三皇子会不会喜欢。 　　楚晴看完觉得满意后，就把扇套放到了一边，惊蛰开口说道，“姑娘，万一被人发现了，多有不妥。” 　　“恩？”楚晴看向惊蛰说道，“怎么不妥当？”三皇子不也给她送东西了吗？ 　　“姑娘的名声很重要。”惊蛰劝道。 　　楚晴还以为惊蛰说什么呢，闻言笑道，“放心吧，我自有打算，不过这件事你们都给我把嘴封严实了，若是被我父母知道，我倒是没什么，可是你们呢？” 　　霜落心中一惊，如果真被老爷夫人知道了，姑娘倒不会有事，可是她一定会被收拾的，甚至会被打发到庄子上，想到珍珠和玛瑙的下场，霜落脸色都发白了，眼中也露出惶恐的神色，倒是惊蛰面色没变说道，“奴婢是姑娘身边的，自然以姑娘为主。” 　　言下之意就是楚晴的命令为最先的，而老爷夫人的命令是靠后的，这话有些大不道的味道在里面，可是楚晴听了却觉得很顺耳，本来就是，惊蛰和霜落都是她身边的丫环，就应该如此。 　　只是楚晴至今还没意识到，虽然惊蛰和霜落在她身边伺候，卖身契却是留在莫夫人的那里的，这点惊蛰是绝不会提醒楚晴和霜落的。 　　楚晴对惊蛰有多满意就对霜落有多不满，看了霜落一眼，霜落赶紧说道，“奴婢也是。”不过这时候再说，倒是落得了下乘。 　　惊蛰摸了摸杯子的温度，又给楚晴换了一杯水，这才说道，“只是姑娘一定要慎重，奴婢总觉得以三皇子的身份，如此倒是太过热心了一些。” 　　楚晴点了下头，她心中明白三皇子图的什么，可是惊蛰和霜落不知道，此时惊蛰这样说，全然是为了她考虑，楚晴的神色柔和了不少说道，“我知道的，你也多提醒着我点。” 　　三皇子为了什么，还不是莫家，总不可能真为了她这个人吧，楚晴又不傻，只是有些太过自信了一些，“对了，我若是想开铺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惊蛰一脸疑惑看向楚晴，“士农工商啊。” 　　“古板。”楚晴嗔道，“把铺子记在别人名下不就可以了？我又不会亲自出面。” 　　“姑娘想卖什么呢？”霜落笑着问道，“奴婢家里倒是有几个哥哥可用，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 　　楚晴挑眉看了霜落一眼，倒是笑着点点头，不过惊蛰觉得楚晴虽然会用霜落家的哥哥，绝不会把铺子落到他们名下，因为霜落太操之过急了，楚晴能用的人就是她们两个，惊蛰这个身子是没有亲人的，那么其实楚晴是别无选择，定是最后要用霜落家人，只是自己想起来用和霜落这样急忙忙推荐绝不一样，因为这样楚晴是不会信任她家的。 　　也不知道如果霜落的哥哥知道了，心里倒是感激多点还是仇恨多点。 　　“花露。”楚晴早就打听过了，煜国是没有香水的，那些衣服上的香味更多的是熏香，麻烦不说还很费时间。 　　“姑娘喝的那种？”惊蛰有些疑惑地问道。 　　楚晴摇头说道，“不是，是用在身上的，只要洒一点，就能让身体很香。” 　　霜落问道，“价钱贵吗？” 　　“百两银子一小瓶你们觉得如何？”楚晴比划了一下瓶子的大小，“用水晶瓶子，那些香水都带着点颜色，一定很漂亮。” 　　霜落瞪圆了眼睛，百两银子？ 　　惊蛰问道，“姑娘做的花露有多少种？” 　　“开始不会太多，五六种吧。”楚晴犹豫了一下说道，因为这只是一个设想，所以她也拿不准。 　　惊蛰微微垂眸，她有楚晴的记忆，自然知道香水是什么东西，那东西是不错，只是在煜国却是卖不上价钱的。 　　“有些少了。”霜落开口说道。 　　“少？”楚晴看向霜落。 　　霜落遇到能表现自己的时候，绝对不会放弃的，再说她还想争取让姑娘把铺子一类的交到他们家代管，那样不管是她在姑娘身边的地位还是家里的情况都会好很多，百两银子那么小瓶，怕是只有世家或者宫中的贵人才能用得起。” 　　“我本就是想走高端路线的。”楚晴毫不在意地说道，“再说一小瓶能用很久，一次用几滴就够了。” 　　“那姑娘弄出来的花露味道就太少了，能买得起姑娘东西的客人是绝对不会愿意和别人衣服上的香味一样的。”霜落说道，“只有五六种的话，姑娘最多就能赚几百两银子，还要去掉水晶瓶子这一类东西的价钱，那么姑娘能赚到的更少。” 　　楚晴愣住了。 　　惊蛰解释道，“煜国有些身份的人家，所用的熏香都各不相同，就像是夫人，她自己就会调配一些，只有那种稍稍差些的人家，才会到外面买熏香的。”而差些的人家，绝对不会花费百两银子买那么小一瓶的花露。 　　 ☆、022 　　第二十二章 　　听完惊蛰说的，楚晴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皱了皱眉却没再说什么，也是她考虑不周到，像是香水这类的东西前期投入会花费不少，可是只能卖给几个人就不合适了，倒是打消了楚晴的念头，楚晴就是想赚钱而已，一时间倒是有些意兴阑珊了。 　　眼见着铺子的事情就要泡汤，霜落心有不甘，惊蛰倒是很平静地去收拾楚晴化妆用的那些东西了，霜落本想瞪惊蛰，却忽然看见惊蛰手里拿的，眼睛一亮说道，“姑娘，奴婢倒是有个主意。” 　　“恩？”楚晴看向霜落。 　　霜落笑着说道，“姑娘用的那些胭脂水粉眉笔都极其新奇精致，用在脸上的效果也好。” 　　楚晴一下子明白了，确实她现在用的虽然还是古代的胭脂水粉，可是很多东西都是她又重新调配的，闻言也明白了霜落的意思，倒是笑道，“也是。” 　　有了思路，楚晴整个人都精神多了，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就去书桌那开始写计划书了，铺子需要两层的，私密性必须好，里面选面目清秀的下人去服务，最好能培训她们一下，必须要微笑服务，多少也要会一些彩妆的技巧，脸上都要上妆给客人做示范，还有新品的发布，赠品……这么一想她规划的就越来越细致，大多都是结合了现代的那些专柜营销技巧。 　　不仅是楚晴想要赚钱，惊蛰也需要钱，莫家的情况远不如表现出来的强，而且惊蛰也要为以后莫家流放做准备，那时候莫家的家产是要归国库的，能拿走的很少，没有银子到流放之地了怎么办？惊蛰可不舍得父母和弟弟们吃苦受罪，这也是她现在努力学习做饭的原因，那时候定是没有丫环伺候的，她要照顾好一家子人。 　　这个铺子如果惊蛰想的不错，到时候楚晴会记在自己名下，而且既然平日交给霜落的家人，可是楚晴这样多疑的性格，定会让人经常去查账，查账的人选自然就是她了，只要霜落家人和惊蛰配合好了，完全可以瞒住楚晴，从中做些手脚，藏一笔私房钱，顺便打探一些消息，到莫家的事发，转手把铺子卖掉，又是一笔钱。 　　惊蛰算是把楚晴的剩余价值算计到了骨子里，等楚晴把计划书写好了，就和惊蛰、霜落商量了起来，楚晴没有自己独立做过这样的事情，多少有些心虚，又害怕有什么不了解的煜国国情，使得铺子生意不好，所以给她们解释的很清楚。 　　“姑娘太聪明了。”霜落一脸敬佩地看着楚晴，赞叹道。 　　楚晴眉眼间都是得意，惊蛰也跟着赞叹了几句后说道，“那姑娘从哪里进货呢？”楚晴最多算是再加工。 　　“这倒是个问题。”楚晴这次考虑的很全面，“而且化妆品可以做成高中低三个档次，其中二楼只贩卖最好的，有一定身份的才能上去购买，一楼倒是隔成两个区，外面的就是最低档的，里面的环境好些的贩卖中档的。” 　　其实霜落有些不明白楚晴话里的意思，不过看着惊蛰没有发问，她也没有吭声，只是赞叹道，“姑娘考虑的真周全。” 　　“所以买的胭脂水粉，便宜的，贵的一般的都要买。”楚晴开口说道，“这些倒是有些麻烦，还有资金的问题。”铺子的事情楚晴并不想让父母知道，这些都是她的私房钱。 　　“不是个小数目。”惊蛰也皱眉说道。 　　“我手上能用的钱数大概有多少？”楚晴看向惊蛰问道。 　　惊蛰说了一个数字，楚晴皱眉说道，“我再想想办法，等回府后，霜落我会给你点银子，让你家人给我买各种颜色的胭脂水粉来，不拘好坏，颜色品种要全知道吗？” 　　“是。”霜落心中一喜，如果能让姑娘满意，这以后采买这些东西是不是都会交给她家人，这里面的油水大着呢。 　　“记得到时候一笔笔一盒盒都是什么价钱给我记清楚，若是买的多了，想来价格也会更便宜，记得问清楚。”楚晴沉声说道，“最便宜多少的价格也记得写上，还有在那家店里买的，记得让店家签字。”楚晴也知道这种事情油水大，所以要求的更细致。 　　霜落应了下来，只是没了刚才的那种喜悦。 　　楚晴又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漏洞了，接着说道，“顺便打听下合适的店铺以及价钱。” 　　“是。”霜落一一应了下来。 　　次日等三皇子府里的下人再次送了东西来的时候，楚晴就让惊蛰把那个扇套交给了那人，却什么也没有说，那人也是三皇子的心腹，回去后把扇套送到了三皇子面前，三皇子正在和陶史等人讨论事情，拿到东西仔细看了一下，冷笑道，“真是精致。” 　　短短时间内就能绣出这样的东西，一想就知道不是亲自动的手，虽然让人往松泉寺送的东西也都是身边的大太监安排的，只是对自己和对别人，三皇子的要求也是不同的。 　　陶史也看到了，笑道，“不知殿下可舍得让在下饱饱眼福？” 　　三皇子笑道，“有何不可。”说完就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那人把东西送到了陶史手上。 　　陶史仔细看了一下，一眼就认出上面的诗来自哪里，笑道，“倒是有心了。”然后还给了那人，重新送回到三皇子手上，“殿下可是觉得，这不是亲手做的？所以不悦。” 　　三皇子并没有否认。 　　陶史反而笑着说道，“其实若真是那莫家姑娘做的，殿下才应该重新考虑，莫家是不是值得拉拢呢。” 　　“请先生指教。”三皇子看向陶史。 　　陶史说道，“三皇子和那莫家女统共相处不到一个时辰，虽然后面送了几次东西，可是说到底不是明路，若是莫家女这般轻易就把墨宝或是自己做的东西送出来，三皇子难道不觉得此人过于轻挑，如何能担的起三皇子妃的位置，莫家竟然教导出如此愚蠢的女儿，三皇子觉得莫家还有拉拢的必要吗？” 　　这么一说，三皇子也觉得有道理，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而且莫家女送了这个来，一是表示知道殿下的身份了，二是也可以理解成一个提醒和暗示，莫家女只能明媒正娶，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陶史身为三皇子的谋士，万事想的都多，只是他没料到楚晴送这个的原因，一是她的字迹不能见人，二是她的绣工不能见人，三是表示知道三皇子的身份。 　　三皇子点头，“先生说的是，是我想的浅显了，那么按照先生的意思，这莫家女对我……” 　　“虽不能说已经对殿下倾心，但是绝对是有好感的，否则就算不想得罪殿下，收了东西后直接送给寺里的那些僧人不就可以了？怎么还会有回礼。”陶史笑着说道。 　　三皇子心中更加满意。 　　“殿下不如明日进宫的时候就用了这个扇套。”陶史笑道，“最好让陛下看到。” 　　“怎么说？”三皇子追问道。 　　“其一这上面的诗让陛下看见，绝对会龙颜大悦，觉得殿下心中有陛下。其二这东西过了明路，就算不是莫家女亲手做的，也应该是她贴身的大丫环做的，寺里就那么几个人，到时候真说起来了，谁会相信莫家女丝毫不知情？倒是怕是她怎么说也说不清楚了。”陶史说道，“虽然莫家女有点聪明，可到底是少了些阅历。” 　　三皇子闻言笑着说道，“还是先生考虑的周全，到时候等莫舟回来，我顺便带过去让他看上一看。” 　　“大善。”陶史没有想到这个吗？他想到了，只是一个好的谋士不能全部事情都做了，总要给效忠的人一个发挥的余地，这才是长久之计。 　　在松泉寺虽然自在，可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楚晴住了七日后就受不住了，写信给莫夫人，让府里的人来接她了，来的正是莫家的长子莫景霖，莫景霖也才十一，性格倒是稳重，因许久没见姐姐了，见到楚晴后明显带着亲近的意思在里面，使得惊蛰看见他又是欣慰又觉得很心疼。 　　莫景霖是骑马来的，回去的时候倒是陪着楚晴坐了马车，和楚晴说着府里的事情，虽然他脸上没多少表情，可是惊蛰能看出，他是想要和姐姐亲近的，否则这半大的小子哪里耐得下性子坐在马车里，“团圆原来是二叔的小儿子，稍微胖了一些，母亲说他与弟弟小时候长得很像，只是比弟弟乖了不少。” 　　楚晴坐在一旁听着莫景霖说话，心中倒是觉得可笑，也不知道以后那个小堂弟知道真相后，到底是感激莫舟这个大伯还是仇恨这个大伯，若是没有莫舟的算计，他怎么也不会变成孤儿寄人篱下，而莫景霖和那孩子的亲近，更是让楚晴觉得他天真，难道莫景霖就没想过，莫舟既然养了这个孩子，以后分家产的时候就要分给这个孩子一份，如此相对的，莫景霖得到的就要少许多。 　　看来还是莫景霖年岁太小的原因，既然莫景霖叫她一声姐姐，她就好心教育一下吧，“景霖你要记得，文熙才是你的亲弟弟。” 　　莫景霖有些疑惑地看向楚晴，不明白她为何这般说，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告诉他要把团圆当成最亲的弟弟。 　　 ☆、023 　　第二十三章 　　莫景霖看着姐姐，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好了，楚晴继续说道，“要记得……” 　　惊蛰也坐在马车里面伺候着他们，听着楚晴的话，差点忍不住上去扇她几巴掌，她发现越和楚晴在一起，越是有暴力倾向，她好好的弟弟怎么能被楚晴教坏，所以没等楚晴再说，惊蛰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姑娘，这外面正热闹，不如打开一个小缝看看？” 　　楚晴挑眉有些不满地看向惊蛰，倒是莫景霖松了一口气，他不习惯和姐姐争吵，闻言赶紧推开了一小点窗户，说道，“姐姐难得出来一次，稍微看看不碍事，若是遇上了喜欢的，弟弟去给你买来。” 　　“恩。”楚晴觉得莫景霖不识好歹，也不想再与他多说，等以后吃了亏也怪不得她了，就靠在车上顺着那缝往外看去。 　　京城格外热闹，街道两边不仅有整齐的摊位，后面还有各种样子的店铺，倒是吸引了楚晴的注意力。 　　这让惊蛰松了一口气，莫景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外面，而是低着头时不时偷偷看了看楚晴，他觉得姐姐怪怪的，在家那段时间就是如此，对待他和文熙的态度也变了，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大病初愈的原因，可是现在……倒是不能自欺欺人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惊蛰看着莫景霖的样子，心中格外的心疼，对楚晴更是暗恨不已，只能倒了杯水给他，“少爷喝口水。” 　　“哦。”莫景霖对惊蛰很有好感，刚刚明显是惊蛰帮着他解围了。 　　惊蛰又给楚晴倒了一杯，楚晴挥了挥手并没有喝，惊蛰就把杯子放了回去，很快就到了莫府，和刚到寺里相比，此时的莫景霖有些没精神，楚晴因为不喜刚刚惊蛰打断她的话，所以就点了霜落陪着她一起去见莫夫人，而让惊蛰回院子里收拾东西。 　　霜落因为回来的时候坐的不是一辆马车，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因为楚晴点她没有点惊蛰，心中倒是喜悦。 　　惊蛰回屋后，就和小丫环们开始收拾东西了，那些穿过的衣服也交给了下人去清洗。 　　莫夫人见到女儿，心中倒是高兴，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后说道，“瘦了一些，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在那开心吗？” 　　“恩，很舒服。”楚晴靠在莫夫人怀里，娇声说道，“若不是想母亲和弟弟们，我都不想回来了，那边的风景很好，有机会母亲和我一起去住段时日吧。” 　　“好。”莫夫人摸了摸女儿的脸，说道，“我让厨房给你炖了汤，晚些时候直接送到你院中，给你补补身体。” 　　楚晴应了下来，“我瞧着外面已经修好了。” 　　莫夫人并不想多提外院的事情，此时只是点头说道，“有陛下的恩典，自然是快一些。” 　　“父亲写信回来了吗？”楚晴想到老宅的事情，微微垂眸问道。 　　莫夫人说道，“还没有来信，怕是要等上几日。” 　　楚晴应了一声，又说了几句，莫夫人就让楚晴回去休息了，而莫景霖却被莫夫人留下。 　　莫景霖一进来，莫夫人就看出他神色有些不对，还以为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见女儿神色正常，就没多问，此时把儿子叫到身旁，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的时候不是高高兴兴的吗？” 　　“二弟呢？”莫景霖不太想说，因为他觉得像是在母亲面前告状一样，只是他心里格外别扭，越想越觉得姐姐变得他都不认识了，他还是喜欢以前的姐姐。 　　“团圆醒了，文熙正在陪团圆。”莫夫人点了点莫景霖的额头，“难不成是因为见文熙没来接你？” 　　莫景霖摇了摇头，问道，“团圆今天吃奶香不香？” 　　“不如你和我一起去瞧瞧？”莫夫人问道。 　　莫景霖想了想点头说道，“好。” 　　莫夫人带着莫景霖去了屋中，徐娘不再管团圆后，莫夫人就把他养在了自己屋中，这样可以随时照看着，在莫景霖姐弟两个还小的时候，也是如此的。 　　莫文熙正趴在床上，团圆的小手抓着莫文熙的手指，见到莫夫人和莫景霖，莫文熙就叫道，“母亲，哥哥。” 　　“怎么没出去？”莫景霖也坐过去，团圆看见莫景霖就松开了一个小手，咿呀咿呀地叫了起来，像是打招呼一样。 　　莫景霖拿了床边的布老虎逗着他玩。 　　莫文熙低着头没有吭声，莫景霖一看这样，皱了皱眉头说道，“文熙。” 　　“我觉得姐姐不喜欢我。”莫文熙有些委屈地说道，莫景霖也想到这次出门，莫文熙竟然没有要求跟着他一起，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莫文熙从小就敏感，特别重视亲人，莫景霖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莫文熙都没有再提姐姐，以前的时候莫文熙口中可是时不时就说姐姐怎么样，送给姐姐一类的话，就算吃到好吃的，也要去给姐姐送一份。 　　莫景霖摸了摸莫文熙的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因为他也有这种感觉，姐姐对他们…… 　　“不要乱想。”莫夫人也注意到了他们姐弟之间的心结，说实话她也发现了女儿变得很多，总像是隔了一层似得。 　　莫文熙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莫夫人看向莫景霖，莫景霖敲了弟弟头一下，“我给你买了面人，让兰喜带你去拿。” 　　“谢谢哥哥。”莫文熙这才露出笑容，然后看向莫夫人。 　　莫夫人点了下头，说道，“去吧。”她也不想太苛责儿子，这段时间府里的气氛已经两个儿子一直放松不下来了。 　　莫文熙这才跟着兰喜离开，此时屋中就剩下了不会说话的团圆，莫夫人、莫景霖和钱嬷嬷，钱嬷嬷开口说道，“老奴去厨房看看，夫人吩咐的鱼汤熬的如何了。” 　　莫夫人点了点头，钱嬷嬷就退下了，然后她看向莫景霖问道，“还不愿意告诉母亲吗？” 　　莫景霖咬了咬唇，这才把今天的事情说了，“母亲，姐姐变了好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夫人整个人都愣住，她又想起了和丈夫那夜的话，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她一直不愿意相信，所以不想去多想，如果现在的这个莫淑娴真的不是她的女儿，那么她的女儿呢？她的女儿怎么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莫景霖见莫夫人的脸色惨白，心中一慌叫道，“母亲，母亲你怎么了？” 　　莫夫人看向莫景霖，深吸了一口气，才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没事，别担心。” 　　莫景霖眼睛都红了，紧紧拉着莫夫人的手说道，“担心死我了，母亲你刚刚怎么了？” 　　“真的没事。”莫夫人没准备把这些事情告诉儿子，“你姐姐心里压着事情，你和文熙最近不要去打扰她知道吗？” 　　莫景霖点头，“我知道了。”现在不管莫夫人说什么他都会答应，“我不会去打扰姐姐，也会看着弟弟的。” 　　“乖孩子。”莫夫人把莫景霖抱到怀里，她现在不能慌不能乱，家里就剩下她，她还要护着孩子们，“还要记住，你二叔一家都是为了我们才没有的，就剩下了你堂弟这么一个血脉，要保护好他，照顾好他，就算……文熙和他一起遇事，要先护着堂弟知道吗？” 　　“母亲……”莫景霖觉得母亲的话说的他心中很荒凉，“不管是二弟还是三弟弟都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他们的。” 　　“恩。”莫夫人摸了摸莫景霖的头，“去和文熙玩吧。” 　　莫景霖看向莫夫人，“母亲，我陪陪你。” 　　“去吧，你三弟弟该吃饭了，你这么个大小子留在这里做什么。”莫夫人松开儿子，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敲了他头一下。 　　莫景霖见母亲没事了点了点头，捏了捏团圆软软的小手说道，“哥哥一会再来陪你玩。” 　　团圆睁着大眼睛看着莫景霖，咿呀咿呀叫了几声。 　　莫景霖这才摸了摸他的头，又和莫夫人说了几句离开了。 　　莫夫人把团圆抱了起来，轻轻在怀里哄着，没一会钱嬷嬷就带着奶娘过来了，莫夫人这才把孩子交给奶娘到一旁喂奶，等孩子吃饱了，就把奶娘打发出去了，钱嬷嬷抱着孩子轻轻拍着后背，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等着孩子打了奶嗝才重新把他放下。 　　“嬷嬷，鱼汤熬好了吗？”莫夫人一边逗着团圆，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钱嬷嬷说道，“一会用饭的时候就正好。” 　　“恩，给娴姐送一蛊。”莫夫人开口说道，“你亲自去送。” 　　“可是姑娘从不喝鱼汤。”钱嬷嬷皱了皱眉说道，“不如换成鱼肉？”莫淑娴也不知为何，喜欢吃鱼肉却从不爱喝鱼汤，觉得味道很腥，勉强喝下去都会吐出来，这件事府里的人知道的不多，也就莫家的几口人连带着钱嬷嬷、珍珠、玛瑙和莫淑娴的奶嬷嬷，不过后面三个人都被打发出去了。 　　莫夫人抿了抿唇，“去送吧，亲自去送。” 　　钱嬷嬷这才反应过来，又想到那次陪着莫夫人去看姑娘身上的胎记，心中一慌，倒是有个猜测却不敢相信，不过也明白了莫夫人的意思，沉声说道，“老奴明白了。” 　　 ☆、024 　　第二十四章 　　其实莫府的厨娘水平还是不错的，鱼汤熬出来不管是颜色还是味道都是极好的，而楚晴在现代的时候本就是个喜欢吃鱼的，看见了就笑道，“谢谢钱嬷嬷。” 　　“姑娘趁热喝吧，夫人特意让老奴送来的，这鱼汤最是滋补。”钱嬷嬷说道。 　　惊蛰看着那碗鱼汤，心中一惊，猛地看向钱嬷嬷，只是钱嬷嬷的注意力都放在楚晴身上，倒是没注意到，而楚晴正拿着勺子慢慢喝了起来，鱼汤的味道很鲜美，惊蛰低下头掩去脸上的表情，看来母亲已经知道了，钱嬷嬷只要回去一回话，母亲也就确认了，只是现在的情况，绝不能让母亲表现出来，那样会使得她和父亲的计划出现问题。 　　其实莫夫人并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只是关系到自己女儿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不够冷静，还有一点，惊蛰不想让莫夫人感觉到丧女之痛。 　　“姑娘，您不是尝着松泉寺的素饼味道极好，专门带了一些准备送给夫人的吗？”惊蛰笑着给楚晴把晚饭给摆好，说道。 　　莫夫人一直很喜欢松泉寺的素饼，惊蛰是知道的，所以这次楚晴回来，她就暗示让楚晴多带了一些，也算是送给家里人的礼物，楚晴闻言也想到了，心中觉得惊蛰考虑的周全，很给她做面子，笑道，“就你着急，那你就跑一趟腿给母亲送去吧。” 　　“姑娘有心了，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钱嬷嬷心中又慌又乱，脸上倒是没有露出分毫，只是那笑容在惊蛰看来格外勉强，不过楚晴和钱嬷嬷并不熟悉，倒是发现不了，“不如把东西给老奴，也就不用麻烦姑娘的人再跑一趟了。” 　　楚晴一直信奉付出了就要让人知道的原则，闻言一笑说道，“没事，她年纪小跑跑也无碍的。” 　　惊蛰并没多说什么，直接去收拾东西了，然后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看着钱嬷嬷，钱嬷嬷也没心思再说什么，点了下头就说道，“那老奴先回夫人那了。” 　　“去吧。”楚晴挥了挥手，今天的饭菜很合胃口，在寺里那么多天都没有沾到荤腥了。 　　钱嬷嬷也没有心思说话，带着惊蛰就往莫夫人那里走去，到了院子口才说道，“东西给我吧，我送进去就行。” 　　“嬷嬷，还是奴婢亲自送进去吧，要不姑娘问起了奴婢也不好回话。”惊蛰年纪小，人也有些瘦弱，微微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可怜。 　　钱嬷嬷就算再心烦，也没办法拒绝这样的孩子，点了下头带着惊蛰进去了，莫夫人正在里面等着钱嬷嬷回话，见到惊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舒展开了，问道，“可是娴姐有什么事情？” 　　惊蛰抿了抿唇，因为屋子里还有别的下人伺候，倒是没有直接说，而是拎着食盒说道，“姑娘让奴婢送一些松泉寺的素饼来给夫人。”说着就把食盒放到一边打开后，端出里面的素饼，“夫人要不要尝一块？” 　　莫夫人虽然急着和钱嬷嬷说话，面上却不露分毫，“我尝尝。”她现在就想早些把惊蛰打发走了。 　　惊蛰像是没注意到钱嬷嬷想要过来接的样子，直接端过去给了莫夫人，莫夫人捏了一块，惊蛰仿佛不经意拉着莫夫人的衣袖左右摇动了三下，这个动作很隐蔽，不说屋子里其她伺候的人，就是站在旁边的钱嬷嬷也没发现，倒是莫夫人手里的素饼一下掉了，看向惊蛰。 　　刚刚那个小动作是莫夫人和女儿之间的小秘密，莫淑娴一直不太爱撒娇，有事想要找莫夫人的时候，就这样偷偷扯扯她的衣袖，或者做错了事情，也是这样的。 　　“夫人……”惊蛰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眼中已经有了泪水。 　　莫夫人忽然想到那晚丈夫让瞒着所有人把惊蛰叫到书房的事情，“钱嬷嬷留下，其她人都下去。”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和我说说娴姐在寺里的情况。”这话是说给那些下人听的。 　　“是。”屋中的人也都没有多想，依次退了下去。 　　钱嬷嬷一下就明白，莫夫人是有话要和惊蛰说，“夫人，我去外面守着。” 　　莫夫人点头，手下意识抓着惊蛰的手腕，惊蛰一手端着盘子，一手轻轻放在莫夫人的手上，钱嬷嬷出去后，莫夫人才看向惊蛰，“你……” 　　惊蛰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母亲……” 　　莫夫人虽有这样的猜测，可是猛地听到还是下意识松开了抓住惊蛰的手，看着惊蛰没有说话。 　　惊蛰也没在意，只是把盘子放到一边，细细说起来母女两个之间的小秘密，有些甚至是莫舟都不知道的，随着惊蛰的话，莫夫人脸上的神色换了又换，泪水不断落下，嘴张开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苦命的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莫夫人也算心里坚强，又有了准备才这么快接受，可是完全无法理解怎么好端端的女儿变了个模样。 　　惊蛰拉着莫夫人的手，轻描淡写说了一下，并没有提那时候自己心里的委屈和难过，甚至没有说自己给楚晴下跪时候的心情，“我和父亲已经说过了，母亲可不要露了痕迹让那楚晴发现，家里的情况还需要那楚晴来顶上，好保全弟弟们呢，而且这个楚晴的想法有些……尽量不要让弟弟们和她接触的好，她要做什么你都不要管，有我看着呢，真需要母亲帮忙的时候，我再和母亲说。” 　　莫夫人拉着惊蛰坐在床上，手摸着女儿的脸，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开口道，“都瘦了。” 　　“母亲。”惊蛰有些不依的叫道，难得展现了一些少女的骄纵感。 　　“放心吧，母亲知道该怎么做。”莫夫人还是有些担心说道，“要不我把你要到我身边吧。” 　　“不用了母亲。”惊蛰用手指抠了抠莫夫人的小拇指甲，“我要盯着楚晴呢。” 　　莫夫人还是不放心，惊蛰说道，“母亲记好了，万不可露出马脚啊。” 　　许久莫夫人缓缓出一口气，摸了摸惊蛰的头和手，这手自然不是莫淑娴那时候娇宠出来的，莫淑娴可是真真正正一点活都没有干过，而惊蛰是什么都要干，什么都会做，莫舟虽然心疼女儿可是他一个男人注意的方向自然不同，莫夫人心疼的摸着女儿手上的茧子说道，“我知道了。” 　　“母亲，我想吃鸡丝面。”惊蛰自然知道母亲看什么，笑着说道，“好不好？” 　　“好。”莫夫人哪里有不答应的，就算是女儿想要吃山珍海味此时她也会办到的，赶紧吩咐钱嬷嬷去厨房弄了鸡丝面来，多亏了厨房备的有鸡汤，细细的面条上面放着一个煎好的鸡蛋，还撒着鸡丝和青菜，看起来格外有食欲。 　　惊蛰坐在桌子上慢慢吃了起来，钱嬷嬷看了看惊蛰又看了看在一旁的莫夫人，到底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在惊蛰吃完了后，端了水让她漱口和洗脸，等全部弄完了，除了有些红肿的眼睛倒是看不出别的了，莫夫人格外不舍女儿，却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让钱嬷嬷用油纸包了一些糕点给了惊蛰。 　　等回去的时候楚晴已经用完饭，正在书房练字，霜落是不允许进楚晴书房的，所以见到惊蛰，说道，“怎么去了那么久？难不成去看李婆子了？” 　　楚晴在书房里面也是能听见霜落的声音的，惊蛰自然不会上当，平静地说道，“夫人找我问了一些姑娘在寺里的事情。” 　　“惊蛰进来。”楚晴在书房微微提高声音叫道。 　　惊蛰对着霜落点了下头后就推开书房门进去了，楚晴就站在书桌前，把最后一个字写完才放下笔说道，“母亲都问了什么？” 　　“夫人问了姑娘在松泉寺用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每日都做什么一类的。”惊蛰早就想到怎么回答了，毕竟她在莫夫人那里留的时间很长，总要给楚晴一个说法，“然后又细细问了姑娘每日用了多少，一般几时起床。” 　　“你怎么回答的？”楚晴坐在椅子上，端着花茶喝了一口，问道。 　　“奴婢照实回答的，只是没提三皇子的事情，说姑娘习惯每日午睡后到后山散步。”惊蛰开口说道。 　　楚晴满意地点头，“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说。” 　　“是。”惊蛰说道，“夫人知道姑娘每日多用了一些饭菜后，还很高兴赏了奴婢几块糕点。”说着就把油纸包着的点心拿出来。 　　楚晴看了一点笑道，“既然是母亲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惊蛰这才把东西收起来，没再说话，楚晴打了个哈欠说道，“把东西收拾下，今晚霜落守夜。” 　　“是。”惊蛰站到角落里，等楚晴出了书房后，才开始把她写的东西给烧掉，又把书桌规整后，关门离开了。 　　最开始的时候楚晴虽然也把这些事情交给她，可是并不信任，经常冷不丁的进来一趟，说是忘记东西了，其实是检查惊蛰有没有老实按照她的吩咐去做，现在她只是偶尔来这么一次，大多时候倒是放心了。 　　 ☆、025 　　第二十五章 　　莫夫人晚上饭都没怎么吃，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刚和女儿相认的时候又高兴又难过，只要看到女儿还活着就好，可是现在静下来就觉得女儿受委屈了，还要伺候那个野鬼，那野鬼怎么能如此坦然就接受别人的身体，还毫无廉耻的冒充享受。 　　钱嬷嬷已经告诉莫夫人鱼汤的事情，觉得莫夫人情绪不对，才打发了兰喜晚上留下来陪夜的，其实钱嬷嬷在莫家有自己的一个小院子，就是在莫夫人的院中也有单独的房间，因为莫夫人觉得钱嬷嬷年纪有些大了，都不让她守夜，还安排了个小丫鬟伺候她。 　　今日若不是心太乱，又不适合被兰喜发现，莫夫人也不会同意钱嬷嬷留下来的，钱嬷嬷睡得很轻，莫夫人翻来翻去时不时叹气的声音她自然听到了，想了想还是起身先去看了看小少爷，小少爷睡的正香摸了摸尿布都是干净的，这才把被子给他盖好，然后到了莫夫人的床边。 　　“嬷嬷。”莫夫人一直没有睡，看到了钱嬷嬷就低声叫道。 　　钱嬷嬷坐在床边，像是小时候那样，手轻轻盖在莫夫人的眼睛上，唱了起了童谣，钱嬷嬷年纪大了，声音自然没有以前那般好听，但是很温和，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下来。 　　莫夫人渐渐平静了下来，如果说这个府中能让她全然信任，什么都能分担的，就是钱嬷嬷了，有些事情就连丈夫孩子都不能说的，钱嬷嬷都知道，“嬷嬷，那个人不是我的女儿。” 　　那个人是谁，钱嬷嬷一听就知道，特别是莫夫人现在都不愿意用娴姐来称呼她了，觉得侮辱了女儿的名字，“惊蛰才是。” 　　“换魂？”钱嬷嬷年纪大知道的事情也多，一听就明白，而且她早就在夫人专门给那个惊蛰要了鸡丝面的时候怀疑了，特别是夫人吩咐要加一个煎蛋，这是姑娘吃面的习惯。 　　“嬷嬷怎么知道？”莫夫人疑惑地问道。 　　钱嬷嬷说道，“夫人不知道是正常的，这种事情老夫人也不会让人污了夫人的耳朵。”钱嬷嬷口中的老夫人是莫夫人的母亲，不过在早几年的时候莫夫人的生母就没了，现在府中是庶兄当家，莫夫人和庶兄关系并不好，在父亲也走后，两家的关系几乎就断了，特别是庶兄在莫老爷子没了以后，竟然连过年过节的时候都不与莫夫人联系，莫夫人自然也气的不再与他们有牵连。 　　莫夫人让了让位置，让钱嬷嬷也躺倒床上后，才把惊蛰告诉她的事情和钱嬷嬷说了，钱嬷嬷一直没有插嘴静静的听着，莫夫人有些担忧地说道，“我瞧着她的手多粗糙了，身子骨也弱的很，还要伺候那个……”她连提都不愿意提楚晴。 　　钱嬷嬷劝道，“姑娘现在是大丫鬟倒是不用做太多活计，而且姑娘做事极有分寸，夫人无需太过担心的。” 　　“只是以后怎么办。”莫夫人现在更多的是想着以后惊蛰长大，“她现在的身份怎么选的了好人家。” 　　钱嬷嬷开口安慰道，“总归姑娘长大还要有段时间。”莫家现在的情况不好说，“说不定，姑娘这样更安全。”这话说的隐晦，可是莫夫人一下就明白了，所以她无话可说。 　　“其实夫人不如暗中弄些钱财给姑娘。”钱嬷嬷考虑的更实在，不管莫家最后如何，她都是要跟着夫人的，而且钱嬷嬷是在市井生活过的，自然知道什么对普通人来说最重要。 　　“对。”莫夫人缓缓吐出一口气，“对了找到合适的尸体了吗？” 　　“还没有。”钱嬷嬷说道。 　　莫夫人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自从和莫夫人相认后，惊蛰的日子就好过了不少，比如楚晴去请安的时候，莫夫人总会赏一些吃食给惊蛰和霜落，那些东西都是惊蛰原来喜欢的，或者拉着楚晴在屋中说话，让钱嬷嬷带惊蛰和霜落到一旁的房间用些东西，这段时间莫夫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留着楚晴用饭。 　　别人如何惊蛰不知道，不过经过明显她胖了一些，脸色也好了起来。 　　莫舟已经去了老宅足足一个月了，除了前段时日一封报平安的信件外，就没有再送过信回来，不过想也知道莫舟在老宅会很忙，以前莫家的祖坟都是交给莫远打理的，这次必须回去找一个可靠的人，还有老宅的重新修建等一些零零散散的事情。 　　而莫家老宅的凶手也抓到了，是曲家的一个管事见财起意，曲平和曲盛也有一定的责任，只不过责任不大，被各打了三十大板后就被关起来了，只不过刑部就有三皇子的人，这两个人虽是坐牢，可是一点苦头都没有吃，还有专门的大夫每日去给他们看伤，就是打的那三十大板也不重，很快就养好了。 　　而楚晴最近格外高兴，因为莫夫人给了她两千两银子，说是莫家的规矩，女儿出嫁的时候会有五千两私房钱，这是不写到嫁妆单子上的，而楚晴早就到了出嫁年龄，所以提前给她一些。 　　这都是惊蛰安排的，有了莫夫人的配合，也不愁楚晴不上当。 　　两千两银子已经不算少了，有了这笔银子楚晴的生意就开起来了，果然铺子是落在惊蛰的名下，以后每七天惊蛰就会去铺子里查一次账，一个月再把总账给楚晴看一次，而霜落的家人被楚晴安排跑腿，不过倒是说等铺子上正轨后，会给霜落家人分红。 　　也不知道霜落的家人和她说了什么，她对惊蛰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甚至还邀请惊蛰去她家一起做客，不过被惊蛰拒绝了，那日霜落是气冲冲地走了，可是第二天回来的时候，给惊蛰带来了一个金镯子，惊蛰什么也没有说就收下了，霜落就露出了笑容。 　　在楚晴不知道的事情，惊蛰已经和霜落联合了起来，不过明面上霜落倒是时不时找找惊蛰的事情，这也是惊蛰暗示后的结果，而楚晴倒是很满意，甚至为了让两个人矛盾增加，有时候专门表现的器重其中一个，赏赐什么都不均匀。 　　楚晴不能出门，甚至不了解物价，她们想要一起瞒着楚晴是很容易的事情，再加上背后有莫夫人的帮忙，楚晴铺子开始的时候不仅没赚钱，还赔了一些，因为说是要做什么宣传，还送了很多人小样的原因。 　　而且楚晴对店铺的要求很高，处处都要精细，在二层店铺装修好后，楚晴还找了机会偷偷去看了一次，发现确实不错了才满意，连着铺子和货品的钱，两千两和私房钱都花光了不说，还典当了一些东西，这才足够。 　　只是楚晴不知道的是，惊蛰这边多了三百两的银票，而霜落家也买了一个小院子，一家人已经搬进去了。 　　很多人都知道莫家老宅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看见曲家现在的样子格外不顺，虽然不敢说什么，却对三皇子疏远了不少，特别是那些世家，这让三皇子格外烦躁也有些着急，也不知道那些世家是怎么商量的，联手让三皇子吃了不少亏，就连本已经投靠三皇子的世家都有些疏远了。 　　陶史也发现了这些，不过谁让曲家太过愚蠢办了这种事情，还露出了马脚，莫家老宅的东西大部分都追回来了，不过也有小部分不知所踪，那些正放在三皇子府的库房。 　　这些找回来的东西让那些世家看了，更是觉得曲家烂泥扶不上墙，都是些金银珠宝，在他们眼中真正值钱的一样都没有，那些藏书更是被曲家人放火给烧了。 　　“等莫舟一回来，你就再次上门提亲。”陶史开口说道。 　　三皇子其实一直很瞧不上那些世家，甚至觉得那些人软弱可欺，可是这段时间他发现那些世家在不涉及到自身利益安全的时候确实是软弱可欺，可是当一触动他们敏感的神经后，他们就开始反击了。 　　“恩。”虽然心里厌恶那些世家，觉得他们都是蛀虫一样的存在，可是这时候必须拉拢他们，“我知道了。” 　　陶史摸了摸胡子，才说道，“三皇子妃……不能留。”留着无时无刻不在告诉那些世家，三皇子和曲家关系的亲密，“就算莫家仍不同意，最好也不要留。” 　　三皇子想到三皇子妃最近因为两个舅舅的事情和他闹腾，冷着脸点了下头，若不是曲家，他怎么可能这么倒霉，就连容昌帝也借着这次的事情恢复了不少势力，然后把他得用的人从要职调开，世家的人也觉得容昌帝掌权对世家的发展比较好，所以都配合着容昌帝运作。 　　两个人又计划了一番后，觉得万无一失了，这才准备后续的动作，首先就是要处理掉三皇子妃。 　　只是还没等三皇子有什么行动，曲家又出事了，在一个下午一个满身是伤像是疯了一样的女人抱着孩子冲到曲家门口大声怒骂，曲家的家丁也是张狂惯了的，就算是曲家两位老爷入狱，可是那环境他们都知道的，所以也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对着这个女人拳打脚踢，还扬言弄死她小菜一碟，最后这个女人被曲家家丁失手打死一推，撞死在了曲家的大门口。 　　 ☆、026 　　第二十六章 　　死的不是别人正是莫家老宅带着最小少爷逃出来，甚至面见过容昌帝的徐娘，那徐娘怀里的那个孩子……这下知道消息的人表情都有些微妙了。 　　其实这件事会传的这么快，也有曲家自己的原因，他们就在大门口打的人，曲家住的地方又是京城比较繁华的地方，毕竟他们是后来的，早先京城位置好的房子都被煜国给分给有功之臣了，更是在街口立碑，那碑上有亲手所写的文昌武德四个字，后来朝堂几经转变，就算有空出来的宅子也都被皇帝赏给心腹了。 　　所以等到曲家出了个皇后，那些房子有钱他们也弄不到，拼权势？一个靠着女人起家的家族，真要住进来，怕是那院子周围的邻居都要反对的，那些宅院已经不单单是住的地方，而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了。 　　曲家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买了大宅，这地段住的人家也都是有些家底和地位，只是少了一些时间的沉淀，如果家宅兴旺超过三代，如果有运气的话，就差不多有资格入住了。 　　繁华的区域最大的特点就是热闹，虽然那些铺子不敢开在那些宅邸的门口，周围却也有不少，再说这片更是住了不少富贵人家，曲家的事情他们都看到了，在京城这个地段不是没有打死过人的，可是也没这么明目张胆的。 　　徐娘和那孩子的尸体都被送到了官府之中，如果死的人只是平民百姓的话，曲家交出那几个打人的家丁再陪一笔钱就完事了，可是偏偏死的是徐娘，仵作倒是验出那孩子是摔死的，而且到曲家的时候已经死了。 　　这下就更微妙了，很多人都知道徐娘和那孩子的身份，在那孩子摔死后，为什么徐娘不去别的地方偏偏来曲家。 　　莫府来的是大少爷莫景霖和莫夫人，莫景霖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而在这种地方莫夫人却不好说话，如今莫舟不在，莫景霖只能顶上。 　　“昨日是我二婶的生辰，徐娘想带着我三弟去庙里给二叔、二婶上香。”莫景霖年岁不大，可是口齿清晰伶俐，只是他神色并不好看，明显带着悲痛，明明前一天还和他咿呀咿呀说的堂弟，怎么就出去了一趟，就没有了，“说是今日早晨就回来，谁知我们等到中午也没见人回来，就派人去山上找想知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可是谁曾想那下人急慌慌回来。” 　　莫府把出去找人的管事也叫过来了，管事年纪不大，他说话的很简洁，就是他到寺里的时候发现不对，那寺庙并不大，能进去的都是熟客，莫家有什么事情一般都去这家寺庙，就是莫老爷子死的时候找的也是这家庙里的主持，可是今天他一过去就觉得不对了，因为实在太安静了，原来这个时候，寺里的小沙弥都出来打扫了，也有僧人做早课。 　　今天却什么都没有，只能听见鸟雀的叫声，管事心中一慌，留了两个小厮在外面藏起来，半个时辰没有消息就赶紧去找官府的人，而他自己带着另外的人翻墙进去了，发现整个寺里都静悄悄的，没有个人，管事经常到这里，对环境什么也熟悉，就直接去了那些僧人住的房间，敲门也敲不开，最后破门而入的时候，那些僧人竟然还在睡觉，这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管事和小厮打了井水，把这屋子的人弄醒后，就说了一下情况，他带人去徐娘他们住的厢房了，可是刚进那院子，就发现里面乱七八糟的，像是有打斗的痕迹，而车夫老刘在屋中睡得不省人事，刘婆娘被人打破了头倒在院子里，若不是他们来的及时，这刘婆娘就危险了，可是徐娘和小少爷却不见了踪影。 　　最后还是寺里的人陪着一起找，才发现了痕迹，徐娘和小少爷摔下山了，管事只能继续派人往莫家送消息，然后自己带着人接着找。 　　莫夫人知道消息后，就找人去官府，想让官府也派人，然后又把府中的人全部都派出去，谁知道还没等事情弄好呢，外面管采买的管事就回来了，说了曲家门口的事情。 　　不仅车夫和寺里的主持，就是受伤的刘婆娘也都出来了，主持和车夫知道的不多，就是睡着了，晚上什么也没听见，而刘婆娘知道的多一些，因为徐娘心情不好，刘婆娘就开导她，两个人耽误了吃饭，半夜的时候刘婆娘就饿了，准备起来随便煮点东西吃，她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可是到厨房准备做饭的时候，忽然觉得奇怪，平日里丈夫睡得比她轻，有点动静就会醒，可是今天她怎么弄丈夫都没有醒，所以刘婆娘就又去屋中准备看看丈夫怎么回事。 　　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怎么丈夫睡觉这么老实，刘婆娘叫了几声都没有把丈夫叫醒，吓的以为丈夫病了呢，就赶紧去叫徐娘，徐娘倒是很快就醒来，还抱着孩子过来，因为莫家老宅的事情后，徐娘对这些很警惕，一下子就发现不对劲了，准备抱着孩子先去找主持他们，刘婆娘不放心丈夫就留下来照顾，谁知道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徐娘他们，就出去看看，然后就被人打晕了。 　　刘婆娘来的时候很虚弱，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就连那给她看病的大夫也说了，若不是刘婆娘运气好，这一下怕就把她给砸死了。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说寺里的事情是曲家人做的，可是如果不是曲家人，那徐娘谁家也不找，怎么就去找曲家人的事情，曲家人如果不是心虚，怎么这么快就把人给打死了？再联系莫家老宅的事情，所有人心里都有一杆称，只是说与不说而已。 　　莫家把徐娘和那孩子的尸体一起领了回去，装殓后入葬了。 　　三皇子知道的时候，这件事差不多朝堂上的人都知道了，就连三皇子都怀疑是曲家的人做的，更别提别人了，而陶史很不客气地直接形容曲家一群拖后腿的，本来因为三皇子妃小意温存微微心软的三皇子一下就狠下了心肠，把一种慢性毒药交给了厨娘，这个厨娘的手艺很好，又会做一些滋补类的药膳，很得三皇子妃的重用，更何况这个厨娘是皇后送来的，三皇子妃也很放心。 　　可是三皇子妃忘记了，皇后虽然是她的姑母，可更是三皇子的亲生母亲，而三皇子才是皇后的指望。 　　因为曲家的事情，皇后甚至专门召见了莫夫人，莫夫人并没有带楚晴去，就怕她说错了话反而误了事情，曲皇后也知道儿子的打算，对待莫夫人格外的温和，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要莫家女当她儿媳妇，最后还赏赐了不少东西，才让人送了莫夫人离开。 　　楚晴更是趁着莫夫人不在家带着惊蛰出去了，说是去店铺看看，这件事并没有告诉霜落，为的就是检查下霜落家到底有没有用心，只是她不知道，霜落和惊蛰早就联手了，惊蛰早早就送了消息给霜落，让霜落告诉她老子和娘做好准备，所以楚晴到了以后，就发现自己店里并没有多少客人。 　　回去的路上，楚晴连逛街的心思都没有了，惊蛰走在楚晴身边劝道，“姑娘也无需太过担心，想来是因为店铺刚刚开张的原因。” 　　楚晴缓缓吐出一口气，“你不懂。”她倒不是因为店铺不赚钱才这样失落，而是觉得古代赚钱也太难了吧，她记得那些穿越文里，不是很简单就能赚到一堆银子吗？怎么她想做个生意就这么难呢？ 　　三皇子见到楚晴也是一个意外，他好不容易找人趁着莫舟没回来摆平了徐娘的事情，这次专门去曲府警告曲家的人最近都要安分守己，不许再找事，可是曲家的人也很无辜，他们一直都不承认寺里的事情是他们家人做的，关于打死了徐娘，也只说是家丁一时错手，那些家丁也都在入狱后全部自尽了，其实这些人都是被三皇子的人给处理了，为的就是个死无对证。 　　可是如此一来，更是坑了曲家的人，知道徐娘怎么死的人，都被解决掉了，三皇子根本不信曲家人的话，曲振皱了皱眉头说道，“殿下，这次真的不是我们。” 　　对于大舅曲振，三皇子还是有些信任的，闻言看向曲振，曲振说道，“我们就算要动手也不会选这个时候。” 　　“那你说是谁？”三皇子皱眉问道。 　　曲家老太爷刚刚听三皇子那话，忙说道，“说不定就是他们莫家自己做的呢，又不是莫舟亲生的，还可以诬赖我们家，精明着呢。” 　　三皇子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曲老太爷插话，曲家老太爷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么大年纪了还经常惹事，最喜欢祸害那些年纪小的姑娘，曲平那种喜欢良家女子的习惯就是继承了曲老太爷。 　　其实三皇子不喜欢曲老太爷并不是因为曲老太爷好色，而是因为曲老太爷太能惹事，往往把小事给弄成大事，当初太子还在的时候，因为曲老太爷三皇子可被容昌帝和太子训斥过很多次。 　　 ☆、027 　　第二十七章 　　曲老爷子说完，不仅三皇子就是曲振也觉得不可能，因为莫家不像是能做出这样的事，再说他们图的是什么？本来莫家和曲家之间的关系就够紧张了，多一个徐娘不多，少一个徐娘不少，既然在面见容昌帝的时候，莫舟就没让徐娘直接指认曲家人，那么就是不准备追究到底的意思在里面，毕竟莫家现在的情况也不算好，莫舟直接去处理老宅的事情，更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而莫远的小儿子，还不到一岁，话都不会说呢，更没有威胁。 　　所以曲老爷子说是莫家弄死这两个人，就连曲振也不相信，三皇子更是觉得曲家就是为了推脱，说不定连曲振都瞒着，是曲老爷子想给两个儿子出气，这种事情曲老爷子不是做不出来，当初曲平强抢民女，那女的烈性伤了曲平，曲老爷子就让人把那人一家都给弄死了，那时候太子还在，这事情还是容昌帝最后帮着解决掩盖下去，不过也狠狠骂了三皇子一顿。 　　曲振也觉得和莫家相比，还是他们家的可能性更大，所以看了曲老爷子一眼，不过在三皇子面前还是要给老爹面子的，所以说道，“说不得是那些世家，想要曲家和莫家斗起来后，捡便宜。” 　　三皇子这才点头，觉得还是曲振说的靠谱，“不管怎么说，曲家最近都不要冒头，就是牢里面……最近也少派人去。” 　　“那怎么能行，平哥和盛哥可都是你舅舅，他们也是为了你才铤而走险，牢里环境……”曲老爷子还没说完，就被曲振打断了。 　　“父亲，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做的也太过了。”曲振沉声说道。 　　三皇子心中厌烦，觉得曲家除了曲振以外都是一群拖累，也没心情在曲家待了饭都没吃就直接带着人出来了，准备去酒楼用些饭菜，谁曾想还有了意外收获，遇见了莫家女，特别是莫家女只带了一个丫鬟在外面。 　　两个人是迎面走来，楚晴自然也看见了三皇子，两个人对视一眼，楚晴勾唇微微一笑，对着三皇子点了下头，就准备带着惊蛰离开。 　　除非三皇子是个蠢货，否则怎么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所以他马上带着身边的小厮过来，笑道，“莫姑娘。” 　　楚晴刚刚还在因创业失败心里不舒服，不过此时倒是收起了心思，如果她真的嫁给三皇子当正妻，以后成为了皇后，那这些店铺的事情不就简单了吗？那些想讨好三皇子的人，怎么样也要到她店里消费，“穆公子。”当初三皇子自称穆子端，所以楚晴这样称呼并没错误。 　　“详情不如偶遇，当初骗了姑娘实属无奈，不如让在下有个机会给姑娘赔礼道歉？”三皇子说的情深意切，表情也很真诚。 　　楚晴微微皱眉，像是有些为难的样子。 　　三皇子本就打着娶莫家女的主意，此时惆怅叹息道，“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欺骗了姑娘，姑娘不愿在与我深交也是应当的。” 　　“并非如此。”楚晴咬了下唇说道，“只是母亲并不知我出来的事情，所以……” 　　三皇子自然知道莫夫人去了哪里，曲皇后今日的动作还是三皇子的意思，“不如我们就到附近的天香楼用顿饭？” 　　楚晴这才点头。 　　三皇子笑了一下在前面带路，并没有问楚晴出来做什么，而是细心的给她讲起了路上店铺都是卖什么东西了，见到楚晴露出感兴趣的样子，就带着她到店铺看看，有楚晴看上的就直接买下来送给楚晴。 　　楚晴并没有推脱，只是暗中把花的钱财数目记下来，到了天香楼后，三皇子要了包间，这里的老板是认识三皇子的，自然选了最好最清静的，虽然不知道楚晴的身份，却也小心伺候着。 　　天香楼的东西味道不错，三皇子还很细心的点了许多素菜，用完了饭，三皇子就让人收拾了东西，上了茶点后打发跟着的人到旁边屋子用饭，楚晴并没有让惊蛰离开，在她看来一男一女只要不是单独相处，就没什么关系。 　　三皇子也没说什么，而是另点了一份点心一份果盘和一壶茶给惊蛰，让她坐到角落的椅子上用去。 　　惊蛰并没有接受，而是看向楚晴，楚晴对这点格外满意，笑道，“去吧。”惊蛰这才行礼后，就去那边角落里慢慢吃了起来。 　　楚晴像是怕三皇子觉得惊蛰失礼，柔声解释道，“这丫头年纪小，死脑筋不知道变通。” 　　“是个忠心的丫头。”三皇子反而笑道，“没事的，你送我的东西，我收到了，我并不是故意隐瞒身份的。” 　　楚晴摇了下头，蝴蝶步摇轻轻晃动，带出了几分娇俏的味道。 　　“你们家的事情我听说了。”三皇子带着惋惜地开口说道，“这事情也是曲家对下手疏于管教，我也有责任。” 　　“不关殿下的事情。”楚晴抬头看向三皇子，开口说道。 　　“你堂弟……”三皇子试探性地开口。 　　楚晴眼睛一红，像是不愿意多说一样，低下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堂弟的事……”压抑的哭声在包间里传出，“谁能想到就去上个香，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徐娘也是鲁莽，怎么不把话说清楚，弄得现在……” 　　惊蛰低着头一口一口吃着糕点，眼中透出浓浓的恨意，是对三皇子更是对楚晴，楚晴根本不是在因为堂弟的死伤心，而是借机勾引三皇子，三皇子自然而然安慰了起来，楚晴说道，“因为堂弟的事情，母亲和弟弟们已经好几顿没有吃了，若不是嬷嬷们在旁边劝着，怕是母亲早就撑不住了，还不知道等父亲回来怎么办呢，我今日就是出来想看看能不能买点什么东西给母亲开开胃。” 　　“天香楼的蜜饯还可以，一会你带回去一些。”三皇子听了，温言道。 　　楚晴点了点头，她哭了这么半天，脸上的妆竟然一丝都没有乱，反而因为眼睛微微发红更添了几分柔弱可楚楚可怜的味道。 　　三皇子见了这样的楚晴，自然心疼又哄了几句，楚晴这才重新展颜露出笑容，三皇子说道，“莫姑娘上次送我那个扇套被我父皇看见，父皇觉得很别致，就要了去。”这口气带着几分惋惜，眼神期待地看着楚晴。 　　楚晴并没有开口，三皇子笑道，“不知莫姑娘能否再给我绣一个呢？” 　　“这不太方便吧。”楚晴有些犹豫地说道。 　　三皇子笑道，“姑娘若是绣好了，就让人送到天香楼掌柜的手里可好？” 　　楚晴抿了抿唇，这才勉强点了下头。 　　三皇子很是真诚地说道，“谢谢，我母后一心向着父皇，从小就没给我做过什么东西，就连我妻子……身子一直都不好，也几乎没动过针线。” 　　楚晴看向三皇子，三皇子叹了口气说道，“御医也来看了，说就是这段时日的事情了，麻烦莫姑娘绣的东西颜色素一些，我想随身带着。” 　　这已经是明显的调戏了，可是楚晴没有听说来，所以并没有吭声，可是这样不动声色的表现令三皇子更好看了一筹，所以又聊了一会后，就叫掌柜准备了蜜饯，亲自送了楚晴离开。 　　等回去后，楚晴就开口说道，“惊蛰今天辛苦你了，下午你休息一下，明天再来伺候就行了。” 　　“是。”惊蛰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多问，行礼后就准备离开。 　　“拿着。”楚晴选了一包蜜饯给了惊蛰，这才看向一旁的霜落问道，“今天有人来问了吗？” 　　惊蛰见楚晴在和霜落说话，就拿着蜜饯下去了，她直接去了厨房找了李妈，把蜜饯送给了李妈，天香楼的东西很贵，李妈收到了也高兴说道，“怎么乱花银子。” 　　“今日陪着姑娘出门，姑娘赏的。”其实这种事情想要瞒着人，根本瞒不住，还是莫夫人下了命令让府里的人只当做不知道罢了。 　　李妈皱了皱眉头，打开了油纸捏了一块吃下去后，就把剩下的都给了惊蛰说道，“你吃吧，跟姑娘出去吃饭了吗？” 　　惊蛰摇了摇头，那盘点心她根本吃不下去，李妈听了就站起来说道，“我给你煮碗面。” 　　“好。”惊蛰并没有客气，“不过我有些吃不下去。” 　　“我给你煮酸汤面。”李妈手脚很麻利，已经开始做了起来，“其实我有些后悔当初让你去姑娘身边伺候了。”原来看着姑娘是个靠谱的，怎么病好后折腾来折腾去就没个安生呢。 　　“我在姑娘身边很好。”惊蛰安慰道。 　　李妈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霜落，让你打听三皇子府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楚晴留下霜落自然是有用处的。 　　霜落开口说道，“奴婢哥哥说，三皇子妃最近不太好了，太医一直留在三皇子府。”其实她们根本没去打听，只是霜落的嫂子在铺子的时候偶尔听到了一些，打听三皇子府里的事情，这不是要他们命吗？被人知道哪里还有活头。 　　楚晴眼睛一亮，点了下头吩咐道，“你回去用素色给我绣个香囊，上面简简单单弄墨竹就行。” 　　 ☆、028 　　　　第二十八章 　　其实团圆宝宝已经被人偷偷送走了，送的地方也不远，正是郭傅家，这算是莫家主动把把柄交付给了郭傅，向郭傅表明态度，他们绝对不会和三皇子合作，也不想让容昌帝知道。 　　这件事在那日莫舟纵火烧毁莫家外院，郭傅前来探望最终带着他们一起面圣回来的时候，莫舟就把计划和郭傅说了，代价是莫家的一些人脉交给郭傅，可是郭傅必须保证他们全家的安全，郭傅只思考了一会，就答应了下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再说和三皇子比起来，莫家就像是一群温顺的绵羊，更何况有好处可拿。 　　而那个孩子，说来也巧，是一个商人侍妾的孩子，那商人做的是倒卖的生意，身边带着的侍妾更像是舞女一般，经常需要出来招待客人，那孩子到底是谁，就连侍妾都不知道，商人更是毫不在意，养着无非就是一口饭钱，而这个侍妾因为长得漂亮，商人让她招待的都是一些重要的客人，说不定这孩子以后还有用途，这才让侍妾生下来。 　　这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商人不可能为了一个侍妾和一个孩子改变路程，这孩子在一路颠簸中长大，虽然已经一岁多了，可是看起来格外瘦弱，更是因为商人得罪了个小权贵，半夜逃离京城的时候，侍妾的马车出了问题，这个谁也不在乎的孩子就摔下了马车，丢了性命，商人觉得晦气又赶时间，就把孩子的尸体让给了一个小厮，又留了些银子，让小厮处理完尸体以后，再去追他们。 　　这小厮因为害怕，就把孩子扔到了乱葬岗，自己去追东家了。 　　后来这个孩子就被莫府安排的人带到了寺里，那寺里已经被郭傅安排好了，尸体用冰保存后，第二天徐娘就带着团圆去上香，就连那车夫的婆娘都是郭傅安排人打的，郭傅的心腹都是上过战场的，最是知道轻重，自然下手有分寸，不过仵作是郭傅安排的人，所以所有的事情都顺着了莫舟和郭傅的计划。 　　惊蛰也不得不承认父亲确实比她想的周全，如果换成了她，绝对不会想到和郭傅联手，主动送这么一个把柄上去，甚至那堂弟都变成了人质压在了郭府，不过也确实如此，莫舟的安排反而给莫府争夺了一线生机，而按照现在的情况，郭傅也确实比容昌帝和三皇子更能护着莫家的安全。 　　吃着李妈下的酸汤面，惊蛰回想了下今日三皇子和楚晴的话，会遇到三皇子惊蛰也觉得很意外，不过那个方向并不是刚出宫的样子，反而像是曲家的方向，三皇子应该是刚从曲家出来，只是那个时间点，三皇子竟然没有留在曲家用饭？是不是说明三皇子和曲家之间也出现了矛盾，那么这点能不能利用？ 　　三皇子今日也数次暗示三皇子妃的身体不好，惊蛰手顿了一下，三皇子已经对三皇子妃动手了，可是曲家知道吗？ 　　“想什么呢？”李妈见惊蛰夹着面条半天没有吃，问道。 　　惊蛰摇了摇头，把面条吃了以后才说道，“没什么。” 　　李妈也不再问，等惊蛰吃完了要收拾的时候，就把她阻止了，说道，“你以后抽空多来我这里学学做糕点和做菜。” 　　“好。”惊蛰并没有问，只是应了下来。 　　李妈温言道，“你年纪还小，抓紧学点东西，到时候我舍了老脸去求求夫人把你放出去。” 　　“李妈……”惊蛰看向李妈。 　　李妈很平静地说道，“离开京城，找个小地方，你可以凭着手艺到别人家帮厨，或者嫁人以后开个小餐馆。” 　　惊蛰看着李妈竟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李妈把碗给刷好，又把手洗干净擦了擦，才揉了揉惊蛰的头，“李妈老了，在这莫府享了一辈子福，总不能做了那忘恩负义之人，而你呢，还有大好的时间，需要为自己想想。” 　　见惊蛰还要开口，李妈就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放心吧，若是没事的话，等我年纪再大些就去找你，让你养着伺候我。” 　　“恩。”惊蛰应了一声。 　　“这事只是我的猜测，你不要出去告诉别人，不仅对莫府不好，对你也不好知道吗？”李妈是真的把惊蛰当成女儿，事事为她考虑，“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现在走为时过早，你也太小了，等明年或者后年初，我就去找夫人。” 　　惊蛰点头，不再说什么，李妈笑道，“做人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做了好事还是坏事，只要无愧于心就好，知道吗？” 　　“我记得了。”惊蛰乖乖应了下来。 　　李妈抓着惊蛰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其实我瞧着你啊，心里一直藏着事情，藏着什么事情什么秘密我也不问，不过要记得，人生在世不称意的十有八、九，只是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只要不害人，那么不管你做了什么，是对是错都和别人无关，也不用听他们的话。” 　　其实李妈说的道理很糙，可是却很有用，惊蛰都一一记下来。 　　“想办法让自己开心一些。”李妈拿了蜜饯给惊蛰，“你自己心里要放杆秤，不要听别人说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只要你心里觉得值得，那么就是值得的。” 　　惊蛰点头，手紧紧捏着蜜饯。 　　“不要计较一时得失，倒不是说让你一直吃亏，而是要你往前看，往远处看，人不到躺在棺材那一刻，永远不会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李妈柔声说道，“而且要知恩，在不威胁到自身的前提下，遇到人或者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不过要先在心里衡量一下，到底会不会牵连到你，如果会牵连到，那么你觉得值得不值得。” 　　“我记下了。”惊蛰开口说道。 　　李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而是给惊蛰煮了两个鸡蛋后，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惊蛰握着鸡蛋，这鸡蛋煮好后就泡进了凉水里，此时并不烫手，只是有些温温的，回去以后惊蛰把鸡蛋放到床头，而她换了衣服躺在床上，看着鸡蛋发呆，李妈的话一遍一遍在她脑中回想，恐怕李妈是感觉到了什么，所以提前交代她一些事情，在还有时间和机会的时候想多教她一些道理和手艺。 　　霜落在两天之内就绣好了楚晴要的，不过楚晴没让霜落出门，反而让惊蛰去送到天香楼掌柜那顺便去铺子里查账，那日她去只看了一下客流量，因为怕耽误太久被人发现，并没有查看账本。 　　惊蛰一一应下来后，就拿着香囊去了天香楼，楚晴看过太多在香料里面做手脚的宫斗宅斗剧，所以送给三皇子的香囊里面并没有放东西，那天香楼的掌柜也是个知趣的，接了东西后还让人给惊蛰包了糕点。 　　楚晴开的化妆品店铺名字叫惜颜，这是楚晴取得，虽然惊蛰和霜落都觉得不好听，可谁也没有说什么，因为楚晴觉得这个名字极好，爱惜容颜的意思，惊蛰去的时候霜落的表嫂正在招待客人，见到惊蛰就笑着点了下头，让女儿带着惊蛰去了后院，这个后院是他们家人暂住的地方，霜落的侄女和惊蛰差不多大，带她到后面的小客厅后，还端了茶水点心，这东西都不差，是专门招待二楼的贵客用的。 　　“谢谢。”惊蛰笑了一下说道。 　　女孩脸一红，只说道，“你先吃，我去叫婶子过来。” 　　惊蛰点了点头，“麻烦了。” 　　女孩不再说话，就出去叫人了，很快就有人抱着两个账本过来了，正是霜落的另一个嫂子，霜落本姓孙，惊蛰称呼她为孙二嫂，这两个账本一个是真账本，一个是给楚晴看的账本，笑道，“先看这本。”说着就递过去那本真的。 　　说实话现在的收入要和惊蛰分，霜落家多少有些觉得吃亏，可是她们也知道，没有惊蛰，根本贪不了这么多银子，所以至今合作的都很愉快，而且觉得这样也安全一些，特别是惊蛰和霜落在楚晴面前是敌对的态度这点，更是给他们增加了保障，就比如前两天如果没有惊蛰的通风报信，怕是就要让楚晴看出破绽了。 　　惊蛰接过以后，就翻看了起来，这账本倒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后面也写了金额，惊蛰是学过看账本的，很快就看完了，点了下头，又接过给楚晴看的那本，在楚晴的记忆里惊蛰看过现代的记账方法，不得不承认那种更清晰明了简单，而现在的记账方式若是不习惯的话，很容易弄混或者看晕，就算把账本给楚晴，她也看不懂这账本。 　　这个账本做的不算真，骗过楚晴足够了，只是惊蛰开口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个月可以稍稍赚点银子。” 　　孙二嫂看向惊蛰，惊蛰笑道，“总归要让姑娘有点盼头，否则万一姑娘决定再做别的……怕是没有现在这么好用了。” 　　“还是惊蛰妹子聪慧。”孙二嫂一下子就明白了，“放心吧。” 　　惊蛰点了点头，孙二嫂掏出十两银子给惊蛰，“还没谢谢惊蛰妹子前两日给我们提醒呢。” 　　“应该的。”惊蛰并没有推辞，收下银子后说道，“货还齐全吗？” 　　“若是姑娘弄出了新品还请惊蛰妹子再告诉我们下配方。”孙二嫂言下之意就是现在楚晴弄出来的那些，他们可以自己弄出来，所以还是齐全的，等假账上的货差不多弄完了，再去找楚晴就行，“还是老规矩。” 　　惊蛰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带着给楚晴看的账本回莫府了。 　　 ☆、029（改错） 　　第二十九章 　　就像是惊蛰预计的，楚晴根本看不明白那账本，只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这点，而是把惊蛰打发出去，自己留在书房挨着查看，只不过看了几页就没耐性了，霜落家为了怕查账不方便写的很详细，就连每日的茶水钱什么都写上去了，这也加大了楚晴看账本的难度。 　　不过楚晴虽然没看明白，可是心里倒是觉得安心了不少，觉得霜落家也算实诚，想来就算占便宜也只是占了一星半点，水至清则无鱼，总要让人沾点便宜，只要不超过她的底线就行了，再说她还要用霜落一家。 　　只是难道化妆品的名气不够？楚晴决定再等等，按照她的预计，差不多三个月后就该赚钱了。 　　莫舟从老宅回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只是两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他一接到消息就往回赶，到家以后再也支撑不住就病倒了，莫府来了不少探望的人，有的人都觉得今年怕是莫府要再办一场丧事了。 　　就连三皇子和曲振都送了重礼来，莫舟看见曲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让人把曲振连着他送的东西都给扔出去，弄得三皇子在一旁格外尴尬，他心里也明白，这一回如果莫舟再忍下来，恐怕在世家的地位都要丢了。 　　所以三皇子虽然尴尬又觉得难堪还是没有吭声，只等曲振被赶走后，再和莫舟好好商量一番，不过谁知道曲振还没被赶出去屋门，莫舟一口血就吐了出来没了知觉，三皇子赶紧又从宫中叫来了两个太子，连上容昌帝派在莫府的，就是四个太医了，莫舟倒是没什么，只是怒极攻心，不过太医也说了，再有下次怕是回天乏术了。 　　容昌帝正在和郭傅谈事，知道这个消息后，容昌帝赶紧赏赐了许多珍贵药材下去，郭傅也叹了口气，说道，“曲家欺人太甚。” 　　这话郭傅当着三皇子的面都敢说，更何况现在，“陛下若是再姑息下去，怕是要寒了所有老臣子的心。” 　　容昌帝叹了口气，“拓儿只是有些心软了，曲家……” 　　就算全天下都知道容昌帝和三皇子不和，容昌帝也不会直接表现出自己对三皇子的不喜，反而会为三皇子说好话，这样最后就算处理了三皇子也不是容昌帝的错，他就可以站在大义上，他很喜欢他的儿子，只是他儿子做了对天下不好的事情，所以他只能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牺牲儿子了。 　　郭傅不再说话，容昌帝也没心情再接着和他讨论国事了，直接让他下去了。 　　莫舟需要静养这点是公认的，所以容昌帝也不好逼着莫舟再出来，反而时不时赏下一些东西，因为莫舟吐血的事情，容昌帝还训斥了曲皇后，曲皇后又是憋屈又是郁闷，她在后宫风生水起惯了，就是先皇后还在的时候，因为有容昌帝护着她也没吃过亏，如今竟被当着众嫔妃的面训斥，这让曲皇后对娘家也有些不满，明明知道拓儿想要皇位而拉拢着那些世家，还从中添乱，也怪不得拓儿出手对付侄女，侄女霸占了皇子妃位置这么多年，也没给拓儿生下个一男半女，这么一想仅剩的那一点对侄女的可惜也烟消云散了，曲皇后反而赏了不少东西给莫家嫡女。 　　这让在三皇子府中的皇子妃勃然大怒，顾不得身体不适就进宫找曲皇后了，曲皇后心情正不好，直接让三皇子妃在宫殿外面站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她直接打发走了，当天回去三皇子妃就有些不好了，断断续续病了三个月，还是没有挺过去，不过那时候三皇子府已经做好了她后事的准备。 　　三皇子的作为虽然没有明着告诉曲家，可是曲振还是猜到了，特别是三皇子在陶史的暗示下，已经让曲平和曲盛回家了，就算猜到了，曲家也没什么能说的，真要说起来自己这个侄女落得现在的下场，也是被曲平和曲盛兄弟两个连累的，曲老爷子更是毫不在意一个孙女儿的死，反而想着把另外一个庶出的孙女给送进皇子府，这事情被曲振阻止了，就算要送也不是现在，如果一个孙女死了马上送另外一个进去，只会让人看轻了曲家。 　　在三皇子妃死后不到一个月，宫中的小皇子因为不慎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当场就摔断了脖子没了性命，这让容昌帝整个人都老了不少，也令郭傅更加紧张，不过就算有了莫家的人脉，宫中的事情郭傅也有些鞭长莫及，他开始做两手准备，而废太子就是一个好的人选。 　　如果仅剩下的小皇子保不住，他们总归是不愿意看着三皇子登基的，瞧着现在三皇子重视曲家的样子，让曲家这个靠着女人发家的家族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做梦吧。 　　只是郭傅身边大多都是武将，并不适合去废太子那边，他们有的还在外面镇守边疆，掌管兵权，更何况郭傅身边的亲信大多都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郭傅怎么也不想看着这些人去受苦。 　　郭傅直接叫了儿子郭甄和军师叫了过来，提起了这件事，郭甄打着哈欠，他最近新得了一个美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晚上胡闹的自然晚了点，所以早上也起不来，而郭傅因为要上早朝一般起的很早，然后上完朝回来后，时间也晚了，那时候郭甄已经睡醒了，谁知道这次容昌帝因为小儿子的死无心上朝，郭傅去了一趟就回来。 　　郭甄强忍着困意坐在椅子上，端着丫鬟泡的浓茶喝了几口咽下去，才继续听着郭傅说话，郭傅见儿子的样子，也气的够呛，只可惜他和妻子感情很深，年轻的时候妻子受了不少苦，就生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也没想纳妾，所以如今寄希望与孙子辈了。 　　郭傅的军师是当初在战场上救回来的奴隶，因为得用所以跟了郭傅的姓，单名自己取了一个兴字，郭兴皱眉说道，“如果和大人关系太亲近的去，反而容易引人注意，得不偿失。” 　　“我也是这样想的。”郭傅叹了口气，“只是我身边得用的人还是少。” 　　郭兴皱眉说道，“确实如此，若是派个没名气的去，在太子那边怕是也不好说。” 　　郭傅见儿子又打了个哈欠，有些厌烦地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郭甄巴不得走，听到郭傅的话，立马站了起来，离开了书房。 　　“让军师见笑了。”郭傅对唯一的儿子也很宠爱，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郭兴摇头说道，“大人还是早早选几个资质好的孙子辈养在身边吧。”因为郭兴的命都是郭傅救得，所以很多话他都敢直接说。 　　“我也是如此想的，到时还要劳烦先生。”郭傅想着儿子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一辈子被保护着逍遥吧，只当做是补偿了。 　　郭兴不再说什么，而是就着现在的情况说道，“其实我也觉得废太子那是一步好棋，废太子如今也有子嗣，再说当初太子被废，众人都知太子无辜，太子更是名望什么都不缺，不过性子有些软弱顾念旧情，他如果回来想要站稳还需要依靠大人，如此一来，我倒是觉得比宫中仅剩的小皇子要好上许多，毕竟皇子年纪小，看不出性格，若是个阴狠的，被捧上去后就不太好了。” 　　郭甄直接回了宠妾的屋中，那宠妾叫柳娘，她长得并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美，而是一种温婉让人看着如沐春风一般，只是她腰细腿长肌肤如雪，微微用力一些就能留下痕迹，柳娘正坐在水银镜前梳妆，见到郭甄进来，就一边戴耳环一边扭头一笑说道，“我让人熬了红豆小米粥，要用些吗？” 　　“好。”郭甄和柳娘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舒畅，她绝不会说什么让郭甄不开心的事情，也没有那种一直捧着郭甄，若是郭甄说了什么不对的，她只会柔声的纠正，不仅不让人生气，反而有一种她全心为你着想的感觉。 　　柳娘耳上戴着简单的珍珠耳环，圆润的珍珠并不夺目，却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柳娘吩咐丫鬟把小米粥端了上来，除此之外还有柳娘亲手腌制的小菜和蒸的花卷，等饭菜摆好后，柳娘就把伺候的丫鬟打发下去了，亲手盛了饭，并剥了个咸鸭蛋给郭甄，蛋清放到自己碗中，已经出油的鸭蛋黄用勺子挖出来放到郭甄面前的小碟中。 　　郭甄心中感动，觉得柳娘总是处处考虑他，“你也吃，不行再剥几个。” 　　“哪有那么娇贵，浪费总是不好，再说我就爱吃这蛋清呢。”柳娘笑了一下娇声说道，“你快点用。” 　　郭甄拍了拍柳娘的手，不再说话，两个人用完饭后，柳娘就净手给郭甄按头，“我瞧着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叫大夫？” 　　“没事。”郭甄笑着说道，“还不是你昨晚……” 　　“我不理你了。”柳娘娇嗔道。 　　郭甄哈哈大笑，柳娘到底担心说道，“要不我给你熬点鸡汤吧。” 　　“真的没事。”郭甄想了想就把今日书房的事情说了，“也不知道父亲到底要怎么办呢。” 　　柳娘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问道，“那除了老爷外，还有哪家和三皇子之间有仇？” 　　郭甄想了一圈，“挺多的。” 　　“那近期的呢？和三皇子有仇和曲家更是要有仇，又和太子那边关系不错的，对了最好是文臣，总能筛选几个出来吧。”柳娘问道。 　　郭甄猛地坐起来眼睛一亮，“莫家！” 　　 ☆、030 　　第三十章 　　柳娘有些疑惑，“莫家？” 　　“正是。”郭甄越想越觉得莫家是个好主意，直接起身说道，“晚上我来吃饭。” 　　“好。”柳娘没有再问，而是把郭甄送了出去，等郭甄离开后，柳娘眼神闪了一下，慢慢把饭菜给吃完了。 　　郭甄去的时候，郭傅和郭兴还在书房商量事情，见到郭甄郭傅还有些惊讶，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最是知道了，平日里如果不是自己叫他，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来书房的，“可是有什么事情？” 　　“父亲，先生。”郭甄面带喜色，打了招呼后说道，“父亲，儿子想到一个合适的人。” 　　“哦？”郭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正是和废太子接触的人，其实他刚刚和郭兴也商量了一个人，不过那个人只能算是勉强，两人都有些不满意，郭傅和郭兴都不认为郭甄能想出什么好人选，但是毕竟是郭傅唯一的儿子，郭傅还是问道，“谁啊？” 　　“莫舟。”郭甄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 　　郭傅眉头一皱刚想说胡闹，要名正言顺去废太子那可就是被流放，让莫舟被流放？不过郭傅看了郭兴一眼，就见郭兴也面露惊讶，可是脸上的神色却是赞同的，“你怎么想的。”郭傅看着儿子问道。 　　“其实很简单，首先要和三皇子有仇，其次要和太子有旧，最终我们家要控制得住。”郭甄说着就指了一下西南方向的院子，那里面可是住着莫远唯一的儿子。 　　郭傅虽然没说什么，可是眼底也露出满意的神色，“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郭甄见郭傅的样子就明白自己说的让他满意了，就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郭傅问道，“一个侄子是不是砝码差了点？”这话是问郭兴的，“毕竟不是亲生的。” 　　郭兴皱了皱眉说道，“只是会不会把莫家逼急了？”莫舟就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再说我们用什么借口呢？”要是动了莫舟亲生的，怕是莫舟就要怒了，他们这次的合作，莫家虽然现在处于劣势，却不是永远如此，再说既要用的上莫家，就不要得罪的太狠了，有时候过犹不及，反而结了仇就不好了。 　　郭傅也明白郭兴的意思，点了点头，他也是有侄子的人，动了侄子和动了他儿子可是两码事，郭甄倒是摸了摸下巴说道，“儿子估计不行，女儿呢？” 　　“胡闹。”郭傅斥责道。 　　倒是郭兴眼睛一亮说道，“大人，公子这个主意倒是真的不错？” 　　“怎么说？”郭傅很看重郭兴，所以见郭兴开口就问道。 　　“莫家只有一女，因为莫老爷子的事情耽误了花期，至今还没有成亲，如果莫舟一家被流放，那不是更耽误吗？再说那地方男人还好点，女人的话……”郭兴提醒道，“不如试探下和莫舟交换条件保着他女儿。” 　　郭傅点了下头，这样也可以，“那先派人打听一下，莫舟对这个女儿如何。”要是个不得宠的，留下用处也不大。 　　“是。”郭兴笑道，“大人以后无需担心了。”说着还看了眼郭甄。 　　郭傅也露出笑容，“还嫩着呢，以后还要先生多教导。” 　　郭甄人虽然有不少毛病，但是有一个好处很能容人，所以此时呵呵一笑，“都是父亲和先生的教导。” 　　郭傅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很快就派人去打听莫家女的消息了，倒也不是乱打听，而是托了心腹的妻子，那个人和莫舟的妻子有旧，就算在莫家最难的时候，也没少和莫夫人联系，所以这个人选极好。 　　很快消息就打听出来，莫夫人确实有些为难女儿的亲事，也微微露底，愿意陪大笔的嫁妆只求女儿嫁得好，那人家世普通可以，必须门风好。 　　郭傅听完心中已经定了下来，莫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个缓冲的时间，只要度过最难的这段时间，莫家以后虽不一定能走到莫老爷子在的那个高度，可也不会有事，如果郭傅在莫家这个情况，恐怕就会把女儿给推出去，不管是嫁给三皇子还是最后送入后宫，都是很不错的，可是莫舟没有这么选，其实郭傅还知道个消息，三皇子求娶过莫家女，甚至是继妃的位置。 　　看来莫家是真心疼女儿，只要真心疼就好，郭傅眼睛眯了一下，就怕他不疼，郭兴也觉得满意，“那其实大人不如主动把莫家的小少爷送回去。” 　　郭傅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就是路上的情况也要安排，曲家那种性子……”曲家眼皮子浅，要是莫家被流放，他们一定会动手的，所以郭傅肯定要保证莫家的安全。 　　郭兴也看不上曲家，所以懒得说什么，不过提醒郭傅，“恐怕大人还要辛苦一阵。”辛苦什么，辛苦折腾曲家，让三皇子和曲家没有时间去找流放之地的事情，更没有空去找莫家的事情。 　　等全部商量好了，郭傅就亲自去了莫家，莫舟如今在家养身，所以在郭傅送贴上门后很快就安排好了院子，他们并没有去书房什么地方，就是在一个四面通风的亭子里，因为已经入秋了，虽然可看的景色少了一些，却不会太热，郭傅也没有说那些官腔，一个武将和文臣打官腔是永远吃亏的，反而容易被套出话来，“如今京城的情况贤侄也看见了，就连我这个老家伙对那些人都要退让，而现在朝堂上的情况……不知道莫舟愿意动一动吗？” 　　“请郭伯父指点。”莫舟开口说道，既然郭傅叫莫舟贤侄，那莫舟叫郭傅伯父就不算唐突了，不过若是莫舟先叫伯父是肯定不行的。 　　“你觉得那边怎么样？”郭傅往西北方向指了一下，西北可不是个好地方，不仅环境差就是条件也差得多。 　　莫舟看了一眼，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郭傅的意思，不过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头手指在茶杯上摸索了一会才说道，“确实不错，就是民风彪悍啊。” 　　言下之意去了那边，自己和家人的人身安全怎么办，这是很实际的问题，不过郭傅听了却是心中满意，这说明莫舟明白了自己的打算，同样认可了郭傅的意见，要是没有去的想法，何必担心人身安全呢。 　　“贤侄就放心吧，在那边我还是有点力气的。”郭傅笑呵呵地说道，“不仅如此，这京城该是莫家的东西永远是莫家的，到时候只多不少。”流放的话是会被抄家的，要是不安排好，恐怕就是宅子也直接被给了别人，里面的东西更不用说了，不过郭傅给了莫舟保证，不仅不会让人动里面的东西，等莫舟回来就是太子重归了，赏赐什么的更是会有很多。 　　莫舟笑道，“那就麻烦伯父了。” 　　郭傅也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一点就透，接着说道，“只是贤侄，我记得你还有个女儿，已到了出嫁的年龄，这次的事情……” 　　莫舟脸色一变，看向郭傅。 　　郭傅笑道，“老夫倒是有几个人选，不知贤侄觉得可以不。” 　　莫舟喝了口茶，才说道，“就不劳烦伯父了。” 　　“贤侄先别急着拒绝。”郭傅劝道，“莫家的女儿我最是放心不过了，我那妻子啊，身边就少个孙女承欢膝下，你觉得呢？” 　　这是要认莫家女为干孙女的意思，就是莫舟都知道郭傅是有孙女的，还是郭甄正妻所出，莫舟笑道，“小女福浅。” 　　“其实贤侄你多考虑下，那西北的地方也不适合娇滴滴的千金啊，等你回来，到时候令千金凭着我们两家的关系，就算年纪大些难道还怕找不到好人家？”郭傅又退了一步，开始他的意思就是让莫家女嫁给他的下属，后来又说认为干孙女，那么莫家女亲事的等级就又上了一层，可是见莫舟考虑都不考虑就拒绝，更加满意那莫家女在莫舟心里的地位，所以就说等莫舟回来后，两家的权势一起帮着选女婿，那时候恐怕多少世家子弟都要急着去迎娶这个年纪大的莫家女。 　　莫舟皱了皱眉头，“我家夫人最是疼爱女儿……怕是离开了她，吃饭都不香了。”这还是不愿意的意思，真心疼女儿谁愿意让她寄人篱下。 　　“贤侄多考虑一下。”郭傅也不勉强笑道，“为人父母总想让子女的前程更好一些，一时的忍耐换得长久的幸福也是值得的。” 　　莫舟没再说话，郭傅又说了几句就告辞了，只不过最后提示到，如果莫舟愿意的话，到时候可以把莫远唯一的儿子送回来，让他们亲人团聚。 　　等郭傅离开后，莫舟就叹着气回到书房，进到书房后，脸上的表情就变了，想了想起身对着门口的小厮说道，“把夫人叫过来。” 　　“是。”小厮马上离开了。 　　莫夫人很快就来了，见到莫舟问道，“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想办法把女儿叫来。”这个女儿自然指的是惊蛰，而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楚晴。 　　莫夫人点头笑道，“行。”多个和女儿相处的机会，莫夫人也开心，吩咐了钱嬷嬷后，没过多久钱嬷嬷就把惊蛰带来了。 　　惊蛰进了书房后，眉眼间都柔和了不少，“父亲、母亲。”如果说莫家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个书房了。 　　莫舟很快就把事情说了一遍，“你怎么看？” 　　“女儿觉得，不如把莫家现在的情况告诉楚晴，重点突出现在的危险。”惊蛰沉思了一下说道，“让她自己选择就好，是留下在郭傅家享福，还是和我们一起去流放之地。”这算是给楚晴最后一个机会了。 　　 ☆、031 　　　　第三十一章 　　莫舟和莫夫人对视一眼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准备一下，在这之前我会让你离府。” 　　“恩。”惊蛰开口说道，“府里的人呢？” 　　“能走得都让他们走。”莫夫人说道，“这种罪没必要让他们一起受着。”郭傅会护着他们家的人，可是不会护着这些下人，“到时候你和钱嬷嬷一起，钱嬷嬷会照顾你的。” 　　“母亲，我和你们一起去。”惊蛰这才发现莫夫人的意思是不带着她，“好不容易我们能光明正大在一起，我才不要和你们分开。” 　　“傻丫头，那是什么地方，你去干什么受罪吗？”莫夫人不赞同地说道，“你跟着钱嬷嬷去乡下，等着我们回来，让钱嬷嬷给你好好养养才是正事。” 　　惊蛰明显觉得和莫夫人说不通，所以看向了莫舟，莫舟也在皱眉思索，许久说道，“也行，不过你到时候住在离得最近镇子上。” 　　“……”惊蛰开口说道，“不要，现在不说这些了，还是商量下以后的事情吧。” 　　莫夫人还想再说，就见莫舟摇了摇头，他眼睛眯了一下心中另有打算，女儿现在的身份尴尬，最多能认为义女，而跟着废太子一起流放的还有一批人，那里面不乏亲信能臣，让惊蛰跟着去也好，说不得就能在里面选个合适的，等事成之后，莫舟仔细盘算了一下可行性，觉得不错，这才默许了惊蛰跟去的意思，不过现在倒是不好和妻子解释，只等晚上再说。 　　又商量了一会具体的事情，莫夫人就拿出一个很普通的樟木盒子交给了惊蛰，惊蛰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小额的银票，大概有八千两，莫夫人说道，“这些都是不在账上的，你拿着。” 　　惊蛰想了一下就接了过来，这些就是他们一家子以后过日子的花费了，她需要好好收着，可以的话，惊蛰还想提前去西北那边，把事情都安排一下，甚至要想办法买一批药材过去，她记得书上写过，那个地方最是缺这些东西，只是这个门路就不太好安排了。 　　“父亲，我觉得可以对郭大人的要求细化一些。”惊蛰开口说道，“比如人参这类的贵重药材肯定要让郭大人准备一批。” 　　莫舟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列个单子你帮我看看还缺什么。” 　　“好。”惊蛰走到书桌前去帮着莫舟研磨，莫舟写下了几条，都是很难在外面买到的，就算买到也容易引人注意，不过东西并不多，怕也是因为和郭傅之间纯粹是交易，免得给人一种蹬鼻子上脸的感觉，这个度一定要把握清楚。 　　“父亲，不用大夫吗？”惊蛰有些疑惑的问道。 　　莫舟叹了口气说道，“不用的，那边光太医就有三个。” 　　惊蛰这才明白当初那场事情到底牵连了多少人，就连最不可能牵连的太医竟然都流放了三个之多。 　　莫夫人瞪了莫舟一眼，又让钱嬷嬷去厨房端了鸡丝面来，一家人吃了东西后，惊蛰就回去了，她来的时候并没有让楚晴霜落知道，所以必须赶在她们醒来前回去。 　　“你真的同意女儿去那种地方？”莫夫人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莫舟开口说道，“是啊，惊蛰现在的身份顶天了就是被人做义女，就算到时候太子重新回来，你觉得这种微妙的身份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就算勉强嫁到了，那家人如何肯善待她。” 　　莫夫人也不是个蠢得，一下就明白了莫舟的意思，暂时的享受和一辈子的幸福比起来，莫夫人肯定代替女儿选择后者，闻言点了点头，“一定要选个好的。” 　　“放心吧。”莫舟沉声说道，“惊蛰年纪也小，有很大的缓和余地。” 　　莫夫人这才放心，“那明日我就和那个楚晴说莫家的情况。” 　　“恩。”莫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天色不早了，我们先休息。” 　　莫夫人笑着点了下头，因为解决了最担心的事情，所以心情很好，睡得也很香，等第二天一大早，莫舟用完了饭带着两个儿子去书房后，莫夫人就叫兰喜把楚晴给叫了过来，楚晴今日穿了一身绣着百蝶穿花裙子，头上簪着一直步摇，莫夫人发现了和女儿不同，这个楚晴很喜欢步摇，莫夫人笑道，“用饭了吗？” 　　“用了。”楚晴坐到莫夫人身边，很亲密的握着莫夫人的手撒娇道，“惊蛰做的奶馒头很好吃，我还多用了半个呢。” 　　“那就好。”莫夫人笑得更加慈祥了，“钱嬷嬷你把那两个丫鬟带下去，兰喜在门口守着，屋中也不需要人伺候了。” 　　楚晴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可爱，莫夫人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等人都出去了才说道，“你对莫家的情况知道多少？” 　　“啊？”楚晴有些疑惑，她心理倒是有些不安。 　　莫夫人叹了口气说道，“自从公公不在了，莫家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楚晴心中一跳，她一方面担心自己的安全，一方面又可惜自己穿来的太晚，在楚晴眼中莫家已经属于顶级豪门了，莫家那个老太爷在的时候竟然比现在还好？ 　　莫夫人缓缓把莫家的情况告诉了楚晴，甚至还有废太子、三皇子、郭傅和容昌帝之间的事情，不过隐瞒了郭傅和家里现在的合作关系，甚至危机还夸大了几分，这一讲就到了中午，可是不管是莫夫人还是楚晴都没有心思用饭，钱嬷嬷心知莫夫人今日有话要说，所以并没有来打扰。 　　“这……”楚晴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担心了，而是变成了害怕，莫家竟然已经到了抄家灭门的边缘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不行！她既然能来到这里，肯定是要有一番机遇的，怎么也不愿意这样悲惨的。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最多就是流放，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回老宅。”莫夫人柔声安慰道，“不要怕。”看着楚晴苍白的脸色和发抖的唇，莫夫人竟然觉得快意，她现在巴不得这个野鬼去死。 　　“可是老宅。”楚晴根本不想去老宅，当初莫远一家人不就是在老宅全部被杀，甚至有的人还死无全尸，“母亲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莫夫人叹了口气，“若是有一分办法，我也不会如此为难了，退一步也好，总比惹了杀身之祸的好。” 　　楚晴心中盘算，可是现在脑中一片空白，她不想死也不想回老宅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要怎么办？她急的满身冷汗，莫夫人看着柔声说道，“放心吧，这事情有我们在，虽然回去以后不会像是在京城这般，总能过下去的。” 　　“我……”不要……可是楚晴还有点理智知道不能这样说，“母亲，我不舒服。” 　　“那赶紧回去休息会。”说完莫夫人就拉了拉旁边那根绳子，不一会钱嬷嬷就带着惊蛰和楚晴进来了，莫夫人说道，“你们快把姑娘送回去，晚些时候我让人请大夫，好生伺候着。” 　　“是。”惊蛰和霜落见楚晴的情况实在不好，赶紧过去把楚晴扶了起来。 　　莫夫人说道，“兰喜你跟着过去。” 　　“是。”兰喜应了一声，就一起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莫夫人脸上那种慈爱就消失了，钱嬷嬷给莫夫人打了水，莫夫人仔细洗了手，才说道，“嬷嬷你瞧，就那么个东西有什么资格来让惊蛰伺候。” 　　“跳梁小丑。”钱嬷嬷开口说道，“刚刚姑娘特意下厨给夫人熬了汤头，此时也差不多到火候了，老奴给夫人下碗面？” 　　“好。”果然莫夫人神色好转了不少。 　　钱嬷嬷就下去弄面了，其实是很简单的汤头，正是酸汤，等端上来的时候，莫夫人吃的极香，甚至比平日好多用了半碗。 　　楚晴回去后，就直接把兰喜打发了，甚至把惊蛰和霜落赶了出去，她躺在床上仔细想着莫夫人的话，看来这是真的兜不住了，否则莫夫人也不会告诉她这些，可是……不甘心啊，必须要想个办法，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吗？ 　　咬了咬唇，楚晴提高声音把惊蛰和霜落两个人叫了进来，有所删减的把莫夫人告诉她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看向惊蛰和霜落问道，“你们有什么办法？” 　　霜落整个人都傻眼了，她可不愿意离开京城，好不容易家里富裕了起来，老宅那是什么地方，可是死了三四十人的地方，“姑娘……我……” 　　惊蛰也面露担心可还是问道，“姑娘是想留在京城吗？” 　　“是，我不想和他们回老宅。”楚晴直接说道。 　　“不能回去。”霜落的声音因为恐惧有些尖锐，“姑娘不如去求求三皇子，三皇子对……” 　　“霜落。”惊蛰厉声说道，“你说什么胡话，这是能说的吗？” 　　“我没有。”霜落此时顾不得惊蛰的话，而是直接看向楚晴说道，“姑娘，想来三皇子应该顾忌情分的，那三皇子妃已经病逝了，若是姑娘……不仅姑娘就是老爷夫人也不会有事的。” 　　楚晴心念一动，眼中多了几分光彩，神色也镇定了不少。 　　 ☆、032 　　第三十二章 　　惊蛰劝道，“姑娘，这样不好……” 　　“好了惊蛰。”楚晴打断惊蛰的话，她很明白惊蛰会说什么，惊蛰稳重是稳重就是太过胆小，“你先下去。” 　　惊蛰明显还想说什么，可是最后只是行礼退下了，楚晴看都没再看惊蛰一眼，而是说道，“你去绣个并蒂莲的荷包。” 　　“是。”霜落笑着说道，“姑娘还要备些别的吗？” 　　这段时间三皇子和楚晴之间的交流一直没有断过，三皇子送给楚晴的也大多都是一些普通的物件，而楚晴送的有时候是霜落绣出来的东西，有时候是一两本书，楚晴忽然想到他们暗中联系了这么久，莫父莫母竟然没有过问，应该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三皇子在府里有人，这是楚晴分析出来的，不过她没有和任何人说，甚至没有告诉莫父和莫母。 　　而三皇子是觉得，既然能和莫家女沟通的这么顺利，那么应该是在莫家的默许之下的，这不仅仅是三皇子如此觉得，就是陶史也这样想，只不过莫家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定，所以这才缓和了对莫家的态度。 　　霜落领了楚晴的命令后就回屋了，还特意去了惊蛰房中一趟，惊蛰在绣一个抹额，很安静地坐在窗户边，有时候霜落都觉得自己和惊蛰明明都是丫鬟却截然不同，惊蛰身上总有一种让她弄不明白的气质，有些害怕又有些……不服气。 　　只是她也明白，家里现在能过的这么好，是因为和惊蛰的合作，这才会在从楚晴那边出来就来找惊蛰，把事情给惊蛰说了一遍后，还劝道，“姑娘是主子，主子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要是真回老宅了，你觉得我们这样的贴身丫鬟有好日子过？说不得就要被卖掉了。” 　　惊蛰看向霜落，“若是姑娘真的和三皇子有什么，你觉得我们能好过？” 　　霜落说道，“只要三皇子愿意娶姑娘，我们作为陪嫁过去，日子定能比莫府还要威风舒服。” 　　惊蛰看着这样的霜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还是点头应了下来，三皇子娶得是在文臣学子中地位特殊的莫家嫡女，而不是一个被流放的莫家嫡女，在莫家流放的那一刻，怕是就算楚晴已经成为三皇子妃，也会像上一个皇子妃那般不明不白就没了。 　　见惊蛰听劝，霜落心中得意，又说了几句后就要离开做刺绣了，惊蛰忽然说道，“霜落，这次怕是姑娘要让你送东西去天香楼了，记得倒那里东西给掌柜后，剩下的事情一句也不要多说。” 　　“真的会让我去？”霜落惊喜的睁大眼睛看着惊蛰问道。 　　惊蛰点头说道，“会，因为姑娘怕我坏事。” 　　霜落心中喜悦，也没太在意惊蛰的话，惊蛰又提醒了一次说道，“只有你什么都不说，才有再一次去的机会。” 　　“好。”霜落眼珠子转来转去，笑着给惊蛰倒了杯茶说道，“那我先去忙了。” 　　惊蛰点头没再说什么。 　　其实今日惊蛰说的这些话都是有目的的，如果诱导霜落透露出莫家现在的情况才是最重要的，三皇子在知道莫舟的打算后，应该会觉得莫舟是想要韬光养晦，并没有和他合作的打算，这样的一个隐患，三皇子如何会留下，再加上三皇子觉得这段时间被莫家给耍了，这样的屈辱一定会让三皇子恨透了莫家，想要把莫家斩草除根。 　　可是莫家是在皇城下，如何能动，只有一个办法，让莫家离开，还不能风光回到老宅，因为莫远一家的死，容昌帝格外愤怒，那边的官员更是到了血霉被换掉了一大批，三皇子的人手更是全部拿下了，如果曲家再敢像是那样弄个灭门血案出来，恐怕就直接被容昌帝抓住把柄了。 　　所以三皇子只剩下一个选择，就是让莫家灰溜溜的离开京城，被贬或者流放，可是莫舟一直以来都没有再做官，被贬就不可能了，如此一来就剩下了流放。 　　其实莫舟和惊蛰一直在设定莫家流放的原因，没有什么比被三皇子嫁祸更好的了，这样不仅可以激起容昌帝的愤怒，还可以让那些世家恐惧，不会这么早都投靠了三皇子，为以后太子的回归布下伏笔。 　　果然惊蛰所料不错，在绣好东西后，楚晴就让霜落送了，而惊蛰被她派去查账。 　　天香楼掌柜见到换人后，眼神闪了闪，倒是什么也没说，还给了霜落一些糕点和三皇子送的东西，这才亲自送霜落从后门离开，其实霜落开始也有些紧张的，可是发现天香楼的掌柜并没有像惊蛰说的那样问她什么，渐渐就失去了戒心。 　　最近楚晴和三皇子的联系增多了不少，短短几天竟已经交换了三次东西，而楚晴的眼睛越来越亮，惊蛰倒是觉得楚晴像是已经疯了一般，未免楚晴做出什么败坏莫家道德的事情，惊蛰还专门提醒了楚晴聘则为妻奔着为妾这点，楚晴觉得惊蛰是在讽刺她，弄得她更不愿意搭理惊蛰了。 　　过了五天，郭傅又来到了莫家见莫舟，问道，“关于上次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 　　莫舟说道，“不了，那是我的女儿。” 　　郭傅倒是挺佩服莫舟，又觉得这种文人的风骨有些好笑，“我倒是觉得你不够了解你的女儿。” 　　莫舟皱眉带着不悦看向郭傅，郭傅笑道，“难道你不知道你女儿最近一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请郭大人慎言。”莫舟怒道。 　　郭傅并没生气，其实他也没有想到，莫家怎么养出了个这么蠢的女儿，郭傅并不算特别信任莫舟，所以在和莫舟摊牌后，就派人监视了莫府，谁知道这一监视还真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莫家女身边那个叫霜落的丫鬟隔两天就要去天香楼一次，后来再查下去，郭傅才知道天香楼竟然是三皇子的产业，这个埋藏的可够深的，而天香楼掌柜自然也是三皇子的人，知道这件事后郭傅觉得莫舟真是又可悲又可笑，一心一意为女儿着想，却不知道女儿是个蠢货。 　　“莫贤侄不如叫了后门的门房和令千金身边一个霜落的丫鬟来，就知道我今日为何如此说了。”郭傅笑道，“等三日后，我再来，希望贤侄到时候已经思虑好了。” 　　莫舟皱着眉头，看向郭傅许久才点头，“我知道了。”送走了郭傅，莫舟就叫人把霜落和门房分别叫来，问过话后，直接把自己关在屋中，摔了一个多时辰的东西，等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惊蛰就算知道是做戏，也心疼的要命，只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不过心中暗下决定，一定要给莫舟养过来。 　　霜落被吓坏了，在回来以后根本不敢去见楚晴，而是直接来找惊蛰，“老爷刚刚叫我去问话……我要怎么办？姑娘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惊蛰脸上也是担忧，“都问什么了？” 　　“问我出去干什么一类的，我说去看家人，可是我觉得老爷不会相信。”霜落紧紧抓着惊蛰的手，“我该怎么办？” 　　惊蛰抿了抿唇，说道，“绝不能让姑娘知道，就算老爷最后……也不能让姑娘知道是从你这边泄露的。” 　　“可是……”霜落一直落泪，脑中一片空白，“我害怕，惊蛰我害怕。” 　　“没事的。”惊蛰柔声说道，“不是你，绝对不是你，是门房泄露了消息，再说老爷不会大查的，因为姑娘的名声最重要，所以只要你不露馅就没事。” 　　“真的吗？”霜落看向惊蛰。 　　惊蛰很肯定地点头说道，“是真的。” 　　霜落还是泪汪汪的，“我害怕。” 　　“没事的。”惊蛰柔声劝道，“放心吧，有我在，总不会让你有事的，我还要靠着你们家攒嫁妆的。” 　　霜落咬了咬唇点头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恩。”惊蛰开口说道，“若是姑娘问起了，你就说夫人叫你过去，说觉得姑娘最近憔悴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霜落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 　　“我们是一伙的。”惊蛰紧紧握了一下霜落的手。 　　霜落点了点头，惊蛰帮着她重新梳洗一番后，慢慢安定了下来。 　　这件事就被惊蛰和霜落瞒过去了，楚晴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的事情，还时不时让霜落去给她送东西，那天香楼的掌柜也不是白当的，而霜落不是惊蛰，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很快就被天香楼掌柜套出去了不少消息。 　　又过了三天，郭傅再一次到莫家的时候，莫舟明显憔悴了许多，不等郭傅说话，就直接说道，“可以，不过……你一定要帮我看好了女儿，绝对不能让她和三皇子再扯上关系，我会留下莫家一半财产给她当嫁妆，若是有好的人选，门风清白人品信得过的，郭大人就帮我把她嫁了吧。” 　　郭傅笑道，“这点贤侄放心，说不得过了一年半载，贤侄就带着全家回来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完璧归赵的。” 　　莫舟没再说话，只是把一个单子交给了郭傅，郭傅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那贤侄你们好好准备一下吧。” 　　“恩。” 　　 ☆、第033章 　　第三十三章 　　天香楼的掌柜虽然从霜落那边套出了不少话,可还是派人仔细去调查了一番，只不过郭傅和莫舟已经联手设下圈套，这个掌柜自以为隐蔽的行为其实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所以很多消息都被他们一点点透露给那掌柜。 　　这一点点线索汇聚起来推论出的结果让那天香楼的掌柜大吃一惊,甚至也顾不得暴露的危险,派人主动送了消息给三皇子,在一个夜里从后门进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书房中，三皇子和陶史都在，见到那掌柜,三皇子沉声问道，“你说有要事禀报,是什么事情？” 　　陶史端着一杯茶靠在椅子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 　　掌柜恭声说道，“这是近日莫姑娘送殿下的东西，老奴准备的回礼有……” 　　三皇子等天香楼掌柜说完，才看了身边小太监一眼，那小太监把东西接过来，三皇子让小太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后，随意拿了件看了眼就扔到了一边，“继续说。” 　　掌柜开口道，“只是这段时间送东西的人忽然换了一个，老奴觉得奇怪，就套了套话，这个霜落倒是个爱说笑的，透了不少消息，好像莫姑娘最近有些心急，老奴觉得奇怪就又派人仔细打探了，这才发现莫舟像是准备回老宅。” 　　“什么？”三皇子皱眉，“你仔细说说。” 　　“是。”掌柜把霜落的话和打探到的消息都说了，“莫家已经开始打发府中伺候的下人了，不仅如此还私下变卖了一些东西。” 　　陶史放下茶杯，虽没有说话，可神色也不好看，三皇子更是怒道，“给脸不要脸。” 　　掌柜不敢说话，退到一边站好，陶史问道，“消息都属实？” 　　“老奴私下派了不同的人去打探，还让人假装外地商人去接洽了莫家的管事。”掌柜说道。 　　“先生，这莫家欺人太甚。”三皇子一脸阴郁，“若是别的世家也如此……” 　　“殿下无需动怒。”陶史手指在杯沿上抹过，“此时动怒也无济于事，既然这些世家牵着不走的话，那就打怕了他们，让他们不得不跟着我们走。” 　　“先生请指教。”三皇子看向陶史。 　　“殿下继续和莫家女联系，有机会的话不如见上几面。”陶史心中已经有了成算，“想来这莫家女对殿下动了真心，否则为何在这个时候着急还送了东西来，次数也有所增加，她着急了。” 　　掌柜的也说道，“殿下，老奴瞧着这次的荷包香囊多了并蒂莲这类的图案。” 　　三皇子眼睛眯了一下，说道，“先生继续讲。” 　　“莫家不是不愿意女儿嫁给殿下吗？那就再换个就是了。”陶史毫不在意地说道，“莫家如此作为，若是不给点颜色瞧瞧，还以为殿下怕了莫家，不如利用莫家的事情给所有世家一个警告。” 　　“先生有何良方？”三皇子眼睛一亮问道。 　　陶史说道，“这还要靠三皇子。” 　　“哦？”三皇子一脸疑惑追问道。 　　陶史大致说了一下安排，然后看向三皇子，三皇子大喜，“很好，让他自食恶果。” 　　“不过，殿下千万记得，斩草除根。”这一次可是把人往死里得罪，“我瞧着圣上最多给他们家弄个抄家流放，不过这流放的途中倒是很可能有意外，谁让他们家小的小老的老呢。” 　　三皇子笑着点头说道，“放心，我会把这件事交给大舅的。” 　　陶史一听这才放心。 　　天香楼的掌柜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他觉得以后就算得罪了三皇子也不能得罪这个陶先生，这嘴动一动，就要弄死人家全家，特别是还要利用人家亲生女儿动手，那莫姑娘也没做错什么，真要说起来还是三皇子主动的。 　　三皇子直接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然后让小太监送到陶史面前，陶史拿过看了一眼，说道，“少了两份情趣。”说着就直接起身到书桌前，几笔就在信笺的右下角勾勒出水墨的荷花的图案。 　　“先生果然了得。”三皇子看完赞道，直接取了身上随身的玉佩一起交给了掌柜的，说道，“知道怎么做了吗？” 　　“是。”掌柜更加恭敬。 　　三皇子点头，“下去吧。” 　　掌柜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信和玉佩，就赶紧退了下去，出门后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了。 　　回到天香楼，掌柜看着手中的两样东西，低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这可怪不得我。” 　　等霜落再一次送了东西来的时候，掌柜就单独把霜落请到了屋中，说道，“霜落姑娘，这是我们家公子送给贵家姑娘的，这玉佩可是公子抓周时候得的，一直宝贝得很。” 　　“这……”霜落看着那个玉佩，“这么贵重。” 　　“公子说，他知姑娘的心意，姑娘也知他的心意，若是姑娘愿意的话，等后天下午就来此一聚。”掌柜的样貌敦厚老实，说话的语气也很诚恳。 　　霜落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收了起来，“我会和姑娘说的。” 　　掌柜笑着把霜落送走后，摇摇头真是个好骗的傻姑娘啊，也多亏了那莫家女换了这么个丫鬟来，要是原来那个八竿子打不出来一句话的，恐怕还发现不了这件事呢。 　　霜落回去后就把东西交给了楚晴，追问道，“姑娘要去吗？” 　　楚晴微微挑眉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玉佩，惊蛰一眼就看出那玉佩是羊脂玉的，最然还算珍品，可绝不可能是什么抓周得来，从小戴在身上的，楚晴莫非忘记了上次在松泉寺三皇子身上那块紫玉云佩？要是那块的话，可信度还高一些。 　　“多事。”楚晴娇嗔道，又看了一眼玉佩，才放到一边，拿着信看了起来，两团红晕浮上脸颊，“惊蛰你去厨房，把今早炖的汤给父亲送去。” 　　“是。”惊蛰明白楚晴是想要支开自己，只当不知道行礼后就退下了。 　　楚晴这才对霜落说道，“你觉得我该去吗？” 　　霜落笑道，“姑娘自己做主就是了，只是总不好让殿下一直等着，如果姑娘不愿意见也可以去和殿下说一声。” 　　楚晴脸上带着笑，多了几分羞涩的味道，玉佩放在手心中，咬了下唇说道，“说的也是，毕竟是朋友。” 　　霜落想到三皇子那俊美斯文的样子，毕竟这种时候，一般楚晴都让惊蛰陪着她去的，只是这次，霜落心中一动微微垂眸说道，“只是怕惊蛰知道了……” 　　楚晴也想到惊蛰几次都不赞同她多和三皇子联系，皱了皱眉觉得惊蛰就是脑子僵化了，只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的婚姻能幸福吗？再说如果父母有本事让她嫁得好也就罢了，现在莫家的情况都朝不保夕了，如果她嫁给了三皇子，莫家不就是皇亲国戚了吗？ 　　“我知道了。”楚晴说完后，就吩咐道，“去把我那身紫纱罗兰的裙子找出来。” 　　“是。”霜落眼睛一亮，心里已经明白这次姑娘会带着她去了，抿了抿唇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 　　霜落所料没错，在到了约定的日子，楚晴果然带着霜落去了，霜落看着文雅俊秀的三皇子，眼睛都水润润的，因为霜落站在楚晴身后，楚晴根本没有注意到霜落的异样，反而是三皇子看见了，他瞧着霜落也算漂亮秀气，还对着她笑了一下。 　　楚晴拿出三皇子送的玉佩，就要还给三皇子说道，“这太珍贵了，淑娴不敢接受。”楚晴说的是不敢而不是不愿或者不想。 　　三皇子看着楚晴，问道，“可是不喜欢？” 　　“不是的。”楚晴急急地说道，“怎么会不喜欢呢。”最后这句话像是叹息一般，“只是淑娴不敢也不能要的。”说着咬了咬唇，眼中露出几许伤感，那泪水在眼眶中，“殿下还是留给以后的妻子吧。”说着就把玉佩推了过去。 　　“我只想送给你。”三皇子按住了楚晴的手，“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楚晴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微微扭头，带着一种羞涩和难以言喻的伤感，“我要离开京城了。” 　　“你可以不用离开的。”三皇子急忙说道。 　　楚晴把手抽出来，那嵌着珍珠的戒指似有意似无意从三皇子手心划过，“不行的，我还要照顾父母。” 　　三皇子像是才意识到，问道，“离开京城是怎么回事？” 　　楚晴抿了抿唇，带着几分忧伤，“父亲说要带着我们回老宅了，今日我是特意前来与殿下告别的，谢谢殿下这段时间的照顾。” 　　三皇子眉头紧皱问道，“莫大人为何要离开，父皇也说要重用莫大人啊。” 　　楚晴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其实莫夫人都告诉她了，莫舟是不愿意参与到容昌帝、三皇子和郭傅之间的斗争才选择离开的，不过此时是不能说的，毕竟涉及到三皇子，楚晴又不是个蠢的。 　　“我现在就去找父皇，让父皇给我们指婚。”三皇子站起身说道。 　　楚晴泪水终于落下了，“殿下……我……” 　　“别哭。”三皇子眼中带着心疼说道，“放心吧。” 　　楚晴点了点头，三皇子说道，“你先回去，我现在进宫。”说完就急急忙忙往外走去，还不忘吩咐掌柜好好伺候楚晴。 　　等三皇子走后，楚晴就用帕子擦干了眼泪，心中带着得意和一丝羞涩，霜落去把门关上后，才笑着说道，“恭喜姑娘如常所愿了。” 　　楚晴抿唇一笑，轻轻点了点霜落的额头。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说是要到皇宫求指婚的三皇子一离开天香楼就回到了皇子府，满心得意的去找新纳的小妾寻乐子去了。 　　 ☆、第034章 　　第三十四章 　　在楚晴带着霜落回莫府没多久,莫夫人就叫她过去了，楚晴皱了皱眉头问道，“惊蛰呢？” 　　霜落正在帮楚晴收拾东西闻言说道，“姑娘今日不是让她去查账了吗？”当然查账是假的,把惊蛰支出去才是真的,楚晴可不想惊蛰自己留在院中万一去对着莫夫人说了什么,就不好了。 　　楚晴这才点头，“你去看看她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就叫她过来。” 　　“是。”霜落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去找惊蛰了。 　　而楚晴开了衣柜选了一身常服换上，她今日这身衣服漂亮是漂亮只是穿着却不够舒服,楚晴还没换完衣服霜落就回来了说道,“姑娘，惊蛰还没回来。” 　　“恩。”楚晴应了一声，这才彻底放了心，霜落上前帮着楚晴换好衣服，又把头上的那些头饰去掉了一些，这才扶着楚晴往莫夫人那边走。 　　到的时候莫夫人正在算账，见了楚晴就笑道，“快来。” 　　“是。”楚晴娇声说道，“母亲，我想你了呢。” 　　莫夫人笑得更加慈爱了，等楚晴走到身边，就拍了拍她的手，“钱嬷嬷，把人都带下去，我和淑娴说说私房话。” 　　“是。”钱嬷嬷应了一声后，就带着屋子里伺候的人都下去了，就是霜落也离开了。 　　等门关好了，莫夫人才说道，“淑娴，你身边的那两个丫鬟哪个更得用一些？我们要回老宅，倒是不用带这么些人回去。” 　　“恩？”楚晴一脸疑惑地看向莫夫人，“母亲的意思是要把人放出去？” 　　莫夫人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了，府中的十之七八都要放出去的，你两个弟弟身边也就留两个小厮伺候，你身边到时候留个贴身丫鬟，再留个婆子，所以你自己想想谁更得用一些。” 　　楚晴眉头皱起，莫家竟然已经败落到如此情况？还是为了迷惑外人呢？ 　　“等到了老宅，有些事情你就要自己做了。”莫夫人柔声说道，“当初我专门找人教过你针线，到时候你可不能像现在这样由着性子，想做就动几针，不想做就不动了，知道吗？” 　　楚晴低着头应了一声，她哪里会做什么针线。 　　莫夫人眼神一闪，继续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等到了老宅，我就帮你选个合适的人家，虽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可是商人有财，你嫁过去总归不会受苦的。” 　　“母亲。”楚晴满脸不可思议看向莫夫人，“你要我嫁到商户人家？” 　　莫夫人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若是有别的办法，我哪里舍得你嫁到那般低贱人家去，这段时间为保家中安稳，家中……”像是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了，莫夫人缓了缓情绪说道，“不要怕，等以后家中好了，你若是过的不开心，大不了和离回家，我们养你一辈子的。” 　　楚晴一下子就明白了莫夫人的意思，这是要牺牲她一辈子的幸福。 　　莫夫人又说道，“我瞧着惊蛰为人稳重，和李婆子关系也好，不如就留下他们两人？” 　　“不用。”楚晴的声音有些生硬，“我觉得霜落伺候的更好，婆子就留张婆子。” 　　莫夫人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倒是觉得霜落有些跳脱。” 　　“母亲，我身边的丫鬟我自己决定。”楚晴强忍着怒意和委屈说道，“女儿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莫夫人这才点头说道，“你回去吧。” 　　等楚晴带着霜落离开了，就见惊蛰从后面走了出来，莫夫人整个眉眼都柔和了起来，“事情安排好了？” 　　“恩。”惊蛰笑道，“已经有人接手了，七天后那些人会直接去接手。” 　　莫夫人点头，“你出府以后自己小心知道吗？不要和林奇、刘妈分开。” 　　“放心吧。”惊蛰安抚道，“我知道的。” 　　莫夫人还是不放心，不过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苦了你了。” 　　惊蛰说道，“母亲你们才要处处小心，我会先去西北那边安置好等着你们。” 　　“恩。”莫夫人笑了下，把惊蛰搂到怀里，又说了几句话，才让钱嬷嬷拿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出来交给了惊蛰，“这里面的东西你收好，这是莫家祖上和你外祖家传下来的东西。” 　　惊蛰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张房契地契，莫夫人柔声说道，“家里的底子都藏在这些地方呢。” 　　“我知道了。”惊蛰一下子就明白这些东西的贵重之处，不管是莫家还是已经败落的外租家，在前朝的时候都已经是世家了，都有不少压箱底的东西，这些东西自然不会摆在明面上，也是为了有一天家道中落还有个起复的机会，如今莫夫人把这些交给了惊蛰，也是怕到时候抄家流放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 　　惊蛰把盒子放到一边，紧紧搂着莫夫人，“母亲，我在西北等你们。” 　　“恩，到时候我们一家又能团聚了。”莫夫人摸着女儿的头，“你离开以后，就改名叫莫淑平吧，这是我和你父亲商量的名字，只希望你以后的人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好。”惊蛰也就是莫淑平眼睛都红了，父母的愿望一直都是这样的简单。 　　“对外我们会说你是我们认得义女，不过在路上，我会告诉景霖和文熙真相。”莫夫人说道。 　　“不要吓着弟弟。”莫淑平柔声说道。 　　莫夫人笑道，“因为楚晴的事情，你这两个弟弟伤心的要命，总觉得姐姐变了不爱他们了，等知道真相了，反而会更好一些。” 　　莫淑平想了一下才点头说道，“那好。” 　　“去书房见见你父亲吧。”莫夫人心知这次以后要想见到女儿就要等很久了，可现在的分离是为了以后的相聚，所以倒是没有那么难受了。 　　莫淑平应了一声，又抱了母亲一下才上东西离开屋子往书房走，莫舟已经在书房等着了她了，见了女儿，莫舟的神色也轻松了不少，“你母亲告诉你了吧？” 　　“是。”莫淑平笑着说道，“谢谢父亲赐名。” 　　“以往我期望你娴静文雅，如今我只望你平安幸福。”莫舟说道，“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安全为主知道吗？” 　　“是。”莫淑平恭声应了下来，“父亲放心。” 　　莫舟看着女儿，露出笑容，“回去吧。” 　　莫淑平应了一声，又看了莫舟一眼，才转身离开，钱嬷嬷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见到她出来点了下头，就带着她往楚晴的院子走去，楚晴见到钱嬷嬷带着惊蛰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难看，而且惊蛰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一般，钱嬷嬷说道，“姑娘不要太过心慈，这丫鬟竟然偷偷跑了出去，夫人刚刚让老奴传她去问话，却得知她竟然出去了，夫人很是生气，就让老奴守在门口，等她一回来就带到夫人身边问话，谁知她竟说自己跑出去玩的，也怪不得姑娘不愿意留她在身边伺候。” 　　楚晴脸色一变，听到后面却又缓和了说道，“嬷嬷，惊蛰年纪小，贪玩了些而已，平日伺候还是很得力的。” 　　霜落在一旁，只觉得心中一颤，惊蛰为什么出去，她最是知道的，可是瞧着现在的样子……咽了咽口水，姑娘从夫人那回来脸色就不好，莫非……是夫人发现了什么？ 　　钱嬷嬷叹了口气说道，“夫人让我把她卖身契拿来，说也不用她出赎身的银子，今日收拾收拾就直接出府，老奴还要去厨房通知李婆子，就先告退了。”说完就当着楚晴面把惊蛰的卖身契给撕了。 　　楚晴看了霜落一眼，霜落赶紧去送钱嬷嬷，屋中一时间就剩下了楚晴、莫淑平和两个小丫鬟，楚晴把两个小丫鬟打发了出去才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奴婢也不知道。”惊蛰吸了一下鼻子，眼睛有些红肿，“就是一进门就见到钱嬷嬷在等着奴婢。” 　　楚晴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我也没别的法子了，你先收拾东西离府吧，等以后……我再想办法把你弄到身边来。” 　　“奴婢不想离开姑娘。”莫淑平哭的伤心，“求姑娘开恩。” 　　“母亲开口了我也没有别的法子。”楚晴沉声说道，忽然想到那铺子还落在她的名下，眼睛眯了下，“不如我们私下签个卖身契，等我出嫁后，你再来我身边伺候。” 　　“谢姑娘恩典。”莫淑平一脸激动地说道。 　　楚晴笑道，“你伺候我这么久了，你去写个契，我们两个签。” 　　“是。”莫淑平毫不犹豫地就去拿了纸笔开始写，写完才问道，“姑娘什么时候去找老爷要府中的印章？” 　　“恩？”楚晴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莫淑平笑着说道，“这必须有官府的印章或者莫府的印章才算生效呢。”这些当然是假的，不过骗个楚晴足够了，根本没有这么麻烦。 　　楚晴愣了一下忽然笑道，“和你开个玩笑，我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你？这卖身契什么就算了，你以后每七天去查账给我写封信，拖门房送进来就好了。” 　　莫淑平脸上难掩失望，并没有马上开口。 　　这样子倒是使得楚晴更加信任了，起身从首饰盒里选了一对纯金的镯子、一对纯银的镯子，“你也知道我手上没多少现钱，这些你先拿着，可以当掉换些银钱。” 　　“奴婢不要。”莫淑平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怎么这么傻。”楚晴嗔道，只是口气并不像是生气，拿起镯子都塞了过去，想了下又选了两个镶宝石的戒指和一对耳环外加两三个簪子，“拿着吧，出去后遇到事情了，记得送信进来，我总归不会看着你受欺负的。” 　　 ☆、第035章 　　第三十五章 　　莫淑平这才收了下来,把东西全部放到一边，然后解下了一直带在身上的钥匙，全部交给了楚晴，还去房间拿了账本,一一把东西对了一遍,然后才说道,“姑娘，奴婢不能伺候您了……只是姑娘一定要万事小心。” 　　“放心吧。”楚晴拿着钥匙说道，“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天再走，我会和母亲说的,到时候你和李妈一起,互相还有个照应。” 　　“是。”莫淑平见楚晴没有别的吩咐了，才拿起了她赏的东西离开。 　　霜落回来后就有些魂不守舍的，她只是觉得有些唇亡齿寒，楚晴看了说道，“霜落你去帮着惊蛰收拾收拾东西。” 　　“是。”霜落应下来后，又吩咐了屋中小丫鬟几句，就退下去了。 　　莫淑平正在屋中等着她来，霜落只觉得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好。 　　“别担心。”倒是莫淑平先开口说道，“又不是见不到了，以后我还要帮着姑娘管铺子呢。” 　　“到底因为什么，怎么忽然就把你赶走了？”霜落虽然爱拔尖可是到底不坏，“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夫人怕是知道姑娘在外开铺子的事情了。”莫淑平叹了口说道，“我被钱嬷嬷带到夫人面前，夫人直接问我出去做了什么，是不是带坏了姑娘一类的。” 　　“啊？”霜落咬了咬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已经没事了。”莫淑平说道，“不过……你们家最好赶紧赚一笔钱，我觉得夫人不会放着不管，怕是听到什么风声才这么生气的。” 　　“可是姑娘那边怎么交代。”霜落追问道。 　　“夫人会给她交代的。”莫淑平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属于她的东西并不多，就是几件衣服和简单的首饰，最贵重的反而是楚晴刚给的，莫淑平拿了一个戒指给霜落，“我就要走了，以后你在姑娘身边要用心些，这个戒指就送给你吧。” 　　霜落接过戒指，眼睛一红说道，“你等等。”说完就往自己屋子里跑去，想了想拿了几样荷包和香囊，这都是她用给姑娘做东西剩下的料子做的，虽然都不大，可是不管用料还是绣工都很精致，“我也没什么别的送你，有机会了我们在铺子里见。” 　　莫淑平没有推辞，收下东西后笑了一下，难掩面上的苦涩，霜落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帮着一起收拾东西，很快东西就收拾好了，也就一个不算大的箱子，霜落帮着一起把箱子搬到了李妈那边，因为李妈住的是外院，第二天也好离开。 　　又说了几句霜落才离开，李妈也在收拾东西，还塞了一包酸枣给霜落，霜落离开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等没了外人，莫淑平才说道，“委屈李妈了。” 　　“这有什么委屈的。”李妈倒是看的开，“早走也是走，晚走也是走，夫人还赏了我一百两银子呢。” 　　莫淑平一边帮李妈收拾东西一边说道，“李妈你真要和我一起去西北那边吗？不如你就留在京城吧。” 　　“傻丫头。”李妈笑骂了一句并没有再说什么，莫夫人已经提前找她说过了，也把莫府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是她主动说要去西北的，一方面因为莫家，一方面也是为了眼前这个傻孩子，“我听夫人说认你为义女了。” 　　“是的。”莫淑平虽然信任李妈，可是有些事情也不敢和李妈说，“老爷给我改了名字，叫莫淑平。” 　　“这也好。”李妈笑着说道，“以后你嫁人，身份高点也好多些选择。”李妈只以为莫老爷和莫夫人是觉得莫淑平忠心耿耿才会如此，虽然觉得有些恩宠过盛，可是因为对莫淑平好，也就没有多想，再说夫人不是说了吗，就是看着合了眼缘，莫家现在也不用那种事事考虑周全了，“虽然是义女，可是以后也要好好孝顺老爷夫人知道吗？” 　　“知道的。”莫淑平笑着应了下来。 　　李妈压低声音说道，“虽然可能苦几年，可是享福都在后面呢，等以后求了老爷夫人，选了那举人老爷，以后你也能当官夫人呢。” 　　莫淑平蹭到李妈怀里，娇声说道，“我以后也会好好孝顺李妈，让李妈享福的。” 　　“傻丫头。”李妈满心的欢喜，“对了刚刚钱婆子让人送了两个小箱子来，说是夫人让你收好的，我给放在床上了，你赶紧去把东西收拾了。” 　　“好。”莫淑平也知道是什么了，看了看那两个箱子，一个是银票一个是放着传家宝的木盒，“李妈你说我给放到哪里好？” 　　“当然是选了最不打眼的地方。”李妈皱眉想了想，“若是不大的东西就贴身放，然后一些首饰碎银放到箱子角落藏起来。” 　　“我知道了。”莫淑平明白了李妈的意思，她倒也没有瞒着李妈，李妈一看见里面东西吓了一跳，她也是有点见识的，皱了皱眉，就把莫淑平的贴身小衣都给找了出来还有那些鞋子，开始带着莫淑平一起做针线活，也就是把衣服和鞋子里面都加上一层后，把这些银票地契什么都用薄薄的油纸包上，然后塞进那些夹层里面，这样的一共做了两套，够莫淑平轮换的。 　　而玉佩零碎的东西，就直接藏在了作料罐中，反而那些金镯子银钗子一类的，仔细藏在了放衣服的箱子里，如果真遇到了事情，一般的时候那些人都会翻找这类的箱子，等把东西找到完了，剩下的也就安全了。 　　等把这些收拾好了，又给李妈的东西收拾了，天已经微微亮了，莫淑平和李妈并没有再进厨房，李妈说道，“你再检查一遍，我叫人来帮忙。” 　　莫淑平应了下来，因为知道莫夫人安排的有人，也就没有说什么，李妈出去后没多久，就带着两个二十五上下的男人过来，这两个都是得过李妈恩惠的，见到李妈要走，都有些不舍，却没说什么，只是帮着抬了行李往后门走去。 　　李妈带着莫淑平一人拎着一个包走在后面，一时间四个人都有些沉默，后门的地方已经有辆破旧的马车等着了，这是李妈拖人叫来的，等两箱行李放进马车后，李妈才掏出碎银塞到一个人手上，“今天多亏了你们两个，要不我这个老胳膊老腿还不知道怎么走呢，这么点银子，你们去买点酒喝吧。” 　　“我不要。”男人拿了银子，赶紧推出来，“李妈你拿着吧。” 　　“就是我们不能要。”另外一个人也说道。 　　李妈皱眉说道，“难不成是嫌少？” 　　“不是。” 　　“拿着吧，以后我若是有事，还要求到你们面前呢。”李妈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我走了。”说完就踩着凳子扶着莫淑平的手上了马车。 　　莫淑平也和两个人道谢后，上了车子，车夫把脚凳收好以后，直接驾车离开。 　　这个马车自然没有莫家的马车好，但是也算干净整洁，莫淑娴掀开帘子看着渐渐消失的莫府，心中不是没有惆怅伤感的，她从出生就在这个府中，今日被迫离开，心中有不舍有难过更有屈辱，这是宅子是莫家几代人修整起来的…… 　　“会回来的。”李妈柔声说道，“一定的。” 　　“恩。”莫淑平应了一声，这是她的家，所以不管过程多难多苦，他们也要回来。 　　李妈和莫淑平住的地方是一个小院子，位置有些偏僻，周围住的大多也都是普通人家，这是李妈早年买下来准备养老的地方，虽然环境不算很好，但是胜在周围的人淳朴，不远的地方还有个小市集，买东西也方便。 　　车夫刚把马车停在了院子门口，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笑起来还带着两个酒窝，“婶婶妹妹，我等你们很久了。” 　　“你这孩子。”李妈笑着说道，掏了车钱给车夫，然后车夫和少年一起把行李给搬了出来，等车夫离开后，少年就挨着把箱子搬进了屋中，等关上了门，少年才收了笑容恭声说道，“在下林奇，是夫人安排护送两位的。” 　　李妈笑着点了点头，“你的东西都齐全了吗？” 　　“都齐了，屋子我也大致收拾好了。”林奇开口说道。 　　“那就好，我和平平去收拾屋子，等中午的时候做桌好的，咱们一起吃。”李妈笑着说道，然后掏了钱给林奇，“你去买些肉和菜回来吧。” 　　“好。”林奇并没有推脱，不过也没有马上就去，而是先帮着莫淑平和李妈把箱子分别搬进她们的屋子后，才离开。 　　其实莫淑平和李妈都不需要收拾太多的东西，因为这只是一个落脚点，他们马上就要启程往西北那边走，现在这样就是为了让那些监视莫家的人弄不清楚他们的目的。 　　莫淑平是知道林奇的，他是林家的人，莫家和林家的关系很密切，在煜朝之前，林家一直是莫家的侍卫，只是在后来，莫家先祖觉得林家很忠义，就想给他们谋前程，可是林家人却不喜欢官场，莫家先祖没办法就送了不少良田宅子一类的给林家，林家这次没再推辞，不过他们家人也知恩，和莫家私下的联系不断，直到莫家老爷子觉得煜朝要变天了，才专门和林家断了联系，算是给莫家留了一条后路。 　　而林奇正是林家的子弟，莫淑平在小的时候是见过林奇的，那时候林奇还带着她玩过，不过按照这样的推算，林奇最少有二十五岁了，真是长了一张让女人嫉妒的脸啊。 　　 ☆、第036章 　　第三十六章 　　其实莫淑平他们的顾忌是对的,在莫淑平和李妈离开莫府没多久，就有两帮人跟上了他们,一帮是三皇子的,一帮是郭傅的,郭傅虽然和莫舟是合作关系，只是他也不会让莫家脱离他的掌控范围,他深知莫家人的本事,才会和莫家合作，也正因为这点,郭傅才会提防。 　　在第五天,三皇子的人就先离开了，又过了两天,郭傅的人也离开了，他们并没有看出任何破绽，甚至打听出李妈她们正准备租个铺子开个小食店，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样子。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不管是三皇子的人还是郭傅的人都已经把李妈三人遗忘了，李妈三人已经收拾好了马车和邻居打了招呼说是去探亲了。 　　林奇联系了一个商队，这个商队是由三个大的商家和几个中小商家组成的，专门做的就是这样的来回倒腾物品的买卖，不过也接受像是林奇他们这样挂靠的人，毕竟路途遥远安全为上的，这些按照人数或者车子的数量也是要交一部分银钱的，就是那种小商户也要给大商户交钱一个道理。 　　这样的车队在京城能找到很多，不过收的费用都不一样，林奇找的这个算是比较贵的，因为他们请的有护卫，而且信誉不错。 　　就算如此莫淑平和李妈平时也很少下马车，除非整个车队休息的时候，莫淑平才会陪着李妈下车活动一下，商队也不是一直在赶路，遇到城镇的时候也会稍作停留补充一下日常用品或者倒卖一些货物，这时候莫淑平和李妈倒是可以抓紧时间在客栈休息一下。 　　林奇很能干，所有事情都不用莫淑平她们操心，因为商队走的行程不一样，所以在中间倒是换过两次，颠簸了数月，莫淑平和李妈在离流放之地最近的城镇里休息，而林奇去和商队结账顺便到外面打听事情了。 　　西北这边民风彪悍，街上摆摊的不仅有男人，还有一些女人，贩卖的皮子什么也极其便宜，这些东西运到京城后，怕是价格都翻上几翻，所以虽然路途辛苦，还是有商队来往的。 　　当初太子被流放，曲皇后进言，什么就算太子犯了罪，身份也和平民不同，专门在这边远离人群的地方划出了一片地，建了一个庄子一样的地方，让废太子一家和那些一并流放的大臣居住，外面还有专门的士兵守护着，说是保护他们的安全，其实是一种另类的圈禁。 　　特别是最开始的两年，若不是有郭傅和莫老爷子暗中的帮助，怕是这边被流放的人早就被折腾死了。 　　而这些圈圈绕绕容昌帝根本不知道，更不知道废太子他们在此的日子有多苦。 　　李妈和莫淑平在客栈休息了两天才算缓过来，在刚下地那会，莫淑平躺在床上都觉得整个人在晃悠，更别提李妈了，李妈的年纪毕竟不小了，这一路上受了老大的罪，到了小镇后，莫淑平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虽说是离流放之地最近的小镇，要是坐马车也要有半个时辰的路程，莫淑平准备在这里等家里人的到来，也把李妈给安置在这个镇上。 　　林奇是个能说会道的，又舍得花钱，倒是很快打听了不少消息出来，甚至还买下了一套两进的院子，要是在京城想要买下这样的院子，怕是没有上千两很难，而在这里整个下来只花了百两银子。 　　在客栈住了不到五天，莫淑平和李妈就搬进了那个小院子，这院子里打的有井，其实贵就贵在这口井上了，西北这边很多人家都需要去外面打水，这样格外不方便。 　　林奇体力再好，忙碌这么久也累得够呛，人也变得黑瘦了不少，“我打听过了，这边的人都把那个庄子叫大院，守着大院的士兵每年替换一次，倒是没人见过里面的人进出，若不是偶尔见过往里面送米粮，他们都怀疑那院子里没有住过人。” 　　莫淑平眉头皱了皱，李妈也满脸惊讶，“这和坐牢似得，那里面可都是……” 　　“不管他们以前是什么，如今都是被流放的。”林奇沉声说道，“因为时间太短，别的消息倒是没打听到，也不知道那个大院到底能不能进出。” 　　“你去当铺看看有没有那种死当珍贵的首饰或者小物件，甚至衣服一类的。”莫淑平皱眉说道，她也没有想到，就算有郭傅和莫老爷子当初暗中的帮助，这边的情况也如此……“再去那种笔墨铺子，有没有人会定期买一些笔墨纸砚一类的东西，就是最便宜最普通的就行。” 　　林奇一下自己明白了莫淑平的意思，他们被流放过来身上能带的东西很少，更不用说那些金银类的，为了生存难免会典当一些物件，而当初废太子流放的时候，他的还有几个儿女年纪小，不管怎么说他们不都不会让这些孩子们目不识丁的，所以一定会学习练字。 　　可是在西北边城这样的地方，虽然有些人家会送孩子们去读书，可是这般天天练字几年不间断的却不会有，那些富裕人家的子弟也不会买那些便宜货。 　　“我明白了，这就去打听。”林奇开口说道。 　　莫淑平阻止了他，“别急，这事情慢慢来，稳妥为主。” 　　林奇点头，李妈又给他拿了一些银子后，才让他离开。 　　“平丫头，你说我在这开个铺子怎么样？”李妈忽然开口说道。 　　莫淑平看向李妈，“会不会累着？” 　　“不卖那些吃食，我开个糕点铺子，每日下午开门，你看怎么样？”李妈觉得莫淑平说的话很贴心，笑着说道，“然后再收些果子，做成蜜饯来卖。” 　　“其实李妈不如卖些腌制好的小菜。”莫淑平想了一下说道，“那糕点还是有些费力，而那些小菜，倒是可以多花点银子请人来清洗整理好，放作料的时候李妈动手就好，而且一次可以腌多一些。” 　　李妈想了想点头说道，“也好，反正现在家里也不缺银子。” 　　“恩。”莫淑平笑着说道，“李妈不如我们两个人去外面转转？来了这么久还没出过门呢。” 　　“好。”李妈心知莫淑平是为了陪自己才一直没有出去，她如今也休息够了，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说道，“走吧。” 　　莫淑平挽着李妈的胳膊出了院子，仔细把院子门锁好后，笑道，“还要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最好是带着后院的，到时候买两个人在店铺里照应着，李妈也可以好好休息。” 　　李妈笑着应了下来，这镇子专门有集市，两个人出来的晚，倒是没多少卖菜卖肉的，那东西都要大早上出来采买，为的就是个新鲜，不过李妈倒是去了香料店和药店买了不少配料，“这边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莫淑平笑道，“李妈想到做什么了吗？” 　　“我想做些豆酱，还有酱黑菜，糖蒜，腌水芥皮，腌小黄瓜，甜辣萝卜……”李妈笑着说了几个出来，“不过这些我会的比较少。” 　　莫淑平想了下说道，“已经够多了，不过我瞧着这边的人爱吃那面食，不如摊点大饼，弄点卤肉，小菜一类的，来往的人要是想吃就可以夹饼。”莫淑平发现李妈闲不下来，笑着出了个主意，“可以夹肉也可以夹菜，免费送些腌的咸菜。” 　　“这个主意好。”李妈眼睛一亮说道，“可以直接在后院做好饼，然后拿到前面来，我再熬一锅汤。” 　　莫淑平见李妈眼睛都亮了，这才放心笑道，“恩，过两日啊我们叫着林奇一起去伢行，倒是李妈你选几个人，留点在店里帮忙，留两个在院子里。” 　　李妈点头，“到时候我教你怎么选人，这买人也是有讲究的……” 　　莫淑平其实是学过这个的，当初莫夫人教导过，不过她发现莫夫人和李妈在同一件事上的意见并不相同，就是选人上也不一样，不过殊途同归，最终的还是大差不差的。 　　合适的店铺并没有那么好找到，所以又转了一会，两个人就去买看皮子了，西北的天气干冷，她们的厚衣服带的并不多，趁着现在天气还好，早早备下了这些才好，不仅是他们的，还有莫家大大小小几口人，如果找到门路的话，莫淑平还想买点东西送到那个大院里。 　　这边有专门卖皮子的铺子，也有外面的小摊，莫淑平虽然想买可不一定是今天就要买，有些东西起码要知道个大概的价格，等转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就回去了。 　　晚上吃的是蒸饺，足有半个巴掌大的蒸饺鲜而不腻，一口咬下去都能流出水来，沾着点醋吃味道极好。 　　“李妈的手艺真好。”林奇吃的都快走不动了，感叹道，“铺子的事情我会留意的，你们放心，不过这两天你们最好不要单独出门。” 　　“怎么了？”莫淑平问道。 　　林奇挠了挠头，“我最近在打听消息，怕引了别人的注意。” 　　“明白了。”莫淑平笑道，“安全第一，京城有消息吗？”她还是担心家中的情况，虽然一步步都被推算好了，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其实就算快马送来，也会晚了一个月。”林奇说道，“还不如放下心来。” 　　莫淑平也知道这个道理，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林奇安慰道。 　　莫淑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第037章 　　第三十七章 　　林奇因为在外面跑了一天，吃完了饭休息了一会就去睡了,而莫淑平和李妈坐在院子里,西北这边的茶叶价格极贵,那些茶末不管是莫淑平还是李妈也不愿意买来喝,所以李妈直接买了当季的水果，回来处理了一下，用来泡水喝。 　　“其实这些还是火候大了。”李妈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后,说道。 　　莫淑平喝的是一个橘子皮弄出来的，带着淡淡的酸涩味道,“我觉得不错。” 　　李妈笑了笑没再说话,莫淑平反而说道,“李妈我倒是觉得等店铺开起来你也不用熬什么汤，就弄些山楂水，梨水这类的就好，按照季节来。” 　　“恩。”李妈想了下说道，“也好。” 　　又说了几句李妈就准备去休息了，叮嘱道，“你也早些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好。”莫淑平笑着应了下来，要开铺子不仅要有店铺，还要有人供应肉菜一类的东西，两个人约好了明天大早出门一起去看看。 　　李妈走了以后，莫淑平就捧着杯子自己坐在院子里，只是她看着的方向正是京城那边，许久才叹了口气，把杯中的水喝完，空杯收拾好放在厨房里，进屋休息了。 　　京城的情况确实不好，特别是楚晴觉得最近事事不顺，谁能想到一向恭顺的惊蛰竟然在离开后甩了她一道，在霜落急忙忙来告诉她，铺子竟然不声不响叫惊蛰给卖了后，可想而知楚晴的惊怒，最重要的是连配方进货渠道这一类的都被惊蛰卖的一干二净。 　　更不好的是，三皇子托人告诉楚晴，不管曲皇后和他怎么哀求，容昌帝就是不松口指婚之事，甚至斥责了三皇子一顿，让他在府中闭门思过。 　　这一下可把楚晴弄傻眼了，她本以为是水到渠成的时候，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所以在莫夫人把她叫去的时候，心中难免有些不顺，脸上也带出来了情绪，若不是莫家胆小如鼠，莫舟不愿意出仕，她也不会落了现在这样的下场，特别是那铺子，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莫夫人像是没有看出楚晴的样子，说道，“你父亲已经决定了，下个月初就走，这段时间你收拾收拾东西，只带着得用的就好。” 　　楚晴皱眉说道，“这么快。”现在已经月中了，说是下个月初，也仅剩下十几日，还只让带得用的，“光四季的衣物都要好几箱子呢。”这句倒是个试探，一是试探到底急是不急，二是试探莫家的家底，若是还有些家底，怕是莫夫人直接会说到了那边再做了新的。 　　却见莫夫人思索了一下说道，“那就每季选上四件带上，剩下的就交给钱嬷嬷。”绝口不提做新衣服的事情。 　　这让楚晴一下子握紧了拳头，“女儿知道了。” 　　莫夫人开口说道，“最近我会把那些下人都打发了，有些事情你也慢慢学着做吧。” 　　“若是都打发了，京中的宅子要怎么办？”楚晴看向莫夫人问道。 　　莫夫人说道，“我自有安排。” 　　楚晴咬着唇，眼中含着泪带着几分委屈和难过，“母亲，我倒是无所谓，可是两个弟弟的学业要如何是好？” 　　“那边也有先生。”莫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可怜了我的女儿。” 　　“女儿只是觉得，弟弟们迟早还要来京城，不说别的，就是科举这条路……若是我们都走了，这边的人脉就冷了，到时候弟弟们就算有状元之才，怕也会受些委屈。” 　　莫夫人眼中闪过几许讥讽的味道，这楚晴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呢，明明是一心想为自以为的前程谋算，还偏偏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子，若是这楚晴真有本事也知恩的话，莫夫人倒是不介意帮她一把，说到底这人占着她女儿的身体，可是瞧着这个，竟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一样。 　　“你说的也是这个理。”莫夫人像是有些犹豫，叹了口气说道，“你父亲倒是提过，想让你留在京城，他找了一户信得过的人家……”说到后来倒是有些犹豫了。 　　楚晴眼睛一亮问道，“母亲与我详细说说吧。” 　　莫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正是那郭大人家，郭大人倒是与你祖父有些交情，知道了你父亲的打算后，想要接你们姐弟三个过去，只是我们家中怎么好这样麻烦人家，你父亲与我私下商量，你也到了出嫁的年龄，若是回了老宅，怕是亲事上会有些委屈，所以想舍了面子求郭大人让你以客人的身份住上段时日，若是家里两年内还没进展，没办法重新回来，就让郭大人认了你为义女，把你的亲事托付给郭家，倒时候直接郭家出嫁。”说完这些莫夫人难掩脸上的惆怅，“只是我想着，你到底是莫家的姑娘，你父亲与我俱在，哪里能让你去别人家看人脸上过活。” 　　“郭家？”楚晴根本没注意莫夫人后面说的，眼睛一亮，“可是郭傅郭大人家？” 　　“正是。”莫夫人开口说道。 　　楚晴一下子就想起来，那时候莫舟火烧莫府，第一个赶来的的郭傅，还有这段时日，时常上门与莫舟密探的样子，倒是没有怀疑郭家和莫家关系不好这点，强忍着心中的喜悦，楚晴柔声说道，“父亲母亲一片心慈，处处为女儿着想，女儿总归要为家里多考虑一些，女儿留在郭家定会好好听郭大人的话，不会丢了莫家女儿的脸，等以后不管是父亲还是弟弟回京，关系总归不会冷了。” 　　莫夫人皱着眉，还是有些不情愿，“你不知在别人家虽说做客，可到底……受了委屈怎么办？” 　　“女儿不怕，父亲母亲养了女儿这么多年，女儿也该报答一些。”楚晴赶紧说道，就害怕莫夫人改变了主意。 　　莫夫人缓缓叹了口气，“那好，我与你父亲说说，到时候会带点东西去，莫要让人小瞧，受了委屈就写信与我们，我会派人接你回家。” 　　楚晴笑着说道，“知道了。”这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果然上天让她来这么一趟，也不是为了让她受罪的。 　　打发了楚晴，莫夫人就看向一旁的钱嬷嬷问道，“家中还有多少人？” 　　“夫人特意吩咐的那些人家都已经还了卖身契给他们，还每人给了二十两银子，叫他们离开京城了。”钱嬷嬷开口说道，那些正是莫夫人信得过得用的人，到时候莫家抄家流放，这些人怕是就要被人重新发卖了，莫夫人可不愿意看着自己手下的人受罪。 　　莫夫人这才点头，钱嬷嬷接着说道，“都是分批打发走的，外面的消息是我们家想要回老家，倒是没有人为难他们，剩下的这些有人去了庄子，有的就……”后面的话倒是没有再说了。 　　“就这样吧。”莫夫人开口说道，“钱嬷嬷，你这两日也离开了吧。” 　　“老奴再伺候夫人几日吧。”钱嬷嬷开口说道，“要不夫人府中一个得用的都没有。” 　　“无碍的。”莫夫人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怕是这几日那个楚晴就要去见三皇子了……”后面的话没有说，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钱嬷嬷也不是个拎不清的，闻言就说道，“那老奴在京城中等着夫人回来。” 　　莫夫人拍了拍钱嬷嬷的手，没再说什么，她在京城郊外给钱嬷嬷准备了个庄子，又安排了妥当的人照顾，钱嬷嬷年纪大了，莫夫人并不准备带着钱嬷嬷去西北那地方，反而好说歹说劝了钱嬷嬷留下，甚至把莫林浩托付给了钱嬷嬷。 　　那个庄子郭傅是知道的，所以安全上倒是不用担心，这样虽然是把莫林浩交还给了莫家，可到底还是在他眼皮底下，所以郭傅对莫家更加放心了。 　　进了书房就见莫舟正站在书架前，看着这满满当当的书籍，“说完了？” 　　“恩。”莫夫人柔声说道，“她很愿意去郭家。” 　　“呵。”这笑声里带着鄙夷，莫舟冷声说道，“有她后悔的时候。” 　　“我准备把家里的东西钱财一类的收拾一些出来给她。”莫夫人解释道，“这样对几个孩子更好一些。” 　　“那些都是身外物，直接分了府中一半财产给她。”莫舟眼睛眯了一下说道，“那些打眼的都给她。” 　　“我知道了。”不管是莫夫人还是莫舟都不是眼皮子浅重视身外物的，当初莫家的先祖就舍下了全部家产给打天下，后来才有了莫家的昌盛，如今不过是舍弃一半而已。 　　莫舟看向妻子，说道，“委屈你了。” 　　莫夫人摇头一笑说道，“有什么委屈的，我信你。” 　　莫舟走过去握着莫夫人的手，没再说什么，其实莫夫人说的是真心话，她幸福了一辈子，在家的时候有母亲护着，后来父亲、母亲没有了，莫舟就一直护着她，从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女儿贴心儿子孝顺，女人一辈子求得不就是这些吗。 　　“要不要和景霖、文熙说道一下？我瞧着这段时日，这两个孩子也吓住了。”莫夫人心疼儿子，见两个儿子整日明明心里害怕，还是与她谈天逗趣就怕她难过。 　　莫舟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说道，“再缓缓。” 　　“恩。”莫夫人并不是特别精明会谋算的人，可是只要是为了家人好的事情，她总是要尽最大的努力。 　　远在西北的莫淑平还不知道楚晴再一次落了圈套，只是她现在的情况也格外不好，任谁刚进屋就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好了，能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已经算是她胆子大了。 　　 ☆、第038章 　　第三十八章 　　莫淑平动都不敢动,出了一身的冷汗拳头紧握着,身子都有些微微发颤,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量了一圈觉得应该不是京城的人，咽了咽口水并没有开口说话。 　　“咦。”黑暗处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莫淑平这才发现原来屋中并不是只进了一个人,而且好像并没有恶意,就是脖子上那刀都有段距离,就算自己挣扎一下，也保证不会伤到，莫淑平发现这点后，眼神闪了闪,这些人倒是更像是在试探。 　　而这个人此时发声，并不是一时疏忽，而是……莫淑平眼神一闪，彻底冷静了下来。 　　拿刀那个男子离莫淑平比较近，最先感觉到莫淑平的情绪，起码那小身子不是一抖一抖的了，心念一转已经知道她猜到了，索性收了刀，“京城哪家的？” 　　虽然知道这两个人没有伤自己的心思，那刀离开的时候，莫淑平到底松了一口气，想要说话才发现一时紧张竟然发不出声来，缓了缓才哑着嗓子说道，“是京城莫家的。”其实从这个人开口，莫淑平就猜到了，怕是太子那边的人，这个边城虽然不起眼，可是因为废太子和那些老臣在，不管是郭傅还是莫家都安排了人暗中守着，也就是曲家人那些蠢货以为只要太子流放了，就不再是障碍了。 　　三皇子现在蹦跶的欢，拉拢众多朝臣，可是实权一个都没有抓到，兵权还都掌握在郭傅这些人手中，文臣为何能在朝堂说得上话，甚至连圣上有时候都要顾忌他们，自然不是嘴皮子厉害，而是一个影响力，容昌帝看不上那些世家，可是还要用了手段来，也是因为世家身后的关系千丝万缕，下面掌握着实权的大多也是和他们有关系的。 　　而三皇子靠着曲家，除了那些不开眼的，哪个有实权的人家会上杆子娶曲家女，就是有些抹不开面子的，家里不也是有旁系和庶子吗，嫡子自然是要好好挑选的。 　　所以三皇子如今势头再盛，郭傅和莫舟这样的都没有看好过他，他们忌讳的是容昌帝，而不是三皇子，现在纵着三皇子，为的就是让三皇子和容昌帝打擂。 　　别说三皇子现在还没登基，就是以后登基了，怕是还没坐稳皇位就被收拾了。 　　拿刀的男子这才真正把刀收了起来，和站在角落的那人对视了一眼，问道，“有何证据。” 　　莫淑平并没有动，只是开口说道，“我床下藏着莫家的信物。” 　　站在角落的男子当即就走到了床边，莫淑平睡得并不是以往那种拔步床，只是普通的床，踢开脚踏弯腰看下去，他们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屋中的黑暗，倒是隐隐能看见床脚处摆着一双小巧的绣鞋，剩下的地方干干净净的，别说藏东西了，手指一擦，都摸不到灰尘的感觉，他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才把那双绣鞋拿了出来。 　　莫淑平也有些尴尬，此时小声说道，“就在那……里面。”中间的字倒是含糊过去了，她当初就是想找个稳妥的地方把东西藏好，谁能想到会成今日这般的局面。 　　男子也明白莫淑平的意思，心中多少有些难为情，手中的绣鞋虽看不清样子，可是小小软软的，还不足他巴掌大，手指在里面摸索了一下，倒是找到了一个不足指甲盖大的小东西，像是烫手山药一般，东西拿到手里后，绣鞋就被他扔到了地上，只是手上用了个巧劲，那鞋子并没有东倒西歪，而是整齐的落下。 　　拿到东西，男子用指肚蹭了一下，这才确定真正放下戒心，“点灯。”这话是对一直站在莫淑平身后戒备的那个男子说的，男子闻言才到一旁把屋中的蜡烛点上，猛地亮堂起来到是让莫淑平眼睛一花，赶紧闭上使劲眨了几下，这才适应了。 　　屋中两个男子，刚刚拿刀的看着年纪大些，而手里拿着半块信物的年纪稍小一些，不过那人倒是长了个好样貌，虽然一身普通布衣，却眉目俊朗，仿若一块美玉，特别是那样貌竟然有几分像是早逝的太子妃……莫淑平在小时是见过太子妃的，那时候太子妃生了儿子，太子又和莫家关系亲近，那时候自己比太子妃所生嫡子恰巧大上一些，太子妃就尝尝叫了母亲带着自己去玩，这一玩直到七岁，太子妃不知为何就一病不起，后来太子妃没了，太子娶了继妃，容昌帝已经有些忌讳太子，所以太子继妃的身份并不高。 　　而继妃怕人说上杆子巴结莫家，就再也没有让人接过莫淑平进宫，又过了不到三年，太子就被圈禁……这才真正断了联系。 　　所以莫淑平是认识太子的两个儿子的，庶长子容斐和嫡子容瑾，容瑾是太子妃盼了许久的儿子，自小锦衣玉食，性子虽有些霸道却很懂事，当初容斐、容瑾和莫淑平三个人就时常玩在一起，太子妃曾戏言想让容瑾娶莫淑平为妻。 　　当时虽没有说开，只是双方都有了默契，容昌帝最早的时候最太子这个元后嫡子还是很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处处为他着想，给他铺子，元后家世不显，后又没有了，容昌帝怕人小瞧了太子，让太子受了委屈，才钦点了莫家老太子做太子的师傅，除此之外又找了不少得力的臣子一并教导太子，可惜后来年轻力壮文武双全被众人称赞的太子得了容昌帝的忌讳，在发现自己一天天老去，可是儿子越来越强大的时候，容昌帝坐不住了……容昌帝根本忘记了，这些太子党并不是自己靠过去的，而是容昌帝送过去的，只是天子一怒，什么都不会去回想。 　　容瑾虽然长大了和小时候样子变了不少，可到底有太子和太子妃的影子在，莫淑平又是个好记忆，所以就认出来了，容瑾根本认不出来莫淑平，毕竟莫淑平已经换了个壳子，再加上那时候容瑾年纪小，容瑾对着光亮仔细看过了那枚信物，已经确认是了莫家的，“怎么回事？莫家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语气里多少有些急切和关心。 　　莫淑平听在耳中，倒是觉得不枉莫家为太子的牺牲，闻言说道，“你的证据还没拿出来呢。” 　　容瑾一听，倒是高看了眼前女子一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印章，直接伸手递了过去，莫淑平拿过仔细辨认了一下，才装作认出容瑾是太子的人一般，说道，“这位公子，刚刚多有得罪。” 　　“无碍的。”容瑾觉得她处事谨慎，并不在意，再次追问道，“可是莫家出了什么事情？” 　　莫淑平点头，并没有隐瞒，仔细把从莫老太子的死到现在的事情说了一遍。 　　“欺人太甚。”容瑾咬牙说道。 　　莫淑平倒是很平静，“义父说先退一步，再细细谋划就是了，所以过段时间怕是也要流放过来，派我先来打点一番。” 　　容瑾听见莫淑平对莫舟的称呼眼神闪了闪，不过想来眼前这个也是莫舟的心腹，要不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来打前站，其实容瑾会盯着他们也是巧合，怪就怪前几日林奇打探大院的消息，正巧让容瑾知道了，这才暗暗跟踪确定了下来，而且他也发现这院子中的三个人主要做主的竟然是这个最小的姑娘，而且容瑾回去和父亲说后，才有了今日的试探。 　　林奇他们都带着京城的口音，所以容瑾直接问是京城哪里的，若是三皇子或者曲家的……那就只能斩草除根了。 　　“可惜了。”容瑾是知道莫远的，那么个温润如玉的人……当初父亲专门和他说过，若是说莫家最出色的怕就是莫家老二了，牺牲最大的也是莫家老二，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做主了，定要重用这人。 　　莫淑平没有吭声，谁又不可惜呢，不说莫家的牺牲，这些被贬陪着太子一起流放的，又有几个是家中全部都在了，谁家没有因为废太子死了人，所以有些话莫淑平不能说，莫家是一直暗中帮助太子，莫家老太子是为了太子的事情没了，可是这些人陪着太子在西北这边吃了这么久的苦，莫家是比不上的，他们和太子的情分也更深一些，若是莫淑平一来就诉苦说莫家的牺牲，虽然会让太子觉得亏欠和感动，别的人心里哪能好受了，好像就你莫家会邀功一般。 　　所以有些事情做就可以，说出来就落入下乘了，莫淑平把信物还回去后，就从房中把那装着银票的樟木盒子拿了出来，说道，“这些是义父让我交给太子殿下的，就劳烦二位帮我递上去了。” 　　这也算是解释了为什么来了以后，莫淑平就让人打听消息，同时这边城莫家虽然安排了人，可是当初就全部交给了太子，莫淑平此举更是向太子证明了，莫家对太子并无私心，甚至连个后手也没有留，交给太子的人是莫老太爷，所以就连莫舟都不知道边城到底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不可以用。 　　容瑾也想到了莫淑平话里面的意思，接过那不起眼的盒子一看，就见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张张银票，银票的数额并不大，可是架不住多，这样一看竟有万两，而且这不像是短时间准备出来的，想来莫家早就备好了，只是一直不好往这边送，此时才一并送上。 　　想到这里，容瑾心中一动，看向莫淑平说道，“我会与父亲说的。” 　　莫淑平眼中露出惊讶，像是才知道眼前男子的身份，赶紧跪下行礼道，“草民刚刚不知殿下身份，多有得罪。” 　　“无碍的。”容瑾刚想上前扶起莫淑平，可是意识到眼前的是个女子，就收了手，“起来吧。” 　　 ☆、第039章 　　第三十九章 　　莫淑平这才起身,犹豫了一下像是有话要说,却最终没有开口，而是静静站在一旁,容瑾自然看出来了，可是并没有多问，只是说道，“你是准备在这镇上还是……” 　　言下之意就是问莫淑平的打算,“草民……” 　　“无需这么多礼。”容瑾有些自嘲的笑了下，“这里哪里还有什么殿下,都是一些罪民罢了。” 　　莫淑平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却没有多再说什么，而是顺从的改了口说道,“我想着先在外面安置好,然后再去大院，义父义母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总需要有人伺候才是。” 　　容瑾点了下头，“若是府中有事，就让你家的人去西边那余家馄饨店用点东西。” 　　“是。”莫淑平把容瑾的话仔细记着后，就不再多说。 　　容瑾又看了莫淑平一眼，忽然问道，“莫大人是你的义父？” 　　“是。”莫淑平恭声说道，“义母瞧着我合眼缘，就让义父认下改了名字。”其实会说这后面一句，为的是告诉容瑾自己在莫府还是有些地位的，认了义女也分很多种，而改了莫姓亲自取了名字的，相当于是真的认了这个人为莫家的姑娘。 　　果然容瑾神色缓和了一些，又说了几句就带着人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后，莫淑平直接扶着东西坐到椅子上，倒了杯凉茶水喝下去才算好些，今天这只能算是一场试探，就算莫淑平考虑的再周到也没有想过会遇到这种事情，缓缓吐出一口气，多亏今天是容瑾，若是别的人……怕是他们就凶多吉少了。 　　陪着容瑾到莫家走着一趟的是勒卲，勒卲父母为了保护废太子死在了流放的途中，他本来就是容瑾的伴读，来到西北后，两个人就同吃同住，“她在看见你样子的时候愣了一下，她认出你了，并不是在你说了身份之后。” 　　容瑾点头，“不用在意。” 　　勒卲还记得莫家，听见容瑾说不在意后，也就不再多说，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没了莫家的保护，那些人……” 　　容瑾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其实他也明白，若不是莫老爷子和莫舟他们为了护住更多的人，莫家是绝不会走到这一步的，说到底现在这个情况错的人很多，只是其中不包括莫家，可惜的是有些话他知道却不能说也不该说。 　　勒卲看见容瑾的样子，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两个人连夜赶路从小道回了静省院，这三个字还是容昌帝亲自赐下来的，为的就是警告废太子要静思反省，而镇上的人也就直接管这个地方叫做大院，因为静省院真的很大，后面甚至带着一个山头。 　　不过里面极其荒凉，在刚到这里的时候，住的屋子都是靠着他们自己建的，容瑾都不知道是怎么撑过来的，在流放的路上死了一些人，到了这边后又死了许多人，有人是病死的，有人是自尽的。 　　如今静省院剩下的人已不足初流放时的十之三四了，容瑾和勒卲走的是小路，绕着圈从山上回去的，山路难走天色又暗，若不是他们已经习惯了，恐怕还不能赶在天亮之前回去。 　　两个人从后门进去，直接去了厨房，厨房里还留着饭菜，容瑾用野草做了个汤后，两个人就凑乎吃了起来。 　　吃完以后东西是勒卲收拾的，而容瑾直接去书房窝了一会，等着父亲容弘，毕竟这个点去休息不到一个时辰再起来，更加折腾。 　　容弘是知道儿子昨晚出门的，所以今日特意醒得早了一些，还给容瑾端了一盘枣糕，枣糕是山上的野枣弄的，里面加了蜂蜜，蒸好以后切成巴掌大的块，这东西在以前他们都看不上，可是如今算是好东西，容弘手上的还是专门留的。 　　“父亲。”容瑾上前接过容弘端的盘子放到一边桌子上后，就拿过樟木盒子，交给了容弘，把莫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容弘看着那樟木盒子，他想得更多一些，许久叹了口气，眼睛竟然红了，落了泪，“都是我来累了莫家。” 　　“父亲。”容瑾赶紧到一旁拧了布巾来。 　　容弘也没有接，只是摇了摇头，手指摸着那樟木盒子，他的手再不是养尊处优时候的修长，反而因为这几年做的活多了，骨节变大手指也粗糙了许多，当初的太子谁见了不赞一句面如冠玉，如今经历了风霜后，多了几分沧桑和内敛，“小瑾，莫家的处境怕是不好了。” 　　容瑾不好说什么，见外面妹妹容殊端了茶水来，就过去接了过来，顺手拿了一块枣糕塞给她，对着她摇了摇头，容殊抿唇对着容瑾一笑，就悄悄走了，容殊是容瑾继母所出，性子柔弱和容瑾关系倒是不错，因为继母后又生了两个儿子，对这个女儿看顾的少了许多，就是有了好的也先紧着那两个小的。 　　而容瑾的大哥容斐已经十九，如今更是已经娶妻，家中事情都有妻子照看，而容弘对嫡妻留下的唯一儿子容瑾也很照顾，所以算来容弘这四儿一女就容殊可怜了些，所以容瑾得了什么好的，经常偷偷分与容殊一些，若是明面上给了被继母知道，继母会让容殊把东西给两个弟弟。 　　很多时候容殊只能眼巴巴在一旁看着，他们容家的女儿自幼娇贵，若不是遭了难，容殊哪能成现在这般样子，太子被圈禁的时候容瑾已经记事了，圈禁除了没有自由外，剩下丝毫不差，容昌帝那时候对太子还是有感情的，自然不容许人作践他们，再有莫家这样的老臣偷偷护着，直到后来流放，容瑾才知道世道的艰难。 　　容瑾心疼容殊，自然想尽量对容殊好一些，容弘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儿子心地纯善对弟弟妹妹有爱。 　　端着水进屋后，容瑾就给容弘倒了一杯，这茶是山上的野茶，也是自己学着炒的，味道自然不能和当初宫中的相比，不过也能入口，当初的容弘喝茶，泡茶的水温度稍稍不对都是不喝的，如今也不在意这些了。 　　容弘喝了水已经平静下来，“我说的并不是莫家在京城的处境。” 　　容瑾也是个聪慧的，一下子就意识到容弘的意思，安慰道，“若没有万全准备，莫先生也不会退这一步吧。”容弘说的不是在京城，那就是在流放的路上，这段路最容易做些手脚，不说直接杀人，就是稍微怠慢点也是能死人的。 　　“若不是没有十足把握，莫舟也不会把这些交给一个义女。”容弘这样想也没有错，他不知道莫淑平和莫舟的真正身份，“而且这些……莫舟恐怕再也帮不上我们，才会让人送来的。” 　　“父亲，总归不要让那些人白白牺牲。”因为他们父子死去的人已经够多了，他们能做的只是不让这些人的死变成无意义的事情，“若是三叔登基了，我们都会变成乱臣贼子，难不成还要让死去的人因为我们的失败背上骂名吗？” 　　容弘缓缓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一会我们收拾几间屋子出来，离我们住的地方近一些。” 　　“是。”容瑾恭声说道。 　　“这些……”容弘思索了一下，把钱财分成了两份，“这份给容三，这份交给陈诚。”一看容瑾脸上的疲惫，容弘说道，“你先去休息，我把这事交给你大哥。” 　　“好。”容瑾应了下来，他确实累了活动了一下身体后说道，“父亲，那我先去休息了，对了听那莫家义女的意思，像是过段时间要先住进来。” 　　“恩。”容弘应了一声后说道，“这事我会和许氏说一声。”许氏正是容弘的继室，在容瑾的母亲死后由容昌帝赐下来的，那时候容昌帝对太子已经有了芥蒂，许氏的身份倒是不高，家里也没什么得用的人，特别是在容弘被圈禁和流放后，许家直接就断了来往。 　　不过许氏虽然有点小家子气爱计较，人倒是不错，起码不管是容弘富贵的时候还是如今吃苦都没说过一句别的，有好的都先紧着容弘，然后才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再后来才是容瑾和容斐，最后一点给容殊，等有剩下的许氏才会吃一些。 　　容弘拿着樟木盒子去找容斐了，容斐虽然成亲后搬出去单住，可是屋子离这里也不远，也就是几步路，不过容斐并不在家，而是在地里干活，容斐的妻子冯氏刚巧来给丈夫送水，见到容弘赶紧拿了干净碗要给容弘倒水，被容弘阻止了，容斐也见到容弘，笑着叫道，“父亲。” 　　“过来。”容弘见大儿子一身脏，又是心疼又是骄傲。 　　冯氏见公公和丈夫有话要说，也不好再留下，就把篮子放到了一旁以后，就先回家了，容弘弯腰给容斐到了碗水，等他喝下去后，才把盒子拿出来说道，“莫家给送来的，你一半给荣三一半给陈诚送去。” 　　容斐也明白这事情的重要，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容弘想了一下说道，“你从里面拿点出来，给你媳妇买点补品。” 　　“不用了父亲。”容斐笑着说道，“每天我都看着她吃个鸡蛋的。” 　　冯氏前段时间小产了，养了一个多月才下地，容弘说道，“买点吧。” 　　容斐犹豫了下点头说道，“那行，我买点红糖一类的回来。” 　　“恩。”容弘开口道，“你出门的这几日，先让你媳妇搬回家住。” 　　“我知道了。”容斐应了下来。 ☆、第040章 　　第四十章 　　莫淑平不知道容瑾他们的安排,只是等第二天天亮后,就催着林奇一起去伢行买了人，最后李妈买了一对夫妻，都过了四十因为家里出了事没办法只能出来给人做工，签的倒不是卖身契,而是活契十年，那人自然愿意。 　　在来的路上莫淑平已经让林奇把那些从莫府带出来的首饰给典当了,就算把银票都给了容瑾，她手上还剩下不少，还有李妈攒的那些，莫淑平倒是不准备用李妈的体己钱,不过买铺子的时候,李妈也不让莫淑平出银子,自己买了个带着后院的铺子，铺子的位置不算好，但是东西很齐全，就缺了一些零碎的，也就不用林奇跟着忙乎了。 　　这段时间林奇帮着莫淑平采买了不少东西，穿的用的吃的都有，而且莫淑平并没有要那种缎子这类的好料子，选的更多的是结实舒服的布料，等手上就剩下两百两银子的时候，莫淑平就停了下来，和林奇一起仔细规整了一番，然后去馄饨摊子要了一碗馄饨用完后，就买了一些吃食回来下厨做了一顿好的，请了李妈和林奇。 　　李妈知道莫淑平是要去那静省院的，这段时间忙的事情她也看在眼里，吃完了饭也没等莫淑平开口，就自己回房拿了一个包袱来，塞到莫淑平的怀里，“若是日子实在苦了，就还回镇上，别委屈了自己。” 　　“恩。”莫淑平低声应了下，“李妈你也要好好的，以后我还要和你一起回京城享福呢。” 　　李妈虽然觉得莫淑平的话贴心，可也暗下决心到时候就算回京城也不能拖累了莫淑平，本来莫淑平的身份就够尴尬了，再对她这么一个老婆子好，难免会被人说闲话的，所以此时只是应了下来，“既然你能进去，那自然就能出来，我就在外面等着你，有事了让人带句话也好。” 　　莫淑平乖乖应了下来，然后看向林奇说道，“你留在这里照顾李妈，若是京城有消息了，就去我告诉你的那个馄饨店吃上碗饭。” 　　“让林奇陪你进去吧，你一个姑娘家，又干不了重活的。”李妈皱眉说道。 　　林奇也点头说道，“李妈说的是这个理。” 　　莫淑平摇头说道，“不用。”那里面的事情牵扯起来太过复杂，林奇能来这一趟送她们到西北这边已经足够了，莫淑平并没有准备把林家拖下水。 　　李妈还想再劝可是看着莫淑平的神色，终是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用完了饭林奇没让李妈和莫淑平动手，而是自己给碗碟收拾了，李妈又交代了几句陪着莫淑平查看了一下要带走的东西后，才算安心回屋休息，而莫淑平就回到屋中等着容瑾他们的到来。 　　谁知道从天黑等到了天亮，也没等到个人，弄的莫淑平以为出了岔子，不过也实在撑不住了，衣服都没有脱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李妈进来看了一次，见莫淑平睡的香也就没有叫醒她，反而帮着她脱掉了鞋子盖好被子。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莫淑平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头晕脑胀的，梳洗了一番后准备去厨房做些东西来垫垫，谁知道推开门就看见容瑾和勒卲坐在院子里，把莫淑平吓了一跳，勒卲只是看了莫淑平一眼就没有说话，他觉得这个女人有点莫名其妙，明明是她让人找他们，可是自己却在屋子里睡的香。 　　“醒了？”容瑾笑着说道，他长得极好，就算是一身粗布衣裳也掩不住周身的气质，看着容瑾总会让人想起四个字君子如玉。 　　莫淑平也意识到怕是这两个人等了自己许久，而她在房中呼呼大睡，脸一下子就红了，“抱歉，我以为你们昨晚会到。” 　　这倒也解释了为何莫淑平会睡到这个时候，她昨晚等了一夜。 　　勒卲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倒是容瑾面色不变，仅仅是眼中露出几许笑意，“不管是送消息还是我们过来，总需要时间的。” 　　林奇带着人去忙铺子的事情了，院子里就剩下了李妈和莫淑平，李妈听见声音就从厨房出来笑道，“马上饭就做好，你们稍微等会。” 　　“李妈，我帮你吧。”莫淑平边说边朝着厨房走去。 　　“那行，把这两盘东西端出去。”李妈对着容瑾他们笑了一下后，就进厨房了，等莫淑平过来，低声说道，“你说这两日就有人来接你，来的时候我瞧见他们手上有莫府的信物了。” 　　“恩。”莫淑平点了下头，然后接过李妈让端的东西，“没事的。” 　　“没事就好，你出去吧。”李妈挥了挥手把莫淑平赶出去后，又开始倒腾饭菜了，她准备做些好的，这两个人既然是从那院子来的，以后还要他们多照顾莫淑平呢。 　　李妈让莫淑平端的是两盘点心和一壶水果茶，把东西放在藤木桌上后，莫淑平就给两个人倒了果茶，“家里没有买茶叶，这是李妈自己做的，若是不喜欢我给你们换水。” 　　果茶有些酸酸甜甜的，莫淑平怕他们喝不惯。 　　容瑾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说道，“味道不错。” 　　勒卲默默地在一旁端着盘子吃起了点心，李妈做的点心甜而不腻味道极好，不像是静省院中会做饭的没有几个，什么都要自己摸索着来，这种点心他也很久没有吃到了。 　　“我想带点东西去静省院。”莫淑平直接开口说道，“东西有些多。” 　　容瑾皱了下眉头问道，“我能看看都是什么吗？”若是姑娘家的衣服首饰胭脂水粉这类的，容瑾是绝不会帮着运过去的，山路难走不说还要隐藏的好不被发现。 　　莫淑平不知容瑾所想，倒是见容瑾皱眉，心中有些惶惶不安，若是一会容瑾嫌东西太多，她就舍弃一些，选些重要的带着，也是她考虑的不周全，那样的地方想要不被发现进去着实有些困难。 　　“好。”莫淑平起身带着容瑾朝着侧面特意腾出来放东西的屋子走去，勒卲犹豫了一下也放下盘子一口把果茶喝完跟在了他们身后。 　　莫淑平买的东西不少，她考虑到静省院的环境，还买了一些种子和农具，准备到时候自己开片地出来，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布料、皮毛一类的，见到这些东西容瑾的神色倒是缓和了不少，看了莫淑平一眼，就细细查看了起来，“有些太多了，这料子……” 　　“我本想着给院子里的人填些东西。”莫淑平柔声解释道，“但是不知道大家的尺寸，就选了结实一些的料子多买了一些，还有这些药材都是一些常用的，若是太麻烦的话，就只带些药材进去吧。” 　　容瑾其实早就看出这不是一家的东西，刚刚那句只是个试探，免得自作多情了，闻言见莫淑平事事考虑的周全，就笑道，“交给我们吧，多分几次走就好，刚刚是我误会你了。” 　　莫淑平笑着说道，“也是我没有说清楚。” 　　容瑾笑道，“那你今日就和我们走还是过几日？” 　　“过上几日吧。”莫淑平问道，“院子中可还有什么缺的东西？” 　　“足够了。”容瑾开口道。 　　莫淑平没再说什么，“我先出去帮忙，你们把东西筛选下，那些无用的就不要带了。” 　　“行。”容瑾开口应了下来。 　　莫淑平笑了下又对着勒卲点了下头，就往厨房走去，勒卲靠在门框上说道，“全部弄走。” 　　“恩，全部弄走。”容瑾开口说道，“她倒是有心。” 　　在知道容瑾和勒卲要走两个时辰的山路才能回去的时候，李妈就和莫淑平进厨房给他们弄了几张油饼卷肉、点心，又泡了山楂水给他们带上，这才让他们离开，容瑾和勒卲并不是只拿了吃的，他们还背了不少东西。 　　后面几天倒不是容瑾他们来搬得东西，不过那些人是谁莫淑平并没有多问，在第四日容瑾和勒卲又来了，不过今日他们用完了饭后，就提前带着莫淑平走了，李妈虽然满心的不舍，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他们准备了不少吃食。 　　勒卲帮莫淑平拿着行李，莫淑平就跟着他们身后，也不知道容瑾是怎么带路的，七拐八拐竟然就进了一个地道，这地道的出口直通外面，因为知道要赶路，莫淑平今日穿了一身男装短打类的衣服，头发也全部盘起，就这样还需要容瑾时不时扶一把，才免得摔倒在地的尴尬。 　　其实容瑾和勒卲都做好了背着莫淑平上山的打算，毕竟在他们看来，莫淑平实在有些娇弱，只是两个人没想到莫淑平竟然咬牙走了大半的路程，就在容瑾以为她会逞强准备主动开口的时候，却又见莫淑平停下了脚步说道，“我走不动了。” 　　容瑾和勒卲对视一眼，两个人看着莫淑平的眼神柔和了不少，他们并没有因为莫淑平没有坚持到倒下失望，人贵有自知之明，莫淑平此举倒是令他们高看了一眼，“我背你。”容瑾背对着莫淑平蹲了下来。 　　“谢谢。”莫淑平也没有矫情，直接趴在了容瑾的身上，她现在这个身子只能算是个半大的孩子，男女之妨倒是没有那么严重。 　　勒卲跟在他们身后，山上小路难走，容瑾身上又背了一个人，勒卲总归要多守着点才放心。 　　在容瑾背上趴了一会，莫淑平就下来自己走了，等三个人到村子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足足比往常多用了一个半时辰。 　　 ☆、第041章 　　第四十一章 　　莫淑平到的时候,静省院的人都醒了,见到莫淑平倒是没有惊讶，反而都笑着打了招呼,容瑾早就与容弘说过,容弘已经和各家都打过招呼,莫淑平买的东西也陆陆续续从外面运了进来，再加上莫家的为人处世,这些人如何会对莫淑平不和气。 　　容斐之妻冯氏早早就等在了外面，见到莫淑平就笑着说道,“可把你盼来了，我已经备好了热水，先随我去梳洗一番解解乏。”冯氏上前拉过莫淑平，“容瑾你与勒卲也去洗洗,厨房还给你们留了粥在火上温着。” 　　容瑾笑道，“谢谢大嫂了。” 　　冯氏看了丈夫一眼，等容斐点头后，就带着莫淑平往住处走去，“这几日我与其她几位夫人粗粗收拾了几间房屋出来，你先进去梳洗一番，瞧瞧还缺了什么就与我说，我再去想办法。” 　　“谢谢……”莫淑平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冯氏。 　　“我姓冯，单名一个倩字。”冯氏笑着说道，“若是不弃唤我一声倩姐即可。” 　　“倩姐。”莫淑平不是不识好歹之人，闻言笑着说道，“义父怜我年幼，特取中字为淑末字为平。” 　　“莫淑平，好名字。”冯氏边说边带着莫淑平进了一间独立的小院，那院子收拾得很干净，院中虽没有花草，却种了两根山楂树，因为正是结果的季节，树上满是将熟的山楂果子，看着格外喜人，也为这个院子添了几分颜色。 　　冯氏带着莫淑平去的是一间小屋，里面已经备好了梳洗的用具，还有一个大木桶，这木桶里面已经备好了温水，还冒着热气，只等来人就可以直接用了，莫淑平笑道，“谢谢倩姐。” 　　“我就在外面，若是有事就唤我一声。”冯氏不等莫淑平再说，就轻轻推了她一把，然后自己到了外面，找了小凳子坐到了山楂树下，冯倩虽是兵部侍郎之女，可是一直养在祖母身边，最是细心不过，莫淑平只是一个是十三四岁的少女，就算再冷静，猛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也会心有不安，所以冯倩宁愿多费点功夫，让莫淑平在这个专为莫家准备的院子里梳洗，而不是把她带到自己家中，而且这院中没有旁人，有冯倩在外守着，莫淑平也好安心。 　　莫淑平一下子就明白了冯倩的安排，只是实在疲惫也不愿意多说，见准备了干净的衣物，就直接泡到热水当中，只是她的脚早就磨破，这一烫疼得她眼睛都红了，忍不住吸了两口气，自己不过走这一趟路上还有容瑾背着就有些撑不住了，可是容瑾他们一日要走个来回，竟然习以为常，想来当初容瑾何等身份，身为太子唯一的嫡子，更是被娇宠着出来，如今却已长成，不知道其母泉下有知是欣慰多些还是更加心疼。 　　不过和在京城之中的三皇子一比，太子的优势就已然明了，三皇子至今没有子嗣，而太子的子嗣已经长成可独当一面了，这么一想倒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是莫舟还是莫淑平都害怕太子一家在此地久了消磨了斗志。 　　热水解乏这一泡让莫淑平舒服多了，只是因为冯氏在外等着，也不好多待，稍微清洗就起身换了衣服，冯氏给她准备的并不是莫淑平带来的那些衣服，而是新做将洗过并没上身的，和冯氏所穿类似，不过颜色鲜艳了不少，换好后莫淑平就把头发挽了起来，找到木桶下面的塞子拔掉，桶里面的污水就顺着那口流到了外面，倒是方便。 　　等莫淑平出去的时候，冯氏见了也是一愣，莫淑平才十三四岁，正是花骨朵一般的时候，来的时候一夜跋涉难免满身的灰尘面色不佳，此时洗净出来，虽然因为年纪还小尚未长开，却已清绝潋滟，特别是那周身的气质，就是说其是莫家掌上嫡女也是当得的，若是等莫淑平长成，不知谁家儿郎有如此福分娶了这般绝色，瞧着样貌气质就是做皇子妃都使得，只是可惜了……义女这身份着实尴尬，还不知这莫淑平之前身份。 　　虽这么想，可是冯氏脸上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这一瞧妹妹可如天仙一般了。” 　　莫淑平面色羞涩，“倩姐就会取笑我。” 　　冯氏打趣了一句后就不再多说，而是带着莫淑平往太子容弘那边走去，给莫家准备的院子离太子一家住的并不算远，冯氏一边介绍静省院中的环境一边带路转眼间就到了，容瑾和勒卲也重新梳洗完正坐在院中陪着容弘说话，同在院子里的还有许氏所出的两个儿子容黎和容博，一个八岁一个五岁，正坐在容瑾身边，而容斐因为年纪大了并没有在此。 　　莫淑平进院后就先给容弘等人行礼，容弘也受了这一礼后才说道，“初次见面这般客套也就算了，以后无需如此，我与你义父莫舟关系甚好，若是不弃以后就唤我一声容叔即可。” 　　“是。”莫淑平恭声应道。 　　许氏已让女儿容殊端了果点茶水上来，冯氏赶紧上前帮忙，容弘说道，“都坐下吧，这等地方那里还有那些讲究。” 　　虽这么说，莫淑平还是等许氏他们都坐下后，自己才在冯氏身边落座，容弘说道，“你把京中的事情细细讲来，莫家此行可会有危险？” 　　莫淑平闻容弘的言语，满是对莫家的关心，也是真情实意的，心中对太子为人更加敬佩，就仔细把事情说了一遍，提到莫远的时候，还是红了眼睛，只是强忍着心中的悲伤，把曲家的为人处世还有京城中那些世家的情况说了一遍，倒是也点出容昌帝想要令莫舟起复的事情，“义父、义母他们应当是没有危险的，有郭大人暗中护着。” 　　“莫远还有一子？多大了？”容弘听到莫远还有子嗣活着，眼中露出喜悦，追问道。 　　莫淑平想到那个小堂弟，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刚满一岁。”见容弘问起，这才把莫远死后，小堂弟莫林浩被奶娘带着来寻亲，为了莫林浩的安慰和给莫远报仇自愿赴死的事情说了，“如今由义母的奶嬷嬷带着在庄子上照看，因为来西北路途遥远，义父、义母怕出了意外，所以并不准备带着他们前来。” 　　“那庄子可安全？”许氏见丈夫关心莫远一家，又知莫远一家的死说到底是被他们连累，问道。 　　莫淑平点头，“有郭大人暗中照看呢。” 　　倒是冯氏想到丈夫的交代，眼神微暗问道，“那此行除了莫大人和莫夫人外，还有何人？我们早作准备的好。” 　　莫淑平温言道，“除了大姐姐因为年岁大了不方便留在郭府外，义父、义母和两个弟弟都是要来的。” 　　冯氏听到那莫淑娴不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倒是在一旁的容弘和容瑾已经明白为何莫淑娴和莫林浩不来，明面说是不放心怕是路途苦了，实际却是压在了郭傅那里，在容弘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和郭傅并不亲近，如今莫家能拉拢了郭傅暗中帮着他，其一是因为三皇子和曲家近年来做事越发没有章程，其二是因为容昌帝太过寒了老臣子的心，这些人也要自保，其三也是莫家在中出力。 　　容弘又想到莫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心中更是感念莫家的情谊，而容瑾也是记得莫淑娴的，听闻她这次不来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却也明白若是没有莫淑娴和莫林浩留在郭傅眼皮子下面，郭傅怎么也不会放心让莫家来此，而且他们能不能成事，郭傅格外关键，莫家都是为了他们父子而牺牲，心中暗下决定若是以后能成事，定是要好好报答莫家和这些陪着他们一家子来受苦的人，还有那些为了他们父子丧命臣子的后人。 　　“前段时日宫中的小皇子突然没了，圣上心中伤感，有几日没有上朝，多亏还有一个皇子陪在身边。”莫淑平把朝廷中的事情缓缓道来，“容昌帝特让郭大人选了几个军中好手去教导小皇子拳脚功夫，说是锻炼身体。” 　　不说容弘就是容瑾面色都是一变，容昌帝年纪已大，怕是这个小皇子是其最后的子嗣了，明面上是请郭傅派人教导功夫，其实也是为了保护小皇子的安全，恐怕另一个皇子的死有蹊跷，而郭傅虽然暗中帮着太子容弘，可也没有把全部砝码压在太子这边，他更想扶持小皇子上位，毕竟太子身边还有不少老臣，甚至莫家……郭傅怕到时候太子登基，自己的权势受到影响。 　　容弘他们都想通了其中关键之处，却也无可奈何，莫淑平这些话都是当初和莫舟商量出来的，莫家牺牲这么多怎么可能一点回报都不求，莫淑平继续说道，“这次郭大人特意派了心腹护送义父一家，想来到时候是要来给太子和各位磕个头的。”言下之意这些提醒是让太子赶紧想个章程出来，如何能更好的笼络到了郭家的人。 　　“你义父身子可好？”容弘心中已经有了思量，问道，“那次吐血可已经痊愈？” 　　“义父已经好多了。”莫淑平并不隐瞒，“后来也是因为义父实在无能为圣上效力，才一直告病的。” 　　容弘其实已经猜到，可是见莫淑平直言不讳，更是觉得莫家一片忠心，“都是我无能害的莫家如此。” 　　“殿下……”莫淑平刚刚开口就见容弘看向她，愣了一下改口说道，“容叔若是如此说，义父知道了定是要难过的，义父因为无能帮着容叔，时常内疚，自祖父走后因为没能护好祖父留下的局面，义父一直觉得愧对容叔。” 　　 ☆、第042章 　　第四十二章 　　许氏一心爱慕丈夫,所以对莫家这样帮着丈夫的人很有好感，又见莫淑平对着他们事事尊重,此时就开口笑道,“先让平儿喝口茶,你们再问。” 　　容殊坐在一旁闻言见莫淑平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就端到一边倒掉后,又倒了一杯热些的，莫淑平到了谢后才端过喝了一口,接着说道，“义父还说他为自保只能躲到容叔这边来,请容叔不要嫌弃呢。” 　　容弘闻言笑道，“哪里会嫌弃。”却也不再多说,若是自己再说就太显得客套,反而伤了莫家的一片心意。 　　又说了几句，容弘就让莫淑平回去休息了，让三儿子去叫了容斐过来，就带着容瑾先去了书房，而冯氏陪着莫淑平回院子，许氏带着女儿去厨房准备吃食，在这里可没有人能伺候他们，不管是什么都需要自己动手。 　　容斐今天并没有下地，就在家中等着，所以很快就过来了，倒是书房后容瑾就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容斐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郭傅还待价而沽。” 　　“因为我们不是奇货可居。”容弘倒是没有在意，他经历了圈禁和流放早就看透了这些，“所以郭傅还有选择的余地。” 　　容瑾反而比容斐看的开，说道，“还有一点，莫家不在京城了，那我们很多动作就会受到限制，还需要想想怎么办才好。”顿了一顿，容瑾的口气里面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最重要的，想想怎么对待郭大人的心腹。” 　　容斐脸上带着几分屈辱的味道，他本身是皇子皇孙，可是如今却要每日耕田，并不是做给别人看，而是因为要活下去，如今还要去讨好一个下人，咬了咬牙到底没有说什么，容斐是容弘的第一个儿子，虽然是庶出的可也是被很多人期待着的，当初的太子妃又是个贤惠的人，对待这个庶子也格外的宠爱，在容弘被圈禁和流放后，猛然的落差使得容斐差点疯了，还是要夺回一切的那种想法才让他支撑下去。 　　容弘看了容斐一眼，端着茶水喝了一口，问道，“小瑾有什么看法？” 　　“韩信曾受胯下之辱，不看当下，只看以后如何。”容瑾开口说道。 　　容弘缓缓叹了口气说道，“此次……” 　　“父亲。”容瑾打断了容弘未完的话，他心里明白容弘想要说什么，无非是愿意以容殊许给郭傅的儿子，只是这话容瑾不愿意容弘说出口，容殊没有享过多少身为太子之女的福气，却要为了家族牺牲，容瑾到底心有不舍，郭傅的儿子年龄都足以当容殊的父亲，更何况郭甄虽没有了正妻，可却有一堆侍妾，郭甄的女儿都差不多与容殊同岁了。 　　容弘其实也不愿意如此，可是实在无奈，容瑾看出父亲的为难，咬了咬牙说道，“父亲，不如我……” 　　“行了。”容弘揉了揉眉心，“还是我去吧。” 　　其实他们的想法都是和郭傅示弱，容弘要把容殊嫁给郭甄，那么等容弘登基了，郭甄就是驸马，郭傅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要为儿子打算，如果郭甄成了驸马，煜国的驸马除非造反，否则一辈子都是有优待的，以后郭家的后代身体里也有皇室的血统，就算郭傅百年之后，郭甄的前程也是有保证的。 　　这对现在的容弘父子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只要郭傅不傻就不会拒绝这点，郭甄的本事他最是知道，而刚刚容弘就是这个意思，可是直接被容瑾打断了，他不愿意用妹妹的牺牲来换取以后的前程，容弘有眼光有谋略，不过性子上有些软弱，正是因为这点，他才会落得被圈禁和流放的下场。 　　容斐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皱了皱眉到底没有说出什么来，他其实是赞同让容殊嫁给郭甄的，他再生气郭傅的态度，也会选择隐忍下来默默记在心中，等到翻身那天才会狠狠报复回去，不过此时见容弘改变了主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劝道，“还是儿子去吧。” 　　容弘说他去的意思就是准备亲自对着郭傅心腹低头，从而把自己的态度转给郭傅，不过若是没有好处郭傅也不会上钩，所以容弘需要让步，最少要给郭傅爵位，甚至更多的利益，让郭傅衡量容弘登基比那个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大的小皇子更适合。 　　“还有曲家。”容瑾沉声说道，这点是最重要的，让曲家更加欢腾一些，才能让郭傅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没办法等到小皇子长大，更何况就算有郭傅的保护，那个小皇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大，现在容昌帝对那个小儿子的保护越多越好，只会让小儿子死得更快，曲氏怎么能容忍威胁自己儿子的人存在。 　　容斐沉思了一下说道，“怕是曲家……在对小皇子动手以后，也会对我们动手，只有死人才是真正没有威胁的。” 　　“他们要是想动作就早动手了。”容瑾开口说道，“他们不动手并不是不想，而不是能，曲家没有动手的本事。”曲家人手上没有兵权掌握的实权也不多，所以手伸不到西北这边来，他们能做的就是一些小手脚，比如让他们吃点苦受点罪，那些眼皮子浅的官吏为了讨好曲皇后和三皇子倒是敢如此，可是他们却不敢真的对容弘下手，起码三皇子被封为太子前不敢。 　　又说了一会，容弘就先让容瑾去休息了，容斐留了下来，容斐说道，“父亲，你真的要对着那个人低头吗？” 　　容弘没有吭声，只是平静地看着容斐，容斐继续说道，“就算是父亲低头了，怕是郭傅那老贼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马上能到手的实际好处是不会出手的，就像是对莫家一样。” 　　见容弘没有说话，容斐接着说道，“而且现在父亲能做的除了承诺以外就只剩下让妹妹嫁给郭甄或者让二弟娶郭甄的女儿。”那时候容弘会打断容瑾的话，就是不想让容瑾说出娶郭甄之女这样的话来，虽然容瑾和容殊都是他的孩子，可是在他心中还是有轻重之分的，若是必须要牺牲一个，那么自然是牺牲掉容殊。 　　最重要的一点，容弘心里明白，依靠着郭傅登基，短时间内是动不了郭傅的，甚至很长时间都需要隐忍，而且容弘心里明白，他虽然年纪不算大，可是身体底子并不好，在西北这段时间更是……他的几个儿子到时候年纪都不会小了，在这个静省院他们不会生出别的心思，可是到了京城却不一定，像是他们这样的人经历过圈禁流放后，对待权利会有一种很偏执的所求，这是容弘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容弘早就想过在登基后就立下太子，到时候稳定太子的位置，才是最好保全所有孩子的办法。 　　容弘不是不知道郭傅的狼子野心，可是同样没有办法，所以煜国的储君正妻是不能出自郭家的，容弘对容瑾有很大的期望，自然不希望容瑾娶了郭傅的孙女为妻，甚至容弘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儿子娶了和郭家有关系的人，毕竟那时候郭傅肯定会插手储君之事。 　　只是这些想法容斐是不知道的，不过他隐隐觉得如果让容瑾娶了郭傅的孙女，就有了强势的外援，容斐现在一心想让父亲登基，可是登基以后呢？容斐绝对不愿意过这种生死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日子，这些想法很隐晦，可是确实是容斐最深处的念头。 　　所以殊途同归，不管是容弘还是容斐都不愿意容瑾娶郭傅的孙女，容斐还是觉得让容殊嫁给郭甄是最好的选择，容殊虽也是容斐的妹妹，可是两人年龄相差极大，容殊又是许氏之女，两个人没有丝毫兄妹情谊在，在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中，真要说起来容斐就和容瑾情谊好点，毕竟容瑾的母亲养过容斐一场，他们小时候也一起玩耍过。 　　“二弟不能娶郭家女为正妻。”容斐沉声说道，“郭甄的女儿配不上二弟，母亲一直期望二弟娶个贤妻。”说这些话的时候，容斐微微垂眸，遮盖住了眼底最深的情绪，他口中得到母亲正是容弘的原配。 　　容弘叹息道，“我也不愿，只是小瑾这孩子重情义，先试试吧。” 　　容斐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容瑾其实并不傻也不天真，他有自己的坚持，若是容殊是个强势的或者精明的人，容瑾也不会直接阻止，可是容殊性子软弱，习惯了忍让和依顺，还爱多思，若是嫁给了郭甄那样的人，对容殊来说就是个折磨，缓缓吐出一口气，容瑾揉了揉眉心，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了那种疲惫，而是恢复了从容，回屋拿了一瓶伤药后，就朝着莫家的小院走去。 　　莫淑平此时正在收拾东西，冯氏已经被她劝走了，这个院子什么都是齐全的，就是水缸里面的水都是满的，厨房也有米粮，房间的箱子里被褥都是准备好的，她只是按照自己的习惯重新规整一下，又把行李给收拾出来。 　　容瑾来的时候莫淑平正在和面准备做饭，她并不准备休息了，只等天黑后再说，那日她试过在白天补眠，感觉并不好受，见到容瑾的时候，莫淑平只是愣了一下就笑着说道，“我准备做酸汤面，你喜欢吃酸的吗？” 　　有时候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特别是在心里难受的时候，容瑾看着在简陋厨房里面忙碌的莫淑平，“若是酸辣的更好。” 　　“好。”莫淑平应了一声后，就说道，“那你去外面坐着吧。” 　　“没事。”容瑾没再说话，就靠在门框上看着莫淑平，他是太子嫡子，可是在母亲死后，再也没有人问过他一句喜欢吃什么，父亲对他好，可惜父亲的儿子并不是他一个，继母更是只有面子上的情分，就连大哥……容瑾无疑是聪慧的，就是莫老太爷当初也说过容瑾为人是难得的通透，这样的人看得清却累得很，容瑾明白现在一家子还能保持着亲近的样子，只是因为他们还没脱离险境，很多时候人是可以同患难，而不是可以同富贵的。 　　 ☆、第043章 　　第四十三章 　　容瑾本是打算给莫淑平送了药就回去休息的，可是此时也不急了,莫淑平并不吃辣的,所以最后端上来的一碗是酸辣的，一碗是酸汤面，两个人就坐在院子里慢慢吃了起来,不管是容瑾还是莫淑平，两个人用饭的时候都不喜欢说话,而吃完以后容瑾本想帮着莫淑平把东西收拾了,也被莫淑平阻止了,容瑾也不是矫情的人，直接把放在怀里的药掏了出来,递给了莫淑平。 　　莫淑平有些疑惑地看向容瑾,容瑾笑着说道，“伤药。” 　　“谢谢。”莫淑平接了过来，她脚上磨破的地方确实很疼。 　　容瑾摇了下头说道，“你的那些东西这几日会分批送来，明日大嫂会带着你去认认门。” 　　“好的。”莫淑平开口道，“那些东西直接送到你们那吧，到时候就麻烦你们看着分一下就好了。” 　　容瑾点了下头没说什么，“那你早点休息。” 　　莫淑平应了下来，还是把容瑾送到门口，等天黑后，就把院子从里面上了锁，然后回屋了，莫淑平先用热水烫了脚，才拿出容瑾送的药仔细涂在磨破的地方，容瑾送的药不错，抹上后才是一蜇然后就感觉到清凉凉的，使得莫淑平的眉眼舒展了不少，再也顾不上别的就熄灯休息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莫淑平只觉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特别是两腿酸疼无力，胳膊抖抬不起来了，这样一来连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强忍着难受去熬了一锅粥，就着厨房里的咸菜吃了，没多久冯氏就过来了，她并没有进门，而是站在门口笑道，“平妹妹可起来了？” 　　“已经起了。”莫淑平笑着从厨房走了出来，“倩姐快进来吧。”她一醒来梳洗完了就打开了大门，“倩姐先坐，我马上就好。” 　　冯倩并没有依言坐下，而是走到厨房边问道，“是在忙什么？” 　　“我弄点面，等中午的时候蒸点馒头。”莫淑平笑着说道。 　　冯倩笑道，“我还觉得我来得太早，想着你若是没起来就晚些时候再来呢，谁曾想你已经忙活了半天了。” 　　“习惯了早起呢。”莫淑平也没劝冯倩去一旁休息，而是抓了一把洗净的红枣给她，说道，“马上就好。” 　　“不急你先忙着。”冯倩也没客气，拿着红枣慢慢吃了起来，“你昨日走了那么远的路，身上若是不好受就告诉我，我给你捏几下。” 　　“哪有那么娇贵。”莫淑平闻言笑道。 　　“对了，平妹妹是怎么认了莫先生为义父的？”冯倩仿若不经意问道。 　　莫淑平也没准备隐瞒什么，柔声说道，“我以前是在义姐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义母觉得合了眼缘就和义父商量认下了。” 　　冯倩眼神一变，她虽是特意来探莫淑平的底细的，可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莫淑平竟是丫鬟出身，丫鬟是什么，那就是个奴婢，也不知道那莫夫人怎么想的，皱了皱眉头，看向莫淑平的眼神中就带了几分警惕，怕是这丫头有几分本事，否则怎么能哄了莫夫人如此上心，不过也可能是那莫夫人知道流放之地辛苦，用一个义女的名头哄了这丫头来伺候，这些变化只是一瞬间，很快冯倩脸上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这也是缘分。” 　　莫淑平像是什么也没感觉到，只是说道，“是啊。”动作麻利的把面弄好又用湿布盖上后，莫淑平就去洗了手，然后把挽上去的衣袖放下，“麻烦倩姐等了这么久了。” 　　“没有的事。”冯倩正好也把红枣吃完，就说道，“那我先带着你去认认门。” 　　“好。”莫淑平跟在冯倩身后，冯倩带着她挨家挨户去认门了，静省院统共不足十户人家，很快冯倩就带着莫淑平认了一圈，那些人对莫淑平倒是挺热情的，还塞了不少果子一类的给莫淑平。 　　认完了人后，冯倩就邀莫淑平去家里做客，莫淑平给推辞了，只说还要回院子收拾，冯倩也没再多说什么，本想去送莫淑平一下，莫淑平也说自己认路，两个人就分开了，冯倩回去后，就见容斐正在屋中练字，放轻脚步去厨房忙活了。 　　倒是容斐开口问道，“不是说请人来家中用饭吗？” 　　冯倩见容斐不再写字，这才端了菜坐到院子中择了起来，说道，“她说要回去收拾东西。” 　　容斐和冯倩成亲已有三年，听到冯倩的口气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昨夜冯倩一口一个平妹妹，今日感觉倒是冷淡了许多。 　　冯倩看向容斐说道，“你可知莫大人那义女原是什么身份？” 　　“恩？”容斐看向冯倩。 　　冯倩说道，“那丫头本是在莫家嫡女身边伺候的，莫夫人瞧着顺眼了，就认了义女。” 　　容斐眉头也皱了一下，其实他猜过那莫淑平的身份，本以为是莫舟故人之女或者是别家的姑娘，因为家中出事才认在了莫舟身边，怎么也没想到竟是个奴婢，这也是因为莫淑平周身的气度让人没办法往这方面去猜罢了，“怕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冯倩开口说道，“我倒是觉得怕是莫夫人瞧着她手脚麻利，我今日去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和面准备蒸馒头了。”言下之意这莫淑平怕是做惯了粗活或者忙习惯了，否则前夜走了一夜的山路，昨日又忙活了一天，怎么还起的如此早，甚至一点瞧不出劳累的样子，“而且她精神头比我都好。” 　　容斐也想到了这些，不过还是摇头说道，“我昨日见她口齿伶俐，说话也很有章程……” 　　冯倩听着容斐的话，眉头一皱说道，“她平日里伺候的都是那莫淑娴，后来又跟在莫夫人身边，只要不愚钝学个三四成也就差不多了。” 　　容斐闻言一笑并没再说什么，他仍然觉得那莫淑平没有冯倩口中那般简单，否则莫舟怎么会派了她来，不过明显冯倩有些争风吃醋，忽然又想起莫淑娴，其实被冯倩这么一说，莫淑平倒是真的有几分莫淑娴的感觉，也不知道莫淑娴如今可好，留在郭家那等地方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这么一想心里倒是有些揪着疼了，容斐不愿意与冯倩多说，就重新拿起笔练气字来。 　　倒是一旁的冯倩心中有些忐忑，看了看容斐，见他不似动怒才松了口气，低声说道，“等鸡汤炖好了，我去给她送上一些。” 　　“随意吧。”容斐并不在意，就算那莫淑平不简单又如何，说到底只是莫舟的义女，而他是太子的长子，还没沦落到需要去讨好一个小丫头的地步。 　　冯倩不再说话，只是把择好的菜端进了厨房，又泡了一杯茶出来放到容斐的手边，这才进厨房继续做饭。 　　莫淑平并不知道这些，她一回到院子就找了椅子坐下，双腿伸直又累又疼几乎都要落泪了，轻轻捶了捶，休息了许久才觉得好些，扶着那树干起身慢慢走进了厨房，见面已经发好，就忙了起来。 　　容瑾和勒卲来的时候，馒头已经上锅了，其实见到他们，莫淑平也很意外，不过也没多问，“要留下来用饭吗？” 　　“不用了。”容瑾笑着说道。 　　勒卲没有说话，直接拿了桶去打水，莫淑平见了，心中满是感激，“那一会拿点馒头走吧。” 　　容瑾应了一声，去看了一下院中的柴火，见还够用就没再动，勒卲很快就把水缸重新打满了，然后挑眉看了眼容瑾，容瑾对着勒卲笑了下，才说道，“我们先走了。” 　　“稍微等下。”莫淑平开口说道，“马上就好了，你们到院子里坐一会。” 　　“行。”容瑾应了一声，带着勒卲到院子里。 　　勒卲有些懒洋洋的样子，忽然开口问道，“你决定了？” 　　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容瑾倒是听懂了，闻言只是一笑反问道，“不好吗？” 　　勒卲皱眉思索了一下，没有再说话，莫淑平等馒头蒸好了稍微放凉后，就找了一个大的竹篮垫上干净的布以后，把馒头装了进去，又把盖子盖子后，才拎了出去，容瑾上前接过，勒卲看着莫淑平忽然开口问道，“你在认莫先生之前姓什么？” 　　莫淑平愣了一下，这还是勒卲第一次主动与她说话，“应。”莫淑平还记得在去到楚晴身边前，她这个身体的名字叫应翠，“后来到义姐身边伺候后，叫了惊蛰，等义父收我为义女后，才改名莫淑平。” 　　勒卲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就像是随口问了这个问题一般，转身就朝外面走去，容瑾对着莫淑平点了下头，说道，“注意休息。” 　　“好的。”莫淑平应了一声，容瑾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拎着篮子就走了。 　　莫淑平走过去拿起瓶子，才发现竟然是药油，拧开闻了一下只觉得刺鼻，果然容瑾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做事不仅周全还很温柔。 　　出了门后，勒卲就从容瑾拎着的篮子中拿了一个馒头边走边吃，说道，“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容瑾倒是没有隐瞒，“是啊。”容弘怎么也不可能让儿子娶一个做过丫鬟的女儿为妻的，就是为侧妃都不可能，最多就是个妾室，可是这不是容瑾想看到的，“不过，我想娶她。” 　　勒卲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既然容瑾已经考虑好，那么勒卲觉得作为兄弟他能做的就是支持，甚至是等回到京城后，做好为容瑾出头的准备，不过他觉得莫淑平也不差什么，等莫舟他们来看看莫家对莫淑平的态度，应该还是有商量的余地。 ☆、第044章 　　第四十四章 　　虽然外面有说什么“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这样的说法，其实这只是对一些商人或者有一定家产的地主,像是那种读书人,是绝不会娶一个奴婢出身的女人为正妻的，因为这将是一辈子的污点。 　　若是这读书人运气好入了官场，那么别人说起来，这谁谁谁的妻子原来是某家的奴婢,那么你永远都会在这家人面前矮上一节,甚至给人一种家奴的感觉，除非你真的有这种打算的，否则你在官场也走不久。 　　不得不说很多文人有一种让人很无法理解的清高。 　　所以说勒卲虽然觉得莫淑平为人不错,和容瑾很相配,可对他们的前景也觉得堪忧,在西北这边自然没什么，可是以后回京城了呢？莫淑平的身份就是别人攻击容瑾的手段。 　　容瑾不可能没考虑到这些，甚至他不是那种莽撞的人，所以勒卲只问了一句后，就没有在劝什么，因为他能想到的事情容瑾自然能想到，就算是勒卲没考虑到的容瑾也有准备。 　　其实就像是勒卲所想那样，容瑾在心动后并没有付出任何的行动，反而是回去后仔细思量了一番，甚至思考值不值得这样一个问题，容瑾的身份注定了只要容弘登基，他就必须去争那个位置，否则他是没有活路的，不管是容斐最后做了太子还是他更小的两个弟弟做了太子，都没办法容忍容瑾这个威胁活着的。 　　容斐虽是长子，可是是庶出的，就是从礼法上来说，身为原配嫡子的容瑾就比容斐更有继承权，更何况容斐和容瑾年纪接近，容瑾各方面都极其优秀的情况下，如果选了容斐做太子，那么煜国绝不会稳定了。所以说容斐要是做了太子，首先处理掉的就是容瑾，然后是容黎和容博这两个嫡子。 　　而两个年纪小的容黎和容博虽然也是正妻所出，可是继室本身就比原配低一等，继室要在原配的灵位前行妾室礼的，再说了容瑾比容黎大了八岁，比容博大了十一岁，那么不管是容黎还是容博被封太子，都不会容忍这么一个义母兄长活着。 　　同样容斐的位置也很危险，毕竟容斐已经成长了起来，对两个年纪小的是很大的威胁。 　　容黎如果当了太子，那么容弘所有儿子中，能活下来的就剩下同母所出的容博了，若是容博成了太子……恐怕就连容黎也会有危险。 　　所以如此一来，容瑾想要好好活着，就必须坐上那个位置，也只有容瑾坐上那个位置，容弘的几个人儿子才能得以做大的保全，容弘并不傻他看的很清，所以他也知道如果回京以后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也恰恰因为这样，容瑾的正妻人选才会格外慎重。 　　静省院不是没有适龄的姑娘，只是容弘都不满意罢了，甚至容弘是想等成事后回到京城，再给容瑾选一门家世显赫的女子为妻，以便为容瑾的太子位铺路，容弘本身就是一个心软的人，如今不管是容斐还是更小的儿女和继妻都陪着他受了这么久的苦，容弘觉得愧对这些人，所以才更想以后好好补偿他们所有的人，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却不知，这世上本就没什么完美的。 　　容弘心目中的太子是容瑾，可是他又心疼大儿子容斐，所以现在也会交给容斐不少私密的事情，甚至暗中的势力也让容斐知道，甚至参与了一些。容弘又觉得许氏对他一片真心，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就该给许氏应有的尊重，所以他要求所有儿子都尊重许氏，言语间也对许氏多有忍让，许诺以后定是要许氏享尽荣华富贵，甚至对许氏所出的孩子也更多的疼爱。 　　容斐、容瑾甚至许氏他们现在的平静只是因为他们还在西北这个地方受苦，就像是水面一样，表面上是平静的，可是当回京这个小石子扔进水中以后，就该掀开平静的表面了。 　　而容弘的行为不仅没能让他们所有人都安稳，反而滋养了这些人心中的一些想法，不能说容弘是错误的，只是容弘至今都没有明白，皇位和父位之间的差距，他先是一个皇帝，才是一个父亲，也正是因为这点，容弘才会落到被圈禁被流放这一步。 　　容瑾也看透了这些，所以才更想娶莫淑平为妻，一件事总是有利有弊的，他比任何人想的都多，敌人不仅仅是曲皇后和三皇子，甚至还有容昌帝和郭傅，就算容弘回到京城后吗，容昌帝退位让容弘登基，也不代表他们就绝对安全了。 　　在容瑾看来，回到京城危机才是真正的开始，不仅是外部的还有内部的。 　　郭傅还掌握着天下兵马大权，他能捧上去一个容弘，自然还能捧上去别人，容昌帝可还有别的兄弟存活，唯一能和郭傅抗衡的就是莫家，不过莫家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可是影响力还在，只要蛰伏一段时间绝对能成为做大的助力。 　　容昌帝现在都对郭傅无奈，想要捧出莫家与郭傅抗衡，可是却因为曲家作茧自缚，使得莫家元气大伤，只能选择避让，郭傅甚至比三皇子他们还要危险，毕竟三皇子手上没有兵权。 　　如果在容弘登基后，马上冒头才是不明智的选择，还不如想办法送一个把柄给郭傅甚至是给容斐他们，总比让他们自己来制造把柄的好。 　　妻贤夫祸少，容瑾以后需要面临的是比在西北更险峻的情况，如果按照容弘的想法，娶个家世极好的女子为妻，那就是把自己立起来当靶子，等着众人攻击，除非容瑾愿意娶郭傅的孙女，可是这样的话，郭家的势力会太过强盛，这个江山是容家的，不是郭家的。 　　其实容瑾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所以莫淑平的出现可谓是让他眼前一亮，正是因为莫淑平尴尬的身份，让容瑾觉得这份尴尬恰到好处。 　　莫淑平是丫鬟出身，可是她确确实实是莫家的义女，娶了她等于加深了与莫家的关系，又因为莫淑平的身份只是义女，注定了她没有莫淑娴那般引人注意，娶一个层是丫鬟出身的正妻，这是把柄也是转机。 　　如此一来不管是容斐还是继母许氏，他们虽然会因为容瑾的身份戒备，却不会把容瑾当成首要敌人。 　　这个把柄可以被人攻击，却又无伤大雅，一句妻以夫为贵就可以解释清楚。 　　按照身份来说，郭傅应该更重视容瑾，可是因为容瑾的自甘堕落，郭傅自然会有些看不上或者小瞧了他，就像是郭傅现在的选择，他是想捧宫中的小皇子为帝的，容弘他们只是第二选择，从这里可以看出，郭傅想要的是一个对他的权势没有威胁的皇帝，最好能事事以他为尊，那么太过有追求的容斐自然就不是他的选择，而那容黎和容博，因为容弘的性格，就算是许家在他落难后首先和他划清了关系，为了许氏和孩子，容弘也不会对许家下手。 　　而许氏自然明白，要是想让儿子得了太子位，必须依靠许家，到时候再多的不满在共同的利益面前也会烟消云散的，郭傅虽然想选个年纪小比较好控制的，可是有许家这个外家在，郭傅也该想到，不管是容黎还是容博，以后更看重的自然是有血缘关系的许家，所以如此一来，容黎和容博的优势就被抵消了。 　　容斐他们还没看清楚，若是容弘登基，想要太子位最重要的一点还有郭傅的态度。 　　这些都是外在原因，容瑾虽然觉得莫淑平现在尴尬的身份正好，可是他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选择莫淑平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性格，以后的路会更难走，容瑾没办法娶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给他拖后腿的妻子。 　　容瑾是对莫淑平心动了，可是莫淑平若是性格上太过倔强看不清，或者太过软弱无法保护自己甚至保护他们的孩子，容瑾就算再过心动也只会停留在心动上，可是现在…… 　　不过这些都还不急，能遇到莫淑平这样的已经是难得了，所有的想法如今都是容瑾一厢情愿的，就像是他有别的选择一样，莫淑平同样有别的选择，若是能携手共度那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容瑾也希望莫淑平能过的好，毕竟她这样的女子就应该幸福的。 　　容瑾永远记得母亲的话，一个女人嫁给了你，她为你打理后院，为你生儿育女，她从你身上得到的远远比为了你失去的更多，如果你真心对她，那么你会发现，她为你做的会比你想象中还要多。 　　容瑾的母亲是地位极高的太子妃，可是容瑾知道母亲并不开心，因为父亲虽然对母亲尊重，可是同样他妾室成群，甚至纵容庶子出生，容瑾的母亲是一个好太子妃，她为丈夫打理后院，善待丈夫的妾室，养育丈夫的庶出的长子，可是她也仅仅是一个太子妃，她做到了太子妃该做的事情，容瑾见过母亲悄悄的落泪，见过母亲静静坐在窗边发呆，在母亲病重的时候只有他一直守在母亲身边，而那个作为母亲丈夫的男人，在母亲最需要的时候，却留在别的女人身边。 　　其实容瑾在看见许氏有孕后的辛苦，也想过母亲怀自己的时候，母亲是不是更期待丈夫陪在身边，而不是因为有孕，只能看着丈夫每晚睡在别的女人身边。 　　 ☆、第045章 　　第四十五章 　　莫淑平很快就融入了静省院的生活,再加上那些必需品虽然是容弘分配的,可是静省院的人都知道这些是谁准备的，就算因为将要到来的莫家,这些人也不会故意难为莫淑平，更何况莫淑平会做人。 　　容瑾每天早晨都会过来帮着莫淑平打水劈柴,开始的时候莫淑平也有些不适应，慢慢也就好了，莫淑平习惯了每日做早饭的时候给容瑾留上一些。 　　这几日树上的山楂熟了,容瑾、勒卲甚至容殊、容黎和容博都来了,他们在摘山楂,而莫淑平带着容殊在厨房准备吃食,容殊的性子很容易羞涩,动不动就脸红,莫淑平倒是很喜欢容殊这样的，她其实一直想有个妹妹，可是母亲在生完莫文熙后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孕了。 　　“尝尝。”莫淑平把刚出锅的山楂糕放到了容殊的面前，这是她昨天摘的新鲜山楂做的，里面放了一些糖，味道酸酸甜甜的倒是不错。 　　容殊应了一声，捏了一小块吃了起来，因为吃到喜欢的，容殊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咽下去后说道，“很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莫淑平笑着说道。 　　容殊虽然点头了，可是吃完了一块就不再动了，莫淑平看了也不好说什么，“能帮我把这个端出去吗？” 　　“你不吃吗？”容殊有些犹豫地问道。 　　莫淑平笑道，“一会再做。” 　　容殊这才端了东西送出去，自己很快就回来帮忙洗菜了，他们中午都是要留在这里吃饭的，所以要准备的东西多一些，听见外面弟弟们欢快的声音，容殊脸上的神色也轻快了不少，虽然母亲比较疼弟弟，可是容殊也是很喜欢自己的哥哥和两个弟弟的。 　　莫淑平见容殊对做饭有兴趣，就边做边和她说起一些简单的汤品点心，倒是没有教容殊做菜，并不是莫淑平藏私，而是可以看出容殊的母亲也是不愿意容殊学做菜的，害怕容殊被油溅着。 　　等饭菜做好了，容瑾就带着两个弟弟去净手了，勒卲从屋中搬了大桌子来，几个人就坐在院子里吃，容黎和容博脸红扑扑的，见到莫淑平就说道，“平姐姐你做的山楂糕很好吃。” 　　“喜欢了明天再给你们做。”莫淑平笑着给容黎盛了饭说道，“还可以做蜜饯。” 　　小孩子都是喜欢吃这些的，容博笑的眉眼弯弯的，莫淑平发现其实容殊和容博长得很像，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那眼睛很漂亮，“谢谢平姐姐。” 　　“快吃。”容瑾给两个弟弟夹了菜说道。 　　“二哥，你明天带我们去山上玩好不好？”容黎眼巴巴看着容瑾。 　　容博也使劲点头说道，“我们抓兔子去。” 　　容瑾想了一下说道，“可以。” 　　容黎和容博这才高高兴兴吃了起来，他们两个年纪虽小，可是吃饭的样子很规矩，有容殊在一旁照顾着，倒是吃的很香，莫淑平看了一眼，给容殊夹了一些菜放到她碗里。 　　其实也是因为在静省院，否则他们可没有一起吃饭的机会。 　　容黎和容博是要睡午觉的，容殊帮着莫淑平收拾完了以后，就带着两个弟弟回去休息了，院子里就剩下了容瑾、勒卲和莫淑平，一时间倒是安静了不少，容瑾和勒卲在摘山楂，莫淑平坐在树下整理那些摘好的果实，容瑾忽然说道，“京中传了消息。” 　　“啊？”莫淑平仰头看着容瑾。 　　容瑾说道，“莫家被流放了。” 　　莫淑平虽然早知道这个结果，听见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好受，“义父他们没事吧。” 　　“没事。”容瑾开口说道，“这两个月怕是莫先生他们就到了。” 　　这消息从京城送来差不多就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莫舟他们被流放是朝廷派人押送的，走的自然是官道，又有郭傅暗中的示意，那些人不敢路上故意折腾，所以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到。 　　莫淑平抿了抿唇，没有见到人她是没办法安心的。 　　容瑾看了莫淑平的神色一眼，并没多说什么，“明日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不了。”莫淑平看着一颗颗山楂，开口说道，“我明日把这些东西弄下。” 　　容瑾没有再劝，太阳落山前就和勒卲回去了，只是第二日并没有带着容黎和容博去山上玩，见到容瑾，莫淑平倒是愣了一下。 　　“父亲今日抽查他们的功课。”容瑾一眼就看出莫淑平的疑问，解释道。 　　莫淑平这才点头，容瑾开口道，“我们能聊聊吗？” 　　“好。”莫淑平侧身让容瑾进来后，就去厨房端了水来。 　　容瑾端着水喝了口，才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 　　莫淑平看着容瑾，并没有开口，容瑾反而勾唇一笑，“嫁我可好？” 　　其实莫淑平早就想过容瑾每日都来帮忙打水劈柴为的是什么，如今听到了容瑾的话，倒也没有像是一般女子那样羞涩或者觉得容瑾为人轻浮，“我只是义女，而且以前是在莫淑娴身边伺候的。” 　　“我知道。”容瑾并没有准备隐瞒自己的想法，“你这个身份刚刚好。” 　　莫淑平看向容瑾，容瑾没有接着说这个事情，反而问道，“你觉得郭傅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负多疑重权势……莫淑平一下子就明白了容瑾的意思，容瑾接着问道，“你觉得就算是我父亲坐上了那个位置，真的就稳了吗？莫忘前朝废帝之事。” 　　废帝正是前朝的皇帝，在上个皇帝卒后，废帝被几个权臣捧上了皇位，却只在皇位上坐了不足两个月，就被人以不学无术给废掉了，重新立了另外一个皇室子弟为帝。而废帝不久就病死了，就连个称号都没有留下，所以被称为废帝。 　　自废帝后，前朝又经历了三个皇帝，每个皇帝在位的时间都不长，最长的也就不足五年，后来前朝覆灭，他们这些人真的都是不学无术吗？并非如此，这些皇帝可能有些只是做事不顺了那些权臣的意思。 　　容瑾说这件事，其实也是在讽刺郭傅想要把持朝政，不过也恰恰如此，现在看起来三皇子位高权重，可说到底就是纸糊的老虎，真正让人忌讳的正是那掌握着天下兵马的郭傅。 　　容昌帝在意识到郭傅权势的时候，已经晚了，唯一有能力和郭傅抗衡的莫家已经被折腾没了，郭傅就像是冬眠的狼一般，此时才亮出了獠牙。 　　“所以你选择我。”莫淑平说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怕是你也考虑到以后，你若是想得到郭傅的支持，那么必须要让郭傅放心，然后徐徐图之，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和郭傅耗，郭傅年纪已经不小了，以前又在沙场上受过不少伤，郭甄不成气候，只要你耗过了郭傅，那么郭家也就完了。” 　　“是。”容瑾没有反驳。 　　莫淑平接着说道，“让郭傅放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联姻，可是你绝不愿意娶郭家女。” 　　容瑾点头。 　　“所以你要我占住正妻原配的位置。”莫淑平并没有动怒，反而很平静，“就算是我出意外……”说意外这两个字的时候，莫淑平的口气里多了几分嘲讽的味道，“你也可以装作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说永不再娶。” 　　莫淑平就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只是心里还是隐隐的疼痛，可能因为在那天夜里趴在容瑾背上的时候，也可能是这段日子在她最孤单的时候，容瑾每天都来，可能并不说话，只是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容瑾总会给她一个笑容……“而不管我是活着还是死了，郭傅在没有更好的选择时，也会把孙女嫁给你，当侧室，因为我的身份尴尬，所以郭傅并不会把我这个正室看在眼底，因为他知道他孙女绝对能压得住我。” 　　容瑾面色没有变，只是看着莫淑平，“为何要把自己说的如此不堪？把我说的如此不堪？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娶你是因为我想娶你吗？” 　　莫淑平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勇气和容瑾对视，容瑾温言道，“我不能否认有这些原因在里面，可是这绝不是全部的原因，我不想骗你，我今天会说娶你的话，是因为你合适，否则我再喜欢你，也不会开这个口。” 　　没等莫淑平说话，容瑾接着说道，“嫁给我，你会受很多委屈，但是我愿意发誓，我容瑾此生只有你一个女人，绝无二心。” 　　莫淑平看向容瑾，容瑾脸上并没有笑容，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样子，“而且你把顺序给弄错了，我心悦你，我想娶你，然后才是我要找出能娶你的原因，我没资格让你陪着我冒险，让你因为嫁给我受委屈，只是我还是想要试试。” 　　“我……”莫淑平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很明白如果嫁给容瑾，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要经历的是什么，她相信容瑾会成功，这个成功不仅仅指坐上皇位……而她呢？不知道为什么莫淑平有些迷茫了。 　　容瑾也没有再逼莫淑平，只是说道，“我知道今日找你说这些并不合适，可是没有人教我应该怎么做，我害怕等莫先生他们来了以后，我连这个说出来的机会也没有了。” 　　莫淑平动了动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容瑾开口说道，“莫淑平，我想娶你。” 　　 ☆、第046章 　　第四十六章 　　那日与容瑾在树下的话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不管是莫淑平还是容瑾还是像以往一样,就连勒卲这个知情人都差点被骗过去,若是没有发现容瑾那微微发红的耳朵。 　　莫淑平不怕辛苦也不怕危险,怕的就是不值得，她其实是在考虑要不要相信容瑾一次。 　　事情的转机在莫舟一家到来的时候,莫舟来的时候已经入冬,莫淑平已经在静省院生活了两个多月,当静省院的大门第一次在她眼前被打开,看着衣着普通甚至有些灰扑扑的莫舟他们走进来的时候,莫淑平第一次红了眼睛，莫夫人也看见了莫淑平，眼睛一红就想朝着她跑来,只是刚动了一下就强忍着脚步,跟在了官兵身后，只是那眼神一直看着莫淑平。 　　他们都想过郭傅会派心腹前来，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郭兴，莫舟明显瘦了许多，不过脸色倒是还好，他见到容弘后，就带着家人恭恭敬敬跪了下来给容弘行礼，容弘也没忍住红了眼，上前一把扶着莫舟，想要把他扶起来，可是莫舟坚持行完礼，才顺着容弘的力道站了起来，“殿下。” 　　不等容弘开口，莫舟就说道，“这位是郭大人身边的，郭兴。” 　　郭兴这才从后面走了出来，同样行了礼并没有说什么，而送他们进来的那些官兵明显是被人指点过的，此时都没有对眼前的情景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在郭兴看过去的时候，就恭恭敬敬把带来的几车东西留下，而他们退下去了。 　　容瑾在一旁看着，眼神闪了一下，脸上神色倒是没有变，容斐上前说道，“父亲，请两位大人进屋说话吧。” 　　郭兴看见容斐笑道，“这就是大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 　　容斐对着郭兴点了下头，不亲近也不疏远的样子，莫舟看了眼容斐，眼底也带着赞赏却没有多说什么。 　　容弘开口说道，“是我的疏忽，快请进。” 　　莫舟和郭兴都侧身让容弘先走，以示尊敬，容弘也没有推辞就走在了前面，而容斐和容瑾并没有动，容斐说道，“两位先生请先走。” 　　“公子请。”郭兴笑着说道。 　　容斐点了下头没再拒绝，就跟在了容弘的身后，容瑾眉头皱了下，不过却没说什么，只是对着莫舟和郭兴点了下头，稍微落后了容斐一些，走在莫舟和郭兴身侧。 　　许氏和冯氏留下来照看莫舟的家眷，莫淑平这才向前，刚想开口就被莫夫人抱到了怀里，“都瘦了。” 　　在路上莫夫人已经告诉莫景霖和莫文熙真相了，年纪更小的莫文熙倒是比莫景霖的接受能力更强一些，只是在一旁看了一会就扑过去抱住了莫淑平的胳膊，“姐姐。” 　　而莫文熙一直用一种想亲近却又不敢甚至觉得有些好奇和惊讶的眼神看莫淑平，莫淑平也没在意，先是摸了摸莫文熙的头，就像是以前一样，然后看着莫景霖露出一个笑容，眼睛里却含着泪。 　　莫景霖这才走过去，有些犹豫的握着了莫淑平的手，嘴动了动，才小声叫道，“姐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毕竟现在莫淑平样子和他差不多大。 　　莫淑平再也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在一旁的许氏和冯氏把莫家的情况看在眼中，对莫淑平倒是多了几分重视，看来莫淑平虽是义女，可是莫家人对待她的态度怕是和亲生的丝毫不差。 　　冯氏想到当初丈夫说的话，也觉得前段时间对待莫淑平的态度有些疏忽了，此时笑道，“先回屋再说吧，平妹妹早就开始收拾院子了，也备了热水和吃食，不如先到屋中再说话？” 　　莫夫人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说道，“是我失态了。” 　　许氏笑道，“人之常情，无需介怀的。” 　　冯氏说道，“不知哪些是夫人的行李，我让人先送到院中去。” 　　莫夫人看了冯氏一眼，倒是猜出了冯氏的身份，把装着莫家行李的车子指了出来又道了谢，许氏开口说道，“她是我家大儿媳妇，姓冯单名一个倩字，若是不嫌弃就直接叫她名字就好。” 　　这话也就许氏说的，莫夫人也就一听，怎么也不会直呼其名的，所以笑着说道，“那也无需叫什么夫人了，我就占个便宜，直接叫我莫婶如何？” 　　“莫婶。”冯氏笑着叫道。 　　许氏又把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介绍给了莫夫人，莫夫人同样把两个儿子介绍了一下，几个人倒是亲亲热热回院子了，容黎和容博对新来的莫景霖、莫文熙很好奇，可是毕竟第一次见面，有些不好意思说话，到院子后，许氏和冯氏都没有多留，说了几句就带着人离开了，毕竟一看就知道莫夫人他们路途劳累，一家人也有话要说，留下来反而惹了人嫌，再说了，不管是许氏还是冯氏都自恃身份，为了丈夫拉拢莫家人是可以的，却不想让人觉得过于热情巴结。 　　等人走后，莫淑平就引了母亲和两个弟弟分别去梳洗，因为得了消息今日莫夫人他们能过来，所以莫淑平早早就把水烧上了，此时只要拎出来就可以，这里自然不能和莫家比，莫淑平就准备了两桶水，两个弟弟一起洗，母亲单独洗。 　　莫景霖和莫文熙年纪都不小了，莫夫人又一直让他们习惯自己动手，所以并不用莫夫人或者莫淑平帮忙，只是把换洗的衣服准备好就行了。 　　莫淑平到厨房给他们热汤了，昨天容瑾送了一条羊腿来，莫淑平就炖了羊肉汤，又在一旁弄了饼，这吃法还是来到这边以后学的，因为天气冷，水凉的快，所以不管是莫夫人还是莫景霖他们都没有多泡，洗干净了就出来了，莫景霖和莫文熙闻到了香味就跑到了厨房，莫文熙撒娇道，“姐姐，我可想你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呢，又生气又难受的。” 　　“怎么会。”莫淑平想到楚晴对两个弟弟的态度，此时格外心疼说道，“那时候见到她那般对你们，我也很生气。” 　　“姐姐，你不知道她多坏。”莫景霖皱着眉头说道，“她偷偷帮着三皇子把那些大逆不道的书信藏到了父亲的书房，还去告发父亲，在流放的路上母亲告诉我们，那个野鬼占了姐姐身体，并不是我们姐姐的时候，我们才松了一口气，我当时还以为母亲是骗我们的，可是看到姐姐后，我就知道是我想多了。”说到最后莫景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哥哥就是爱多想。”莫文熙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早就觉得那个人不是姐姐了，姐姐才不会不理我们呢。” 　　莫淑平被逗笑了，“来吃点山楂糕，饭一会就好了。” 　　“好。”莫景霖和莫文熙穿着厚厚的深色棉袄，自然没有在京城一身锦衣时看着俊秀。 　　莫夫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才过来，莫淑平已经热好了饭，把东西端到了主卧的外间，那也算是客厅的位置，现在天气凉了也不好在院子中用饭。 　　热热的羊肉汤入口倒是使得人身上暖暖的，莫夫人有些喝不惯这个味道，也不得不承认喝了以后舒服不少，莫景霖和莫文熙都饿了，吃的很香，莫淑平在一旁帮着他们两个夹菜，见莫夫人用了一碗汤半个大饼后，就把山楂糕往她面前推了推，让她压压嘴里的味道。 　　莫夫人用了两块以后见莫淑平也用完了，就一边照顾儿子一边仔细把莫淑平离开后京城的事情说了一遍，也不知道那三皇子怎么蛊惑的楚晴，让楚晴甘心被驱使，藏了伪造的与前朝余孽的信件到莫舟书房，还让贴身丫鬟去告发。 　　“楚晴没有这么蠢吧。”莫淑平倒不是为了楚晴说话，而是楚晴应该知道这样一来她的名声就坏了，“她想嫁给三皇子为正室，这样反而得不偿失。” 　　莫夫人点头说道，“其实我也想过，怕是楚晴被三皇子骗了。” 　　“恩？”莫淑平看向莫夫人。 　　莫夫人解释道，“那信件确实是楚晴藏的，可是后来的告发却不是楚晴安排的，她怕是想引着三皇子来发现你父亲的罪证，从而使得莫家举家帮三皇子，而她也可以携势嫁给三皇子。” 　　莫淑平这下明白了，霜落做了傻事，怕是三皇子答应了霜落什么，不过这污水楚晴是洗脱不了了，谁让霜落是楚晴的贴身大丫鬟，而霜落……更不可能进三皇子府，因为三皇子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所以霜落的下场只有一个，而楚晴这辈子也别想嫁一个好人家了，“郭大人那边怎么说？” 　　莫夫人眼底带着笑意，“郭大人还以为她是为了家族牺牲呢，当着郭大人的面，你父亲分了家里一半的产业亲手交给了她。” 　　如此看来，郭傅觉得楚晴为了莫家牺牲，所以莫舟才会如此看重楚晴，就算有怀疑在那真金实银面前也不算什么了。 　　莫景霖和莫文熙吃完了东西，就一起帮着收拾了，莫淑平本准备刷碗却被莫夫人阻止了，莫夫人看了看莫淑平变得粗糙的手，只是说道，“以后刷碗洗菜这类的事情你都不要再做了，等我学会做饭，你连厨房都不要进了。” 　　“母亲。”莫淑平蹭到莫夫人的怀里，撒娇说道，“我想做饭给你们吃。” 　　“傻丫头。”莫夫人眉眼间很柔和，“听我的没有错。” ☆、第047章 　　第四十七章 　　院子并不大,莫淑平很快就带着莫夫人和两个弟弟看完了,然后把还想玩的两个弟弟哄去睡觉了，这院子总共就三间能住人的房间,其中一间最大连着个外厅的自然是莫舟和莫夫人的，其次的那间被莫淑平留给了两个弟弟,她住的是最小朝向也不太好靠近厨房的,莫夫人见了眼睛又红了，拉着莫淑平的手只觉得等以后日子好了，定不能让女儿有丝毫的委屈。 　　莫淑平倒是没觉得什么，带着莫夫人进了自己的屋中，然后让她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腿,慢慢给莫夫人按头，“母亲,当初你怎么会嫁给父亲？” 　　莫夫人一路颠簸确实又累又难受，头还晕乎乎的，被女儿这么一按，倒是舒服了不少，听见女儿的问话，闭着眼睛说道，“当初是你外祖父看中了你父亲，然后我就这么嫁了。” 　　“那母亲后悔过吗？”莫淑平忽然问道。有几个像是莫夫人如今这般，流放到了西北这样的地方，就像是楚晴可以寄养在郭家，其实莫夫人真的不想一起来，也是有办法的，只要让娘家的人接回来，可是莫夫人并没有如此，甚至提都没有提过。 　　莫夫人睁开了眼睛，笑道，“这有什么后悔的？我这一辈子已经比很多人都幸福了，这么点波折又如何，就是一辈子留在这个地方我也是情愿的。” 　　莫淑平手顿了下一，莫夫人接着说道，“平儿你要知道，幸福不幸福都是自己的，而不是别人看到的，那种贤惠大度是给别人看的，可是生活要自己过，难不成打了个贤名能让你过的更开心吗？” 　　莫夫人说这些莫淑平知道其中的意思，要说知女莫若母，莫夫人此时也明白女儿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坐起身子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莫淑平犹豫了下，还是把容瑾的事情说了一遍，莫夫人听了先是皱眉觉得容瑾太过唐突，不过若是情难自禁也算情有可原了，又想到容瑾的身份，刚想张口反对可是看见女儿微微发红的脸颊，话到嘴里又没有说出来，其实当母亲的自然希望女儿嫁一个好人家，不需要多富贵荣华，对女儿一心一意让女儿幸福一生就足够了，那些辛苦的事情就交给家里的男人，特别是莫淑平现在的身份，嫁给容瑾会很辛苦。 　　只是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莫夫人又不好直接阻止，特别是女儿明显对那容瑾有些好感，一时间莫夫人觉得极其后悔，知道就不让女儿先来的，定是那容瑾使了手段，一时间又觉得容瑾心机阴沉。 　　莫淑平可不知道母亲这些心思，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的动静，莫夫人也听见了，两个人起身出门看去，正是容瑾送莫舟回来，莫夫人见到容瑾，脸色变了变终是什么也没有说，莫淑平倒是笑道，“父亲你们屋子里坐，我去给你们端点热汤喝。” 　　其实莫舟已经在容弘那边用了饭，可是看见女儿还是觉得胃口大开，特别是那汤一想就知道是女儿做的，就格外有胃口，还带着几分炫耀的心情说道，“容瑾你要不要尝尝，我这女儿啊就是不听话，我都说过几次不让她进厨房……”说完还像是很惆怅的摇了摇头。 　　若是容瑾把莫舟的话当真了才是傻瓜，一听就知道莫舟话里骄傲的情绪，说道，“这也是她想要孝顺伯父。” 　　莫舟被说的浑身舒畅，对着莫淑平说道，“就盛两碗吧，不用太多，我们已经用过了。” 　　“好。”莫淑平笑着进了厨房，莫夫人也去帮女儿的忙。 　　东西都是现成的，一直在火上温着，直接盛出来就好，莫夫人没让莫淑平去送，而是自己端着给莫舟他们送过去，还专门看了看容瑾，就算是对容瑾有偏见的莫夫人，也不得不承认容瑾容貌极好，举手投足又带着一种雅然。 　　莫夫人并没有多留，放下东西就离开了，莫舟没有发现异常，笑着请容瑾一起用了羊肉汤，喝完以后身上热乎乎的，等莫夫人来把空碗收拾下去，又端了山楂糕和茶水后，容瑾才说道，“伯父，我想求娶您的女儿。” 　　“恩？”莫舟捧着茶正准备喝，闻言顿了顿，缓缓喝了一口后，才把茶杯放下说道，“我女儿？” 　　“是的。”容瑾开口说道，“您的义女。” 　　这是点名到底想要娶的是莫舟哪个女儿了，容瑾怕莫舟误会他想娶的是莫淑娴。 　　莫舟没有说话，只是刚刚还带着欣赏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容瑾并没有胆怯或者移开视线，只是把想法说了一遍，没有丝毫的欺瞒，若是容瑾一口一个因为喜欢才会如此，莫舟根本不会信，此时听到容瑾的话，反而信了几分，心中又是郁闷又是骄傲，觉得容瑾眼光果然不错，不过又觉得容瑾打自己女儿主意，眼睛眯了眯忽然说道，“天色也晚了，二公子就先回去休息吧。” 　　一下子从容瑾变成了二公子，可见莫舟话里面的疏远，容瑾面上神色不变，只是说道，“那我明日再来拜访伯父。” 　　莫舟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这让容瑾心里松了一口气。 　　等容瑾离开后，莫舟就去看妻女了，莫夫人和莫淑平正在说话，莫舟看着女儿的样子又乖巧又懂事，真是无家有女初长成，见到莫舟，莫淑平就站了起来笑道，“父亲。” 　　在莫淑平面前，莫舟可不会端着架子，格外慈爱的问道，“在这静省院可好，可受了欺负？” 　　“没有。”莫淑平笑着说道，“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好。” 　　“那院子里的粗活平日都是谁做？”莫舟坐下后，问道。 　　莫淑平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说道，“是容瑾他们来帮着干的。” 　　莫舟皱了皱眉头，“他想娶你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容瑾和我说了。”莫淑平看着莫舟，抿了抿唇说道，神色有些羞涩眼神也有些躲闪，说到底她只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就算再有主见，在父母面前说起这样的事情还是觉得羞涩的。 　　莫舟本想问问女儿怎么想的，可是看到女儿的样子，这话也问不出，说道，“也好，你就安心等着，这件事我来处理。” 　　莫淑平咬了咬唇看向莫舟，莫舟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放心。” 　　“恩。”莫淑平小声应了下来。 　　莫夫人最是了解丈夫，看到现在的样子，就明白丈夫是同意了，劝阻的话也不好再说了，只是问道，“那个郭兴和殿下说什么了吗？” 　　“倒是没说什么。”莫舟的神色并不好看，“为人处世也算恭敬，只是……” 　　“只是什么？”莫夫人问道。 　　莫舟看了眼女儿，才说道，“怕是郭傅起了把孙女嫁给容瑾的心思。” 　　莫夫人眉头皱了起来，“容瑾呢？” 　　“开始我还摸不透他的心思，今日他来找我求娶平儿，我倒是猜到了几分，他是绝不会娶郭家的姑娘的。”莫舟说道，“倒是那个容斐……” 　　“恩？”莫夫人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莫舟，“他怎么了？” 　　“他倒是问了句楚晴。”莫舟皱眉说道，“应该说是问的莫淑娴。” 　　莫淑平皱起了眉头，“我不记得和容斐有什么接触。”这话说的是她还是莫淑娴的时候，“就是小时候在一起玩过？” 　　“怕是他问的是莫家的嫡女。”莫夫人直接说道，“这个身份而不是这个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莫舟说道。 　　又说了几句，莫舟就和妻子离开了，莫淑平到厨房收拾晚饭，勒卲倒是送了不少东西来，都是这次郭兴送来的，郭兴并没有离开静省院，而是住在了容弘他们的院子，莫夫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倒不是因为床的问题，而是总觉得很担心，女儿嫁不好她难受，嫁的太好也难受。 　　莫舟同样在想事情，许久叹了口气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我瞧着那容瑾也是个明白的。” 　　“你说若是回到京城，容瑾说只要平儿一个这样的话还能信吗？”莫夫人其实在想这个问题，若是女儿陪着容瑾吃苦受罪，到最后容瑾……弄个三宫六院怎么办？ 　　莫舟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瞧着容瑾并不像是说话不算话的，再说他能提前把所有事情都说开，反而可信。” 　　“什么事情？”莫夫人追问道。 　　莫舟倒是没有多想就把事情说了，只是在一旁的莫夫人越听脸色越难看，忽然坐起来说道，“不行，太危险了。” 　　“啊？”莫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妻子说的什么，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只能安慰道，“只是这么一想也不一定。” 　　“那也不行。”莫夫人急红了眼，“那郭傅是好惹的吗？到时候就连我们都不好帮着平儿出头，毕竟平儿名义上只是义女，他们还不朝死作践我的女儿。” 　　“不会了。”莫舟也坐了起来，感觉到冷风吹着，赶紧拉着莫夫人重新躺进被子里，“不要担心，若是女儿嫁过去，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可是……” 　　莫夫人还想再说，却被莫舟打断了，“你没发现女儿是愿意的吗？” 　　“我……”莫夫人许久叹了口气，“我的女儿怎么这么命苦，那个楚晴真是……”若是女儿还在原来的身子里，身份是家里的嫡女，哪能有现在的尴尬。 　　莫舟其实觉得若是女儿还是莫淑娴的话，就算容瑾再喜欢也不会求娶，不过这话是不能和妻子说的，“放心吧，我觉得咱们女儿是有后福的。” 　　 ☆、第048章 　　第四十八章 　　第二日容瑾再来的时候莫舟的神色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问道，“你准备怎么和殿下开口？” 　　容瑾早有打算,“父亲对我避开郭兴的行为很高兴。” 　　莫舟神色不变，如果容瑾连这点谋算也没有，那么就今日就不会让他进这个院门。 　　容瑾没有丝毫失望,“我倒是觉得郭兴来的正是时候，不如让父亲主动求到伯父面前。” 　　这话一出，莫舟倒是相信容瑾对女儿的真心了，言下之意是要利用郭兴来逼着容弘主动求莫舟把女儿嫁给容瑾,从而抬高莫淑平的身份，就算以后回京城，有这一层因果在,莫淑平也能站的更直更稳。 　　不过这事情一下子就要把容弘和郭傅都算计进去,可以说是费了极大的力气，而好处都落在莫淑平的身份，若不是真的为莫淑平打算，怎么会如此？若是稍微出了点差错，容瑾就要得罪了两个人。 　　“此事到时可行。”莫舟言下之意是会帮上一手，“记得你的许诺。” 　　容瑾点头，并没有再说过多的保证，不过莫舟却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陪你走一趟，郭兴最多会留在这里三日，怕是今日就该有打算了。” 　　“谢谢伯父。”容瑾顿时眉开眼笑，不得不承认，容瑾长得很好，笑起来的时候更像是画中的人一样。 　　莫舟和莫夫人他们打了招呼后，就同容瑾一起去容家了，此时郭兴见了莫舟和容瑾一起进来，眼神闪了闪，起身笑着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等人都坐下，郭兴就说道，“不知殿下考虑的如何？” 　　容弘脸色并不好看，特别是和郭兴比起来更显得有几分阴郁，他看了看容瑾一时并没开口。 　　倒是莫舟笑道，“不知郭先生有何事，若是难事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法子？” 　　容斐一直坐在下手，此时开口，“是关于二弟的亲事，郭先生想替二弟做媒。” 　　话一出，不仅是容弘就是容瑾脸色都是一变，容弘瞪了容斐一眼，倒是郭兴看都没有看容斐，“确实如此。” 　　容瑾抿了抿唇，像是求助一样看向了容弘，容弘皱眉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只得说道，“这事情还要从长计议。” 　　“殿下也无需着急，我就是替老爷传句话，都说先成家后立业……”郭兴微微停顿了一下，这停顿倒是显得极其微妙，“总归是为二公子着想，大家慎重一些也是好的。” 　　容瑾见容弘为难，握了下拳头就开口说道，“郭先生所言极是，此时关系到小子的终身，小子就无状开口……” 　　“容瑾。”还没等容瑾说完，容弘就厉声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是啊二弟，这件事还是交给父亲决定的好。”容斐赶紧说道，他就怕把容瑾娶郭傅孙女这件事确定下来。 　　容瑾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莫舟，像是要莫舟来帮着容弘解围一般，容弘把儿子的表现看在眼底，心中对其越发看重，都到了这个时候，儿子首先想到的还是自己，不过此时容弘也看向莫舟。 　　莫舟表情也有些为难，倒是郭兴注意到这些，眼睛眯了一下说道，“殿下考虑的如何？” 　　容瑾开口说道，“我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我……” 　　容弘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当初容瑾母亲还在的时候曾经提过想与莫家做亲的事情，只是莫舟的女儿还在郭家，这么一来就麻烦了。 　　莫舟开口说道，“郭先生不如和我一起到外面走走？也拜访一下老朋友。” 　　郭兴并不想和容弘他们关系弄得太僵，闻言点头说道，“也好。” 　　等送了郭兴和莫舟出去，容斐才开口说道，“父亲，绝不能答应郭家。” 　　容瑾倒是很平静问道，“父亲，这是郭家提出帮忙的条件吗？” 　　“只是提了一下。”容弘沉思了一下忽然问道，“小瑾你愿意娶莫家的姑娘吗？” 　　容瑾皱眉，容斐心中一跳，说道，“莫家的姑娘现在在郭家暂住，怕是莫先生不会同意吧。” 　　容弘不再说话，若不是这个原因，他刚刚就直接当着郭兴的面问了，容瑾温言道，“父亲，其实我娶谁都可以的，万不能为了这点事情就耽误了大事，再说我正妻之位还空着，总归……” 　　“其实还有一人。”容斐手指动了一下忽然说道，“容家的义女。” 　　“不行。”容弘想也不想的拒绝道，“那义女是什么出身，怎么配得上小瑾。” 　　容斐觉得自己此时的思路格外的清晰，沉声说道，“父亲，那义女也比郭家女好，郭甄是什么样子，就算我们在这里都听说过，郭甄的正妻可是被活活气死的，那个孙女真的是正妻所出吗？” 　　被容斐这么一说，容弘也皱起了眉头，“应该是。”虽这么说，可是想到那些郭甄的荒唐事，难免心中有了疙瘩。 　　其实容斐就那么一说，“父亲，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若是没个说法，怕是……若是郭家支持了三皇叔，二弟在静省院这么久没有成亲的意思，刚刚我们的犹豫也说明二弟没有订亲，就算是订亲了若是对方家世不够，怕是郭家直接来句订亲又不是结亲就完了。” 　　“若是说是莫家的义女，完全可以说是二弟喜欢她，只是莫先生他们没来，所以不敢私相授受，就隐瞒了下来，只等莫先生来了再提亲事。”容斐沉声说道。 　　容弘忽然说道，“小斐你先出去。” 　　“是。”容斐站起身，“父亲，二弟我们都知道莫家义女为人，总比那不知底细的郭家女强，最重要的一点，那只是义女，而莫家本就有嫡女在。”说完容斐就离开了。 　　容弘听到最后一句，眼睛眯了一下，等容斐离开后，就问道，“小瑾你怎么想？” 　　“父亲。”容瑾一脸正色地说道，“若是我娶妻了，我一定会好好对她，莫淑平虽然只是莫舟的义女，可到底没有做错什么，我若是需要的时候好好对她，不需要的话……我会看不起自己的。” 　　容斐的意思是那莫淑平只是义女，等以后若是需要了，直接处理了便是，莫舟是不会为了这么一个义女翻脸的，实在不行就娶了嫡女一样，而容瑾直接拒绝了这点，容弘在容斐刚说的时候，心里也是一动，此时在听容瑾的话，心中叹了口气，自己的大儿子各方面是不差，不过在心性上还是差了一筹。 　　容瑾看向容弘说道，“父亲，妻子夫为贵，我不需要妻子娘家的势力来支撑。”皱了皱眉，“妻族势力太盛，我觉得并不好。” 　　容弘一时没有开口，却觉得容瑾说的也有道理，像是曲家本身没什么本事全靠着容昌帝扶持起来，可是如今呢？ 　　像是有些犹豫，又有些担忧，“而且父亲……”容瑾带着几分拘谨说道，“我……想娶莫家的义女，我挺喜欢她的。” 　　容弘倒是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皱了皱眉问道，“她知道吗？” 　　“并不知情，我每次去的时候都是和勒卲一起的。”容瑾解释道，“以前我觉得我应该娶一个对父亲有帮助的人，所以就算心里喜欢莫家姑娘，也不敢不能表露出来分毫，可是今天……其实父亲我刚听到大哥说让我娶莫家义女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愿意的，只是又觉得这样想很对不起父亲。” 　　容弘反而笑了，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真有些傻，“好了，这件事我替你做主了，我这段时间瞧着那个莫先生的义女为人处事都不错，虽然出身低了点，不过……你若是喜欢了，那我就与莫先生说吧。” 　　“谢谢父亲。”容瑾开口说道，眼睛都亮亮的。 　　容弘没再说什么，就让容斐请郭兴和莫舟过来了，其实郭兴和莫舟离开就是一个借口，所以并没有走远，很快就被容斐找回来了，容弘此时笑道，“我先在此给先生陪个不是，小瑾的亲事……我曾答应过他母亲让他自己做主的。” 　　“哦？”郭兴挑眉看向容弘，“不知二公子可是有了意中人？”他明显带着不信，只等莫舟给个合理的说法。 　　容弘开口说道，“是的。” 　　“在下是否有资格知道二公子的意中人是何人？是这静省院的吗？”郭兴沉声说道，“日久生情？”最后四个字明显带着讽刺的意味。 　　容弘也听出了郭兴的不满，脸上神色不动分毫，倒是容瑾有些愧疚地说道，“因为还没得到对方家里的同意，所以不仅是父亲，就是那个姑娘我也没有露出分毫意思，刚刚父亲追问，我才吐露了一二。” 　　“哦？”郭兴眼睛眯了一下，没有接话，“不知是哪家姑娘有如此福分？” 　　容瑾面露难色并没有开口，而容弘眼神愧疚地看向莫舟，站起身朝着莫舟就鞠躬，吓的莫舟赶紧让开了，“殿下。” 　　容弘叹了口气说道，“莫先生，我儿不懂事，这小子对先生的义女……所以这段时间天天往先生家跑，谁知道是这个心思。” 　　郭兴眼中露出惊疑，看了莫舟一眼，就见莫舟脸色也一变，明显是吓一跳，皱眉说道，“殿下实不相瞒，我那义女本是伺候小女的丫鬟，我夫人瞧着她懂事才收为义女。” 　　“先生的义女曾说过，只是情之所钟。”容弘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小瑾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说完就叹了口气。 　　容瑾一脸诚恳说道，“求先生成全。” ☆、第049章 　　第四十九章 　　郭兴一时也拿不住容瑾所说是真是假,不过若是假的,怎么也不可能选个义女,莫舟可还是有嫡女在,、若是真的,这件事就……郭兴眼睛眯了一下，如果容瑾娶了一个丫鬟出身的女子为妻,对郭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郭傅还没决定好是支持宫中的小皇子还是支持废太子好。 　　容瑾是个聪明人，虽然为人处事上还有些稚嫩,但是聪明人好把握,总比那些自作聪明的要好收拾,若是最后决定支持废太子，那么容瑾正妻的身份越低越好，这样郭傅把孙女嫁过去，完全可以压制住，倒不是说让容瑾休妻另娶，而是直接来个病逝或者平妻贵妾也是可以的，名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实权，为一个义女，莫家也不会和郭家死扛到底，到时候只要给莫家义女留下表面上的殊荣即可。 　　这么一想郭兴觉得容瑾娶莫家义女倒是件好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给确定下来，免得等他一走，他们这些人又出别的幺蛾子，“这是件好事，莫先生何不成全了二公子？” 　　“我这义女一直在小女身边伺候，受小女影响颇深，二公子若是有意……” 　　莫舟话还没说完，就被郭兴打断了，“莫先生，虽然二公子这般有些不合礼数，只是到底情难自禁。”他可不准备让莫舟把话说完。 　　容瑾再次恳求道，“请先生成全，我定会好好对待您义女的。” 　　“好吧。”莫舟叹了口气说道。 　　见莫舟答应下来，容瑾脸上明显露出喜悦，那种开心是根本没办法作假的，在一旁仔细看着的郭兴倒是更放下了心，笑道，“这可是一件大喜事，等我回去了就和郭大人说，到时候贺礼在一并送来。” 　　容弘也笑道，“是我们太过失礼，莫先生不怪罪就好了。” 　　莫舟此时的笑容自然多了，只是点了下头，说道，“是小女的荣幸。” 　　容斐在一旁心中大安，起码容瑾娶得妻子对他没什么威胁了，说到底是个丫鬟出身的义女，莫非以后还指望着莫家资源都给她用吗？等他们回京后，莫淑娴年纪应该不小了，如今一直被耽误着，若是他能娶了莫淑娴，一个嫡女一个义女，想也知道莫家会帮谁。 　　莫淑平在家中还不知道这些事情，正在和莫夫人一起处理带来的行李，路上没有洗衣服的地方，所以很多脏衣服都被他们单独放起来，趁着今天天气好，莫夫人和莫淑娴就弄出来洗晒一番。 　　而莫景霖和莫文熙正在一旁打扫卫生，他们年纪还小正在长身体，不管是莫夫人还是莫淑平都不愿意让他们两个去担水，他们两个从没干过这些活，可是打扫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其实只要能一家人在一起，莫景霖和莫文熙就很高兴。 　　等莫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挂满了洗净的衣服，而他的妻女在厨房边说笑边做饭，大儿子很乖巧地在看着小儿子读书，看着这样的情景，莫舟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眼底都带着笑意。 　　莫舟先去查看了两个儿子的功课，帮着解答了问题后，就去厨房门口站着了，今天是莫夫人掌勺，莫淑平在一旁帮忙，看着莫夫人的架势，莫舟就觉得一会的饭菜可能需要一点勇气才能吃下去。 　　莫夫人也看见了丈夫，笑的眼睛弯弯的，莫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夫人这么轻松的神色了，相视一笑问道，“有我帮忙的吗？” 　　“没有。”莫夫人毫不留情地说道，“不要打扰我们母女。” 　　莫淑平也笑着说道，“父亲等着吃就好了，今天的菜可都是母亲亲手做的呢。” 　　莫舟哈哈一笑，“我要不要去找大夫开点药。” 　　莫夫人瞪了莫舟一眼，就不再理他，拉着女儿继续说道，“要放多少糖？” 　　莫舟靠在门框下，笑道，“我已经答应了容瑾的提亲。” 　　莫淑平拿着盐的手顿了一下，轻咬了一下唇并没有开口，倒是莫夫人说道，“知道了，快点离开别碍眼。” 　　莫舟好脾气的应了下来，其实得了容瑾这么个女婿，还把容弘和郭兴都给利用了一番，莫舟多少有些得意，不过这种得意是不能言语的，所以他又跑去指点两个儿子的功课了，还让他们两个以后每天早上都跟着勒卲去学武。 　　郭兴并没有在静省院多待，他已经知道如今静省院还活着的人都有哪些，甚至容弘几个孩子的大致性格都放在心里，郭傅交代的事情也算完成了大半，再说他来这边的事情是瞒着人的，也不好多做停留。 　　只不过在离开前，再一次点了会让郭傅送添妆给莫淑平和成亲礼物给他们的事情，其实说到底就是催着这两个人成亲。 　　这还是容瑾在莫舟面前说开以后第一次和莫淑平见面，他的面色如常，只是眼底的喜悦是掩盖不住的，就是耳朵都有些发红，这让在一旁看着的莫夫人脸色好了不少，起码这人对女儿是真心的。 　　送郭兴的时候容弘和容斐并没有来，是容瑾带着两个弟弟来送的，许氏会让两个儿子过来，为的就是让郭兴多点印象，能在郭傅面前提一嘴更好，郭兴自然明白，不过并没有拒绝，反而恭维了许氏的两个儿子一番才离开。 　　送走了人，容瑾就让勒卲把容黎和容博送回家了，而他自己就到了莫家报道，“伯母，打扰了。” 　　莫夫人看了眼容瑾，说道，“景霖去倒水。” 　　莫舟见自己夫人给容瑾脸色看，觉得好笑脸上倒是正色说道，“我们进屋聊。” 　　“伯父，我先把水和柴给弄好。”容瑾笑着说道。 　　“行。”莫舟一口应了下来，“一会留下来用饭，平儿熬了糖水。” 　　容瑾应了下来后，也没多看莫淑平一眼，就去挑水劈柴了，莫夫人见容瑾的样子，眉眼间柔和了不少，带着莫淑平进厨房忙活，低声说道，“这孩子不错，稳妥。” 　　莫淑平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露出了笑容，“母亲。” 　　莫夫人一看就知道女儿心思，“好了，今天我就不做菜了，你弄几道菜让他们尝尝，我去蒸米。” 　　“不如直接弄了排骨焖饭？”莫淑平想了一下说道，“人多炒菜有些麻烦。” 　　“那是什么？”莫夫人可没吃过这道菜，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李妈教我的。”莫淑平找出排骨放在水里泡着，然后去弄大白菜，莫夫人见了就直接抢了过来自己去洗，没让莫淑平动手，这大冷天碰凉水对莫淑平身体不好，容易受寒。 　　莫夫人把白菜掰下来后，放在盆里就直接交给了外面的丈夫，莫舟端着盆就端到一边洗白菜了。 　　莫淑平说的排骨焖饭其实很简单，就是排骨炒一下以后，和米饭一起焖，那时候排骨的汤汁都进了米饭里，米饭的味道会变得很好，为了避免油腻，里面可以放点土豆白菜一类的。 　　其实这种做法莫淑平也是第一次做，她以前只看过李妈弄，这个味道她觉得两个弟弟和容瑾都会喜欢。 　　莫家的柴和水都没用多少，所以很快就补齐了，容瑾就被莫舟拎到屋中教导一些事情，倒不是功课上的，而是朝堂上的，既然容瑾都要成了女婿，莫舟自然会倾全力去帮着他。 　　等都弄完了，莫舟也洗好菜在屋子里等着容瑾了。 　　莫舟见到容瑾进来坐下后才微微垂眸动了下手指说道，“我给了莫淑娴家产的一半当嫁妆，而莫淑平却没有这些。” 　　容瑾脸色不变，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 　　看见容瑾的样子，莫舟心下满意说道，“淑平虽然只是义女，可绝不比亲生女儿差。” 　　容瑾有些诧异地看着莫舟。 　　莫舟并没有解释，只是说了几个人名，“这几个人名字记住。”莫舟把莫家暗中安排的人名和职位都告诉了容瑾，都是一些不起眼却掌着实权的职位，就算是莫家成了现在这样，莫舟也没有动过这些人。 　　容瑾一脸正色，明白莫舟这是把家底都交给了自己，沉声说道，“伯父放心，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动他们的。”这可不是不比亲生女儿差，莫家最重要的并不是那些财产，等到容弘回去登基，莫家的财产可以重新到手里，莫家最重要的是人脉，特别是这种隐藏起来的人脉，在容瑾看来，怕是莫舟对莫淑平的期望比对莫淑娴高，只是……莫非莫淑平是私生女？可是看着莫夫人的态度丝毫不像，还是说莫家隐藏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虽然满心的疑惑，可是容瑾并没有问什么，他眉目如画带着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温润，也正是这样的温润使得他成长至此，莫舟心中越发的满意，有细细说了起来。 　　容弘虽然看重容瑾，可是他毕竟是一个大男人，还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真正教导容瑾的时候很少，特别是单独教导的更是不多，再说容弘一直受的是储君的教育，看待事情的方面都是不一样的，现在莫舟告诉他的正是容瑾所缺失的，如果没有人教导，在吃过亏后容瑾也会慢慢知道懂得，可怎么也比不上莫家人当官这么久总结出来的经验。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相处出来的，如果说开始容瑾对莫舟他们的尊重是出于莫家为了他们父子的付出和对莫淑平的动心，此时容瑾对莫舟是真心实意的感谢，这些就算是莫舟不告诉他也是没关系的，容瑾仔细记下来后，就听莫舟说了最后一句话，“藏拙是必须的，只是有时候锋芒毕露一下才符合你的年纪。” ☆、第050章 　　第五十章 　　容瑾和莫淑平的婚事是在静省院办的,按照他们身份来说，这个婚事办的可谓是极其简陋，就算是容瑾也觉得委屈了莫淑平，莫夫人更是哭红了眼睛,就连莫景霖和莫文熙都没有初时那么崇拜容瑾了,总觉得他把最亲的姐姐给抢走了。 　　不过当成亲后容瑾就住在了莫家旁边的院子里，还把两个院子中间开了一个小门后,莫景霖和莫文熙就开始天天跟在容瑾身后叫姐夫了。 　　容瑾和莫淑平只是成亲了,两个人并没有圆房,除了新婚之夜的时候两个人同住一个房间外，剩下的时候都是分开睡的,因为莫淑平年纪太小,过早的圆房对她身体不好。 　　成亲那日，容瑾和莫淑平都换了一身红色的喜服，容瑾本身就生的极好，眉目清秀不笑的时候都给人一种温润含情的感觉，一身红衣更是衬得他如仙人一般，就是容弘看了心中又是骄傲又是伤感，若是妻子见到了他们的儿子已经成长如斯。 　　站在容瑾身边，莫淑平竟然不输分毫，就是莫淑平那一身的气度，也是世家姑娘才能养出来的，并不是纤弱，而是一种融进骨子里的雅致。 　　那日是莫舟亲自背着女儿走到了新房，因为静省院并没有花轿，这让容弘心中也重新估计了莫淑平在莫家的地位，不过也可能是莫舟在给他们做面子。 　　随后莫景霖和莫文熙的表现就打破了容弘这点怀疑，年纪小的莫文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抱着莫淑平的腿不让她走，就是年纪稍微大些的莫景霖也红了眼睛，时不时有些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容瑾，眼里带着敌意。 　　最后还是莫淑平伸了手摸了摸两个小的头，不知说了什么才把人安抚下来。 　　婚事虽然简陋，可该有的礼节都有了，莫夫人对容瑾也再没有不满，就算有也不会表现出来的，在成亲前那种挑剔可以说是一种女方娘家人对女方的不舍，而子啊已经订亲成亲了再挑剔，那就是对男方的不满挑衅了，反而会使得女儿难做，所以在确定了成亲的时候后，莫夫人对容瑾的态度好了不少，甚至隐隐超过对待两个儿子，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叫了容瑾一起来。 　　这一日怕是除了容弘的继室许氏外，都挺满意的，因为容瑾成亲这日把生母的牌位请到了主位上，而在原配面前，许氏这个继室只能行妾室礼，甚至在容瑾和莫淑平一并给容弘和牌位行礼后，才会许氏行了半礼。 　　许氏早就把自己当成容弘唯一的妻子，特别是她嫁给容弘没多久，容弘就遭了难，那时候府中的妾室走的走散的散，等到了流放的时候，更是没有人在她面前提那些让她糟心的事情，可是今日的事情就像是狠狠打了许氏一巴掌，把她从美梦中打醒了。 　　其实请牌位的事情是莫淑平提的，这件事莫舟去主动找了容弘沟通，容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心里甚至觉得莫家果然是知礼的，而许氏的心情就不是容弘考虑的了。 　　虽说莫淑平觉得有些对不起许氏，可是她既然嫁给了容瑾，就该一心为容瑾着想，起码要趁着这个静省院众人都在的机会提醒他们，容瑾才是原配嫡子，而许氏不过是继室，那两个孩子在身份上虽然也是嫡子，却应比容瑾低一等。 　　等容弘回京后，这些人迟早都是容弘的心腹，他们的态度对容弘来说很重要，如果有他们支持，容瑾就要容易的多，所以莫淑平虽然知道这样会使得许氏为难自己，还是如此做了，因为和她过一辈子的是容瑾，而不是许氏。 　　容瑾知道的时候，眼睛都红了，虽没有说什么，却紧紧握着了莫淑平的手，他们成亲是赶在年前的，有些仓促，很多东西准备的都不齐全，对于容瑾选了靠近莫家的宅子，容弘开始是有些不高兴的，不过后来容瑾专门找容弘解释了，容弘这才同意，还觉得容瑾情深意重。 　　外面下着雪，莫淑平穿着厚厚的粗布棉袄坐在屋中炉子旁边，正在缝东西，不过因为天气寒冷，就算靠着炉子，她的手也冻红了，容瑾从外面回来，莫淑平就放下东西，把一直在炉子上温着的水壶给他倒了杯热水，容瑾脱掉外面的大衣，捧着水杯笑道，“我和勒卲说了，他说明日就搬过来。” 　　“恩。”莫淑平重新拿起东西仔细看了一下继续缝了起来说道，“屋子我已经收拾好了，明天我叫景霖陪着你一起帮勒卲搬东西。” 　　勒卲的父母都是为了护着容弘死的，勒卲从小和容瑾一起长大，后来就和容瑾住在了一起，许氏很不喜欢勒卲，只把勒卲当做下人一般，冬天还叫年纪还小的勒卲去担水，这是唯一一次容瑾和许氏发生了争吵，更是直接闹到了容弘面前，容弘那时候也气许氏，直接责骂了许氏一顿，后来许氏不敢再让勒卲干活，却也不待见勒卲。 　　等勒卲十六岁就搬出来单独住了，容瑾并没有阻拦，而是也搬到了勒卲的院子陪着他，容瑾心里很讨厌占了他母亲位置的女人，搬出来觉得还自在一些，前段时间容瑾成亲了，那院子就剩下勒卲自己，所以莫淑平就让容瑾叫了勒卲来他们这个院子住，在一起也做个伴。 　　勒卲也不是矫情的人，如果容瑾不开口，那么他是不会去的，可是容瑾开口了，他就直接应下来了，一点也没考虑过会打扰小夫妻的生活。 　　“你缝什么呢？”容瑾看看半天，才开口问道。 　　莫淑平笑道，“给你缝袜子，我做的这双大一些，里面倒是添上兔毛。” 　　许氏不会做衣服，就算会做也不可能给容瑾做，她还有自己的三个孩子，容瑾穿的衣服都是外面买的，虽然能穿，可是不可能比专门做的舒服，闻言眼睛亮了一下，只是看着莫淑平冻的发红的手，心疼的说道，“没事我不冷。” 　　“又不费什么事情。”莫淑平看了容瑾一眼，“到时候你穿着舒服了，我再给父亲、弟弟、勒卲他们都做双，总归是一片心意。” 　　容瑾摸了摸莫淑平的手，觉得比他的手还凉，就直接握着，莫淑平怕针扎到他，赶紧把东西放到一边，这下容瑾整个手都包裹着莫淑平的手了，容瑾的手很粗糙，是干多了粗活留下的，两个人并没有说话。 　　莫文熙刚进院子就喊道，“姐姐，姐夫……”边喊边跑进来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打断了什么，“姐姐，母亲叫你们过去吃饭。” 　　“好。”莫淑平站起身，根本不敢和容瑾对视，容瑾的耳朵尖也发红。 　　莫文熙牵着莫淑平的手说道，“姐夫，母亲说让你去叫勒卲哥哥。” 　　“恩。”容瑾拿过一旁的棉披风给莫淑平披上然后自己才穿上大衣，说道，“我先送你们过去。” 　　“不用了。”莫淑平牵着弟弟，“就几步路，你快去快回。” 　　“好。”容瑾笑着应了下来，弯腰把炉子弄好，三个人就关门出去了。 　　莫夫人做的饭只能说是能吃，倒是莫舟已经老去打猎，烤肉的手艺不错，莫淑平来了看了一眼，见桌子上就一盘烤肉和一盘炒白菜，就自己去厨房又弄了点菜出来，等都准备好了，容瑾也把勒卲叫来了。 　　菜虽然不多可是量大，李妈在外面也不知道怎么和守着静省院的几个侍卫搭上了关系，隔三差五都让人送不少东西进来，虽然那些东西都有被翻过的痕迹，可是因为李妈因为李妈准备的多，多多少少能剩下不少。 　　吃完饭以后，容瑾和勒卲就被莫舟带去进行特殊教导了，而莫淑平陪着莫夫人看着两个弟弟学习，她忽然觉得如果一直这样生活也不错。 　　京城中，郭兴敢赶回去还没来得及梳洗就被郭傅叫到了书房，等听完消息脸色一变说道，“怎么会？不是一直有人护着小皇子吗？” 　　郭傅脸色也很难看，“那孩子被娇惯的很了些，闹着出去骑马……” 　　郭兴觉得这事情太不巧了，要是知道这些，就算是得罪容瑾他们也要让容瑾娶了郭家女，而不是如今娶了个莫家的义女，沉声把事情说了一遍后，问道，“大人，是我办事不力。” 　　“这怨不得你。”郭傅皱了皱眉，“不过此时确实麻烦，你说容弘还有一个女儿？” 　　“是继室所出的，十四岁了。”郭兴想了一下说道。 　　郭傅手指敲了敲桌子，忽然说道，“去提亲。” 　　郭兴眼珠子一转也明白了郭傅的意思，确实如此，只要郭甄娶了容殊，等于绑了个公主在郭家，而且容殊的两个弟弟年幼，也好控制一些，闻言就说道，“不如让少爷亲自去一趟？” 　　“也好。”郭傅说道，“记得送一份重礼给容瑾夫妻。” 　　“那少爷哪里……”郭兴说道，“最好早些准备好，怕是上边也要有动作了。” 　　郭傅点头，“先生先去休息吧。” 　　郭兴行礼后就退下了，郭傅让人把郭甄叫到了书房，郭甄身子虚前几日又得了一对姐妹花，玩的过了一些，如今正在养病，见到儿子这样郭傅心中有些担忧又有些不悦，只是把事情说了一遍，却见郭甄一下瞪圆了眼睛，“父亲，外面这天让我上路，你可就我一个儿子。” 　　“回去准备。”郭傅打断了郭甄的话。 　　郭甄眼珠子一转，也没多说就下去直接去找母亲了，郭母一听大怒了起来，直接到郭傅的书房闹了一番，郭傅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觉得愧对妻子，被老妻这么一哭闹，只能改了主意，让郭兴重新去了，郭兴并没多说，准备好了东西，也没休息就去了西北。 ☆、第051章 　　第五十一章 　　郭兴就是铁打的身子这来回颠簸也是撑不住的,在去的途中就病倒了在驿站了,其实这也怪不得他,郭兴年纪本就不小,小时候的底子也没打好,从京城到西北奔波一次就要数月时间,他刚刚回来还没休息,就再次上路,还赶到了天寒地冻的冬天，就算是青年人也是撑不住的。 　　下人不敢隐瞒,赶紧回京与郭傅说了这个消息，把郭傅弄的又急又气,急是因为郭兴的身体，气倒是对着他儿子的，若不是郭甄闹到妻子那里，郭傅怎么也不会让郭兴跑这一趟。 　　郭傅派人请了宫中的太医，连夜让人往驿站送去，此事还惊动了容昌帝，不过容昌帝倒是没说什么，还赏了不少药材，就是他们不约而同都瞒着三皇子。 　　若是只有郭傅或者只有容昌帝，怕是三皇子还能得到点消息，可是当这两个人联手，三皇子丝毫消息都得不到。 　　只不过太医是派去了，到底路途耽误了时间，郭兴这一病病的急，等太医到了也回天乏术了。 　　郭傅知道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只觉眼前一黑，等再醒来的时候，老泪纵横，强撑着身子叫了太医来问话，那太医其实也是无奈，还是恭恭敬敬把郭兴的情况说了，其实说到底郭兴的病是劳累过度路上又受了寒，一下子没挺过去，如果是在京中马上就有大夫，虽然会身子骨更差一些，却也能挺过去，可是郭兴为了赶路，走的急选的也是近道，住的驿站大夫也只能治小病而已，所以郭兴可以说是耽误了。 　　太医说的委婉，可是郭傅听得明白，只觉得心灰意冷，挥了挥手让太医下去后，就着身边郭夫人的手喝了参汤，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郭夫人心里也没底，她是知道郭兴在丈夫心中的地位，柔声劝道，“夫君再休息会吧。” 　　“传家法。”郭傅冷声说道，“把那孽子抓来，杖六十。” 　　“你这是要我儿的命啊。”郭夫人瞬间大怒，哭道。 　　郭傅看着妻子，他以前觉得愧对妻子多有忍让，就是对唯一的儿子也心软居多，此时眼神沉沉的，“慈母多拜儿，若不是那孽子，郭先生怎么会没了！你再多说一句，就增十杖。” 　　郭夫人还没见过丈夫发火，此时也不敢多说，小厮更是只听郭傅的话，闻言就出去叫了郭傅亲兵抓了郭甄到外院，直接在外院打起了板子，不过下手的人也有轻重，那些伤看着惨，此时也疼了点却并没有伤到筋骨，不过郭甄叫的极惨，弄得在屋子里的郭夫人起身就要出去。 　　郭傅说道，“坐下听着。” 　　此话说给妻子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对于郭兴的死，郭傅怪郭甄可也是怪自己，到底是他下的命令。 　　郭夫人咬着帕子泪流不止，她也上了年纪，此时哭起来格外的狼狈，郭甄唯一的女儿郭鸾也得了消息赶了过来，在进院子后，就被婆子挡住了眼睛，直接送到屋子中，可是父亲的惨叫还是让郭鸾心惊不止。 　　郭鸾生下来就被郭夫人养在身边，她对这个父亲虽说没多少感情，可此时也脸色苍白，一见到孙女，郭夫人就抱着孙女哭了起来，郭鸾只得赶紧安慰郭夫人。 　　郭傅如何不心痛，看着妻子和孙女的样子，更是觉得浑身无力躺回床上。 　　容昌帝知道消息后，眼睛眯了一下，心中已有思量，叫了亲信来，令他带着秘密把废太子一家送上京来，在三皇子和曲家越发张狂的时候，容昌帝倒是更念着以前太子的好来，如今最小的儿子也没了，他是绝不会让三皇子登基的，若是三皇子坐上皇位，怕是不仅太子就是他也是没有活路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当年糊涂，怎么好好的就听信谗言让太子流放了，还不知道在那等地方吃了多少苦头，又想到同样被流放的莫家，那莫家之事一瞧就知道是被陷害的，可惜满朝文武敢为莫家说话的却不多了，曲氏那一派太过张狂，三皇子还不是太子已经摆上了太子的款。 　　郭傅到底年纪不小，这一晕倒使得他身体大不如前，等知道容昌帝派人去了西北的时候，已经过了数日，而郭甄得了一顿板子躺在床上哀嚎不止，倒是老实了不少。 　　郭鸾每日在郭傅和郭夫人面前侍奉，看着孙女乖巧的样子，郭傅许久才开口说道，“鸾儿，过段时日我就要把你许人了。” 　　郭夫人本还在生郭傅的气，此时也顾不得这些，闻言问道，“老爷是选了哪个人家？” 　　“容弘的嫡子，容瑾。”郭傅想到郭兴对容瑾的评价，他这一倒下觉得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了，总觉得若是不早早安排很多事情都来不及了，郭兴比他还小了近十岁，当时强撑着身子站在郭兴的棺材前，郭傅心中又痛又悔，他从没想过郭兴会早早离世，当初甚至他还算过若是他不在了，郭兴要如何安排。 　　郭兴的丧尸是郭傅让人办的，葬的地方是郭傅给自己选的墓地旁边，甚至让人强压着有伤在身的郭甄去给郭兴磕头。 　　郭夫人开始还一喜，可是忽然想到当初郭傅叫她帮着给容瑾送了新婚贺礼，“你是让鸾姐去给人当继室？” 　　郭鸾脸色也是一变，他出生的时候郭家已经是鼎盛人家，自幼没吃过苦头，就是出去应酬也是被人捧着，可是给人当继室？ 　　“并非。”郭傅眼睛眯了一下，“是妾室。” 　　郭夫人只觉得一口气喘不过来，郭鸾也顾不上伤心，赶紧去给郭夫人顺气，郭夫人抖着手指着郭傅怒道，“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郭傅并没有理郭夫人，只是看着郭鸾，说道，“圣上已经叫人去接废太子了，容瑾是废太子的嫡子，加上我们郭家的帮忙，定能坐上那个位置，你虽是去当妾室，可是以后凭借着郭家的势力和你如今下嫁的情分，最少也是个贵妃，更何况容瑾的正妻只是丫鬟出身的义女，争不过去，你虽委屈，却也只是暂时的，且等你生下长子……” 　　郭鸾也是个有心思的，听到祖父这么一说，其实心里是有些愿意的，可是想到要给人做妾室，心中又觉得不舒服，故而低着头没有吭声。 　　郭傅说了许久的话，也是累了，此时躺下后说道，“我只是知会你一声，你父亲这辈子……若是我不在了，郭家怕是保不住如今的富贵，以后如何还要靠在你身上了。” 　　“祖父我知道了。”顾鸾咬了咬唇说道。 　　“下去吧。”郭傅挥了挥手说道。 　　郭鸾行礼后就退下了，只是她心里乱得很，又没有人可以说，此时想想也觉得那容瑾是个好选择，莫家义女如何也不敢给她摆正妻的谱，除了出嫁的时候委屈点，其他时候倒也还好，如此一想心里才顺当了不少，特别是想到祖父所言，那容瑾……一时间红了脸，容瑾是要靠这祖父才能登基，到时候她想坐上后位也不是难事，那莫家义女，若是碍事了，直接除掉就好，想来祖父、祖母是不会在意的。 　　想明白后，郭鸾就吩咐人开了库房娶了红色的绸缎来，虽说妾室是不让穿红色的嫁衣的，她就不信真要穿了，有人能奈何她，不能八抬大轿已经够委屈了。 　　郭鸾走后，郭夫人见丈夫的样子，心中也不好受，只是说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郭傅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样子还不知能活多久，趁着我还能动，早早把后路安排了才是好的，就算我能再撑个三十年，可是郭家以后呢？” 　　郭夫人眼睛一红，没再说什么。 　　郭傅说道，“你去劝劝鸾姐，总归是委屈她了，嫁妆什么准备的妥善一些，多给她点银子，等容弘一家进京后，我就直接上门说了这件亲事，想来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何必老爷上门，我上门去说就足够了。”郭夫人柔声说道。 　　“还有别的事情。”郭傅开口说道，“去吧。” 　　郭夫人见此也不多说，就离开去了孙女的院子，正好见到孙女在选绸缎，都是正红的颜色，她也不觉得什么，反而说道，“傻丫头，你这里哪有什么好的，叫人去开了我的库房，把那匹我专门留下的霓霞缎子找来。” 　　“祖母。”郭鸾娇声说道，“祖父可还生父亲的气？” 　　“那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愧对你。”郭夫人拍了拍孙女的手，“叫我多给你备些嫁妆呢。” 　　郭鸾轻咬下唇，并没有说话。 　　“这嫁衣也不用你来做，我叫了身边伺候的丫鬟来给你绣，你这段时间做几个香囊扇套一类的，到时候好送给那容瑾。”郭夫人轻声交代道，“我打听过了，那容瑾样貌俊秀为人知礼，若不是……实在是时间不巧。” 　　“祖母。”郭鸾抿唇小声叫道，“不要说了。” 　　“好好，祖母不说。”郭夫人对这个嫡亲的孙女一直疼爱，正巧丫鬟捧了郭夫人说的那匹缎子来，只见那匹缎子在阳光下流光溢彩，隐隐有金色浮动，瞧着格外华丽，就是不绣花单单做了衣服也是极美的。 　　郭鸾眼前一亮，郭夫人笑道，“我的鸾姐穿了这缎子做的衣服，到时候定叫人移不开眼，也不敢小瞧了。” 　　“谢祖母。”郭鸾也是极其喜欢的，一时间喜笑颜开。 　　而在静省院的容瑾夫妻还不知道已经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们身上，此时正在为院中到底是养兔还是养鸡的事情烦恼呢。 ☆、第052章 　　第五十二章 　　容瑾和莫淑平虽然没有圆房,两个人的小日子过的倒是不错，他们年纪都不大，可是架不住性子沉稳,就是莫夫人见了都觉得他们两个人过的和老夫老妻似得,倒不是不好，只是总觉得和他们年龄不符,倒是莫舟看在眼底并没觉得什么,说到底这两个孩子还没圆房,自然差了点什么。 　　冬去春来,这静省院也多了几分生气,外面到不再是白茫茫一片看的人无趣,若是在京城之中下些雪倒是可以与人赏雪饮酒风雅一番，可是此地只让人觉得寒冷难耐,就是容瑾到后来也是躲在院中很少出门了。 　　倒是经常和勒卲在院中一起练武，莫淑平瞧不出他们到底谁厉害，不过也觉得这般活动一下是好的，所以叫了两个弟弟来跟着一起习武，而她经常准备了锅子，一家人在一起涮锅吃，倒也热闹。 　　每次得了好东西，莫淑平就和容瑾一起送到容弘那边一半，容弘虽然觉得莫淑平的身份配不上儿子，可是瞧着儿子脸上越发轻松欢快的神色，和合身舒适的衣服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反而觉得给容瑾选的这房媳妇还算不错。 　　许氏可丝毫不这么认为，容弘留了容瑾说话，莫淑平就去后面给许氏问安，许氏不待见莫淑平不是秘密，可以说许氏是瞧不上莫淑平的，以往还让两个儿子和容瑾一起玩闹，如今因为容瑾娶了莫淑平，许氏甚至不让儿子们再与容瑾接近，这事情容弘察觉了自然生气说了许氏几句，可是许氏哭闹不停，弄得容弘头疼得要命也就不再管了，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失望，却又觉得许氏不容易，只得把两个小儿子拘在身边教育，万不能让他们兄弟几个离了心。 　　如今陪在许氏身边的就剩下了女儿容殊，莫淑平进去的时候，许氏正在教容殊绣东西，见到莫淑平脸上的神色就不太好了，自从容瑾成亲那日，莫舟提了迎容瑾生母牌位出来，让许氏行妾室礼生生打了许氏脸后，许氏见到莫淑平就没个好脸色，还会指使莫淑平干活，见到莫淑平，许氏就直接说道，“过几日你妹妹生日，你让人弄几匹好些的绸缎进来，给你妹妹做几身新衣。” 　　莫淑平脸上带出几分为难，“妹妹生日是该好好过一下，只是这绸缎……儿媳真的无能为力。” 　　容殊脸一红也低声说道，“母亲，我不需要什么新衣的。” 　　许氏瞪了女儿一眼，才对着莫淑平说道，“你妹妹这么大还没穿过几次绸缎的衣服，既然你外面有门路，弄上几匹进来又如何？我这虽然穷，却也有些银子，并不白要了你的东西。” 　　莫淑平咬了下唇，也红了眼睛说道，“母亲说这话可是羞死儿媳了，儿媳哪是这个意思，若是儿媳真有这本事，不出二话定是让人送了绸缎进来……我给父亲、母亲送的这些东西都是外面家人千辛万苦送进来的，那看门的侍卫一个个都不是好相处的，就是稍微好些的东西他们都是要先拿走的，更何况绸缎这样的东西，就是我成亲那会，都送的是红色的布，并非绸缎啊。” 　　“母亲，女儿真的不要什么绸缎新衣的。”容殊也知道自己母亲在无理取闹，可是她也没办法，只能好言相劝，“二嫂得了什么东西都要分与母亲大半，有了好的也是让母亲……” 　　话还没说话，许氏就伸手拧了容殊一下，把容殊疼的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了，也不敢再多说了，许氏只说道，“也是，我只是老爷的继室，而二少爷可是原配嫡子，自然不把我放在心上孝敬，如今就这么点小事你们就如此推脱，殊姐虽是我所生，也算是二少爷唯一的妹妹，却连几匹绸缎也舍不得……” 　　莫淑平只觉得许氏是脑子昏了头，这话是能随便说的，若是不把许氏的气焰打压下去，怕是以后……莫淑平抿了下唇，直接说道，“母亲的要求自当顺从，只是这件事儿媳实在做不到。” 　　“你不孝。”许氏直接拿孝道压人。 　　莫淑平脸色变都没变，说到底许氏不能算是莫淑平正经婆婆，这事情就算是说到容弘那里，也是许氏没有理，就连容殊现在都觉得没有脸面，“母亲教训的是。” 　　许氏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不舒爽，“上次你送的小菜味道不错，厨房备了那菜和缸子，你再去腌点。” 　　“是。”莫淑平一口应了下来，就直接退出去了，正巧遇见来的冯倩、 　　冯倩见了莫淑平，就是笑道，“弟妹今日来的早啊。” 　　“家里新得了点东西，晚些时候给嫂子送去。”莫淑平抿唇一笑，柔声说道。 　　冯倩也得了不少莫淑平送的东西，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闻言开口说道，“那感情好，弟妹这是要去哪里？” 　　“母亲让我去厨房做些腌菜。”莫淑平解释道。 　　天气虽然已经入春，可是并不暖和，腌菜怎么做冯倩也是知道的，那小菜更是要一一洗干净，然后加了调料使劲揉，绝对是费事，皱了皱眉说道，“这不是折腾人吗。” 　　莫淑平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嫂子快些进去吧。” 　　“恩。”冯倩笑了下说道，“那我一会再去看你。” 　　屋中容殊咬了咬唇说道，“母亲何必一直为难二嫂。” 　　“是我为难她吗？”许氏瞪圆了眼睛，“明明是她为难我。” 　　“母亲。”容殊知道母亲是记恨莫家提出父亲原配的事情，那时候她也替母亲委屈，可是也不好说莫家是做错了，如今瞧着母亲一直折腾莫淑平，心中自然是愧疚，觉得母亲太过了一些，“父亲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她也就是一丫鬟出身，让她做点事都不行了？”许氏也不是真的蠢材，她就是看着莫淑平出身不好，才敢如此放肆的，要是换了冯倩，她有心也不会做的如此明显。 　　“她现在是二嫂。”容殊小声说道。 　　许氏还想说在，就被外面的声音打断了，冯倩进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母亲今日可好？” 　　“好。”许氏皱了皱眉还是放柔了声音说道。 　　冯倩来此只是做个样子，又说了两句就离开了，准备走前去厨房瞧瞧那个可怜的弟妹，谁知道还没靠近，就见到二弟容瑾正端着盆坐在二弟妹身边洗菜，还低声和她说着话，见到这个样子，冯倩也就不再吭声，直接离开了。 　　容瑾和容弘说完话，就来接自己媳妇，谁知道还没进院子，就见到媳妇去水缸舀水，这么冷的天，在家的时候他们都不会让莫淑平沾水的，更何况在这里，莫夫人可专门交代了，女人凉水沾多了对身子不好，甚至会影响将来的子嗣。 　　这些容瑾都记在心里，赶紧上前接过，也没多问，只是帮着莫淑平洗菜，莫淑平在一旁择菜，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绸缎这些东西，李妈实在送不进来，等我回去把那套金镶红宝石的手镯给妹妹送来，当做生辰礼物吧。” 　　容瑾心中暗恨，这根本而是许氏胡闹，而那手镯可是莫淑平仅有的几件嫁妆，毕竟莫家也是被抄家的，能留下的东西极少，那手镯是当时就戴在莫夫人手上，有郭傅照应，那些人自然不敢为难他们，这才保下来的，“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委屈的。”莫淑平柔声说道，“都是后院的事情……毕竟现在父亲都由母亲照顾呢，若是因为这点事情多与父亲说了，怕是也会让父亲烦心。” 　　容瑾眼睛眯了一下，就明白莫淑平的意思，这是怕许氏对着父亲吹枕边风，毕竟现在陪着容弘的就许氏一人，“我知道了。” 　　莫淑平见容瑾明白了也不再多说，她受的委屈什么的只要是容瑾知道就足够了，再说她也没觉得许氏那些手段能为难到她，说到底莫淑平就没看在眼里，再说她也不是好欺负的，那手镯珍贵的很，当日成亲的时候是莫夫人亲手戴在她手上的，知道的人也多，到时候却出现在容殊手上，容弘不会好奇吗？到时候不用她开口，怕是容殊自己就开口了。 　　等回到京城，容弘身边就不可能只有许氏一人，而且许氏这人眼光太浅，又有那拖后腿的娘家，不足为惧。 　　“信我，以后我会补偿你。”容瑾沉声说道。 　　莫淑平抿唇一笑，说道，“我是真的没觉得什么委屈的，就这么点小事，钱财这类的都是身外物，只要你好就行了，若不是那绸缎我是真的弄不来……”话并没有说完，容瑾已经明白了，心中暗下决定，今日妻子的委屈来日必定百倍的补偿回来。 　　容瑾是知道莫淑平对那镯子的喜欢，倒不是因为珍贵，而是莫夫人辛苦留下来送给她的，她是知道莫夫人最不喜欢这种艳色的首饰，怕是一开始会戴着也是为她准备的，这心意才是莫淑平最喜欢的。 　　“恩，我知道了。”容瑾看了眼妻子，耳朵尖微微发红，保证道，“我会给你更好的。” 　　莫淑平听了，脸也是一红，倒是没再拒绝，只是低声应了下。 　　容瑾手指动了动，偷偷去碰了碰莫淑平的手，莫淑平被凉了一下，脸上却更红了，甚至眼睛都有些水润润的，嗔了容瑾一眼，不像是发脾气倒更像是撒娇一样，容瑾整个耳朵都变红了，只是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第053章 　　第五十三章 　　莫夫人给莫淑平的那个手镯很精巧漂亮,是用金丝编成的梅花图案的,点缀着红色的宝石,那宝石的色泽极好，不抢眼却给人一种很润的感觉，所以当这个手镯戴在容殊的手腕上的时候,就算是不关心儿子的容弘也注意到了,更别提眼红了半天的冯倩。 　　冯倩又看了几眼才看向莫淑平，觉得莫淑平也真够倒霉的,遇上了许氏这样的婆婆,明明就是继室,那架子摆的比谁都高。 　　容弘皱了皱眉头并没说什么,毕竟今天是容殊的生辰,说是生辰其实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顿饭，莫淑平单独给容殊做了长寿面，里面还弄了鸡蛋，因为面是完整的一根，所以并不多，只有小小的一碗，味道却不错。 　　今天的主食就是面，汤底都是一样的，只是他们的面并不需要弄成一根的，容瑾夹了一些肉片放在莫淑平的碗中，又把她碗里的面条夹走了一半放到自己碗中，容瑾注意过莫淑平不是很喜欢吃面食，特别是面条这类带汤带水的。 　　冯倩看了眼中露出几许羡慕，看了丈夫一眼，给丈夫夹了点菜自己低头吃了起来。 　　容斐自然也注意到了，却没有在意，只是等吃完饭了以后，所有女人去收拾东西，才笑着说道，“二弟真是疼弟妹。” 　　容瑾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容弘说道，“父亲，妹妹已经十五了，该订下人家了。” 　　容斐一下子就明白了容瑾的意思，在这个院子里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有几家的孩子年岁和容殊也配得上，此时定下来是最好的，容瑾怕等回京以后，妹妹的亲事成为一种交易，他更想保证的是容殊的幸福。 　　果然容弘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开口。 　　容斐说道，“二弟，不要为难父亲，现在很多事情我们都做不了主，甚至……”微微动了下手指，“若是我们回去，在京城莫家都比我们有说话权。” 　　容瑾像是没有听出容斐话里的圈套一样，“父亲，让妹妹定亲吧。” 　　容弘心中也动容，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也好。” 　　容斐皱了皱眉头，既然容弘已经决定了，那么容斐也不会过多的反对，问道，“那要给妹妹选个好些的。” 　　三个人商量了一会，定下了几个人家，剩下的就要交给许氏，让她最后决定了，三个人并没有聊多久就各自回家了，容瑾带着莫淑平先去了莫家院子，他会这么急着给妹妹订下亲事，是因为得了消息，宫中的小皇子在前段时间没有了，这是根据莫家的消息网传来的消息。 　　到了京城怕是妹妹的婚事就身不由己了，容瑾并不觉得他父亲会丝毫不考虑女儿的幸福，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容弘能做决定的。 　　“其实我觉得郭傅不一定会让儿子娶妹妹。”莫淑平看出容瑾的担忧，轻声说道。 　　容瑾并没有因为妻子的话而不悦，反而问道，“为什么？” 　　“因为保证不够多。”莫淑平思索了一下说道，“一个驸马并不能保证郭家的安全。” 　　容瑾皱了皱眉，也想到了这点，莫淑平继续说道，“在郭傅眼中，公主也仅仅是公主。” 　　如果要牺牲一个公主的幸福来换取煜国的安稳，那么就算是亲生女儿，容弘也不会犹豫的，煜国不是没有过去和亲的公主，那些公主大多早殇，直到后来煜国稳定了把那些人给打怕了，这才使得那些公主过上好日子。 　　“其实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郭傅的孙女嫁给你当平妻。”莫淑平很平静地开口说道。 　　容瑾也想到了这点，容斐虽是长子却是庶出，而剩下两个弟弟年纪太小，怎么看就剩下容瑾这么一个好选择，而容瑾恰恰无法忍受一个郭家女当他正妻，才早早就成了亲，“我不会要的。”他停下脚步，握着莫淑平的手，很肯定的又说了一遍，“我说过这辈子娶了你就足够了。” 　　不管以后会如此，起码这一刻莫淑平是觉得十分满足的，甚至可以说是幸福的，她抿了抿唇，确定周围没有人了，才强忍着羞涩靠近了容瑾的怀里，容瑾耳朵红红的，紧紧搂了一下莫淑平，轻轻在莫淑平的发上印上一吻。 　　容瑾就没再松开牵着莫淑平的手，两个人进了莫家以后，就见到莫舟正在书房等他们，不仅莫舟在，就是莫夫人和莫景霖、莫文熙也都在书房。 　　莫舟见到他们就沉声说道，“圣上的人过几天就该来了。” 　　容瑾抿了下唇说道，“我今天和父亲说起了妹妹的亲事。” 　　“殿下怎么说？”莫舟挑眉问道。 　　“父亲选了几个人，交给了许氏。”容瑾神色轻松了不少，说道。 　　莫舟神色倒是丝毫不变，只是问道，“如果让郭傅的孙女给你当妾室呢？” 　　“妾室？”说话的是莫淑平，她一脸惊讶，“不可能吧。” 　　按照她的想法最少也是个平妻，怎么也不可能是妾室。 　　“贵妾。”莫舟的口气里带着几分讽刺，他觉得郭傅有点掩耳盗铃的味道，难不成贵妾就不是妾了？ 　　莫夫人却皱着眉头，带着几分不悦，“还是有区别的。”她最是了解丈夫，“妾室能不能生子是归主母管的，而贵妾……若是有孕了，主母并不能逼着其不要，最重要的一点，妾室是有卖身契在主母手中的，而贵妾没有。” 　　“是京城中来信了吗？”容瑾心知无缘无故莫舟是不会提起这件事的，故而问道、 　　莫舟没有否认，就连容昌帝的事情这是从这封信上看到的，信是郭傅写的，写的并不长，除了告诉莫舟容昌帝的人出发的时间外，就是说了让孙女郭鸾给容瑾当贵妾的事情。 　　容瑾看完眉头紧皱，倒是莫淑平直接拿过来看了一遍，然后说道，“父亲，还有别的吧？” 　　莫舟没有隐瞒，点了下头，除了这封信外还有一封密信，除了他们两个外别人都看不懂，“夫人，你带着两个儿子出去一下。” 　　莫夫人犹豫了一下，才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父亲，我长大了。”莫景霖忽然开口道，他过了年已经十二岁了。 　　“出去。”莫舟说道，“我知道你长大了，只是这件事不是你该知道的。” 　　莫景霖有些委屈的点了下头说道，“我知道了。”这才跟着莫夫人离开。 　　等人都走了，莫舟才说道，“郭傅的意思是……容昌帝直接立皇孙为太子。” 　　不说容瑾和莫淑平，在刚看到这个的时候，莫舟都愣住了，不得不承认郭傅确实不简单，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 　　容瑾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睛眯了一下明显在思索，“我不同意。” 　　莫淑平微微垂眸，忽然说道，“我觉得可以答应。” 　　容瑾看向莫淑平，莫淑平抿唇脸上明显带着几分难过，“先听我说好吗？” 　　“恩。”容瑾其实心知莫淑平都是为了他考虑，可就是这样才让他觉得难以接受，明明是嫁给他，为什么受委屈的都是莫淑平。 　　莫淑平沉声说道，“如果这样的话，其实可以让容瑾最大程度避免和容斐他们之间的破裂，只是……”莫淑平如果容瑾越过容弘直接当了太子最后坐上皇位，怕是容弘和容瑾之间的关系就要出现问题了，不过这些莫淑平没有说出来，相信容瑾也是想到的，“不过这样也最安全。” 　　毕竟容弘的儿子有很多，而成为皇帝的容弘会不会变谁也不敢保证，就像是当初谁都觉得容弘会继承皇位，容昌帝是那样宠爱自己的儿子，只是结果确实容弘被圈禁流放。 　　“这样对郭家的好处也显而易见。”莫舟沉思了一下说道，“如果想要对付郭家，毕竟要潜移默化，所以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慢慢分化郭家的势力，如果现实殿下登基然后是下一任，这中间的时间有些长，郭傅等不到那天，他必须给郭家一个保护。” 　　容瑾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讽刺，“还真是高看我了。”郭傅的意思就是趁着他还活着的时候，让容瑾登基，然后立郭鸾所出的孩子为太子……这期间怕是容瑾都是被架空的，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甚至还不如现在的容昌帝。 　　“这是个机会。”莫淑平沉声说道。 　　如果容瑾的妻子不是自己的女儿，莫舟不会有丝毫犹豫，就像是莫淑平说的，这是一个机会，最重要的是选择权不在容瑾手中，除了容瑾外，郭傅还有别的选择，就连现在对郭傅有敌意的容斐，如果知道了郭傅的想法，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同意，甚至许给郭鸾正妻之位。 　　“他为什么不选择容斐？”容瑾皱眉问道。 　　莫舟笑了一下说道，“因为你重情，如果一个为了皇位连发妻都能处理掉的人，你觉得郭傅会相信等他死后，这个人善待郭家吗？” 　　容瑾一下子也明白了，莫舟接着说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比如让郭甄娶了你妹妹，然后郭傅扶持你两个弟弟中的一个上位……” 　　“如果他再心狠点，等容殊生了带着郭家血脉的孩子……”莫舟看着容瑾说道，“所以你别无选择。” 　　容瑾抿了抿唇，并没有松口，而莫淑平心知容瑾是因为对自己的承诺才会如此，所以主动开口说道，“这事情就交给我吧，毕竟替丈夫纳妾也是……” 　　“我同意。”容瑾没等莫淑平说完，直接说道。 　　莫淑平有些诧异地看向容瑾，容瑾沉声说道，“岳父，我和平平说几句话。” 　　“好。”莫舟点了下头。 ☆、第054章 　　第五十四章 　　莫淑平不知道容瑾想要和她说什么,不过还是和容瑾一起离开了正屋回到了自家的院子，勒卲正在院中练武，看了他们一眼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容瑾也没有开口,只是牵着莫淑平的手进了屋子。 　　“是我对不起你。”容瑾一进屋就开口说道。 　　“这事情是我愿意的。”莫淑平一下子就明白了容瑾的意思,柔声安抚道。 　　容瑾摇了下头说道，“其实我很想要那个位置。”他并没有否认自己的野心，“我也必须要那个位置，只要郭家女进府……不,是从我答应的那一刻开始，就让你受到了委屈。” 　　莫淑平眼睛一红，没有吭声。 　　容瑾说道,“纳郭家女是我的决定,是我对不起你。” 　　莫淑平这才知道为什么容瑾打断她的话，她开口同意这件事本身就是不想让容瑾为难，而容瑾正是知道这点，才自己开口，明明确确地说是他对不气她，把所有的责任罪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那你记得补偿我。”莫淑平明白了容瑾的心意，自然不再那般大度，反而要求道。 　　容瑾搂着莫淑平，开口说道，“我保证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女人。” 　　莫淑平应了一声，其实心里是不相信的，如果容瑾当了皇帝，那么不可能一辈子只有她一个的，就算是那些大臣也不会同意的，而莫家……莫淑平并不准备让父亲替他出头，因为莫家需要的更多是休养生息。 　　莫家的势力在当初为了保护太子的时候，已经消耗掉了一部分，后来容昌帝又打压莫家，和郭家交易的时候，又送给了郭家一些，存留下来的只有十之二三，因为莫淑平的出嫁，交给了容瑾一部分，仅留下的那些只够保命了，所以就算重回朝堂，莫家也不可能再与郭家抗衡了，能帮容瑾的更多是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 　　郭傅会提前把消息给莫舟而不是给容瑾，是因为在郭傅的眼中，容瑾并不足以和他交易，和他交易的是郭傅，也有威胁的意思在里面，不仅是威胁容瑾，也是威胁莫舟，毕竟莫舟的亲生女儿和侄子都在郭傅的手下，甚至隐含的意思，他已经留给莫舟足够的面子，不要给脸不要脸。 　　其实莫舟的意思是同意的，如果是莫舟自己，他甚至愿意用生命来保护女儿，可这牵扯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莫家……就像是莫远当初为了莫家的牺牲一样，这时候轮到莫淑平为莫家牺牲了。 　　如果莫舟不同意的话，根本不会把这封密信的内容告诉他们，莫淑平觉得委屈吗？是有些委屈，只是又带着一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一直等的终于来了。 　　再多的天真也被这么久的波折和磨难消耗尽了，莫淑平现在总有一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感觉。 　　等莫淑平和容瑾再回到莫舟书房的时候，两个人神色都平静了下来，莫淑平并没有再留下来，而这次莫舟也没有吭声，莫夫人就在外面等着莫淑平，两个儿子被莫夫人打发去找了勒卲。 　　莫夫人并没有追问什么，她早就料到了女儿的决定，只是说道，“先不要生孩子。” 　　莫淑平疑惑地看向莫夫人，莫夫人揉了揉女儿的头说道，“女人生孩子是一大关，而你年纪又小更是危险，最重要的一点，生孩子的时候很容易被做手脚。” 　　“我知道了。”莫淑平低声应了下来。 　　莫夫人柔声说道，“你和容瑾是要过一辈子的。” 　　“恩。”莫淑平抿唇一笑，伸手抱住母亲，让自己靠近母亲的怀里，“放心吧母亲，我会过的很好。”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感情有时候并不是聪明不聪明才确定的。”莫夫人虽然很多事情不去过问，可是她看的很清楚。 　　莫淑平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莫夫人也不再提这点。 　　容昌帝的人来得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快一些，应该说郭傅的消息还是送的慢了点，许氏刚刚选定了一户人家，两家通了消息还没等正式定下来的时候，容昌帝的人就来了，许氏当即就反悔了，只是并没有明说，她只是和容弘说，亏欠了女儿很多，所以想等回京以后再说。 　　这只是一个借口，他们都心知肚明，就是容殊自己也看出她的亲事怕是又有波折了，冯倩和容殊关系倒是不错，难得开口说道，“其实先订下了亲事，等回京以后再慢慢操办就是了，大不了多给妹妹一些嫁妆。” 　　许氏脸色一变看向冯倩厉声说道，“你就看不得殊姐好，回京以后她的身份自然就高了，就是亲事上也有更多的选择。” 　　容殊脸色变了变，这多亏没有外人听见，要不就寒了这些跟着容弘吃了这么久苦的人心，莫淑平柔声说道，“既然父亲回京了，总不会亏待这些跟着他的人。” 　　许氏其实心里有主意，她的娘家靠不住，两个儿子年纪也小，丈夫回京是做什么，她心里知道的很，那是要做皇帝的人，她可是要当皇后了，那么她的两个儿子……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不过瞧着丈夫的意思是更看重两个年纪大的儿子，这让许氏很着急，所以唯一的女儿就是指望了，她记得郭傅可是有儿子的，虽然年纪大点又娶过妻子，可是并没有儿子留下来。 　　其实在见到郭兴的时候，许氏就沉思过这件事了，当初就觉得让女儿嫁给郭甄是个好主意，有这层关系在，那么她两个儿子地位就截然不同了，就算容弘再喜欢容斐和容瑾，也不敢忽视她的儿子，太子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不管谁当皇帝，许氏的太后位置都很稳固，可是也不一样，如果是容斐和容瑾当了皇帝，肯定要加封容弘的原配，就算是死后，容弘身边的位置也不会她的，这点让许氏格外无法忍受。 　　“我女儿的亲事，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许氏瞪了莫淑平一眼，“一点教养也没有，不愧是丫鬟出身。” 　　这话一出，不说莫淑平，就是容弘脸色都是一变，容瑾拿过旁边的茶杯一下砸到了许氏的脚边，茶水都溅在了她的鞋子上，把许氏吓了一跳，看向容瑾的时候，就见容瑾的脸色像是要杀人一般。 　　容弘也沉声说道，“滚出去。” 　　莫淑平微微垂眸，再抬头的时候眼睛已经红了，还是勉强笑道，“父亲，茶水凉了，我去换。”说完就出去了。 　　容殊脸色也变了变，跟在莫淑平身后离开了。 　　许氏的两个儿子年纪还小，此时也愣住了，容瑾对他们一向和善，他们从没有见过容瑾发脾气，容斐虽没有开口，脸色也不好看，而刚刚开过口的冯倩看了许氏一眼，才说道，“儿媳也出去了。” 　　许氏骂的是莫淑平，可是没想过她一句话就已经得罪了容斐和容瑾甚至莫家，容斐的妻子才是第一个开口的人。 　　“我……”许氏此时也知道害怕了，看向容弘。 　　容弘已经懒得看她，“出去。” 　　许氏这才低头出去了，容弘叹了口气说道，“小瑾，她有口无心。” 　　容瑾没有吭声，容斐倒是说道，“父亲，你知道妹妹手镯是怎么回事吗？” 　　容弘皱了皱眉，先是让两个小儿子出去，才看向容斐问道，“怎么回事？” 　　“妹妹生辰前夕，冯氏去给继母问安，就见弟妹红着眼睛从继母房中出来，仔细问了才知道，继母要弟妹去弄了绸缎来给妹妹做衣服。”容斐三言两句就把事情说了一遍，其实很多细节都含糊了过去，不过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那手镯正是许氏无理取闹后的补偿品。 　　容瑾没有吭声明显还是在为刚刚许氏的话生气，容弘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 　　容斐不再多说，有时候说的多了会适得其反，他说那些也不是在帮容瑾和莫淑平，只是此次正好被容斐抓住了机会，而且他也打着让容瑾和许氏相争的目的。 　　“妹妹的亲事。”容瑾沉声说道，“父亲。” 　　容弘点了下头说道，“这事情我不会让许氏乱来的。” 　　容瑾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不再吭声，只是心里明白，怕是容殊的婚事会出差池了，父亲一直觉得许氏跟着他受苦了，对许氏多有忍让，而且怕是父亲也有心思，总想给两个弟弟多一点保证，微微垂眸容瑾不再开口，若是说得多了，反而不好。 　　容弘说道，“这几日收拾下东西，三日后我们就离开。” 　　“静省院的人都走吗？”容瑾问道。 　　容弘皱了皱眉头说道，“分批走。” 　　容斐说道，“不如父亲决定吧，人多了目标大也不好，皇祖父的意思怕是让我们秘密进京一路颠簸的话，体弱的人怕是撑不住。” 　　容弘沉思了一下说道，“也好。”说着就把静省院的人分成了两队，“你们的妻子是跟着一起走还是留下？” 　　“让容氏跟我走。”容瑾毫不犹豫地说道，“最好嫂子也一起，到了京城以后总归要有和外面女眷打交道的人，住的地方也需要人打理。” 　　“是的。”容斐开口说道，“不过两个弟弟年纪小，不如让继母带着慢慢走。”谁都知道先进京城是有好处的。 　　容弘点了下头，并没觉得容斐说的有什么不对，“那就我们五个人。” ☆、第055章 　　第五十五章 　　许氏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容弘只是告诉了许氏一下,并不是询问她的意见，如果刚刚的时候许氏在的话，怕是就没这么容易把许氏和她的两个儿子留下来了。 　　不过到最后跟着容昌帝派来的人走的也仅剩下容弘父子三个人和勒卲,因为冯倩有孕了，她本来不确定,只是因为听说要赶路这才说出来,她的孩子已经小产了一个，所以肚子这个可能到来的孩子，冯倩格外的重视。 　　而许氏就是看莫淑平不顺眼,要求莫淑平留下来照顾冯倩,莫淑平倒是一口应了下来，容昌帝的人带着他们离开后，虽然不明显，但是莫淑平发现静省院中的人神色都轻松了不少。 　　而莫淑平把怀孕的冯倩接到了家中照顾，使得冯倩和莫淑平的关系倒是好了许多，莫淑平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很多时候都是冯倩说着莫淑平在一旁听，容殊倒是时常来探望冯倩，许氏根本懒得见她们，像是谁会暗害她两个儿子似得，整日把儿子拘在家中。 　　等静省院的人上京的时候，冯倩已经显怀了，因为她有孕和静省院有不少人上了年纪的原因，路上倒是走的很慢，最后为了稳妥更是走了水路，所以竟走了近四个月。 　　在踏上京城的那一刻，很多人都泪流满面，就连莫舟也红了眼睛，不是矫情，只是一种感情的抒发。 　　容弘带着两个儿子是亲自来接的，就是郭傅也到了，莫淑平当初是见过郭傅的，此时看到他，明显的发现郭傅老了……不是样子上而是给人的感觉上。 　　就像是郭傅承诺的，莫家的宅子保存的很好，可是其他人家的就不一定了，除了那些有亲戚在京城的，他们住进了亲戚家外，更多的是住进了容昌帝安排的别院，毕竟被流放的时候，一般都被抄家了，他们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而莫淑平告别了家里人，坐着马车进了皇宫。 　　也不知道容昌帝是怎么想的，他派人接了容弘回来，却只是在京中给他备了宅子，而几个孙子却单独留在了皇宫居住，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几个人并没有住在一起，五岁的容博被留在了容昌帝身边，八岁的容黎被安排住在了容瑾旁边的院子和容殊住在一起，容斐和容瑾住的位置有些微妙，从位置和距离来说都和太子宫相近，而他们住的院子又隐隐对立。 　　因为曲皇后的原因，容昌帝后宫已经很久都没有再进人了，而以前的老人，原来宫中的人稍微有点姿色的也都不明不白的消失了，莫淑平其实有时候也弄不明白，容昌帝对曲皇后到底是真心的喜爱还是别的原因，否则他怎么能容忍曲皇后做了这么多丧天害理的事情，又或者说，容昌帝一直不愿意去怀疑曲皇后？ 　　宫中很多殿宇都是空着的，不过容昌帝再怎么糊涂也不能让他们这几个已经成年的孙子住的太过靠近后宫，所以能选择的余地就少了许多，容昌帝对容瑾这个孙子还算不错，让他住的地方并不小，宫女太监什么都是安排好的。 　　莫淑平在进了皇宫后就换乘了轿子，此时从轿子上下来，就看见正从前面走来的容瑾，容瑾已经换了锦衣玉冠，一派贵公子的样子，而莫淑平的穿着甚至不如宫娥。 　　天差地别……只是谁也没有在意，容瑾并不是一个注重外在的人，他有段时间过的就如乞丐一般，容瑾伸出了手，等莫淑平把手搭在他手心上后，就直接握着，牵着她往里面走去。 　　这个地方不能说是空荡荡的，但是少了许多人气，看来容瑾住进来后就没有打理过，不过也可以看出，这里没有另外一个女人的痕迹，莫淑平还以为回来的时候能看见郭鸾给她行礼呢。 　　虽这么想，可是莫淑平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口气带着几分娇俏说道，“有些累了。” 　　容瑾也看出这一路奔波莫淑平脸色不好，放柔了声音说道，“我让人把浴池备好了，你去梳洗一下，用了饭就早些休息吧。” 　　“好。”莫淑平抿唇笑了下，手指轻轻动了动，捏了捏容瑾的手指。 　　容瑾一下被逗笑了，那种沉默的情绪也消减了不少，“平安，带着夫人去梳洗。” 　　“是。”平安是一个穿着浅色宫装的年轻姑娘，她的声音脆甜带着几分软糯的味道，如果说只是普通宫女，那这身衣服有些太过出挑了，如果不是的话…… 　　莫淑平点了下头，就跟着平安往里面走去，问道，“你以前就在广阳殿伺候？” 　　广阳殿正是容瑾所住的宫殿名字，而容斐住的是长亭殿，容黎和容殊住的是长定殿。 　　平安腰肢纤细，走路的样子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感觉，“不是的，奴婢以前在坤宁宫伺候。”笑着说道，“因为几位殿下回来的太突然，皇后娘娘一时没有准备，只得先派了宫中的人来伺候。” 　　莫淑平笑着看了平安一眼，“哦，那祖母可有什么喜好？明日我去给祖母问安，若是太过笨拙了惹了祖母不悦就不好了。” 　　平安心中得意，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她带着莫淑平进了浴室，说道，“夫人先梳洗，奴婢细细给夫人说。” 　　莫淑平应了一声，让小宫女伺候的去了身上的衣服，慢慢走进了池中，这池中是引得温泉水，上面撒着一些鲜花瓣，莫淑平靠在池边闭上了眼睛，小宫女跪坐在地上帮着她清洗头发，而平安在一旁笑道，“皇后娘娘一般起得很晚……” 　　平安说的都是一些琐碎零散的事情，那些重要的一个字都没有提，为人倒是很谨慎，不过也恰恰暴露了她是曲氏心腹这点，因为她知道曲氏的一些秘密，才能如此绝口不提。 　　如果平安真的不知道，那么为了在广阳殿的地位，也会说一些似是而非的秘密来取信于人，莫淑平觉得平安真是过犹不及了。 　　等莫淑平洗完了澡，换上宫中准备的衣服后，就有人帮着她擦拭头发，半干后就松松挽起。 　　容瑾正在外面等着她，一见到人脸上就露出笑容，等两个人坐下后，饭菜已经摆好了，这里的饭菜虽然精致，味道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两个人用了饭后，莫淑平就开口说道，“把伺候的人叫来，我看看。” 　　“恩。”容瑾看了平安一眼说道，“把人都叫过来。” 　　“是。”平安福了福身后就下去了，没多久就把广阳殿伺候的都叫来了。 　　莫淑平端着茶水微微抿了一口就放下了，看着下面的人忽然说道，“平安这个名字虽然不错，只是在广阳殿中有些不合适。”为什么不合适，因为和莫淑平的名字有一个字重复了，她不相信曲皇后不知道这点，莫淑平甚至怀疑这是曲皇后专门改的，而容瑾会一下就点这个人，正是因为这点。 　　如果说这是曲氏的下马威，就有点太儿戏了，“不如就叫喜乐吧。” 　　喜乐跪下来说道，“谢夫人赐名。” 　　“恩。”莫淑平虽然应了一声却没有说让她起身的事情，而是把宫中其他人都问了一遍后，才说道，“喜乐是从皇后娘娘那边出来的，以后就让她负责皇后娘娘的事情，比如明日准备送皇后娘娘的礼一类的，我瞧着喜乐对皇后娘娘格外了解，若是送的东西不合皇后娘娘心意了，就自己去皇后娘娘那边赔罪领罚。” 　　喜乐脸一白，低声应了下来。 　　莫淑平这才说道，“起来吧。” 　　“是。”喜乐起身后站到了一边，莫淑平几句话就直接把她从广阳殿的大宫女位置弄了下来，甚至弄到那种吃力不讨好的地方，就算送的东西是曲皇后的心头好，曲皇后也不会给容瑾他们好脸色的，因为谁都知道容昌帝叫了容弘他们父子回来的意思，曲皇后的亲生儿子可是三皇子。 　　“好了，都退下吧。”莫淑平脸上露出几分倦色，说道，“若是有事了我会再吩咐的。” 　　有个管事嬷嬷还想说话，就见容瑾眉头一皱，赶紧带着人下去了，莫淑平看了容瑾一下，心中也明白了，平安那事情怕是容瑾专门留着给她立威的，这么一想又觉得哭笑不得，到底是容瑾体贴，所以对着容瑾抿唇一笑，容瑾牵着莫淑平的手就进屋了。 　　这屋子倒是比外面瞧着比外面舒适多了，像是专门收拾过的，梳妆台上的东西都很齐全，容瑾把人都打发出去后，就说道，“你先睡一会吧。” 　　“我有些睡不着。”莫淑平把手从容瑾的手中抽了出来，走到梳妆台上，把首饰盒打开，里面放着不少首饰，样子都是别致，有的倒是贵重有的却能发现材质不是上等，只是很漂亮。 　　容瑾耳朵红红的，从后面搂着莫淑平的腰，“喜欢吗？” 　　莫淑平应了一声，选了一支碧玉簪子拿在手上，这玉不够纯净，只是工匠手艺好，把那带着杂质的地方雕刻成了一只瓢虫，“很喜欢。”说完就把簪子递给了容瑾，容瑾接过，仔细选了个地方替莫舒服戴上。 　　“过几日就接了郭鸾吧。”莫淑平对着水银镜看了看，笑着说道。 　　容瑾脸色一下就变了，莫淑平扭头看想容瑾，问道，“怎么了？” 　　“你不生气吗？”容瑾问道。 　　莫淑平抿了抿唇才说道，“怎么可能，只是我知道，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做的好看，那种委委屈屈的样子给谁看呢，再说我信你说过的话。” 第五十六章 容瑾知道自己误会了莫淑平,又觉得有些愧疚，倒是莫淑平狠狠捏了容瑾几下算是出气，就像是莫夫人说的，女人不能太大方，就算付出了也要让男人知道,否则以后久了他们会觉得理所当然。 不过这个要把握这一个度，果然容瑾被捏疼了也不生气，反而脸上都带着喜悦说道，“我以后不会了。” 莫淑平这才到软椅上躺下问道,“宫中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容瑾把回宫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曲皇后在看到容弘的时候大闹了一场，这才使得容弘被赶出宫住，不过容昌帝像是为了补偿似得,两个孙子住的地方都是他安排了，甚至专门找了师傅来教导他们读书，还让他们上朝听政。 而容弘就没有容瑾他们这么顺利了，容昌帝安排了人把他拘在家中念书，这样一来，外面的人也弄不明白容昌帝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不过莫淑平倒是隐隐猜测，在容瑾手上写了个郭字，容瑾点了下头，其实他也觉得是郭傅对着容昌帝说了什么，这才使得容昌帝把容弘打发在外面，而让他们留在宫中，容昌帝当初会收拾太子，就是因为太子的名望太盛，威胁到了他的帝位，偶后又出了个狼子野心的三皇子，这使得容昌帝潜意识就对儿子不太信任。 那么如此一来自然而然就把目标看向了孙子辈的，就像是容昌帝留了最小的孙子在身边，而把其他年纪大些的都安排到别处，甚至安排的宫殿还有些微妙，隐隐希望两个孙子对立的样子。 莫淑平也是累了，听着容瑾的声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容瑾发现后就不再说话，坐在一旁陪着她，等确定莫淑平睡着了，才起身把莫淑平抱到床上，又亲手把她的鞋子脱了，盖上被子，弯腰在莫淑平的额头亲了一口。 其实这么久没见，容瑾是想莫淑平了。 到了京城后的日子远没有容瑾想的那么自在，勒卲不能进宫，直接去了军营当兵了，而郭甄倒是找过他一次，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让他赶紧接了郭鸾，郭家倒是想趁着莫淑平没回来的时候让郭鸾先进宫伺候，这样可以先一步掌握宫中的情况，甚至安排几个心腹，如果运气好，在莫淑平回来前就有孕就更好了，那样等莫淑平回来，就已经晚了。 谁知道容瑾就是装作听不懂，如果明说了就直接说，内宅的事情是要交给莫淑平打理的，这种纳妾的事情，如果当家主母不在，未免名不正言不顺，那郭鸾比容瑾想象中更大胆，竟然自己出来见过容瑾一次。 郭鸾长得很美，穿着艳红色的衣服，打扮的极其精致，可是容瑾自己长得就不差，所以郭鸾这次和容瑾见面，没有预料中那样把容瑾迷住，反而被容瑾迷得茶不思饭不想的。 就是郭甄在家说容瑾的坏话，郭鸾都会想办法帮容瑾说好话，使得郭傅对容瑾更加看重了。 不仅如此，容瑾还知道自己大哥容斐和莫家的那个莫淑娴有了联系，甚至自以为背着人来往，这还是郭甄透露出来的，容瑾估摸着这几日就去莫家和岳父打个招呼，那莫淑娴总归是莫家的女儿，可别带坏了莫家的名声，使得自己的妻子难做。 三皇叔容瑾也见了几次，不过怕是这个三皇子被宠坏了，对他们的恶意根本没有掩饰，就是对容弘这个兄长也没多少敬意。 虽然在容昌帝面前，三皇叔还知道掩盖一下，可是容瑾觉得自己那个祖父并没有糊涂到这个地步，就是对曲氏，怕也没有外面人觉得那般重情重义，曲氏更像是容昌帝手里的刀，只是这个刀没有掌握好罢了。 而曲家……容瑾抿了抿唇，还不是收拾的时候，不过看着容斐到处拉拢人的架势，恐怕他迟早要动一动曲家，来表明自己的决心，从而拉拢那些中间派或者是受过曲家迫害的。 不仅仅如此，容斐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原来静省院的那些人身上，可是容斐他也不想想，那些人一个个都是人精一般，怎么会简简单单就上当。 容瑾思索了一圈，觉得还是潜伏比较好，想了一会，容瑾也困了，又见妻子睡的香，打了个哈欠，就脱了外衣小心翼翼上了床躺倒床边，把莫淑平搂紧了怀里，郭家女确实不好再拖了，那么就再等三天，只是…… 在纳妾这事情上容瑾觉得已经对不起莫淑平了，所以其他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做到，这么一想他就闭上了眼睛，准备明日去找岳父商量一下，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岳父这个老狐狸在，很多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 本来莫淑平只准备睡一小会，谁知道这一觉睡得太过舒服，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身上穿的一身衣服是不能再穿了，就直接选了一身鹅黄色的纱裙来，衣服都是宫中做的，昨天穿的时候还有些地方倒是不合适，这些宫女已经连夜改了几件出来，现在穿着就合身多了，莫淑平并没有上那些胭脂水粉，在洗了脸后，就用脂膏抹了一层，打扮的清清爽爽的。 其实外面还刚刚亮，只是容瑾也早早起来了，此时正在外面看书，见到莫淑平就笑道，“我让人煮了粥来，还有当初你说的奶糕子。” “好。”莫淑平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一些，坐到容瑾身边问道，“怎么起的这么早？” “睡够了。”容瑾已经练了武，又去洗了个澡，头发还没有干透，“等用了饭，我就带你出宫。” “不用给皇后娘娘问安吗？”莫淑平问道，其实她应该称呼曲氏为祖母，只是她心知就算再委曲求全，那曲氏也不会善待他们，所以只保持个表面的尊重就好。 容瑾眼底带着几许讽刺笑道，“不用，祖父说不让我们打扰。” 莫淑平松了口气，“出宫去干什么？” “你难道不想回家看看？”容瑾挑眉笑道。 宫女端了茶水上来，莫淑平并没有喝只是说道，“以后早上不要上茶，用温水兑了蜜来。” “是。”宫女赶紧把茶给端了下去。 很快莫淑平要的蜜水就端上来了，她这才喝了几口，等早饭摆放好了，就和容瑾一起上桌用饭，那粥是容瑾专门交代的，就是小米粥而已，不过熬得时候是用砂锅的，都熬出了米油来，喝起来格外香。 容瑾提前和容昌帝打过招呼了，所以用完了饭就直接带着莫淑平出宫了。 虽然郭傅保住了莫家的院子，可是这么久没有住人，难免有些荒凉，还是容瑾提前找了人去收拾，又去伢行买了几个人，他倒是没有买多，只够莫舟一家使唤就行，只等莫舟他们回来，让他们自己选人，就是莫家以前的下人，怕是有些也是要回来的。 就像是当初陪着莫淑平去了西北的李妈，也被专门接了回来，而李妈没有留在莫府，而是自己出去住了，莫夫人许诺要帮着李妈找亲人，到时候选个年纪小懂事的过继给李妈养老。 容瑾带着莫淑平一大早就出门了，所以到了莫家的时候，正巧遇上容昌帝派来的太医在给莫家人把脉，其实莫舟和莫夫人他们身子骨不错，所以太子只留下了几个滋养的药膳方子，倒是没有开什么药。 等送走了太医，莫舟就带着容瑾进书房说话了，而莫夫人带着莫淑平到后面，莫淑平问道，“母亲，那楚晴没有回来吗？” “没有。”莫夫人想到楚晴，心中就有气，“她好歹也担着莫家嫡女的名声，却还不如容瑾做的多，真是……” 莫淑平皱了皱眉头说道，“莫非她是怕家里没有银子，让她出？” 莫夫人冷笑了一声才说道，“眼皮子浅的玩意，那些说是她的嫁妆，难不成我们还能要过来？” 莫淑平觉得还是有问题，“怕是还有事，最好打听一下才是，她现在是住在郭家？” “不是。”莫夫人说道，“昨天郭家来人了，倒是说前段时间不知怎么，那楚晴非要搬出去，郭家人也不好阻拦。” 莫淑平点了下头，不再问楚晴的事情，“母亲家中可缺什么？” “不缺。”莫夫人笑着说道，“容瑾安排的很妥当，郭家也送了银子来，那都是原来你父亲交给郭家保管的，这几日我再从庄子上弄些人来，也就稳妥了。” “那堂弟？”莫淑平压低声音问道。 莫夫人笑道，“再晚些时候就接回来。” 莫淑平这才放心，“那怎么说呢？” “只说是义子，不过……等到恰当的时候就可以说明他真的身份了。”莫夫人开口道，“这些慢慢来。” “说的也是，最难得时候也过去了。”莫淑平抿唇一笑，回到熟悉的地方到底让她心里轻松了不少，“对了，我和容瑾说，让他接郭家女了。” 莫夫人缓缓叹了口气说道，“委屈你了。” 书房中，容瑾也正在和莫舟说郭家女的事情，莫舟听了容瑾的话，只觉得容瑾不仅大胆还很……“你真的这么决定？”自己给自己带绿帽子这样的事情，怕是只有容瑾想得到。 容瑾点头，“岳父你觉得我和祖父说怎么样？” 莫舟眯了下眼睛，思索了一下才说道，“可行，而且若是没有圣上的准许，怕是你也不好行事。” 第五十七章 论起猜测帝心，十个容弘也比不上一个莫舟,所以容瑾格外听岳父的话,又和岳父细细商量了一下说辞这才满意的离开。 李妈知道今天容瑾会带着莫淑平来，特意早早到了莫府进了厨房准备各种吃食,莫夫人也和莫淑平说了，所以莫淑平陪着莫夫人说了一会话,就去厨房看李妈了，李妈的精神头很好,见到莫淑平格外高兴,端了刚炸好的糖糕来给她吃。 其实厨房里真让李妈动手的不多，都有厨娘和小丫鬟做活,李妈更多的是看着和做几道莫淑平喜欢的菜,莫淑平给李妈在京城边的村子里买了个院子，又买了良田，也不用李妈去看着，直接交给了别人打理，每年自然会有人把粮食什么收好嫁给李妈。 李妈还是住在京中那个小院，她倒是准备再开一个蜜饯糕点铺子，雇几个人也不是很费事，也不会闲的没事做。 说了一会话，李妈就赶莫淑平出去了，说到底莫淑平现在的身份不一定，本就因为出身被人说闲话，若是还不注意，就不太好了。 容瑾陪着莫淑平在莫家用了午饭才回宫的，太医早早就在广阳殿等着了，身边还有着容昌帝派来的小太监，小太监也是个讨喜的，伶俐地把容昌帝的意思说了一遍，就是他们一路奔波刚回来，容昌帝担心这些人的身体，特意让太医来，说是昨日就吩咐下来了，只是曲皇后怕他们刚进宫没有休息累得慌，所以才让太医今日来。 莫淑平倒是笑道，“多谢皇祖父和皇祖母了。”像是小太监话里的意思根本没听明白似得，还让宫女拿了荷包赏给那小太监。 太医给莫淑平把了脉，到没别的，就是有些体寒，开了些药好好调养即可，容瑾倒是上了心，仔细问过了药方后，又记下了一些饮食上的禁忌，太医见容瑾如此，说的更细了几分，小太监在旁边看着，记在了心里，等回去给容昌帝回话的时候，就特意说了。 “我大嫂可好？”莫淑平柔声问道，“这一路虽然走的慢，可是她到底身子重了些。” “大皇孙妃身子并无大碍。”太医没有多说，莫淑平也不再问，点了点头，让人送了太医离开。 其实说到底如今莫淑平身边还是少了可用之人，所以莫淑平起身到库房看了看，容昌帝对容瑾这个孙子倒是不错，赏了不少东西，莫淑平选了几样让人收拾起来，和容瑾打了个招呼后，就带着宫女去探望冯倩了。 容斐和冯倩居住在长亭殿，长亭殿和广阳殿大小类似，就是里面的格局都是大同小异，冯倩也换了一身衣服，和莫淑平不同的是，冯倩穿的是一身大红，只是因为怀孕脸色不佳的原因，有些压不住这样的艳丽，不过正室的气势倒是上来了。 冯倩见到莫淑平，脸上倒是露出笑容，迎了出来说道，“我还说你怎么还不来呢。” 莫淑平走过去扶着她的胳膊说道，“这不是来了吗？昨天刚落脚，总归是要休息下，我今日专门问了太医，你一切安稳了才过来的，若是太医说你还需要静养，怕是我就不敢来打扰了。” 冯倩闻言一笑，没说什么，只是让宫女上了茶点，莫淑平发现这里比广阳殿要精细的多，一看就是有人专门打理了，是容斐？应该不是吧，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精力，而且有些摆设明显偏女性化，冯倩昨日才回来，她有孕在身应该比自己还累，也没这时间来换吧，那么谁还有资格给容斐布置宫殿呢？除非容斐…… 这么一想，莫淑平就觉得奇怪了，又看了一眼在殿中伺候的，有两个怕也是曲皇后给的，不管是衣着还是样子都更出色一些，不过……这两个人衣着虽然鲜亮，身上却没有什么贵重的首饰，“我怎么瞧着嫂子面上还有些难色？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冯倩摇了摇头，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那两个样貌极美的姑娘行礼后就退下了。 莫淑平扫了一眼退下去的宫女，本准备去与冯倩说话，就看见冯倩盯着一个穿着普通的宫女，那眼神里带着恨意，莫淑平心中一跳，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就见是一个姿色中上的，穿着都是与其她宫女一般，仔细去看才发现那姑娘耳上带着两颗小珍珠耳钉，那珍珠不大却很圆润，特别是那颜色竟然是粉红的，若是普通珠子，一个宫女还有可能得了，可是这样的…… 心中虽然有了决断，可是面上丝毫不露，倒是摸了摸端给冯倩的茶水说道，“大嫂有孕在身，还是不要喝茶的好。” 冯倩也收回了目光闻言说道，“这里的人，哪里会在意我是不是有孕，怕是巴不得我……” “大嫂。”莫淑平打断了冯倩的话，柔声说道，“让宫女再换就是了，这些人要是不贴心，那就打发了，再找几个来，那几个人哪里值得你生气的？” 冯倩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叫了人换了温水来，然后要了蜜饯和糕点，等就剩下她们了，这才靠在软垫上，说道，“其实我有时候想想，静省院中的日子也很快活。” 莫淑平发现冯倩并不是要她说话，只是想找一个听她诉说的人，闻言没有吭声。 冯倩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摸着肚子出神，许久才说道，“好了，你来看我，我却这个样子。” 莫淑平笑道，“嫂子注意自己的身子就好，我还等着侄子出来呢，就是容瑾也让人打了金项圈，金手镯一类的呢。” 冯倩点头说道，“我知道的。” 莫淑平像是没有发现刚刚的异常一般，和冯倩聊起了别的事情。 不过莫淑平并没有久待，又说了一会话后就离开了，等回到了广阳殿，才发现容瑾去了容昌帝那里，并不在殿中，莫淑平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人拿了账册出来，开始查账，然后又把广阳殿稍稍收拾了一下。 等容瑾回来的时候，客厅已经变了个样子，容瑾顾不上还有外人在场，快步走到了莫淑平面前，一把把她抱起来，“我很欢喜。” 莫淑平吓了一跳，赶紧搂住容瑾的脖子，容瑾低头看着莫淑平的眼睛说道，“我真的很欢喜，我守住了承诺。” “啊？”莫淑平愣了一下，脸上带着迷茫。 容瑾也不让莫淑平下地，抱着她就往卧室走去，然后瞪了一眼要跟上来伺候的人，弄得他们都不敢跟上来，这才欢欢喜喜抱着莫淑平进了屋坐在窗边，也没有关门，甚至把窗户都推开了，低声说道，“祖父答应我了。” “答应你？”莫淑平愣了一下，又想起容瑾说的话，这才明白容瑾话里的意思，他说过这辈子只要自己一个女人，可是明明就要纳了郭鸾，容瑾竟然说是容昌帝答应了？ 容瑾没有说他到底怎么和容昌帝说的，只是笑道，“祖父也忌讳郭家许久，受了不少气。” 莫淑平抿了下唇，也明白了，眼中带着明显的喜悦，她不是圣母，她也自私想要独占这个男人，属于她的男人，所以莫淑平直接楼主容瑾的脖子，仰头看着他，容瑾眼中含笑，他发现和莫淑平之间一直存在的隔膜消失了，低头轻轻吻上了莫淑平的唇。 不管到底能不能成事，这个男人愿意为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去冒险，虽然容瑾说的轻描淡写的，可是莫淑平知道根本没有这么简单，就是他赶去找容昌帝这点，就担了很大的风险。 两个人的吻并不激烈，但是淡淡的温情，就像是缓缓地流水一样。 郭府中，郭鸾再挨着检查自己的陪嫁，她的脸红扑扑的，刚刚莫家已经派人来说，容瑾的人三天后就会接她进宫了，此时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摸着红色的嫁衣，上面的绣纹格外的精细，是郭夫人专门找了人来弄的。 而因为她算是妾室，并不能真的十里红妆，只是却洋洋珍贵，因为知道容瑾爱字画，还专门找了那些珍贵的，甚至有些是郭傅打仗从外面收缴来的真迹。 嫁妆台数的限制，那些字画并不是放在锦盒里的，而是直接竖着插在容器里面，成色稍微差点的首饰她都没有准备戴，就这样首饰盒也装不下，最后还是郭夫人让人新打了首饰盒，扩大了许多，这才放下的。 “瑾郎……”郭鸾小声叫道，弄的身边的丫鬟都羞红了脸，只能当做听不见埋头去收拾东西。 等容瑾和莫淑平两个人平静下了，莫淑平才小声把容斐宫中的事情说了一遍，容瑾冷笑道，“其实也不怪他，一朝得势……” “大嫂脸色很不好。”莫淑平开口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容瑾沉声说道，“莫淑娴和容斐在一起了，她现在住的房子是容斐买的。” 莫淑平简直惊呆了，莫淑娴那样的人竟然当了容斐的外室。 “岳父已经知道了，说是交给他处理。”容瑾开口说道，“若是大嫂自己看不开，怕是肚子里的孩子就危险了。” 一个宫女冯倩就如此了，若是知道莫淑娴的事情，怕是冯倩更看不开，而且那莫淑娴也有些手段，“怕是我那大哥，马上就要去莫家提亲了。” “父亲是不会同意的。”莫淑平很肯定地说道，因为这意味着莫家的百年声誉。 第五十八章 郭鸾要给容瑾当妾室的消息并没有瞒着众人,所以很快容斐就得到消息了,他当时就脸色大变，在屋中砸了不少东西，只是他很有分寸选的都是那种不会碎的，就像是收用宫女,也不选那种起眼的一般。 冯倩就坐在一旁看着丈夫发疯,等他发泄完了才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容斐皱眉看向了冯倩,只有看见冯倩的肚子的时候,眼神温和了一些,说道，“我准备娶莫家嫡女当侧室。” 冯倩只觉得可笑,容斐根本不是和她商量,只是在告诉她这件事，而且侧室也是妾，纳妾娶妻，容斐用的是娶而不是纳，冯倩想到昨天她回来的时候，容斐说的那些话，觉得可悲可笑，还有被容斐收用的那个宫女。 敢做不敢当的人，冯倩的父亲当初是兵部郎中，使得冯倩的性子多少有些区别与其她姑娘，只不过因为爱容斐，冯倩才收起了自己所有的脾气，她以为容斐也是爱她的，可是现实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想到容斐要求她帮着掩护那个被宠幸过的宫女时理所当然的样子，冯倩就想哭。 “莫大人会把嫡女嫁给你当侧室？”冯倩觉得容斐简直痴心妄想，莫家义女都嫁给了正经的皇孙，还是嫡出的，嫡女会嫁给人当妾室吗？ 容斐冷声说道，“我自然有办法。” 冯倩摸了摸肚子，垂眸说道，“哦，那你去纳吧。” 容斐开口说道，“你是我的妻子，这种事情自然是要交给你的，也是对你的尊重。” 冯倩挑眉看着容斐，“做梦。”说完就一手扶着旁边，一手扶着肚子起身往卧室走去，“我累了要休息。” 容斐皱眉有些不满，只是想到冯倩肚子里也是他的嫡子，才强忍下来，也不再说话直接带着人出宫了，他并没有乱走，出了宫直接去了楚晴住的地方，那个院子说是容斐买下来给楚晴住的也不恰当，其实钱财全部是楚晴自己出的。 这院子装修得很漂亮，是一种江南水乡的婉转，而且湖中间的亭子周围被楚晴弄了一层层白纱，风吹动的时候，那白纱摇动，楚晴最爱的就是坐在里面，有时候会泡泡茶，有时候仅仅是坐着。 容斐到的时候，就看见楚晴穿着一身月牙白的纱裙，就是发上也仅用了珍珠妆点，看见容斐的身影，楚晴就站了起来，迎了过去，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喜悦。 女要俏一身孝，这一身打扮使得楚晴多了几分弱不禁风的味道，眼波流转间却带着一种纯然的媚态，容斐也露出笑容，这样一个美貌又全心全意爱着自己不求名分跟着自己的女子，他如何不心动，特别是这个女子身份很高，更满足了容斐的心里，伸手搂着楚晴的腰，柔声说道，“我这几日……” “没事的。”楚晴没等容斐说完就打断了，主动牵着容斐的手说道，“我专门给你熬了汤，一会多喝点补补身子，你在外面忙，我又帮不上你的忙。” 容斐闻言，只觉得浑身舒畅，其实他现在拉拢人所用的钱财都是楚晴给的，只不过楚晴从来不提这点，容斐就越发觉得楚晴体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话一出口容斐就觉得自己问错了，谁知道楚晴只是笑笑，倒是她身后的贴身丫鬟说道，“姑娘每日都会亲自下厨炖汤等着……” “好了。”楚晴皱眉打断了丫鬟的话，然后对着容斐说道，“别听丫鬟乱说。” “我才没有乱说。”小丫鬟嘟囔道。 楚晴停下脚步刚想说什么就听容斐说道，“别怪那小丫头了，她也是心疼你。” “你是做大事的人，这种小事就不该告诉你的。”楚晴很贤惠地说道，“再说，你的妻子有孕在身，那是嫡子，对你的大业很重要，你该多陪着她。” 容斐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冯氏也像是你这样想就好了。” “你妻子只是太爱你了。”楚晴柔声劝道，“再说她有孩子，脾气怪些你就多包容下。” 容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楚晴微微垂眸说道，“好了，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鸽子汤我熬了很久的，我是问了厨娘做的，味道不好你也要喝完。” “好。”容斐很宠溺地说道。 楚晴抿唇一笑，带着他坐到了亭子里，然后让丫鬟去端汤了，容斐坐下以后沉声说道，“你知道吗？容瑾要纳郭家女为妾了。” “啊？”楚晴一脸惊讶，她是真的不知道这点，“这样那郭家是选择只是容瑾了？” 容斐面色一沉没有吭声。 楚晴微微皱眉，“那容瑾什么时候和郭家有了联系……我瞧着你把他当兄弟，他可没有把你当兄弟，若不是你心软让他先下手为强了，怎么会成现在的样子。” 这本是埋怨的话，可是容斐听的格外顺耳，“哼，我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顾念兄弟情分。” 楚晴早就把容斐的性子摸头，从最开始选择容斐就是因为容斐不仅是长子，还耳根子软自以为是其实毫无主见，这段时间她经常明着劝告的话其实给那冯倩上眼药，本身又装的温存小意，自然而然就笼络到了容斐。 丫鬟很快就把鸽子汤端上来了，这鸽子汤是放在瓦罐里熬得，容斐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就笑着盛了一勺子送到楚晴嘴边说道，“夫人也尝尝自己的手艺。” 楚晴脸一红，有些羞涩地看了容斐一眼，才张口喝下，谁知道刚喝就脸色一变，头扭到了一边吐了出来，她不仅仅是吐了鸽子汤，还干呕了半天，然后用帕子捂着嘴往一边跑去，丫鬟吓了一跳尖声叫道，“姑娘你身子重，不敢跑啊。” 开始的时候容斐也愣住了，还以为怎么了，听了丫鬟的话并没多想，毕竟楚晴的身子一直不好，看着弱不禁风的，却见楚晴脸色大变厉声斥责了丫鬟，然后看了他一眼，就快步往房间走去。 这可把容斐弄愣了，本来没在意丫鬟的话，也因为楚晴的反应去回想了一下，灵光一闪脸色一变也赶紧追过去。 房间中，就见那丫鬟说道，“姑娘，你月事一直没来，还很多东西吃了反胃，怕是……” “不要说了。”楚晴靠在床上柔柔弱弱地说道，“我不想他为难。” “可是……”丫鬟眼睛都红了，“姑娘你怎么办啊，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啊。” 容斐听到这里，发现自己想的是对的，再也忍不住推门进来，楚晴见到容斐像是吓了一跳，容斐直接问道，“这是好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楚晴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怎么告诉你，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知道了会不会高兴。” “啊？”容斐愣了一下，先是把丫鬟打发了出去，才伸手抱着楚晴柔声说道，“我怎么会不高兴，这可是我们的孩子。” “若不是因为爱你。我一个莫家嫡女如今有家不能回，还被人嘲笑做了外室，如今肚子的孩子……”像是说不下去，楚晴哭的泣不成声，就算如此，她哭起来也格外的漂亮，“我都不敢找大夫来看，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和大夫说。” 容斐也意识到了，心中揪着疼，“我去找莫大人，告诉她我要娶你。” “父亲会生气的……”楚晴抓着容斐的衣服说道，“莫家从没有过做妾的姑娘啊……” 容斐抿了下唇，“我知道现在委屈你了，不过我保证……你以后会是我的妻，只有你生的孩子才是我的继承人。” “谁要你保证这个了。”楚晴心中满意，面上却露出委屈，“我难道是为了这些吗？” “我知道你不是，只是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容斐赶紧说道。 楚晴抿唇说道，“算了，我情不自禁已经对不起冯姐姐了，我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好，剩下的我都不需要了，只是……你要一直对我好。” “好。”容斐此时反而更加觉得楚晴贴心，两个人再次抱到了一起。 广阳殿中，莫淑平正让人收拾偏殿，这虽说是偏殿，可是和正殿比起来也不差什么，更何况里面的东西莫淑平都选了好的来布置，容瑾被容昌帝叫到了御书房，也不知道那日容瑾到底坦白了什么，使得容昌帝对他看重了不少，次日就叫了他去书房。 莫淑平并没有弄什么会让人忌讳的东西，反而什么都妥妥当当的，在郭鸾被送进来的前一天，郭夫人还专门进宫了一趟，她本是想给莫淑平个下马威，谁知道看到莫淑平收拾的偏殿，也不得不承认她起码是个聪明人，最后还是没事找事选了几处提点了莫淑平几句，甚至在见到容瑾的时候，还告了黑状，又说了郭家对郭鸾的重视，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弄得容瑾心中暗恨不已，却不得不忍让，他想说几句安慰莫淑平，却发现莫淑平根本没放在心上，反而开始折腾自己住的屋子了，看着这样的妻子，容瑾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感动，若不是为了他，妻子哪里能被人这样对待，受了这么许多的委屈，还为了不让他内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莫淑平是真没有放在身上，又不是打骂她，只是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那郭夫人反而使得容瑾更加厌恶郭家，最终得利的都是莫淑平自己，她干什么要计较，她更不知道的是丈夫已经脑补了许多，最后觉得一定要补偿了。 ☆、第059章 　　第五十九章 　　容斐也是有些小聪明,他并没有去找莫舟说关于楚晴的事情,而是直接越过了容弘找了容昌帝,只说自己与莫舟嫡女有了私情，前来请罪的。 　　容昌帝当时杀了容斐的心情都有了，什么情不自禁的私情,正是因为那是莫舟嫡女,所以才会有情不自禁，不过容昌帝面上神色不变，只是说道,“这事情算是私事,我唤了莫舟来,你自己与他赔礼吧。” 　　说完不等容斐反应，就叫身边的大太监去叫莫舟过来,莫舟已经官复原职了，此时正在宫中，只是并不在御书房，很快莫舟就过来了，行礼后就站在了一边，容昌帝叹了口气说道，“爱卿，朕对不起你啊。” 　　莫舟赶紧跪下恭声说道，“圣上折煞微臣了。” 　　容昌帝说道，“起来吧。” 　　“是。”莫舟这才起来。 　　容斐一脸愧疚给莫舟行礼，莫舟避开了又还了一个。 　　“我对不起莫大人，我与莫大人嫡女莫淑娴有了私情，特来请罪，实在是情难自禁……”容斐眼睛都红了，口气很真诚，“我愿随莫大人处置，只求莫大人……” 　　莫舟脸色一变，直接跪下说道，“微臣有罪，家教不严使得……”说到最后已经满是羞愧再也说不出话来。 　　容昌帝说道，“爱卿何错之有，都是我这孙子不知礼教，妄读了圣贤书啊。” 　　容斐脸色一白，他开始来求容昌帝，打的注意就是不管容昌帝愿不愿意管，可是只要容昌帝知道此事，传了莫舟前来问话，莫舟也要认下来，可是谁曾想容昌帝竟然说他不知礼教，这屋中虽然没有别的臣子，可是容昌帝的一言一行都有专门的人记录在案，还有这么多太监在，恐怕他刚离开书房，这句不知礼教妄读圣贤书的评语就会被传的人尽皆知。 　　得了这样评语的一个庶出皇孙，就算是长孙也决无继位的可能，甚至很多文人都要对他敬而远之了，若不是容斐年轻力壮，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莫舟眼睛一红，像是被容昌帝的话感动了，说道，“莫家自先祖以来，就没出过这等不知廉耻的人，请圣上做主，微臣想开祠堂，把那不孝女逐出家门。” 　　容斐再也撑不住一下晕倒在地。 　　容昌帝扫了一眼容斐的样子，眼神格外冷漠，只是说道，“成何体统，又不是女人说晕就晕，还不把人抬下去，叫太医医治，醒了以后就收拾了行礼送出宫去，让容弘好好教教这个儿子。” 　　“是。”御书房伺候的人心中已经明白，这容斐再无翻身之力。 　　容斐本是装晕，此时作虎难下，只得一撑到底，不过也是他自作聪明，自静省院来京后，这人就一直上蹿下跳收买人心，因为容弘被打发出宫，他竟然连亲生父亲也不放在眼中，容昌帝早就把这些看在眼底，如今容斐自己把把柄送到手中，不狠狠打压下去，是绝无可能的。 　　容昌帝容忍三皇子，是因为三皇子是曲皇后所出嫡子，曲家也成了气候，再有郭家在一旁看着，容昌帝不愿意和曲家拼个你死我活，使得郭家占了便宜，可是如今容瑾已经要娶了郭家女，等于是郭家和容昌帝联手压制曲家，容昌帝少了顾忌怎还会把曲家当一回事。 　　而容斐根本没看明白这些，他只看见了三皇子的嚣张，却没有看出三皇子嚣张的前提，再说容昌帝舍不得儿子，不会舍不得孙子，怎么说都隔了一层，还是个庶出的。 　　这口气出来，容昌帝也心情舒畅，此时再看莫舟心中越发的同情，这也是个苦主，温言安慰了几句后，才让莫舟退下。 　　事情没多久就传到了容瑾的耳中，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当初在静省院，容瑾和容斐的关系也是好过，流放的途中更是互相照顾，那时候容斐得了一块馒头，都要分给容瑾大半，只是后来他们长大了，心思也多了，在过苦日子的时候还好，等到了京城再次享受到京城的繁华的时候，就谁也不愿意放手。 　　说到底不管是容斐还是容瑾，都缺乏了安全感。 　　容昌帝丝毫情面都没有给容斐留，容斐醒后直接把人打发出去了，甚至连行李物品都是让冯倩留在宫中收拾的。 　　莫淑平知道后叹了口气却没多说什么，因为明日郭鸾就要进宫了，其实在外人看来，莫淑平才是该同情的那个，郭鸾说是来当侧室，可是凭着郭家的地位，那广阳殿到底是莫淑平当家还是郭鸾当家还不一定呢。 　　皇子府中，容弘看着已经成人的儿子，只觉得好像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这个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想到儿子在皇宫，他这个当父亲的却被赶出来住在外面，容弘心中就有些讽刺，“你决定了？” 　　容弘并不傻，从容昌帝的举动，就分析出了容昌帝的打算，太子位甚至以后的皇位，怕根本没有他的份，而是从自己几个儿子中选。 　　“是的父亲。”容瑾恭声说道，“儿子不争就是死路一条。” 　　容弘心知容瑾没有说假话，可是往往真话更伤人，“你们都是亲兄弟。” 　　“父亲，你可知继母的打算？”容瑾反问道，“她想把妹妹嫁给郭甄，若是儿子晚一步，下场会如何？” 　　容弘没有说话，他当初就是晚了一步，其实几个儿子中他最喜欢的也是容瑾，所以此时说道，“你放手做吧。”儿子当皇帝总比那个恨不得他去死的弟弟当皇帝强，“你继母那边有我在。”再说，也只有容瑾当了皇帝，他所有儿子才能最大程度的保全，容瑾不是个小气的人。 　　“谢父亲。”容瑾恭恭敬敬行礼说道。 　　“不过你要记得，这江山是我们容家的。”容弘冷声说道，这是提醒他小心郭家。 　　容瑾笑道，“父亲放心。” 　　容弘如今就算不放心又能如何，儿子都长大了，容瑾肯来和他商量是尊重他，如果容弘真的反对，容瑾就不会做了吗？除非他是傻子，就像是容瑾说的，只要他退了，那么他就没有活路了，亲爹当皇帝和兄弟当皇帝……下场是截然不同的。 　　郭鸾是被一顶红色的小轿抬进宫中的，她大部分嫁妆已经提前送到了广阳殿，所以这日倒是带的不多，却也远远超过了妾室该有的规格，甚至能媲美继室的嫁妆规格，若是加上提前送的，恐怕就是真的皇子妃也比不过的。 　　而莫淑平嫁给容瑾的时候在静省院，那时候别说嫁妆了，就是嫁衣都是很普通的，所以郭家此举狠狠打了莫淑平的脸面，弄得没人的时候容瑾的脸色格外阴沉，不管莫淑平是什么身份，她现在都是容瑾的妻子，别人打了莫淑平的脸，甚至比打容瑾的脸更难以让他接受。 　　所以当天容瑾就没有进郭鸾的房间，不过在第二日莫淑平摆的酒宴上，容瑾倒是出现了，郭鸾见到容瑾眼睛都红了，她昨日在房中等了一夜，谁知道最后宫女传了话来，容瑾是在书房过的。 　　在次日消息就传到了郭傅耳中，郭夫人知道了砸了杯子，倒是郭傅彻底放下了心来，劝道，“你那般打了容瑾正妻的脸面，若是容瑾不回报一二，那才是真的狼子野心，我更会担心他是不是有和郭家合作的打算，再说，他当日是进了书房，并非留在别人房中，起码的底线也是在的，说到底你可以瞧不起莫家义女，却不能瞧不起容瑾的妻子。” 　　郭夫人还是心中不服，倒是郭傅没多说什么，让手下的人上了折子，请容昌帝封太子，容昌帝只说押后考虑，三皇子和曲家心中不安，开始活动了起来，谁知道一系列曲家违法犯罪的证据被送到了容昌帝的案前，在曲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郭傅亲自带人把曲家人押到了狱中。 　　短短十天的时间，京城风云变色，原来不可一世的曲家彻底消失了，就是三皇子也被送到了皇陵守坟，曲皇后因谋害皇嗣的罪责被打入冷宫。 　　就像是京城百姓说的，他们活了一辈子从没有见过死这么多人，就是侩子手的刀都变钝了。 　　容昌帝没再犹豫，直接封了容瑾为太子，除了容殊还留在宫中，剩下的两个小皇孙都打发了出去，也给容弘定下了封号，为齐王。 　　容瑾虽为太子，却没有搬进太子宫，容昌帝问容瑾，容瑾只说不适合，容昌帝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是要给容弘留面子，此后更加看重容瑾了，特别是容昌帝感觉身子骨每况愈下，他就算有再多的私心也当了皇帝这么久，更多的是为煜国考虑。 　　因为莫淑平年纪小，所以容瑾和莫淑平一直没有圆房，而容瑾也没有别的妾室，所以在广阳殿倒是郭鸾一边独大的趋势，若不是容瑾对莫淑平一直很重视，怕是那些宫女太监更不把莫淑平放在眼里。 　　莫淑平也不是那种拔尖的性子，索性把大部分权利都放手交给了郭鸾和宫中管事的嬷嬷，而她自己更多的是过小日子，这样一来郭鸾的气焰更加嚣张了。 　　容瑾是太子，郭家又把孙女嫁给他当妾室，那么容瑾妥妥的下一任皇帝，曲皇后被打入冷宫，后宫的事物大部分都移交给了本是太子妃的莫淑平，不过莫淑平在别人眼中太过不争气，所以现在实际上掌管后宫事物的都是郭鸾。 　　郭鸾一时间倒是风头无双。 　　 ☆、第060章 　　第六十章 　　三皇子的结局在曲皇后被打入冷宫,曲家抄家斩首，而他被流放到皇陵的时候就已经注定的，因为三皇子家破人亡的何止一家两家,不说平民，就是世家的都有,三皇子的死真说起来有些可笑可叹，是溺死在运送粪便的大桶里面。 　　这样的死法可谓是奇耻大辱，不说煜国，就连前朝也从没有这样死去的皇子。 　　当容昌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眼前一黑三皇子做了再多的错事那也是他真心疼过的儿子，他手扶着桌子，身子都发抖，怒道,“查！给我严查。” 　　容瑾就站在一旁，从没有这么清晰的认识到，容昌帝已经老了，他的皮肤皱巴巴的包裹着骨头，眼神浑浊，有着明显的老年斑，就连发怒的时候，也不会像是以往那样让人觉得惧怕，反而给人一种很可怜的感觉。 　　虽这么想，容瑾面色不变，恭恭敬敬站在一旁，郭傅看了礼部尚书一眼，礼部尚书站了出来问道，“启禀圣上，不知三殿下身后事要如何操办？” 　　容昌帝看向礼部尚书，沉声说道，“按照亲王例。” 　　“微臣觉得此举不妥。”礼部尚书也就四十来岁，是郭傅一手提拔上来的，此时开口正是郭傅的意思，“三皇子虽贵为皇子，只是其生母谋害其他皇嗣罪大恶极，如今已被打入冷宫，三皇子更是与曲家勾结陷害忠良罪不可恕，若是圣上按照亲王例使其下葬，怕是民心不服。” 　　容昌帝唇都是抖的，厉声问道，“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容瑾觉得，容昌帝此时的动怒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决定被人质疑，或者是觉得权利受到了威胁，而不是因为三皇叔的死和下葬事宜，郭傅此时才开口说道，“圣上息怒，老臣觉得尚书所言极是。” 　　容昌帝看向莫舟，莫舟并没有出来，此时莫舟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去帮着三皇子说话。 　　“容瑾你来说。”容昌帝死死盯着容瑾，那眼神格外的锐利，“那可是你亲叔叔。” 　　容瑾恭声说道，“皇祖父，孙子不敢妄言长辈之事。” 　　郭傅看了容瑾一眼，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又想到孙女的信，说是月事没来，怕是有了，让家里送几个稳妥的人进宫，心中思量了一下说道，“圣上请三思。” 　　这话一落，在御书房议事的所有臣子都跪了下来，说道，“圣上请三思。” 　　“好……”容昌帝看着这些人忽然冷笑道，“好，真的很好……你们都很好！”说完容昌帝直接甩手离开，容瑾上去扶他，也被容昌帝推到了一边，最后还是容昌帝身边的大太监扶着容昌帝离开了。 　　容瑾开口说道，“麻烦几位大人了。” 　　郭傅等摇头，“恭送太子。”不管是容瑾的年龄还是容瑾和郭傅、莫家的关系，众人对他都比对容昌帝恭顺的多。 　　容瑾并没有去见容昌帝，而是回了广阳殿去见莫淑平，莫淑平此时穿着一件八成新的常服坐在窗边看书，容瑾没让宫人通报直接进来了，倒是莫淑平听见了脚步声扭头看去，笑道，“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别起来了。”容瑾笑着说道，“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恩？”莫淑平还是站起身，帮着容瑾换下太子服，又让宫女端了温水给他净手后，才亲手倒了杯温水给他。 　　容瑾坐到了莫淑平的身边，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握着她的手细细查看了一番才说道，“前几日让太医配的膏药效果倒是不错。” 　　“太过奢侈了。”莫淑平抿了下唇，才说道，“我正想与你说呢，我倒是觉得手已经差不多了，就不要每日让人弄了新鲜的羊奶来泡手了。” 　　容瑾只当没听见，若不是他怕莫淑平生气，他甚至都想让莫淑平用羊奶泡澡，“你可知道听了什么消息？” 　　“不要错开话题。”莫淑平把手抽了出来，说道，“对你影响不好的。” 　　“这有什么，比这奢侈的大有人在。”容瑾虽知道莫淑平全然是为了他考虑，可还是心疼妻子，“你不用担心……”看莫淑平脸色不好，这才改口说道，“那好，再泡三日就停下来，不过那药膏要再涂一段时间。” 　　莫淑平这才点头，其实她的手并没什么，只是当初干活留下的茧子，还有在静省院时不小心留下的伤痕，可是容瑾却格外在意，专门找了太医来开药，甚至亲自给她上药，若说不开心是假话，这样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让莫淑平觉得就算那郭鸾再嚣张一些也是无所谓的。 　　“对了我也有一事要告诉你。”莫淑平想到自己发现的事情，眼睛眯了一下。 　　“我先说。”容瑾又把莫淑平的手抓住，这次莫淑平没再躲开，点了下头看着容瑾，容瑾低声说道，“三皇叔死了。” 　　莫淑平抿了下唇，这下子二叔的仇也算报了，可是莫淑平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毕竟死去的人再也没办法活过来，微微垂眸说道，“活该。” 　　“我也觉得。”容瑾也是知道莫家与曲家的事情，安慰道，“大仇得报，你可以放下了。” 　　莫淑平应了一声，叹了口气才说道，“不用担心的，对了……郭鸾有孕了。” 　　“恩？”容瑾挑眉，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倒是也巧合。”说着就把今天御书房的事情告诉了莫淑平，“只等这个孩子生下来……是男孩就好了。”那样的话郭傅就该支持他上位了。 　　莫淑平点了下头，其实她心理最是明白，郭鸾怀的并不是容瑾的骨肉，甚至和郭鸾圆房的也不是容瑾，只是到底是谁，怎么安排的为什么郭鸾至今都没有发现这点，莫淑平就不得而知了，这些都是容昌帝和容瑾的安排，莫淑平敢这么肯定是因为，本应和郭鸾圆房的日子，容瑾都是顺着密道进了她的房间，一直陪着她。 　　“再等等。”容瑾看了眼莫淑平的肚子，她刚刚过完十六的生日，按理说已经可以圆房了，只是因为容瑾没有把握护着莫淑平和孩子的安危，才一直没有和莫淑平圆房，而郭家以为，容瑾这是给郭家面子，等郭鸾生下长子呢，所以郭家格外满意。 　　莫淑平脸一红没有吭声，容瑾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大哥接了莫淑娴进府，是妾室。” 　　“叫她楚晴吧。”莫淑平总觉得莫淑娴三个字从容瑾嘴里说出来有些诡异。 　　容瑾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下头，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楚晴被逐出莫家后，莫家人不愿意让她顶着那个姓氏了，“好。” 　　“大哥对楚晴倒是不错。”莫淑平说道。 　　容瑾笑着摇摇头，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情太过腌臜，他不愿意污了莫淑平的耳朵，容斐可能爱过楚晴，只是在因为楚晴使得他被当众责骂，被厌弃后那些感情都会变成恨意，而容斐的性子就是从不在自身找错的地方，反而会把错误都怪罪在别人身上。 　　容昌帝把火气都撒在了容斐身上，至今都没有给容斐封爵位，甚至不再让他出现在朝堂之上，容斐带着一家人和容弘住在一起，那日子可想而知。 　　“总归是有了孩子。”容瑾笑着说道，“再说大嫂也要生了。” 　　“希望大嫂生个儿子。”莫淑平叹了口气说道，“楚晴这个人不简单，而且狠得下心来。” 　　容瑾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忽然外面传来宫女的禀告声，原来是郭鸾知道容瑾回来，就派人来叫了，容瑾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倒是莫淑平抿了抿唇说道，“去吧。” 　　“委屈你了。”容瑾叹了口气，摸了摸莫淑平的脸，“其实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很卑鄙……”如今的地位是靠着心爱的女人委曲求全得来的，更是要与郭傅须与妥协。 　　莫淑平伸手捂住了容瑾的嘴，“你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容瑾在莫淑平的手心吻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在郭家大张旗鼓找最顶尖的绣娘做那红色的嫁衣时，郭鸾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郭鸾住的偏殿装备的很是华丽，甚至很多东西都远远超过一个太子妾室用的规格，也不知因为郭鸾是以妾室的身份嫁进来的原因还是本身的喜好，她的衣服大多都是艳色，甚至有很多的正红，正红这样的颜色本只该是正室才能穿的。 　　今日她就穿着一身红色用金线绣着牡丹花开的衣裙，头上一根纯金的凤簪子，那簪子的流苏是用一颗颗圆润的珍珠串成的，她的五官艳丽，倒是相得益彰，可是每一样都不是她能用的。 　　一见到容瑾，郭鸾眉眼都露出了笑意，“瑾郞。” 　　容瑾点了下头问道，“你今日身子可好？” 　　“有些不适。”郭鸾委屈地咬了咬粉嘟嘟的唇，“瑾郞回来都没有过来看我。” 　　容瑾笑了下，“要不要唤太医来瞧瞧？” 　　郭鸾抱着容瑾的胳膊，娇声说道，“有瑾郞陪着我就好了。” 　　容瑾微微垂眸，带着郭鸾走进了屋，找了张单独的椅子坐下，不漏痕迹的抽出自己的胳膊才说道，“还是找太医来看看的好。”说着就叫了太监去传太医。 　　“我都说不要了。”郭鸾有些不悦地说道，她是不敢让太医看，要不泄露了怀孕的事情怎么办，这宫中多得是人想要害她，等祖父的人来了以后再说。 　　容瑾皱眉看了郭鸾一眼，说道，“好。” 　　刚走到门口的小太监听见这话，就低着头不再吭声了。 ☆、第061章 　　第六十一章 　　宫中的人捧高踩低是常有的事,可是在广阳殿中有时候连容瑾这个做太子的说话都不管用,更别提莫淑平这个太子妃了,郭鸾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毕竟她出生的时候郭家已经发达了，在外面她都是被人捧着，而郭鸾的生母死得早，郭傅的妻子又是小家出身，根本没能教给孙女什么。 　　若是郭鸾现在的情况和莫淑平交换，莫淑平早就意识到不对了，而郭鸾现在只是满心的骄傲。 　　“瑾郞,我让人备了八珍煲，你一会留下来用饭吧？”郭鸾坐在一边，看着容瑾柔声说道。 　　八珍煲做工很复杂，是专门选了那种三个月大的童子鸡做成的，然后肚子里放入八珍，用特质的砂锅熬制而成，这八珍煲其实最珍贵的是那只小公鸡，因为这公鸡喂起来格外费事。 　　容瑾还没说话，就见太监总管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满脸是汗说道，“太子殿下，圣上晕倒了。” 　　斥责的话已经到了郭鸾嘴边，此时再也说不出来，容瑾也是一惊站了起来，顾不上别的快步朝着容昌帝的寝宫跑去，到门口的时候才吩咐小太监让他去和莫淑平说一声。 　　到了容昌帝寝宫，太医都已经赶到了，只是容昌帝还没有醒来，几个太医商量了方子递给了容瑾，容瑾接过仔细看了才说道，“我把皇祖父交给你们了，皇祖父年纪大了，万事务必谨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用虎药。” 　　“是。”太医们恭声应了下来，容昌帝在容瑾和太医商量药方的时候已经醒了，却没有睁开眼，等容瑾的话说完，心中这才满意。 　　容昌帝撑着身子起来说道，“小瑾过来。” 　　“是。”容瑾应了一声，又仔细吩咐了太医几句，才朝着容昌帝走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容瑾和其中一个太医交换了个眼神，那个人正是莫舟名单上的一人，刚刚的话更是对这个人说的。 　　等容瑾过去后，容昌帝已经老泪纵横了，说道，“你皇祖母去了啊。” 　　“啊？”容瑾满脸惊讶，容昌帝口中的皇祖母自然是曲皇后，曲皇后虽然被打入冷宫，却没有被废除封号，甚至吃穿用度都没有丝毫削减，只是没了掌管后宫的权利。 　　容昌帝摇了摇头，看了身边的大太监一眼，那太监恭声把事情说了，原来曲皇后在知道儿子的死讯后，就换了皇后的吉福生生把自己吊死在了房中。 　　容瑾皱眉说道，“皇祖父不是下了封口令吗？怎么还会有消息传过去？” 　　自曲家满门抄斩后，容昌帝就心知曲皇后活着都是为了儿子，所以在知道三皇子的死讯的时候就下了封口令，禁止任何人把这件告诉曲皇后，谁曾想还是被知道了，若非如此容昌帝也不会气的晕过去。 　　“你去查！”其实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容昌帝就一直观察着容瑾，此时见容瑾的反应，确定了并非容瑾做的，才闭上眼说道，“仔细的查。” 　　“是。”容瑾得了命令说道，“只是这毕竟是后宫之事，不若交给后宫去查，皇祖父可有人选？” 　　言下之意是不想沾手，而是让容昌帝的剩余妃子去做。 　　“呵。”容昌帝冷笑说道，“那些人恨死了曲儿，她们不下手就不错了，怎么会……你亲自去查。” 　　“是。”容瑾有些为难的应了下来，“不若让继母和太子妃辅助，毕竟有些地方孙儿不方便去。” 　　“恩。”容昌帝这才应了下来。 　　太医已经把熬好的药端了过来，容瑾亲手接过，让大太监把容昌帝扶了起来，而他当着容昌帝的面在一旁的小碗里倒了一些，然后把小碗里面的药给喝下去，又过了一会才把剩余的药喂给了容昌帝。 　　容昌帝微微垂眸，满意地把药给喝了下去，容瑾伺候了容昌帝一会，才在容昌帝的催促下离开了。 　　在离开的时候，守在外间的太医微微点了下头，容瑾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容瑾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先去了御书房，召来了郭傅和莫舟这些老臣一起处理滞留下来的政务，容瑾并不像是容昌帝那些专断，反而喜欢询问臣子们的意见，特别是尊重郭傅的，郭傅开口的提议他几乎都同意了，就是不同意的也是因为需要和容昌帝商量他并没有决定权的。 　　郭傅年纪比莫舟还要大些，早年上过战场，身上留下了不少伤痕，此时老了就有些扛不住了，特别是在郭兴死后，此时不过入秋，他就已经喝不得温茶了，他的茶水都要比旁人稍微热些，郭傅喝得不多，更喜欢双手捧着，感觉那微烫的温度。 　　容瑾见郭傅把茶杯放在桌上，就亲自吩咐了太监去给郭傅换新的，几次以后那些太监也知道了，就给郭傅的茶水换的勤了不少。 　　此时郭傅已经很少对发言了，就是坐在哪里让他的人冲锋陷阵，然后在容瑾快要决定的时候说上一两句，不是郭傅这一派的人，大多都是不说话的，就是莫舟也很少对郭傅的提议发表意见，像是众人都怕了他一般。 　　“父亲，皇祖父要彻查宫务，让继母进宫一趟吧。”在说完了事情后，容瑾忽然对着容弘说道，“还有曲皇后自尽，礼部商量个章程出来，三皇叔的后事也要准备起来。” 　　礼部尚书为难的说道，“只是圣上还没定下规格，臣下也不好准备。” 　　“先多备些冰，等皇祖父身子好些了，我再去问问吧。”容瑾也不为难礼部尚书，只能如此吩咐道，“总归先把三皇叔的尸首运回京中。” 　　“是。”礼部尚书这才应了下来。 　　郭傅老神在在地开口说道，“此事我觉得不该殿下开口。” 　　“恩？”容瑾看向郭傅。 　　郭傅沉声说道，“不管是曲氏还是三皇子，都是殿下的长辈，长辈之事殿下如何开口？” 　　容瑾皱了皱眉，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握紧，垂眸说道，“请先生指教。” 　　郭傅满意地点头说道，“莫家与国同长，又是世家，不如让莫舟莫大人去与圣上说上一说？” 　　从御书房的时候众人就能看出，容昌帝对此事的态度，可是郭傅非要让莫舟去说，这是把莫舟逼上难路，若是顺了容昌帝的意，那么莫家百年的清誉就毁于一旦，更是失了在读书人中的名声，甚至百姓心中的地位，若是不顺容昌帝的意思，再怎么说容昌帝如今也是帝王之尊，一个不悦怕是莫舟就要倒霉了，就算莫舟想谁也不得罪都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天下人都在盯着呢。 　　读书人最是重情也最是寡情，一个处理不善，莫家的位置就危险了。 　　这时候容瑾怎么也不可能让郭傅得逞，刚要张口就见莫舟说道，“也好。” 　　“此时是皇家私事。”一直坐在一旁的容弘说道，“不若我去与父皇说说。” 　　“皇家无私事。”郭傅看了容弘一眼，沉声说道，然后不等容瑾说话，“那就麻烦莫大人了。” 　　莫舟应了一声也没有开口，容瑾的拳头握紧，指甲狠狠刺进手心才忍住心中的怒意说道，“我知道了。” 　　等散了会，容瑾亲自送了郭傅他们出门口，莫舟在路过的时候微微摇了下头，让容瑾不要再对此事开口才离开，不过第二日就让莫夫人把早已收拾好的嫁妆送到了宫中给莫淑平，算是补了太子妃的嫁妆。 　　太子妃的嫁妆和普通的并不一样，就是那嫁妆上的绸缎可以用明黄色的，嫁妆还专门绕着郭傅的大门走了一圈，意思很明白，太子的正妻是他们莫家的姑娘，郭鸾说到底就是一个妾。 　　算是狠狠回击了昨日在御书房郭傅的话。 　　郭傅到没有意外，若是莫舟什么都不做才是奇怪，不过冷笑对着儿子说道，“你瞧那莫家，真是可笑，自莫老头死后，就堕落如斯了。” 　　郭甄宿醉刚醒，有些晕沉沉的，闻言只是说道，“父亲想要怎么办？” 　　“狠狠打醒他。”郭傅哼了一声带着不屑开口，“人选好了吗？” 　　“已经选好了。”郭甄开口道。 　　“那行，让你母亲今日就送进宫，只等那孩子生下来。”郭傅说道。 　　“要是生了个女儿呢？”郭甄睁大眼睛问道。 　　郭傅眼睛眯了一下，忽然说道，“你那妾室不是也有孕了吗？” 　　郭甄听到郭傅提起柳氏眼睛亮了一下说道，“是啊，此时已经快三个月了。” 　　郭傅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成算，“让人好好伺候着，若是生了男孩，咱们家就有滔天的富贵了。” 　　增外孙和亲孙子之间，郭傅觉得还是亲孙子更妥当一些，郭傅说完就挥了挥手，让郭甄离开了，郭甄没有弄明白郭傅的意思，见郭傅没准备说，就走了。 　　莫淑平看着送进来的嫁妆，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容瑾就在一旁，闻言把书房的事情说了一遍。 　　莫淑平叹了口气说道，“父亲此举有些不妥。” 　　“并无不妥。”容瑾倒是觉得岳父做的极好，“这是做给郭傅看的，让郭傅越发小瞧了岳父才好。” 　　莫淑平抿唇一笑，“那都是你们大男人的事情，我是不管，不过这些东西倒是便宜我了。” 　　容瑾握了握莫淑平的手，没有说话。 　　谁知两个人还没待多久，就听见郭鸾的声音，甚至没等宫中的禀报，就大摇大摆带着宫人进了莫淑平的房中，见到容瑾在才微微行礼，没等莫淑平开口，自己已经站了起来说道，“我听人说妹妹这里得了好东西，专门来看看，没曾想瑾郞也在此。” ☆、第062章 　　第六十二章 　　莫淑平开口说道,“姐姐来的巧,家人送了些东西来,姐姐瞧瞧若有喜欢的就拿了走，只当妹妹送你的。” 　　虽然郭鸾年纪比莫淑平大，可是此时叫莫淑平妹妹太过放肆了，毕竟莫淑平是太子妃，而郭鸾只是太子妾室，容瑾皱眉说道，“怎么没个人通传一声？” 　　郭鸾笑道,“是我不让那些下人通传的,免得扰瑾郞和妹妹的兴致。” 　　容瑾冷声说道,“把今日当值的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全部送回慎行司。” 　　此话一出，不仅郭鸾脸色变了一下，就是宫中的太监宫女都跪了一地，二十大板要不了人命可是那慎行司可就会要了人命的，顿时磕头叫道，“求殿下饶命。” 　　容瑾一挥手说道，“拖下去。” 　　郭鸾厉声说道，“不许。” 　　容瑾看着郭鸾，郭鸾开始还气势十足，可是渐渐地眼神就开始有些发虚了，说到底她就是被宠坏了一样，她在乎的并不是宫人，而是自己的脸面，莫淑平不动声色看到现在，才柔声说道，“算了，想来是姐姐身边的人自作主张，并非姐姐的意思，把把人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郭鸾身边伺候的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只是还没等他们开口，就见郭鸾说道，“就按照妹妹说的吧。” 　　容瑾这才没有说话，只是扫了那些人一眼，直接让人把所有人拖了出去，郭鸾见他们也来拖自己宫中的，才意识到刚刚莫淑平话里的意思，脸色变了又变，可是看到容瑾的眼神，又不想开口，毕竟她是爱着容瑾的，不愿意为了几个下人惹了容瑾，所以就闭上了嘴。 　　“你要知道，这里的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东宫的体面。”容瑾见此才温言道。 　　“是。”郭鸾不甘不愿的应了下来，然后说道，也不愿意再提此事，“妹妹倒是得了不少好东西，我去瞧瞧。” 　　莫淑平笑了一下，让开了位置，郭鸾其实心中有气，又不敢对着容瑾发脾气，此时一股脑的火气都恨在了莫淑平的身上，瞧着一个最显眼的白玉如意，那如意雕刻精致，最绝的地方中间带着金色的纹路，被工匠雕刻成了祥云图案。 　　“这如意倒是漂亮。”郭鸾随手拿了起来说道。 　　莫淑平抿了抿唇才开口道，“我也没想到母亲会把这件送来，说是外祖家给母亲的陪嫁之物，前朝传下来的。” 　　郭鸾笑的漂亮说道，“原来这么珍贵啊，那我可不敢要。”说着就把玉如意放回去，谁知道一个不小心就直接摔在了地上，玉如意碎成了三节，“哎呀我太不小了，妹妹别生气，我让祖父再去找一个赔给你。” 　　此时郭鸾眼中带着得意，特意提起了郭傅，这是在压制莫淑平甚至在提醒容瑾，她可是郭家的。 　　容瑾眼神一暗，莫淑平脸色也有些难看，还是强笑道，“多大点事情，没得麻烦郭大人，让宫女收拾了，小心别伤了姐姐的脚。” 　　“呵。”郭鸾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嘲笑，“妹妹真是贤惠。我就做不到，我祖母说了，女人啊只要娘家靠得住，就可以活的自在，对了，妹妹可找到亲生父母了？我祖父还有点人手，不如帮妹妹找找？” 　　“回去。”容瑾冷声说道。 　　郭鸾正得意呢，却被容瑾打断，容瑾直接说道，“以后你不要再踏入正殿一步。” 　　“容瑾，你敢这么对我。”郭鸾一下子怒了。 　　容瑾看向郭鸾，说道，“明日我自会与郭大人说，现在你最好闭嘴。” 　　郭鸾怒的抓着一个梅瓶就摔在地上，把能看见的东西都砸了一遍，她本身就离莫淑平的嫁妆近，此时全部掀翻了不说，还能砸的都砸了，在容瑾怒声中嚣张离去。 　　莫淑平看着满地的东西，却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容瑾的手进了内室，让宫女把东西收拾，能用的就留下，不能用的都收拾到一边，对着嫁妆单子勾画清楚。 　　容瑾的怒气在进入内室的时候，就消失的一干二净，这本来就是他们今日定下的计谋，接下来莫淑平就该称病了，探查中宫中的事情，莫淑平是不愿意沾手的，因为容瑾要借此清理一大批人。 　　而这些嫁妆也都是莫家联手下的套，那玉如意甚至连玉更是仿造的，莫夫人是有这么一柄玉如意，也是早早就准备给女儿当嫁妆的，京中大多人都知道，可是这柄是假的。 　　郭鸾在屋中越想越生气，越觉得委屈，直接让人给郭夫人传了消息，让她明日来宫中，到时候让郭夫人好好折腾那莫淑平一番，又想到容瑾护着莫淑平的样子，郭鸾哭个不停，翻来覆去睡不着。 　　谁知道还没等天亮，她下面就出血了，郭鸾这次可是慌了，多亏身边的人还有从郭家带来的，其中一个婆子略同医术，直接稳住了要叫太医的郭鸾，自己去抓了药给郭鸾喝下去，她们都是知道孩子的重要性，所以才不敢自作主张，一方面去郭家传信，一方面想办法瞒下来。 　　宫中是有禁令的，只是架不住守宫的有郭傅安排的人，所以消息很快带到了郭家，郭傅已经睡下了，只不过年纪大了睡的也轻，所以很快就醒来了，当他知道郭鸾小产的消息时，只恨不得去打醒这个孙女，现在最重要的是争风吃醋吗？简直是个白痴。 　　郭傅咬牙吩咐了妻子一番，自己又亲自去选了几个人，在第二天天一亮，就让郭夫人带着那些人往宫中递牌子了，现在宫中的人都知道郭家如日中天，谁也不敢耽误，所以很快郭夫人就带人进去了，交代了孙女一番，其实说到底郭家的意思就是瞒下来流产的事情，等到了三个月的月份，郭家自然会把太医那边安排好，到了时间，从宫外弄个儿子给郭鸾，充当太子的长子。 　　一切都是为了郭鸾的地位和郭家。 　　上朝结束后，容瑾留了郭傅单独谈话，只是把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先生，若是我不在，不管宫中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当做不知道，我知道鸾儿因为是妾室的身份委屈，可是……”言下之意就是郭鸾去扒莫淑平的面子可以，但是必须顾忌他当太子的面子，“曲氏刚死，皇祖父心情也不好，时常叫了父亲来陪伴，父亲还有其余三子……” 　　郭傅皱了皱眉说道，“我那孙女自幼娇生惯养，太子殿下多担待些，我也会让夫人去交代一番。” 　　容瑾说道，“麻烦先生了。” 　　郭傅笑道，“皇位的事情太子也无需担心，只等我孙女给我生下了曾外孙，皇位也就该尘埃落定了。” 　　容瑾听了，脸上笑意浓了一些，“我也想早些要孩子，太子妃年纪小，倒是不急。” 　　“太子说的极是，不过等太子登基了，也该考虑下继承人的事情了。”郭傅今天就是逼着容瑾表态的。 　　容瑾点头，“先生放心，孰轻孰重我分得清楚。”犹豫了一下，说道，“只是贫贱之妻不下堂。” 　　郭傅眯了下眼睛，缓缓点了下头，算是达成了协议，“不过老臣听说身子弱的女子，二十以后方同房更好一些。” 　　容瑾抿了抿唇，笑道，“我倒是也听说了。” 　　郭傅这才真的满意，四年的时间足够了。 　　容瑾处理完了事情后，就让人抱着奏折去了容昌帝的寝宫，容弘正在宫中陪着容昌帝说话，容瑾给他们行礼后才说道，“皇祖父这是今日的折子。” 　　“我不都说让你看着办了吗？”容昌帝心里满意，嘴上却说道，“怎么还拿来烦我？” 　　“我年少，这是国家大事，若是没有皇祖父帮着掌眼，我心中不安。”容瑾笑着说道。 　　容昌帝这才点头，“容弘你来念。” 　　“是。”容弘在一旁笑道，他看着儿子的为人处世，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儿子对容昌帝了解，拿了一本折子，就慢慢念了起来。 　　太医端了药来，容瑾还是按往常那样分出了一小半，自己喝下去后，才喂给容昌帝，容弘在一旁看着，他当时第一次看的时候心中还惊讶，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了，药是喝了可是容昌帝的身体还没有见好，反而越发虚弱了。 　　不过太医也换了方子可还没办法，其实说到底并不怨太医，因为谁也不敢下重药，只能慢慢调养，容昌帝又不信任别人，只要喝药都必须让人先试，本就药量不大，再分出去一些，能被容昌帝入口的就更好了，那么身子骨自然好不起来。 　　太子虽然知道，可是谁也没办法开口，他们不会说是他们的原因，更不敢说是太子试药的原因，也就无功无措了，这些都是太医院的默契。 　　郭鸾没了孩子，需要养身子倒是消停了不少，她不敢再去找事，免得落下病根，就像是祖母说的，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莫舟去找容昌帝的时候，容弘是在容昌帝身边的，莫舟并没有直接提曲氏和三皇子身后事的情况，而是说了现在朝廷的情况，又说了他会来的原因，后面的话一句没有说，只是问道，“圣上莫非就不在乎儿孙的感受了？” 　　容昌帝当天的药都没有喝下去，最终下旨，三皇子按皇子例下葬，曲皇后以妃子例葬于皇陵。 　　其实莫舟的话听着像是说因为曲皇后的迫害，才使得容弘他们受了这么久的苦，要顾念容弘他们的感受，其实的意思是必须一点点处理掉郭家，否则这江山容家将不稳。 　　容昌帝再多的不适，他也是一个做了几十年皇帝的人，自然有决断，不过心中也觉得莫舟威胁他，所以令莫舟在家反思。 　　是责罚莫舟也是保护莫舟。 ☆、第063章 　　第六十三章 　　若是郭鸾没有小产，那么她将在六月份左右生下孩子,郭夫人这才带来的有专门帮着郭鸾调养身子的,不仅如此，还要想办法瞒过广阳殿的人,起码每个月份肚子该多大,是需要假装出来的,所以就需要有专门的人来帮着郭鸾弄。 　　此时郭夫人和郭鸾还不知道郭傅已经和容瑾达成了约定，郭夫人只是劝道，“正好趁着这段日子好好养养身子。”想到柳氏的孕期，郭夫人沉思了一下，“到时候我会让你祖父去与太医说,把你的月份报的大一些,这样的话,也可以早点出月子，争取再怀上一个。” 　　郭鸾并不知道郭傅他们是打着等郭甄孩子生下来，是儿子就送进来充当容瑾和郭鸾孩子的主意，只以为是家里人到外面到时候找个孩子，“可是就让那孩子占着长子的位置？”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孩子以后还可以再生，更何况以后的事情谁知道。”郭夫人劝道，其实他们也是这个打算，若是柳氏有福气能生个儿子，那自然就用这个孩子送进宫，以后郭家全力扶持这个孩子登基，可若是柳氏生个女儿，那么还是要到外面找个儿子，不过等郭鸾生下孩子后，就让这个孩子病逝。 　　郭鸾虽然也是郭夫人的孙女，可是到底儿子更亲一些，再说郭夫人也想让孙子登基，打定主意若是还有机会，定是要送了孙子进来享福的，不过未免孙女心中抵触，郭夫人没准备告诉她，这次送来的人里面有郭傅的，她们倒时候自然知道该怎么对孩子，是照顾还是忽视。 　　“恩。”郭鸾这才应了下来，“祖母，你要为我出气，若不是莫淑平那贱人，我的孩子怎么会掉。”说着郭鸾又哭了起来。 　　郭夫人用帕子给孙女擦了擦眼泪说道，“放心吧，别哭，小心伤了眼睛。” 　　郭鸾到底更爱惜自己，闻言点了点头，接过婆子端的补汤喝了下去，“我知道了祖母。” 　　郭夫人拍了拍孙女，说道，“看我如何替你出气。” 　　郭鸾应了一声，郭夫人直接说道，“派个人去把那个莫淑平叫来，一点礼貌都没有，难道不知道长辈来了该请安吗。” 　　郭夫人这话就有些牵强了，她算哪门子的长辈，说到底就是一个妾室的祖母，按理说应该是她去给莫淑平这个太子妃请安的，可是现在……谁让郭家形势太强，郭家出身的一个宫女直接去正殿唤莫淑平了。 　　莫淑平早知道郭夫人来了，只是没想到郭夫人竟然派下人传唤她过去，眼睛眯了眯，叫了身边信得过的宫女分别去通知了容瑾和继母许氏，这才带着宫人朝着偏殿走去，心中倒是思量，怕是来者不善，可是按照昨日的情况，倒也不应该如此，莫非回去后郭鸾发生了什么？想到半夜郭鸾身边的人去厨房忙活的情景，莫淑平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难不成是孩子出问题了？ 　　虽这么想，可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到了偏殿后，那里的宫人却没有引了莫淑平进去，甚至没有让她进屋，只是说去通传，而令她站在外面，如今虽已经入秋，可是日头还是足得很，而此时的太阳正艳，站在莫淑平身后的宫女脸色都是一变，那郭家太过嚣张，大宫女赶紧让人拿了扇子和大伞来替莫淑平遮挡，还有人去搬了椅子、冰盆一类的，他们虽然不敢劝着莫淑平回去休息，可也不敢让莫淑平晒坏了。 　　只是还没等宫女把茶水端上来，从偏殿就出来了几个婆子，从穿着上就能看出是从宫外带进来的，一个腕上带着两指宽金镯的婆子开口说道，“太子妃莫不是对郭老夫人心怀不满，还是对郭家心存不敬，您去哪里摆太子妃架势不好，偏偏来了这殿门口，我们老夫人在您都如此，还不知道老夫人不在时，姑娘受了多少委屈呢。” 　　莫淑平看了那几个婆子一眼，微微垂眸开口说道，“都下去吧。” 　　“是。”至今能留在莫淑平身边伺候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就算不是特别忠心也绝对不会背叛，再说他们都明白，他们都是没什么背景的，就算不跟着莫淑平，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那几个婆子这才满意，又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开。 　　莫淑平其实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她还以为郭夫人能用什么手段呢，最怕的就是郭夫人给她下药，像是现在这样，最多就是热了点累了点，不痛不痒又不会有造成太大的伤害，还能让这么多人看见郭家的嚣张，简直再好不过了。 　　这些在以后都是郭家的罪责。 　　莫淑平心理算计着时间，她决定对自己好一些，等到差不多两盏茶的功夫就晕过去，就连晕的地方都选好了，右后边那有一个大宫女和两个小宫女，如果她晕过去怎么也不会摔倒她。 　　谁知道还不到两盏茶的功夫，郭夫人竟然就叫她进去了，这让莫淑平心中戒备了不少，只希望郭夫人不要出昏招才好。 　　莫淑平脸色苍白扶着宫女的手往里面走去，进去后就见郭鸾靠坐在软垫上，并没有下床，而郭夫人就坐在一旁，见了莫淑平甚至连起身都没有，只是说道，“真是麻烦太子妃了，我这孙女自幼娇贵，昨日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反击，直接病倒在床上起不来身，刚刚我在喂她吃药，怠慢了太子妃，请太子妃见谅。” 　　“无碍。”莫淑平微微垂眸，没等郭夫人她们说话，选了一旁的椅子坐下，“不知老夫人有何事？” 　　郭夫人脸色一变，冷声说道，“这莫家的规矩倒是极好。” 　　郭鸾在一旁说道，“祖母怕是你误会了，妹妹是莫家的义女，听说原是丫鬟出身，一个伺候人的哪里有什么规矩可言。” 　　莫淑平挑眉看着她们，直接看向窗户，因为郭鸾身子不适，所以这边不敢用冰，把离床远一些的窗户开着透气，此时就见一条粉色的手帕挂在了窗外的树枝上，然后就见一个小太监赶紧取下来，送到另一个宫女的手中，像是这个宫女没有拿稳，使得手帕随风吹跑到枝头一样。 　　见到这样的情况，莫淑平眼神微微一闪。 　　郭夫人和郭鸾因为莫淑平无视的态度气的心中憋屈，若是莫淑平发火了或者委屈的落泪了，她们还有接下来的话等着，可是现在…… 　　莫淑平见她们两个人都变了脸色，这才悠悠然开口说道，“郭老夫人还有事吗？” 　　郭鸾本就因为没了孩子心中难受，此时见到莫淑平这个样子，眼睛都红了，直接拿过玉枕就朝着莫淑平砸去，吓的莫淑平身边的宫女尖叫一声，赶紧挡在前面，其实郭鸾手上无力，那玉质的枕头也重并没有扔多远就碎在了地上，真算起来还离郭夫人更近一些，而莫淑平甚至连碎片都没有碰到。 　　可是这一下使得外面的人吓了一跳，都快步进来，容瑾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莫淑平躲在一个宫女身后脸色苍白吓得浑身发抖，甚至眼睛都红了，强忍着眼泪的样子。 　　而郭夫人和郭鸾气的脸都红了，一派盛气凌人的样子，因为莫淑平派人去找容瑾的时候，容瑾正在和郭傅说话，郭傅一看人心知就不好了，所以此时来是给郭鸾她们撑腰的，不过看到眼前的样子，倒是扫了莫淑平一眼，不管如何就按照现在的情况，都是莫淑平吃亏占理，没等容瑾开口，郭傅就厉声说道，“成何体统，还不快给太子妃赔罪。” 　　莫淑平眼睛红红的推开了身前的宫女，咬了咬唇像是强忍着难过，没等郭夫人她们开口就主动说道，“是我的不是，改日再来给郭大人和郭夫人赔罪。”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容瑾深吸了一口气，才揉了揉眉心说道，“郭大人不如今日先带了郭夫人回去。” 　　郭傅沉声说道，“是，我那孙女太过无礼，请太子尽管教导。” 　　这话明着说让容瑾找人管教，其实也是警告容瑾，使得容瑾不能为了今日的事情再怪罪郭鸾。 　　容瑾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难看，郭傅也不再理他，看了一眼郭鸾，就带着郭夫人离开了，路上就找郭夫人问清了事情，只觉得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他已经让容瑾答应在莫淑平二十岁之前不能圆房了，自己的妻子和孙女简直是在拆台，“你以后少进宫。” 　　郭夫人也是满心的委屈，“你没瞧见那个贱人根本看不起我们郭家。” 　　“闭嘴。”郭傅瞪了妻子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郭傅压着怒气把事情和郭夫人说了一遍，“你以为莫家真的那么好惹？现在是还没有触到他们的底线，否则……”莫家真要鱼死网破的话，郭傅还是扛不住的。 　　郭夫人抿了抿唇，没再说话，郭傅叹了口气，自从没了郭兴后，他的精力大不如前，甚至很多事情上都有些有心无力了，而唯一的儿子郭甄不给他惹麻烦就不错了，根本没有办法帮着他，可是莫舟的两个儿子眼见着就要长大，还有那么一个年纪更小的侄子，再过十年，怕是他根本压制不住莫家了。 　　莫舟也是因为那两个儿子才对郭傅一直忍让，郭傅只能趁着现在尽量安排好，到时候等江山大定了，莫家也奈何不了郭家的才好，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十年可以活，若不是他年岁太大又后继无人，怎么也不会让郭家的将来指望着一个女人。 ☆、第064章 　　第六十四章 　　容瑾只是看了躺在床上的郭鸾一眼,甚至问的都没有问一句经过，转身就离开了,回到正殿的时候,就见莫淑平眼睛有些红肿明显是哭过了,正让宫女给她上妆遮盖,可是怎么遮还是有痕迹留下。 　　“下去吧,别弄了。”容瑾直接把人都打发了下去，“端盆温水进来。” 　　莫淑平倒是抿了抿唇说道,“我没事的。” 　　容瑾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亲手去把温水端了进来，又把门关上,拧了布巾来给莫淑平擦脸,她平日从来不爱用那些胭脂水粉的,今日却上了一些，容瑾一点点帮她擦掉，根本没有问心里已经断定莫淑平受了很大的委屈。 　　这也是莫淑平为人太过成功了一些，只要郭鸾和莫淑平在一起，容瑾心里就觉得郭鸾会欺负自己的妻子。 　　莫淑平柔声安慰道，“我真的没事，你也别放在心上。” 　　容瑾没有说话，有些事情不用说出口的，放在心里更有用一些，他低头在莫淑平的额头吻了一下，“你休息一会，等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叫你起来。” 　　莫淑平应了一声，容瑾等莫淑平睡下了，才放轻动作离开了内室，到了外面后，容瑾就叫来了莫淑平身边的大宫女说道，“把事情给我说一遍。” 　　大宫女跪在地上，说道，“太子妃不让奴婢告诉太子殿下。” 　　容瑾皱了皱眉头，也没有为难他，只是看了身边的小太监一眼，小太监就跑出去了，容瑾说道，“你下去让厨房熬些银耳莲子羹来。” 　　“是。”大宫女这才起身后退出去后离开。 　　没多久容瑾身边的小太监就进来了，把事情说了一遍，难免有些添油加醋的，弄得容瑾唇紧抿着，闭着眼睛半天才把怒火压下去，他现在就想把郭家的人杀光，“去传太医。”这四个字像是从挤出来的。 　　“是。”小太监出了一声冷汗，不过还是压低声音说道，“需要给那边也请个太医吗？” 　　容瑾看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再也不敢多问，直接就退下去了。 　　许氏来的时候，太医正在给莫淑平诊脉，其实她早就得了消息，不过因为太子位的事情，心中厌恶容瑾，再加上她本就看不上莫淑平，这才拖拖拉拉到现在，若不是怕容弘知道了责怪，她甚至就不想来，不过许氏把女儿容殊带来了。 　　“这是怎么了？”许氏挑眉看了一眼，张口问道。 　　容殊眼中露出几许担忧问道，“二嫂身子不适吗？” 　　莫淑平笑着摇摇头，太医诊脉完了，开口说道，“太子妃并无大碍。” 　　容瑾这才点头说道，“好。”随后才让身边的太监送了太医离开。 　　许氏挑眉看着莫淑平，莫淑平这才笑道，“麻烦继母跑这一趟了。” 　　“到底有何事？”许氏端着茶了一口问道。因为听见莫淑平叫她为继母，心中憋着火气。 　　莫淑平抿了抿唇开口说道，“我这新得了些东西，想让继母来选选。” 　　许氏闻言，眉目舒展了开了一些，“太子妃太过客套了。” 　　容瑾刚想张口，莫淑平就在旁边轻轻拍了拍他得手，让身边的大宫女带着许氏和容殊去选东西了，容殊在一旁开口说道，“二嫂，让母亲去吧，我陪二嫂说说话。” 　　“也好。”莫淑平笑着应了下来，许氏瞪了女儿一眼，这才离开。 　　等许氏离开了，容殊眼睛就红了，起身行礼道，“谢谢二嫂不与母亲计较。” 　　“总归是一家人。”莫淑平笑着说道，说完就看了一眼容瑾，“我与妹妹说话，你去书房吧。” 　　容瑾不讨厌容殊，此时他也冷静下来，准备把郭家的计划重新部署，所以就点头说道，“那好。” 　　等容瑾离开了，莫淑平就和容殊聊了起来，只是等了许久许氏都没有回来，皱了皱眉说道，“你去瞧瞧继母那边。” 　　“是。”宫人得了命令就下去了。 　　莫淑平叹了口气说道，“你也到了嫁人的时候。” 　　容殊脸一红，低着头没有说话。 　　莫淑平看着容殊的样子，微微垂眸劝道，“你这样的性子不是不好，不过……人如果不自己立起来，别人再怎么帮你也是无能为力的，而且，嫁人是女人一辈子的事情，若是有什么想法，就直接来与我说，你二哥是不会不管你的。” 　　其实莫淑平担心许氏为了拉拢权臣，使得容殊以后的日子难过，容殊的性子软弱，并不适合嫁与长子嫡孙，倒是适合嫁给次子不用管家，最好对方的性子温和或者强势一些，不过必须有良心，会善待容殊。 　　容殊手指搅着帕子，她低头没有说话，虽然明白莫淑平说的都是为了她好，只是母妃过的已经够苦了，皇祖父又赐了几个人给父王，父王对母妃只是面子上的事情，论感情深和尊重，父王最爱的还是二哥的母亲。 　　莫淑平见容殊的样子也不再说了，就像是她说的，人必自立。 　　宫女很快就回来了，低着头甚至不敢看莫淑平的脸色，只是说道，“回太子妃的话，夫人选了些东西去了偏殿。”她甚至不敢提郭鸾的名字。 　　今日的事情他们广阳殿都知道怎么回事，甚至宫中消息灵通的都有知道了，可是许氏这般拿了莫淑平的东西去探望郭鸾，太过打脸。 　　容殊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见这个情况也是脸色一变，微微低头小声说道，“二嫂……” 　　莫淑平挑眉看了容殊一眼，容殊想要为许氏开脱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不过莫淑平也没有再提这件事，而是和容殊聊起了别的，莫淑平这样的态度更是令容殊心惊胆战的，她宁愿莫淑平对着她发发脾气。 　　容殊低着头，泪水滴露在裙上，莫淑平像是没有发现一样，见她不想说话，就直接让宫女拿了本书来，自己坐在位置上翻着看，容殊觉得二嫂变了，明明在静省院的时候大家都好好的，可是为什么进了皇宫以后，就成这样了。 　　不仅仅是二嫂，还有母亲，母亲为什么至今都没看清楚，以后这天下是二哥的，如此得罪了二嫂有什么用处。 　　其实许氏来见郭鸾，郭鸾也挺惊讶的，她本就因为小产精神不好，又出了那样的事情，想要躺下休息，可是听见宫人说许氏求见，甚至还拿了莫淑平的东西来探望，这才得了点兴趣，让宫女叫了她进来。 　　许氏一进屋就发现这里的摆设用度甚至比正殿还好，郭鸾竟然用了那么大一块的水晶来做屏风，处处透着富贵，如此说话更是小心了几分，带着几分奉承，郭鸾听了几句就觉得没意思了，刚想叫了宫女送人出去，就因为许氏的话猛地坐起了身子，这可把在一旁伺候的嬷嬷吓了一跳，不过许氏的话也令她脸色变了又变。 　　郭鸾看着许氏的眼神简直像是个看蠢货，“你说让你女儿嫁给我爹？” 　　许氏笑着说道，“是啊，到时候我们都是亲戚了。” 　　“我嫁给了瑾郞，然后你女儿嫁给我爹，你……”脑子没有问题吧，这句话郭鸾到底没说出口，“送客。” 　　许氏脸色一变，到底惧怕郭家的实力，不敢像在莫淑平那边摆脸色一样给郭鸾看，灰溜溜的走了，谁知道还没等进正殿的门，宫女就迎着她去了大厅等候，没多久就见容殊眼睛红红的出来了，一看到这，许氏整个人就怒了，说到底容殊都是她女儿，“谁欺负你！我就知道那个……” 　　“母妃。”容殊微微提高声音叫了一下，“我们回家好不好？” 　　“你这个没用的，被人欺负了除了哭还会做什么！她巴巴派人叫了咱们来，就是为了欺负你……”许氏头上的金簪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母妃，我们回去吧。”容殊拉着许氏的胳膊，乞求道，“走吧，在这里闹只会让二哥丢人，让父王生气。”后一句话让许氏停了下来。 　　许氏咬牙说道，“等我回去就和你父王说说，这真是你的好哥哥好嫂子。”说完就哼了一声，带着容殊离开了。 　　莫淑平根本没有出来送，许氏怒气冲冲地带着容殊走了。 　　在此之前莫淑平已经把事情让人给容瑾说了一遍，容瑾早就派人去见了容弘，容弘知道后气的把最喜欢的笔洗给摔了，强压着火气在房中等着许氏，谁知道许氏带着容殊一回来，张嘴就开始告状，却没有注意到容弘脸色的难看，倒是容殊注意到了，拽了许氏衣袖几下，许氏直接甩开，容弘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等许氏说完，容弘看向容殊问道，“你母亲说的可对，你二哥二嫂慢待你们不说，还欺负你们？” 　　容殊张了张嘴想辩解，可是看见在一旁使劲使眼色的许氏，手上拽了拽帕子，心中挣扎了一下，许氏要一直生活在容弘身边的，二哥二嫂已经是太子和太子妃了……低着头应了一声。 　　容弘对容殊满是失望，他没有想到容殊会这样，容弘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以后都少出门。” 　　“可是……”许氏还要开口，却见容弘的眼神瞪了过来。 　　容弘冷笑道，“你给我好好去佛堂念经为父皇祈福。” 　　许氏脸一下子就白了，容殊也瞪圆了眼睛，问道，“父王，那母妃什么时候能出来？” 　　容弘到底心软，想着许氏陪着他吃了那么多苦，“去吧，祈福五日。” 　　许氏不敢吭声，带着女儿赶紧离开了。 　　郭鸾为了讨好容瑾，派人把许氏说的话告诉了容瑾，容瑾倒是脸色很平静，只是让人再次去给容弘传话说了一遍，容弘对许氏彻底失望了，五天改成了没有时间，只说许氏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也不再让许氏见两个儿子，而是把儿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第065章 　　第六十五章 　　只是容殊的年纪确实不小，许氏作为容殊的母亲,容弘也不好关的太久,只关了三个多月，就让她出来了，本以为许氏会改了性子,起码面上温和了不少,也不再时不时说几句酸话了，容弘观察了几日,觉得许氏确实变了，这才让她出去看看有没有合适人家给容殊做亲，还特意提了几点要求，就算他对女儿失望，也不忍心容殊过的不好。 　　不过容弘不管是太子位还是别的,失败就失败在了他的心软上，在许氏看来，容弘会这样对她，容瑾夫妻会瞧不起她，都是她没有靠山手上的权势不够的原因，所以她格外留心郭夫人，专门找了机会和郭夫人偶遇，郭夫人听闻许氏的意思，只觉得好笑，问道，“就算我这边同意你女儿嫁给我儿子，王爷会同意吗？” 　　“我自会有安排。”许氏早就打定主意了，直接交换了生辰八字庚帖一类的，到时候消息放出来了，容弘定会认下来的。 　　郭夫人笑着点了点头，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等回去和郭傅一说，郭傅眼睛眯了一下，倒是说让郭夫人应下来，不过并不是嫁给郭甄，而是一个依附郭家生存的人的儿子，那户人家的长子是个病秧子，脾气又暴虐，不过那人隐瞒的好，又借着郭家的势力，并没多少人知道。 　　不过让容殊嫁给那个人的原因是，郭傅拿捏着住他们家，他要做双手准备，说到底容殊也是容家的血脉。 　　郭夫人没有多问，只是把话带给了许氏，许氏只说考虑一下，让人打听后，知道这家人和郭家关系极好，最后还是同意了下来，背着容弘和那家人交换了庚帖，再由郭傅直接在朝堂上与容昌帝说，也容不得容弘反悔，等容弘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成定居了，当时他杀了许氏的心都有。 　　容殊倒是哭了几天，可是等许氏对着她也哭诉了一场后，才委委屈屈应了下来，还替许氏去求了容弘。 　　容瑾也知道这件事了，他心中也有气，莫淑平也觉得许氏太过异想天开了，甚至有些不正常了，倒也不好再与容瑾说这个，“对了大嫂生了个儿子。” 　　“恩，过几日百天，我带你去。”容瑾其实不仅气许氏，也气容弘这个父亲，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莫淑平应了一声，开口道，“还有郭鸾……好像没有怀孕。”虽然太医说郭鸾有孕，不过每次都是那么两个太医，他们早就看出问题了。 　　容瑾眼睛眯了一下忽然笑道，“她怀孕了，而且一定会生个儿子出来的。”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那种感觉有些微妙。 　　莫淑平看了容瑾一眼点点头没再说话。 　　冯倩儿子百天的时候，离预计郭鸾生子的时候还有一个多月，只是不巧的是柳氏早产了，在前一天生下了一个儿子，郭傅觉得上天都在助他，趁着容瑾和莫淑平都不在的时候，把宫中所有人脉都动了起来，让郭鸾装作早产，在容瑾和莫淑平赶回来的时候，容瑾已经多了一个儿子。 　　只是郭傅不知道的是，容瑾早就安排了人暗中注意宫中，趁着上次清理后宫的时候，已经布置好了，如此倒是把郭傅安排在宫中的人查清了大半。 　　不过容瑾并没有动这些人，只是把人注意起来，容昌帝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容殊出嫁没多久，不等郭傅出手，容昌帝就退位了，让位给了皇太孙容瑾。 　　因为礼部早就得了郭傅的消息，就算容昌帝现在不退位，过不了多久，郭傅也会联系人一起上书的，那时候容昌帝的退位就狼狈了。 　　容瑾登基那天风和日丽，因为有郭傅和莫舟坐镇，倒也没出什么意外，而容昌帝退位也不再留在宫中，他搬到了别宫养身子，不过容瑾没有马上搬住的地方，算是尊重容昌帝。 　　在准备登基这段日子，容昌帝后宫还存活的嫔妃都已经收好东西，等容昌帝离开后，就跟着一起走了，除了个别几个确定要留在宫中养老的，后宫的宫殿几乎都空出来了，不过当初曲氏独宠，容昌帝的后宫也没多少人，倒也不麻烦。 　　只不过册封后宫的事情，倒是耽误了不少时间，莫淑平被册封为皇后，而郭鸾册封为贵妃，其实因为皇后之位的事情，早就在朝堂上吵了许久，他们以莫淑平的出身为题，说莫淑平不配坐后位，使得容瑾在朝堂上发了几次火，容瑾并不专权，甚至在郭傅面前更像是个傀儡皇帝，只是皇后这点格外的坚持。 　　最终容瑾和郭傅达成了协议，郭鸾虽是贵妃，却掌管凤印，而郭鸾的儿子更是被封为太子，这才使得郭傅在朝堂上开口，称赞容瑾有情有义，郭傅一开口，朝堂上的风气都变了，这才通过了册封。 　　而册封后，莫淑平就搬进了坤宁宫，而郭鸾选了除了坤宁宫外最好的宫殿离坤宁宫也有段距离。 　　莫淑平拿了册封的金印后，就关闭了宫门，根本不管事情，再说容瑾的后宫除了莫淑平就剩下郭鸾，郭鸾是不会来给莫淑平请安的，所以莫淑平反而更自在一些，甚至还在小院子里弄了次烤肉。 　　其实莫淑平从没有想过还能见到楚晴，就是那次去参加冯倩儿子的百天酒时，她都没有见到，也不知道容斐到底和楚晴怎么了，楚晴根本没有出现，甚至楚晴孩子的事情也没有消息了，所以这次见到冯倩带着楚晴来，莫淑平到是愣了一下。 　　“大嫂。”莫淑平如今虽是皇后，可是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在自己宫中的时候，都是穿着常服，身上的首饰也不多，清清爽爽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生完孩子还没恢复还是别的原因，冯倩看着比在静省院老了一些，见到莫淑平先行礼后才说道，“瞧着娘娘的气色好了许多。” 　　莫淑平笑道，“整日里吃了睡，睡了吃，哪能不好。” 　　冯倩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与莫淑平聊起了家常，又说了一些时下流行的首饰，莫淑平注意到楚晴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里面带着愤恨和仇视，这样莫淑平觉得有些奇怪，再怎么说也是她该恨楚晴吧，毕竟楚晴夺走了她的身体，还用她的身体做了那么多事情。 　　聊了一会，冯倩才说道，“这是夫君的妾室，她整日里吵着闹着要见皇后娘娘，说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娘娘。”其实楚晴说的更多，比如她知道皇后娘娘最大的秘密一类的，甚至口不择言的说过，莫淑平能坐在皇后之位，定是莫舟知道了真相。 　　莫淑平微微皱眉看向楚晴，“你有何事？” 　　“莫淑平……”楚晴冷声叫道，若不是在府中被冯倩教训过不少次，她也忍不到现在。 　　冯倩看了楚晴一眼，虽没有说话，面上却露出几分不喜，就算这人是莫家嫡女，可是莫淑平也不是她能叫的，她们两个人现在的身份可谓是天差地别，嫡女和义女，一个做了妾室一个做了皇后，还真是讽刺。 　　不过也怪不得莫家，这个嫡女还不够给莫家增羞的，怪不得莫大人要把她逐出家门。 　　“放肆。”莫淑平身边的管事嬷嬷厉声叫道。 　　楚晴被吓了一跳，看向那个管事嬷嬷，脸色变了变，才说道，“娘娘，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莫淑平根本没有理她，只是看了眼冯倩，冯倩说道，“你莫不是真得了失魂之症，不如我求求娘娘宣个太医给你看看？”如果不是容斐逼着她，她怎么也不会带这个人进宫，按照她的想法，直接被这人送到庄子上，过段时间病逝了才对，留着只会碍了莫淑平的眼。 　　楚晴握紧拳头，这才低头说道，“我真的有事和娘娘说，是关于娘娘的身世。” 　　“你还是没看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莫淑平终是开口说道，“大嫂，以后别带她进宫了。” 　　“是。”冯倩起身，恭声说道。 　　楚晴猛地抬头看向莫淑平，“你抢了我的身份，你如今的一切本该是我的……你今日……”话还没说完，冯倩一巴掌就扇到了她的脸上，然后赶紧给莫淑平赔罪。 　　还没等莫淑平说话，就听见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随着声音容瑾也进来了。 　　莫淑平起身迎了过去，先是行礼后，才说道，“怎么又不让人通传，让人瞧见还以为我多失礼呢。” 　　“我早说过不用你去迎了，哪有回家还要提前说的。”容瑾笑着说了一句，然后牵着莫淑平的手走到正位上坐下，“大嫂请坐，不知道我那侄子怎么样？” 　　“那小子淘的很，等再大些，我就带来给皇上和娘娘看。”冯倩提到儿子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 　　而楚晴看见容瑾的样子和对莫淑平的态度，表情都有些扭曲了，猛地跪在了容瑾的面前，低下头露出一节白嫩的后颈，才说道，“圣上，我有事禀报。” 　　冯倩现在生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容瑾皱眉看了一眼问道，“这是谁？” 　　莫淑平心知容瑾定是知道消息了才过来，如此明知故问实在好笑，低声和容瑾说了几句，容瑾才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已经被逐出家门，又是个妾室，不好再用我自称了，平平你一会找几个嬷嬷，让大嫂一并带回去好好教教她这人规矩。” 　　“圣上。”楚晴眼睛一下盈满了泪水，“您身边有妖孽啊，莫淑平本名应翠，只是个丫鬟，当初一度没了呼吸，谁知道又醒来怕是……” ☆、第066章 　　第六十六章 　　没等楚晴说完话,就听见容瑾说道，“来人,这人妖言惑众污蔑皇后，杖毙。” 　　冯倩整个人脸色都白了，听了容瑾的话,更是觉得身子发虚,差点站不稳,她觉得楚晴这人真是妖孽，这是要害死他们全家吗，如今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说，反而低着头,只求容瑾不要怪罪到他们身上。 　　“皇上我说的都是真的。”楚晴已经吓懵了，古人不是最怕这个吗,怎么连一个私下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皇上，我有证据，我愿意私下告诉皇上……” 　　“人呢？”容瑾厉声说道，“还让她胡言乱语？”也怪不得容瑾这么生气，现在莫淑平的后位本身就不稳，再让这些话流传出去，那么还不知道那些人该怎么说，而且为了护着莫淑平的安全，怕是有些安排需要提早甚至冒险了。 　　容瑾本想慢慢分化郭家的势力，然后等万无一失的时候在一举解决了那些人，可是现在看来，怕是不能了，宫中这么多人，就算能把消息瞒住，可是杖毙了楚晴的消息也是瞒不住，那楚晴以前的身份太过危险，就算说是她冒犯了自己才被杖毙，也是会被人怀疑的。 　　不是怀疑楚晴知道莫淑平什么秘密，就是怀疑别的，甚至再难堪点，直接造谣说莫淑平对以前的身份忌讳，所以就打死了楚晴也是有可能的，如此用德行有失的借口废掉莫淑平…… 　　容瑾觉得难不成楚晴也被郭家收买了？ 　　没等容瑾再开口，已经有人上去堵住了楚晴的嘴，把她拖到了门口，直接按在地上打了起来。 　　莫淑平并没有求情，反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个身子到底是她的……看着自己挨打……怕是只有她能感受到了吧。 　　因为知道容瑾的杀意，所以行刑的人打的很用力，没多久楚晴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衣服，谁知道此时就听见郭鸾浩浩荡荡的带着人过来了，看了那楚晴一眼，就直接进来说道，“哟这是怎么了？皇后妹妹，那不是你姐姐吗？咦不对，是你家嫡姐姐……难不成冒犯了你？怎么还在门口打起人来。” 　　容瑾看了按着楚晴的大太监一眼，那大太监给行刑的人使了个眼色，这些人打的更用力了，争取最短时间把楚晴打死，多亏了郭鸾也没准备去管一个人的死活，她只是听说了来看热闹，顺便见见容瑾，把他叫走的。 　　“我不是说了，没事不要来打扰皇后。”容瑾冷声说道。 　　郭鸾笑盈盈说道，“臣妾也不想的，只不过大皇子想皇上了，哭个不停呢。” 　　“过五日就进行太子册封大典，三日后请你祖父、祖母、父亲他们进宫商议一下，你回去准备，好好照顾皇儿。”容瑾开口说道。 　　莫淑平皱了皱眉头，看向了容瑾，她记得容瑾说过，太子册封典礼就是动手的日期，怎么如此之急，万一…… 　　郭鸾也不愿意，说到底那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大皇子年纪还小，怕是受不住那些繁杂的礼节。” 　　“朕和郭大人商议。”容瑾说道，“你先回去。” 　　郭鸾心中乱得很，她决定先给家里送信，怎么也不能让一个野种占了她以后儿子的位置。 　　还没等郭鸾出去，就见大太监回禀，楚晴已经杖毙，郭鸾只觉的满心的晦气，哼了一声就带着人浩浩荡荡走了。 　　冯倩在一旁看着，她虽然不太知道内情，也觉得郭鸾的势头太盛，比容瑾这个皇帝的架势还厉害，略一思索已经有了想法，还是远着点的好，她本来还想一会再去与郭鸾请安，如今看来还是避开的好。 　　莫淑平看着楚晴的尸首，微微垂眸说道，“大嫂，说到底这也是大哥的妾室，你就带回家好生安葬了吧，然后去给莫家送个消息，就说这人口出狂言冲撞了我，所以被我杖毙了。” 　　“是。”冯倩恭声说道。 　　容瑾忽然说道，“大嫂，回去让大哥多做些学问，少出去一些。”这算是一个警告也是一个提醒。 　　冯倩咽了咽口水，低头应了下来，见没别的吩咐，这才让人抬着已经被油布包起来的楚晴尸体离开了。 　　莫淑平把宫中伺候的打发出去，和容瑾进了内室打开窗户，才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今日的容瑾有些沉不住气。 　　容瑾没有瞒着莫淑平，反而把莫淑平抱进了怀里说道，“容殊怀孕了。” 　　“这是好事啊。”莫淑平有些疑惑地说道。 　　容瑾本不想把那些腌臜事情告诉莫淑平，可是在知道消息的时候，只觉得让他都恶心，想早点来找莫淑平好好说说话，谁知道半路就听到了冯倩带着楚晴来的消息，容瑾这才来的如此快，又解决了胡言乱语的楚晴，“是郭甄的孩子。” 　　这话一出，莫淑平就瞪圆了眼睛，容殊嫁的根本不是郭甄，而是郭家的一个下属的儿子……“容殊知情吗？” 　　“知道。”容瑾咬牙说道，这才是最让他觉得厌恶的。 　　“那许氏呢？”莫淑平有点不敢去想，许氏知道还是不知道。 　　“难说，最近许氏经常去见容殊。”容瑾缓缓吐出一口气，“容殊……他们怎么成这样子了。” 　　“人都是会变的。”莫淑平的手覆在容瑾的手上安慰道。 　　容瑾开口说道，“我们绝对不会变。” 　　莫淑平应了一声，“那你准备怎么办？” 　　“如果我不动手，怕是等容殊孩子生下来是儿子的话，他们也该动手了。”两个儿子足够保险了，不管是哪个都是郭甄的，容瑾微微垂眸说道，“只能冒险。” 　　莫淑平没再说什么，只是靠近了容瑾的怀里，“没想到父亲在郭甄身边都安排了人。” 　　给容瑾这些消息的正是郭甄身边最得宠的柳氏，就是郭鸾儿子的身份也是柳氏传出来的消息，那个孩子也是柳氏的儿子，柳氏只求最后事成能留她儿子一条命。 　　“柳氏原来是莫淑娴身边的丫鬟。”容瑾开口说道。 　　莫淑平身子一僵，这是她不知道的，容瑾并没有发现，“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岳父提过，当初莫淑娴身边有两个丫鬟珍珠玛瑙，死了一个，剩下一个等再和岳父联系的时候，已经进了郭府成了柳氏。” 　　珍珠玛瑙……莫淑平眼睛都红了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次容瑾倒是发现了，只是安慰道，“放心吧，我知道你们关系好，等这件事完了，我定会给她一个好出路的。” 　　“恩。”莫淑平低声说道，“她们对我照顾良多。” 　　容瑾没再说话，莫淑平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说道，“你快去安排吧，总归事成了，我在这里等着你，失败了我在黄泉等着你。” 　　“好。”容瑾应了下来。 　　次日的朝会后，容瑾单独留了郭傅说话，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容瑾今日当朝封了郭傅为摄政王，还在早朝单独给郭傅设了位置，郭傅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郭家的大门每日都有人去送礼，那送礼的人都要在外排队，就这也不一定会被郭家收下，稍微差一点根本就见不到人，就是郭家守门的都比五品官尊贵。 　　“我昨日与贵妃商量，再过几日就册封皇儿为太子。”容瑾一脸恭敬对着郭傅说道，“因为皇儿年幼，倒也不太过大张旗鼓了。” 　　“此举甚好。”郭傅老神在在的说道。 　　容瑾倒是皱了皱眉，“只不过贵妃不太愿意，说是想请老夫人进宫商议，我想着不若到时候郭大人也一并来劝劝贵妃，贵妃……” 　　郭傅昨日也收到了郭鸾的消息，倒是没有怀疑的意思，皱眉说道，“也好。”他准备告诉孙女真相，万一孙女一时想不开做了糊涂事，可就害了自己那亲孙子，而且老妻怕是压不住郭鸾，郭鸾自从当了贵妃以后，日渐嚣张，竟连郭夫人的话都不太听得进去了。 　　容瑾笑着点头，“对了，岳父如今闲置在家，不知郭大人有什么打算？” 　　听见容瑾称呼郭甄为岳父，郭傅心中倒是多了几分喜悦，只是说道，“我那儿子不成气候，哪有什么打算。” 　　“我倒是觉得岳父大智若愚，不如到时候郭大人与郭夫人去和贵妃说话，我与岳父喝上几杯，等郭大人和贵妃说通了，再来喝一杯我与岳父敬的酒？”容瑾着说道。 　　若是平时，郭傅还会谨慎几分，可是如今容瑾当朝说封他为摄政王，就算是老道如郭傅身子骨也轻了几分，笑道，“也好。” 　　“对了还要选个良辰吉日，到时候把分封一并送与郭大人。”容瑾笑道，“到时候一并商量吧。” 　　郭傅点头应许，又推荐了几个他的人安排了位置后，这才离开。 　　三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郭傅带着郭夫人入宫直接去见了郭鸾，而郭甄就与容瑾喝酒了，与此同时莫舟和一些人已经带着人马包围了那些郭党中人，有的是郭傅一派的将领悄无生气的被身边的士兵给杀了，特别是掌管京城安全的那些。 　　短短一个时辰之内，都已经换上了容昌帝或者当初的忠于容弘的人，其实郭傅会如此放心也是因为他知道容瑾在外面没什么人可用，可是他没想到容瑾竟然有魄力用容昌帝和容弘的人马，这些人脉已经被安排了许久，此时才全部动用起来。 　　与此同时，宫中那些是郭傅的人，也都被身抓或者直接格杀。 　　当郭傅见容瑾一身银色铠甲，身边的侍卫拎着郭甄的头时，就知大势已去，而郭夫人尖叫一声，就要扑过去，被郭傅死死拉住，“成王败寇。”郭傅一瞬间就想到，容瑾既然敢如此，外面定是解决了，而容瑾能动用的就那么些人，“你难道就不怕容弘他们心有不甘，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那也是容家的人。”容瑾很冷静，在这一刻竟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清醒，“这是容家的天下。” 　　郭鸾脸色都变了，她刚知道自己这个假儿子是自己的弟弟，就看到现在这个情况，“不……” 　　“好，好的很。”郭傅冷声说道。 　　“儿子……我的儿子……”郭夫人看着郭甄的头，哭喊道。 　　容瑾看了身边人一眼，那人就把人头扔到了郭夫人的手上，郭甄死的时候眼睛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郭夫人抱着郭甄的头，眼神中带着恨意，“我诅咒你……” 　　郭傅倒是很安静，看了儿子的头一眼，闭了闭眼睛，在郭夫人骂声和郭鸾的哭喊中，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柔声说道，“你先走，我们来生还做夫妻。” 　　郭夫人看着郭傅，那种疯狂的神色忽然消失了，点了下头说道，“好。”没等郭傅再说，她就抱着郭甄一头撞死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容瑾身边的人见容瑾没动，也没阻止，郭傅走到妻子身边，把妻子和儿子的头抱紧怀里，“你若还有点良知，到时候就把我儿的身体还来，我们一家三口葬在一起。”说完郭傅也没等容瑾回答，他学不来妻子那样，所以他把匕首狠狠送进了心脏，然后和妻子倒在了一起，他们中间夹着郭甄的头。 　　容瑾看了一眼，只是说道，“好好收殓，送贵妃上路。”然后让身边的太监抱过孩子，就带着人离开了。 　　外面，莫淑平正站在那里，见到容瑾露出了笑容，容瑾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起来，“结束了。” 　　“是啊。”莫淑平主动走了过去，也不顾容瑾身上的盔甲冰冷肮脏，紧紧搂着他，“一切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标题，正文完结。可能还有番外。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有